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武
(大連民族大學 文法學院,遼寧 大連 116600)
21世紀以來,泰華文學中的小詩一躍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一時間受到眾人的擁躉和追捧。曾心是“小詩磨坊”的發起人之一,他的小詩創作不像傳統小詩那樣更多的偏重于對愛和美的即興感悟,而是以表現現實生活為主,凸顯出明顯的“入世”情懷。曾心既是一位小詩的創作者,同時他也是一個佛教徒。我們知道,佛教思想的核心是主張超度現實,倡導“出世”情懷的。那么,這樣一來,曾心小詩表現出來的現實性和“入世”情懷與他作為佛教徒本義中所應具有的超度性和“出世”情懷是如何調試的呢?并且這種矛盾在彼此的碰撞中是否使曾心的內心涌動著巨大的痛苦呢?
小詩是在20世紀初興起的文體。劉福春認為:小詩“主要是指‘五四’以后,一九二一年—一九二四年前后出現在我國詩壇上的少至一兩行,多至四五行的這樣一種短小的詩體”[1]213。這里強調的是一個“小”字,既指字數少,又指容量小,基本上概括出了小詩的特點。小詩是一種即興式表達,表現出剎那間的感興,寄寓一種人生哲理或美的情思。這種感悟和情思是一種凝練,是祛除了凝練的過程而將其中的精華直接呈現出來。比如,冰心的《繁星》和《春水》、宗白華的《流云小詩》等都具有這樣的特點。這樣,小詩表現出的現實性就存在一個表現不足的問題。
然而,我們說小詩的現實性表現不足,并不是說小詩決然地拒絕現實。冰心在20世紀50年代對自己的小詩曾經有一個反省:“當時的我在轟轟烈烈的反帝反封建的偉大斗爭時代,卻只注意到描寫身邊瑣事,個人的經驗與感受,既沒有表現勞動群眾的情感思想,也沒有用勞動群眾所喜愛熟悉的語言形式。”[2]12冰心在這里想強調的是自己的小詩沒能表現出整個“大時代”,但她客觀上承認了自己小詩描寫了很多“身邊瑣事”。也就是說,冰心的小詩不僅僅是愛和美,她的小詩中還有生活,還有活生生的現實。當我們回望小詩的發展歷史可以發現,盡管小詩難以容納縱橫捭闔的鴻篇巨制。但并不是說,小詩與大事件是決然隔絕的。歷史的事實已經證明,盡管小詩受制于格局的限制,但是仍然能夠從“側翼突圍”來表現出歷史的大事件,以小見大,以滴水反射出太陽的光輝,表現出一些大體裁和一些具有重大社會意義的主題。比如,20世紀30年代田間的《假如我們不去打仗》、新時期韓瀚的《重量》等,可以說這些小詩點中了時代的要害,從而與整個時代的潮流相契合,最終受到廣泛地呼應和好評。小詩的發展證明,如果小詩重在表現現實,那么小詩就會具有強大的生命力,而如果小詩沉醉于自我的“孤芳自賞”,那么小詩就可能萎靡凋謝。
隨著小詩的不斷發展,小詩的現實容量得到了強化。羅振亞在探討小詩發展譜系和規律時總結道,“后來者大都能注意突破‘小詩’表現個人感觸的局限,拓展視野,在‘小詩’的靜思、玄想與秀麗氣息的基礎上,兼容雄渾、硬朗之風,實現了一次又一次的藝術超越,使‘小詩’不再是小擺設、小飾物的代名詞。”[3]198這主要是著眼于小詩的風格而對小詩所進行的思考和評判。實際上,與這種風格相調諧的是,小詩的現實容量不斷地得到強化,從而彰顯出“雄渾”和“硬朗”的風格。
曾心是21世紀初泰華文學中小詩的主要旗手之一,發起和推動了“小詩磨坊”的成立與發展,使小詩在新的時代煥發出勃勃生機。從題材上來說,曾心的小詩是圍繞著現實而進行創作的,表現出一定的“入世”性。曾心在《曾心自選集——小詩三百首》中曾將小詩分為“政局篇”、“人生篇”、“情愛篇”、“詠物篇”、“懷舊篇”等,表現出面向現實、關注現實、表現現實的傾向性,現實成為他小詩關注的重點。正如有人所指出的:“曾心的小詩寫社會,寫大自然,寫愛,寫同情,在他的筆下,小詩不小,真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佛來’。”[4]
