剖析過度整形美容的原因及其危害*

程天凌 唐勝建 常煥超 張玉杰

整形美容外科是針對先天性或后天性缺陷進行的一種特殊的人體外科手術，增加面部和形體的美感，提高人類的生活質量，緩解人類因面部和身體的不美而引發病態心理的一門學科。對美的熱愛由來已久，這可以追溯到古埃及歷史上第一位王后娜芙拉悌悌，她采用“金絲植入”的方法延緩皮膚老化，永葆青春。21世紀以來，我國的整形美容業發展迅速，20年間，這塊紅利蛋糕被市場瘋狂蠶食，大眾對外貌的要求越來越高，盲目對“人造美”的追求就導致了大量的整形需求，甚至是同一名求美者反復的整形需求，使“過度整形美容”成為常伴行業發展的話題。

1 過度整形美容的由來

早在公元前1550年，古埃及人Rapyrus Ebers就對帶蒂和游離皮瓣組織移植技術做了記載，為整形外科的發展拉開了序幕。從公元前38年～公元前30年，古羅馬人Celsus和Gallen將面部、鼻子、嘴唇、耳朵等部位的外科修復資料匯編成醫學書籍，形成了世界上最早的整形手術資料。19世紀，麻醉技術和無菌技術的發展使整形外科進入了蓬勃發展時期。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美國人Eastman Sheehan成立“研究生醫院”首先開始整形外科的教學，1937年，美國整形外科學會成立，整形外科作為一個獨立的學科被業界承認，現代整形外科初見雛形。自此，整形外科飛速發展壯大，臨床需求不斷增加，學科范圍不斷擴大和延伸。20世紀60年代以來，世界各國整形外科行業百家爭鳴，隨即中國的整形外科醫生登上歷史舞臺，相繼研究報道了“斷肢再植”(世界首例)“中國皮瓣”“換臉術”等，為世界整形外科史貢獻了中國力量[1]。

隨著科技的發展和人類生活水平的提高，當下整形外科不再僅僅是傳統的治療戰傷、創傷、燒傷、先天畸形的重建外科，在改善人類身體功能的前提下，更多的是滿足人類對美的需求。許多人來醫院尋求整形醫生幫助的時候，身體機能并不存在明顯瑕疵和功能障礙，只是單純認為自己的身體或容貌不夠靚麗，從而要求手術改造。患者的角色變為單純的求美者，整形美容，或被稱為“醫美”，這樣的行業應運而生。《2019醫美行業白皮書》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醫美療程消費量超過美國、巴西、日本、韓國這些醫美消費大國，居全球第一，中國醫美消費進入2.0時代。中國醫美行業的迅速崛起與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密不可分，也與中國的人口數量息息相關。在良好的上層建筑和龐大的人群基數下，中國成為世界醫美大國是必然趨勢。

目前，伴隨我國向著世界醫美大國前進的步伐，在這個科技飛速發展、全民富足的時代推動下，整形美容不再是某些名媛、明星或有錢人才能觸摸到的陽春白雪，越來越多的普通人通過社交平臺、媒體網站獲得這方面的知識。近年來，整形美容行業蓬勃發展，紅利巨大，整形美容機構遍地開花，專業技術更新換代，安全性及整形美容醫生的審美能力都不斷精進，整形美容這一領域被更多的人接受，全民醫美的時代悄然而至。不少公立醫院設立整形美容分院或整形相關科室，各地開設私立整形美容醫院或門診部，這兩種機構并駕齊驅，成為整形美容行業的主流力量。與此同時，社會上還涌現了大批醫療美容“小作坊”和“黑診所”。這些“小作坊”“黑診所”沒有資質，無法辦理營業執照，通常棲身于一些“美容院”“美甲店”等小門面，或是在寫字樓中開設工作室。這類機構深諳宣傳和包裝之道，將尚未取得執業資格的醫生或者非醫療人員打造成行業名人，到處宣傳。這些“醫生”中有些是“江湖游醫”，更有甚者是半路出家，跑到某某“速成班”去學習一周半月，換座城市搖身一變就是業界大佬。這類人雖然是不合法的，但普通大眾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仍然視他們為神明，大力追捧。