曾心的小詩創作和冰心的小詩創作一樣注重表現“身邊瑣事”,但與冰心相比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曾心的小詩關注現實的“面”比較寬,輻射的范圍也比較廣。比如,《打太極拳》《老椅子》《冰箱》《裱書畫》《鎖頭》《筷子》《粽子》,等等。單單從題目上來看便可知曉,這些小詩所表現的都是一些與作者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事物,它們經過作者的點化而成為一首首晶瑩剔透的小詩。同時,像抗洪、股票市場、悼念杰克遜等等這些生活中事件和事物,也被曾心納入到他的小詩之中,除此之外,他還創作了像《補地》《網魚》等表現生態問題的小詩,由此可見,曾心所創作的小詩的表現范圍之廣超過了以往的小詩。
同時,曾心的小詩也不乏表現出對許多具有時代意義的“大事件”和大題材的關涉。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大事件在歷史發展中都成為一種不可或缺的存在和見證,比如,泰國政局、中東戰爭、神州七號上天、上海世博會、汶川大地震等等。當然,由于曾心堅持小詩的規模應該限定在六行之內,于是他的小詩在表現大事件的時候,往往是采用側面切入的方式進行表現。比如,在《局勢》一詩中,表現出對泰國政壇的關注,詩人巧妙地通過對洪災后留存無數“沉渣”的描寫,表現出對于家國命運的憂思。《哭訴》這首小詩表現出對于中東的戰爭烽火、全球金融海嘯這樣錯綜復雜的全球性大問題的關注,曾心精心地通過擇取兩只逃難“螞蟻”的對話來表現這一重大事件。《嚴冬》一詩作者在最后標注寫于2008年12月20日金融海嘯期,將這場嚴酷的金融海嘯比擬為一場嚴冬。《月亮日記》主要聚焦的是中國航空歷史上具有壯舉意義的中國神舟七號上天,其他的還有《珠穆朗瑪峰——盛世中國60周年慶》表現出對于中國大國崛起的歌頌,《世博神鳥》是作者于游覽上海世博會時所創作的,旨在對于上海世博會的贊揚,這些小詩集中展現出對時代熱點問題和大事件的關注,表現出曾心的小詩具有強烈的現實性。
曾心小詩的“入世”,實際上也就是指曾心小詩的現實性,展現出的是小詩中的現實主義。這種現實主義不單純是對客觀現實的表現,更關鍵的在于其中所展現出鮮明的批判力量。比如,曾心注意到在泰國社會上常見一些“僑領”出錢出力,這些人固然可歌可敬,但是另一方面這些人往往財大氣粗,家長作風很重,咄咄逼人,只許自己滔滔不絕而不許別人講話,搞“一言堂”,曾心在《雷聲》這首小詩中巧妙地借用“雷聲”的意象來書寫這種“霸氣”,給予了強烈地揭示和批判,表現出現實主義強大的批判力量。
從以上的討論可以看出,曾心小詩的現實性比較強,“入世”的情懷是比較深厚的,這種“入世”既表現于對日常生活的攝取,同時又表現為對于重大題材的關注。曾心的小詩告訴我們,小詩可以和其他詩歌文體一樣轟轟烈烈地表現時代和社會,盡管由于自身容量的限制,但是小詩完全可以通過側面來展現。對于曾心而言,他的價值和意義在于擴大了小詩的表現題材,不僅僅表現出日常生活瑣事,而且還將大事件納入到小詩的表現領域,進而打破了小詩內部的和諧,開始通過小詩來對社會現實進行批判,增強了小詩對現實的發言能力。