在普通大眾眼中，只要接受一臺小小的手術，長則三四個小時，短則幾分鐘，就能使人的容貌發生質的改變，這是再貴的護膚品和化妝品都無法比擬的“魔法”。例如，只要接受雙眼皮手術，就能立刻擁有一雙嫵媚靈動的大眼睛；只要接受吸脂手術，就能立刻擁有火辣的身材；甚至只要接受肉毒素注射，就能立刻擁有一張精致的面龐。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誘惑，能抵御住它的人少之又少。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盡的，不美的人想要變美，變美的人想要更美，再加上不良商家的大力誘導，在接受過整形美容手術的求美者當中，有一種現象就變得非常普遍：通常只要接受過一次整形美容手術，使自己的容貌得到改善，求美者就會考慮再次手術，使原手術部位變得更加精致，或者改變自身其他不滿意的部位。不斷接受手術，不斷挑剔自己的外貌，再不斷尋求新的可以改變的目標，難以停止；即使自己的外貌不存在缺陷，求美者也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想讓自己變得更美，許多原本不需要接受手術的人選擇整形手術，這就是過度整形美容的由來。《2017年中國醫美行業黑皮書》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黑診所”數量超過6萬家，是正規診所的6倍，手術數量超過2 500萬，是正規診所的2.5倍。每年造成約4萬起醫療美容事故，平均每天110起。這樣一個巨大的“黑色組織”在過度整形美容中所扮演的角色可想而知，是造成整容亂象的根源所在。

2 剖析過度整形美容的原因

2.1 造成過度整形美容的內因(根本原因)

2.1.1 求美者對整形美容手術的認識不足

整形美容手術的本質是外科手術，它是以手術為手段實現對患者面部及形體的改造，從而使人體接近一種正常解剖狀態，甚至實現更高的美學標準。它既然是手術，便有創傷，創傷嚴重者亦或是對人體組織的推倒重建，往往風險與機遇并存。但大眾對整形手術的認識不足，通常將整形醫生的角色定義為“變美魔術師”，對整形手術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經常出現的一種現象是，手術沒有出現任何差錯，求美者的原來面貌也得到改善，但術后效果沒有達到求美者的心理預期。這種現象會導致兩種結果，一種是求美者與醫療機構產生糾紛。本院接診過一位接受“眼袋整復術”的求美者，術后早期因眼瞼下方存在線狀手術瘢痕而表示強烈不滿，該求美者認為，整形就是變美，如果有瘢痕就是毀容，無法接受任何瘢痕存在。而實際情況是，手術就會有瘢痕，只是整形手術通常采用小針細線，醫生縫合細致，且手術切口大多選擇在隱蔽部位或皮膚褶皺部位，再加上求美者術后自行修飾(紋繡、化妝等)，所以瘢痕往往輕微難辨。但如果求美者盯著鏡子仔細尋找，大多仍可瞧出端倪。另一種情況是，求美者的心理期望值過高，對美的追求過于執著，近乎完美，但明白手術未達到心理預期效果并不是醫生的過錯，所以毅然走向再次整形，甚至多次整形之路。

2.1.2 求美者具有極強的目的性

世界總是對美麗的人有更多優待。Chaiken[2]在1979年的研究表明，美貌可以改變人們的思想。美貌的人往往更容易說服他人，人們更傾向于認為擁有美貌的人同時也擁有美好的品質和出眾的能力。出于某些原因，人們更傾向于相信美麗的人。在競爭激烈的今天，無論是在社交、職場、婚戀當中，擁有美貌的人都占有無與倫比的優勢。大眾在決定成為求美者時，就往往伴有功利色彩。他們受到社會各界的影響，往往過分肯定美貌的重要性。美貌可以讓他們獲得更多的社會便利、工作機會，吸引更多優質的異性。筆者所在醫院接診過一位接受“全面部脂肪填充”的求美者，該女性在之前已接受過“重瞼成形術”“隆鼻術”等多項手術，外形酷似女明星楊冪，這位求美者在與筆者的交談中表示，美貌給她帶來的好處太多了，下一步還會接受其他整形手術改善更多的身體部位。筆者還曾接觸過一位返鄉接受“全面部脂肪填充”的女網紅，她是標準的“網紅臉”，她向筆者透露，在他們那個圈子里，奔赴外地接受整形手術的比比皆是，因為這對他們的工作有幫助。