曾心是泰華小詩的代表人物之一,出生于泰國曼谷,畢業于中國的廈門大學中文系。他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著手漢語的文學創作,涉獵的文體范圍非常之廣,包括詩歌、散文、微型小說等,但是他的主要成就在于漢語小詩。眾所周知,泰國是一個佛教之國,佛教是國教,大多數泰國人信奉佛教,佛教徒幾乎占全國人口的九成以上。丹納曾認為種族、時代和環境是藝術品生產的三大要素,可見,文學的生產環境對于文學作品的審美形態與藝術特征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別具一格的文化環境對于獨特的詩歌面貌具有決定性的影響。泰國文學與詩歌是誕生在佛光的普照和佛祖的懷抱之中的。因此,泰華文學中許多作品和詩歌的感悟方式和表達方式都閃爍著佛家的光彩。
曾心所生活的這種文化環境和文化生態對于他的小詩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他曾指出:“泰國是一個佛教國家,屬小乘佛教。泰華‘10+1’小詩磨坊同仁,都是信奉佛教。雖沒有當過和尚或尼姑,也沒到寺廟正規參加修禪、學佛經,但他們都到寺廟或在家里燒香拜佛。其佛教思想,主要是受社會環境、家庭環境、學校環境、寺廟與和尚、修讀佛書,以及個人禪修而潛移默化形成的。”[5]69由此可見,包括曾心在內的泰華小詩的作者,受到佛教的影響甚重。可以說,佛教的影響在泰國無所不在,幾乎滲透到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行為模式、價值觀念、人生趣向等方方面面。所以,曾心所創作的小詩中“佛”是常見題材。忍讓虛靜,呵護安寧,愛好和平成為他小詩的一種基調,這也反映出信仰佛教的泰國人的普遍心態。
曾心的小詩以佛教作為表現題材的比比皆是。無論是從外在形態上,還是從內在心靈上,曾心的小詩都表現出對佛的關注、理解和與佛的溝通、交流。比如,他在《和尚》一詩中寫道:“把親身骨肉/交給佛祖當兒子//用佛經陶冶靈魂/鑄成一尊與世無爭的慈悲//遇事總念:阿彌陀佛”,作者既沒有表現出對于和尚的美化,也沒有將當和尚看作一件人生的悲劇,而是用恬淡冷靜的筆觸進行著悠然地描寫。“半閉半開的佛眼前/我一無所求/我從心靈的書架上//取出心靈的佛經/念誦再念誦/我也是一尊佛”(《佛》),在佛面前,作者感受到了靈魂的凈化,一切之物皆是身外之物,充分的表現出作者對于佛教那種超度精神的理解,在佛面前使作者感受到的是一種“心靈的佛經”。作者在《玉佛》這首小詩中這樣寫道,“本是無形無色/眾生鑄我一身翡翠//盤坐天地間/靜析膜拜者的祈求//心,在彼此中‘上網’”,既表現出對于玉佛那種冰清玉潔的高貴品質的尊崇,又表現出與佛心靈相犀的默契。還有曾心在《化緣》一詩中寫道:“袈裟、赤腳/踏開晨曦的朦朧//化緣缽/裝滿善男信女的慈心//在通往佛門的路上/虔誠地走近佛祖身旁”,這里通過對化緣和尚的外形、神態和心態的描繪表現出佛教弟子對于佛教的虔誠和敬重。總之,曾心在他的小詩中不斷地出現佛的影子,一方面表現出將佛的神秘面紗揭開來而凸顯出日常化;另一方面表現出曾心自我對于佛的理解和感悟。
禪宗是中國的佛教宗派。“禪”是梵語“Dhyana”的音譯,完整的音譯為“禪那”,“禪”是“禪那”的省稱,它的原意是“靜慮”或“思維修”。[6]76禪宗所講的“禪”是一種思想方法、一種哲學理論。曾心喜歡坐禪,他在很多小詩中顯現出一種佛家心境,禪意悠遠,充溢著“黃袍佛國的寧靜和明澈”。比如,《入定》一詩寫道:“盤腿靜坐/坐到肌膚/骨骼軀干/五臟六腑/歸于無//空。”盤腿打坐、閉目念誦、心靈澄澈,作者將坐禪的那種神態和心境淋漓盡致地揭示出來,寥寥幾語卻蘊含無限禪機,把佛意、哲理、睿智融為一體,將讀者帶入一個澄凈空明的境界。曾心創作表現佛和禪宗為主題的小詩還有許多,諸如《菩提》《佛眼》《念經》等等,這些小詩都呈現出一種虛空和靜穆的特點,側重于對佛教和禪宗的描述和理解。
總體來看,曾心創作的以表現佛教、禪宗的小詩在他所創作的小詩中占有很大比例,而且這些小詩表現的重點在于對佛教和禪宗的理解,詩歌中不時地閃現出空寂、輕盈和智慧的火花。當我們細心品讀曾心的這些與佛教、禪宗有關的小詩的時候,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于是,不由得讓人認為,曾心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修行者,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沉浸于自己“空寂”世界的“出家”人。可以說,對于曾心而言,佛無論在他的日常生活中還是在他的小詩作品中,都占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曾心小詩由于佛教、禪宗的滲入和影響,使他的小詩從現實世界中似乎超度出來,表現出一種決然“出世”的情懷和境界。這種“出世”的情懷,盡管使他的小詩表現出遠離現實的趨向,但是,卻使他的小詩表現出智性的光芒。
曾心的小詩關涉現實,無論是日常生活瑣事,還是影響歷史的大事件,統統納入到他的小詩視野中,表現出一個現實主義者的“入世”情懷。同時,曾心作為一個來自佛國的詩人,他的小詩中不時地閃耀著佛教的光芒。那么,曾心小詩中這種濃郁的現實性和他的佛教之中的“空寂”是如何調諧的呢?
一方面,曾心的小詩表現出強烈的“入世”情懷。正如前文所述,曾心在小詩中不僅關涉日常生活,而且還重于表現歷史的大事件。應該看到,曾心小詩在表現大事件的時候和其他小詩表現的方式具有很大的不同。田間在20世紀30年代曾經創作了《假使我們不去打仗》,全詩共六行,揭示出如果我們不去同日本侵略者戰斗,敵人不僅要消滅我們的肉體,而且還要從精神上侮辱我們,在抗戰大背景下正面回答了我們為什么必須要進行抗日的大問題。可以說,田間的這首表現重大題材的小詩充溢著一股“狠”勁,給讀者帶來了巨大的心理撞擊。而曾心的小詩在表現重大題材的時候,往往不是進行直接表現而是從側翼突圍,呈現出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比如,《補地》,“人有情/在女媧補過的藍天底下/中華兒女昂首不屈/大喊一聲:‘我來了!’”這首詩是對汶川地震人們抗震救災的描寫,但是詩人并沒有從正面描寫,而是通過“我來了”的吶喊予以表現。曾心對于現實的描寫,并不是一種“實打實”的描寫,而是飄逸著一種輕盈、浪漫和美好。曾心在一次訪談中指出:“憑我的個性、經歷、觀念與愛好,寫詩時會多多少少能把人類的抱負、理想、雄心、夢想等大浪漫注入詩內,同時喜歡注入人類心靈美好的顆粒,讓詩中氤氳著淡淡的心靈美好的笑聲和淚光。”[7]101曾心在進行小詩創作的時候,他雖然是從現實的視角出發,但是他注重將“人類的抱負、雄心”以及“人類心靈美好的顆粒”這些浪漫性的因子注入到他的小詩中,因此使得他的小詩充滿了飄逸的因子,從而透露出一股輕盈的靈氣。可以說,曾心并不是一個徹底的現實主義者,在他的小詩中萌動著一種對于生命力的頓悟和覺醒,有一種超度現實的努力,這樣一來他的小詩表現得不是那么沉重和壓抑,而是變得輕巧和澄明起來。而這一點,恰好和曾心小詩中所展現出來的佛家的光芒重疊起來,使二者具有了一定的勾連,緩和了小詩中的現實性和佛教空寂思想的矛盾,從而使曾心的小詩在“入世”和“出世”之間取得了一定的調諧。