2.1.3 求美者的自卑心理

多數求美者存在自卑心理。自卑是個體對他人的情感體驗[3]。自卑的人在拿自己與其他人相比時，往往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缺點上，這就導致了自卑情緒，情緒經升級放大，就使得自卑的人對自己產生消極評價[4]。許多求美者有這樣的心理傾向，將自己的自卑歸咎于自己不如他人漂亮，更有甚者，自己本來已經非常美麗，仍然覺得自己境遇的不如意是因為自己不夠完美。筆者所在醫院就接診過這樣一位求美者，該女性家境富裕，才貌雙全，但婚姻不順。她初次來院時接受了“腰腹+大腿360°環吸”，出院不久覺得自己雙眼皮不夠完美，遂再次入院接受“重瞼形成術+內眥贅皮矯正術”，再次出院后又覺得自己鼻梁不夠挺直，遂又接受了“耳軟骨隆鼻術”。出院后不久她再次來院面診，認為自己脊背較厚實，要求進行肩胛骨處的吸脂，她還表示想再次進行大腿環吸，還想磨下頜角……醫院斷然拒絕了她的要求。這一切都是可怕的自卑心理在作祟，筆者初次見她時，就認為她有讓人驚艷的美。

2.1.4 求美者的不理性消費

求美者，特別是反復求美的人群，大都有一個特點，不夠理性。通常在面對鋪天蓋地的花式營銷手段時，容易沖動，接受許多原本不必要的手術項目。我們可以想象，當求美者在這個時候遭遇不合格的整形機構和非法執業的“醫生”時，會發生什么？筆者曾接觸過一位在“黑店”接受“注射隆鼻”的求美者，因注射部位麻木不適，來筆者所在的醫院要求手術取出注射材料(之前已走訪過多家機構)。手術醫生經問診和檢查發現該名女性鼻根處的注射材料是“骨粉”(骨粉多用于口腔科，有時用于骨科)。因注射材料距離鼻尖位置過遠，且“骨粉”這種材料與自身組織粘連嚴重，難以剝離，即便手術也難以完全消除求美者的不適感，恢復本來面貌。故這位求美者再次踏上尋醫之路。

2.2 造成過度整形美容的外因

2.2.1 整形美容機構是造成過度整形美容的最大推手

整形美容機構有兩大法寶，一個是專業的市場營銷，這些機構會投入大量的資本和精力去包裝機構、醫生和產品，廣告鋪天蓋地、無處不在，大商場、地鐵站、出租車、網站、微信朋友圈、廣播電視，一遍又一遍地轟炸大眾的意識。市面上的醫美廣告中大多帶有夸大其詞的成分，同樣的一種手術可以變換幾種甚至幾十種名稱，大眾難免眼花繚亂，在愛美之心的驅使下，被勾起消費的欲望，甚至造成重復消費。機構的另一個法寶是擁有高超話術的醫美咨詢師，求美者進入一家機構，首先接受咨詢師的面診，咨詢師在與求美者溝通之后，根據求美者的意愿，設計手術方案，推薦手術項目，雙方達成共識后確定手術方案。咨詢師通常由熟悉整形美容專業知識、形象氣質俱佳、高情商、口才好的女性或男性擔任，這一職業的設置良好地節省了醫患雙方的時間，對整形美容行業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然而，某些咨詢師在向求美者推薦項目時以逐利為目的，夸大其功效，對不良后果絕口不提，將設計方案盡量復雜化，甚至是現身說法。例如，求美者眼瞼內眥部位符合解剖結構，未出現內眥贅皮或僅有少量贅皮，實際只需接受單純的重瞼形成手術，咨詢師會靠自己的話術打動求美者，將內眥贅皮的情況嚴重化，并夸大開外眼角和眼瞼下至對求美者眼型的影響作用，最后制定出“雙眼皮、開內外眼角、眼瞼下至”的手術方案。還有許多求美者在看到咨詢師完美的外表后，都會產生想要擁有同款眼睛、鼻子或嘴巴的訴求。有的求美者在最終接受醫生面診的時候，會明確表示需要醫生為他做出和某某咨詢師一樣的五官部位。面對這樣的訴求，醫生通常會說“No”，每個人的五官條件不同，無法復制，但咨詢師通常會說“Yes！我的手術就是某某醫生給我做的”。