另一方面,曾心的佛教思想并不徹底,他對佛教的信仰并非絕塵而去,而是難斷塵緣,時刻與現實社會保持著密切的聯系。盡管曾心在日常生活中像其他泰國人一樣燒香拜佛,但是嚴格來說,他并不是一個純粹的佛教徒,只能說他是一個長期浸染于佛教世界而受其影響至深的塵世之人。即便是他在日常生活中對佛教的密集接觸中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但他卻并非是一個對世俗之事充耳不聞、不顧眾生苦難的佛家子弟。況且,在他的小詩中所表現出來的佛教,在某種程度而言,只是在這種特定環境浸染之下的一種被動選擇,他像被別人抽打旋轉的陀螺一樣,即便是自己沒有加力,也會在慣性的作用下不停地旋轉。佛教對曾心來說,可能并非是作為一種堅貞的信仰,只不過是他的一種生活方式,他在佛教空寂的世界中徜徉的時候,他并沒有忘卻塵緣,而是經常跳出來回望現實的世界。“是醒/一種猜不透的睡姿//天下太平時睡著,心醒著/天下大亂時醒著,心也醒著//只有在‘空境’中/睡得千年打鼾”(《臥佛》),這首小詩體現出曾心對佛的理解,在“天下太平”時,佛的心醒著,牽掛著渾然的世界;在“天下大亂”時,佛的心也醒著,可見曾心所指的佛本身并不是一個完全超度的佛,仍然為世上的蒼生而憂心忡忡。說到底,曾心對佛的這種追求,著意于表現出一種恬淡、閑適和隱忍,這種心境有些像林語堂的閑適小品文,在自由自在之中與現實生活發生關涉從而產生意義。
另外,曾心不是單純的青睞于佛道、禪宗,在他的小詩創作中,道家的無爭、虛靜也成為他表現的一個主題,他寫了許多以“忍”為主題的小詩,譬如《忍功》《火山》《日記》等,據不完全統計達20首之多,可以說這些小詩是曾心題材不同、心緒不同的隱忍之歌。司馬攻曾經指出:“‘忍’是曾心小詩創作主要題材之一,更是他內心的涌動。‘忍之一字,眾妙之門’,曾心的‘忍詩’寫得很含蓄,極耐咀嚼,妙在其中。”[8]通過這些隱忍之歌,可以看出曾心宗教意識中的現實性,這種隱忍在表面上看是一種寂靜和平和,但是,其背后卻是具有強大的現實力量。這種力量一旦爆發,對現實將帶來難以挽回的沖擊力。
從總體上來看,曾心的小詩對現實的關涉,既表現出一種實實在在的現實表達,同時他的小詩又時不時地透露出空靈寂靜的飄逸情懷;并且曾心在對佛教、禪宗的熱情關切和表現上,他又時刻對現實表現出一種冷靜的觀察,將對現實的觀照融入對佛教、禪宗的理解和交流之中,應該說,曾心所表現出的不同理路的趨同性,使得他的小詩能夠在“入世”和“出世”之間自由的切換,并不斷地隨時調試以達到一種諧和,從而將他的小詩在現實和佛教的空寂之間的矛盾陷隙彌合起來,使其彼此之間能夠更好地兼容。
曾心的小詩在調諧的過程中,并沒有表現出巨大的碰撞與痛苦,他在對現實聚力關注的同時能夠注意從中升騰出輕盈;同時,他將對佛教的關注作為自己的生活方式而非決然的信仰,并且將這種生活方式時刻與現實保持著密切的聯系。由此,曾心的小詩能夠在“出世”和“入世”之間自由的出入,從而使他的小詩最終取得“出世”和“入世”的調諧,他好像兼具“自由切換”的兩手筆墨,能夠畫出一幅幅“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水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