2.2.2 社會輿論的推波助瀾

美麗給人自信和魅力，增加吸引力，同樣的條件下美麗的人或許會有更好的機遇。但美貌并不是萬能的，一個人要獲得成功，智慧和學識更加重要。然而，在當今社會輿論的發酵下，美貌被渲染成一張“萬能通行證”。娛樂網站大肆報導明星的“變臉史”，一代代“整容模板”涌現。諸多明星整容后事業攀升，身邊朋友整容后獲得更好的機會。所有這些都給人一種錯覺，“我沒有成功是因為我還不夠漂亮”。在這樣的輿論驅使下，大眾變成求美者，求美者被社會輿論刺激，再度求美，未達心理預期或再接受新的輿論刺激，繼續求美，循環往復，形成一個怪圈，最終導致過度的整形美容。

2.2.3 整形美容醫生的不作為

醫生的職責是挽救生命，應該提高醫療技能，以救死扶傷為自己的追求。醫技是醫學的主體，醫德是醫學的靈魂[5]。整形醫生應有自己的審美，對求美者的變美訴求進行理性分析，在符合醫學原則和安全的前提下，充分考慮求美者的自身條件，為求美者設計合理的手術方案。醫生必須嚴肅地拒絕任何不合理的整容欲望，整形美容醫生的審美應是基于個體化的獨特的保留特征的審美。但在逐利的現代社會中，部分整形醫生醫德缺失，為獲得更多利益而沒有底線，對醫學原則視而不見，依照機構和求美者的要求實施不必要的更多的手術項目，或是在短期內對求美者進行多次手術而沒有完全考慮求美者的身體耐受情況。這種現象就導致了整形美容手術由機構和求美者主導，醫生嚴重失責，淪為“工具人”。

3 過度整形美容的危害

3.1 求美者的身心健康受到損害

美貌是一種表情。別的表情等待反應，例如悲哀等待憐憫，威嚴等待懾服，滑稽等待嬉笑。唯美貌無為，無目的，使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其實是被感動[6]。美貌是許多愛美人士的畢生追求。筆者所在醫院接診過一位接受“重瞼修復”的求美者，該女性已接受過三次重瞼手術。她的求美過程是這樣的：第一次“埋線重瞼術”手術后，她意識到自己的容貌得到了改善，但雙眼皮線不夠明顯，上眼皮松弛沒有得到矯正。因此，她接受了“全切重瞼術”，要求加深雙眼皮褶皺，切除上眼皮多余的皮膚。第二次手術后效果明顯，周圍朋友反饋良好，但求美者仍自覺有美中不足的地方——“雙側重瞼線未完全對稱”，遂接受第三次手術，術后效果差強人意。該女性因多次手術導致上瞼皮膚緊繃，重瞼線瘢痕明顯且位置較低，給再次手術修復造成極大困難。求美者來院接受手術的訴求是：“現在的雙眼皮太難看了，請幫我修復，做回第二次手術后的效果就可以了。”手術醫生則表示，手術需盡量松解切除瘢痕組織，矯正雙側形態，或許術后只能達到“內雙雙眼皮”的效果，而且可能會出現術后短期內閉眼不全的情況。還有一位接受“隆鼻修復”的求美者，之前有多次隆鼻手術史，術中鼻部組織粘連的一塌糊涂，尤其是鼻尖部位，鼻中隔遭受多次修剪固定，脆弱不堪，周圍多為瘢痕增生或多次縫合的組織，易出血且易斷裂，給縫合造成極大的困難。記得前兩年有一位號稱“中國整形第一人”的紅粉寶寶，她聲稱接受過200多次整形美容手術，她自第一次接受重瞼手術開始，就在變美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先后經歷過七八次眼整形、五六次眉毛整形，耳朵、鼻子、全身抽脂、毛發移植……更可怕的是，她在隆胸時所使用的材料是非法注射材料“奧美定”，如今她坐著輪椅，面臨乳房切除。網絡上還曾報導過多起整容致死的案例。

整形美容的目的是為人的外貌添磚加瓦，而多次盲目的整形美容，尤其是同一個部位的多次手術，大多會導致不好的結局。人體是極其脆弱的，人是血肉之軀，不似鋼筋水泥，經不起重復的推倒重建。過度整形美容輕則使人畸形、毀容，重則使人殘疾，甚至死亡。這都將給人的身體和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傷痕。

3.2 外貌的異化現象

美麗有千種風情，萬種魅力，一個民族的審美是從古至今逐漸產生的。它與地域環境、民族特色、哲學、政治、經濟、文化等密切相關。每個民族都應該有自己的審美標準[7]。然而，中國文化長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中國女性視西方女性思想為權威，傾向于認為西方審美標準是世界的主流[8]。不少女性原本擁有中國古典美，非要為自己造出一對“歐式大平行”雙眼皮，然而，中國人上瞼瞼板較窄，多數人只適合7mm左右的重瞼寬度，不顧自己的身體特征而盲目要求寬度的求美者，再遇上不懂解剖的假“醫生”，就注定是一幕慘劇。前段時間在網絡上流傳的“悲傷蛙”版雙眼皮，就是這一現象的真實寫照。

許多悲劇的產生都是由于人類審美觀的扭曲造成的。近年來網絡媒體上涌現出一大批像蛇精的錐子臉，像壽星的大額頭，像匹諾曹的尖鼻子。有的人要求將自己整形成自己迷戀的二次元人物，如“初音未來”“美少女戰士”“海賊王”等，還有許多女性斥巨資將自己打造成芭比娃娃的模樣。網絡上曾報導過一位加州華裔女性Vanity的案例，她憎恨自己的黃皮膚和黑頭發，勵志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徹徹底底金發白膚的白人芭比。她自2009年起擁有12年的連續整容史，除了改造自己的面部結構之外，她還不斷地進行皮膚漂白，如今的后遺癥就是，她的皮膚薄到能看到肉，一碰就會破。Vanity表示，她不是一名種族主義者，但她只想成為原始的白人芭比娃娃，因為這種形象代表了世界上主流的審美標準。這類例子屢見不鮮，流行天王邁克爾·杰克遜也憎恨自己的黑人皮膚，不斷地整形美容。

3.3 社會認同感下降

過度的整形美容還會降低人的社會認同感，甚至造成身份識別困難。筆者有位朋友就鬧出過這種尷尬的事，她曾經因下頜骨肥大接受了“下頜骨削骨術”，之后臉型改變很大，與身份證上的照片有很大出入。在一次考試中，巡考老師在檢查身份證件的時候，盯著她的身份證和準考證看了許久，并上下打量她：“這個是你嗎？”筆者這位朋友不好意思說自己接受過整容手術，于是跟監考老師僵持了很久，耽誤了考試時間，事后她立刻跑去派出所重新辦理了身份證。筆者之前有一位非常喜歡的女明星，她長相甜美，演戲生動活潑，擁有許多粉絲，后來她想不開去接受了多項整容手術，堪稱“換頭”。她整容之后事業斷崖式下滑，網上的聲音一邊倒地說她“整殘了”。其實，筆者認為，她如今五官正常，容貌中上，身材姣好，只是讓人無法聯想到之前的她，樣貌的改變打破了長期建立的社會認同關系，使人們看到她時總是有股揮之不去的陌生感，讓人無法認同她還是那個她。

3.4 價值觀的扭曲

過度整形美容這一社會現象還會引起大眾，尤其是青少年的價值觀的扭曲，給社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當今社會是個看臉的社會，美貌可以降低一切機制的準入門檻”——這是社會大眾的普遍認知。現今整形美容的趨勢不但在全民化，更是在不斷低齡化。在接受整形美容的求美者中，20歲左右，甚至是剛滿18歲的青少年占有很大比重。這類人群或是在家長的陪同下前來接受整容，或是通過借貸及其他極端的方式自行支付整容費用。過早地接受“美貌至上論”不利于青少年的學習，不利于社會的發展；過早地接觸整形手術不利于青少年的發育；通過借貸或其他極端的方式獲得金錢，會給家庭造成極大的負擔，甚至觸犯法律。

4 防治過度整形美容的措施

4.1 政府部門應推行科學的政策并加強監管

要從根本上消除過度整形美容的現象，首先要發揮政府部門的管理作用。政府有關部門應當依法制定具體的法律、法規，并嚴格執行；建立專門的監督管理部門或委派專門的監督管理人員，嚴格把控醫療服務準入機制、醫療服務價格機制、醫療人員準入機制，推進醫療服務體制的供給側改革，嚴格查處非法經營的機構和人員，強化準入機制，全程監管[9]；加大處罰力度，對于不合規定的機構和人員處以大額罰款并吊銷執照，嚴懲不貸，可設置行業黑名單，一經錄入，永不復出；加強職業道德教育和人文素養的提升，加強醫療行業自律，規范行醫，增加醫療行業收入，使部分機構和個人不再趨利。

4.2 社會應引導正確的輿論

在信息傳播迅速的今天，社交媒體每天將發布數以萬計的信息，其中充斥著大量虛假的、夸大的、斷章取義的資訊和言論，使社會大眾尤其是青少年容易形成不當的價值觀和扭曲的審美觀。媒體應多報導一些弘揚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正能量的內容，激發大眾內在的美好品德，而不是一味夸大外貌對人的影響；應幫助大眾樹立正確的審美觀，而不是一味報導“網紅臉”“錐子臉”“蛇精臉”，亦或是那些特立獨行搞出非人類外貌的人群；更應該客觀地評價整形美容手術，不應夸大或是詆毀，應該引導大眾正確認識整形美容手術的作用和弊端。媒體只有營造正確的輿論氛圍，才能真正發揮導向作用，這一點對于當下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教育是極其重要的。

4.3 整形美容機構和醫生應踐行正確的職業道德規范

整形美容機構和醫生應嚴格自查，堅決完善自身的執業資質，合法行醫；面對求美者必須廉潔自律，還應真實誠信，杜絕利益驅使下做出的不當判斷，維護醫生的職業尊嚴；術前應注意與求美者的溝通，準確把握求美者的目的和心理期望，幫助求美者樹立正確的審美觀，適當放棄既得利益，拒絕求美者不適當的要求，真正將求美者的利益和安全放在第一位；應該鼓勵醫生和求美者共同做出臨床選擇，因為大多數求美者心理脆弱，他們對整形美容手術的認識存在一定的誤區，需要醫生在情感和實踐中表現出更多的理解和尊重[10]。特魯多醫生曾有這樣的名言：“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醫生之所以受人尊敬，正是因為醫生并不僅僅是一份養家糊口的職業，他肩負的是造福人類的重任。整形美容外科醫生不應忘記他們促進醫學回歸人文、回歸臨床和基本技能的初衷[11]。

4.4 求美者應樹立正確的觀念

對于求美者而言，應達成合理分擔醫療期望和健康責任的共識與實踐[12]；應時刻將自己的身體健康放在首位，選擇正規的醫療機構和有資質的醫生，理性思維，不應將自己寶貴的生命盲目托付給非法機構和人員；應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審美觀，杜絕畸形審美，通過和專業人員的溝通充分了解自己，明確目標手術的優點和并發癥，做到心理有底，成熟決策，學會自我管理；更應嘗試自我接納，可以通過讀書來提升氣質，陶冶情操，還可以通過鍛煉和控制飲食來矯正身材，變美不僅僅只有整容一種渠道，應多管齊下，打造自身獨特的美，這種美將是有氣質的、有內涵的、有智慧的、充滿吸引力的、能夠驚艷眾人的、難以復制的美，求美者應消除自卑心理，明白一個道理，“存在即合理，你本來就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