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太陽照在生命的林子里

成尚榮

馬克思曾經對精神有個比喻：精神的太陽。細想，這一比喻中的太陽應當是真理，是理想，是信念，是使命，一言以蔽之，應是價值觀。魯潔教授對價值有個定義：理想中的事實。這一定義呼應著“精神的太陽”這一比喻。生動的比喻總是深刻的，深刻的喻義總是精彩的。我們需要“精神的太陽”，教育需要價值這一太陽的照耀與透射。

如今，這“精神的太陽”照耀著一片生命的林子——江蘇省蘇州科技城實驗小學校。十年來，陽光普照，從來沒有被遮蔽，從來沒有消退，于是生命的林子里永遠明亮、燦爛。十年辦學，在價值陽光的照耀、指引下，科技城實小朝氣蓬勃，永遠向著藍色的天空伸展茂盛的枝葉，而枝頭上永遠是春天。科技城實小的十年，是向著太陽歌唱的十年，科技城實小的年輕人是一群追隨陽光的人，是用價值觀鑄造自己靈魂的人。

從精神的太陽，亦即從價值觀的視角去解讀蘇州科技城實驗小學校教師團隊建設的探索實踐，我們會把握住學校之魂，會有新的認識和新的發現。

其一，好的生活生長好的教育，好的教育創造更好的生活。

這是科技城實小辦學與育人的核心理念，也是他們的核心價值觀。的確，教育就是一種生活，問題是應試教育下的學校只有學習，只有機械的操練，只有知識和分數，而生活不見了。教育與生活背離，教育已發生了異化。讓生活回到校園里，讓教育回歸生活，讓學生過一種完整而幸福的童年生活，成了科技城實小徐瑛校長和她的團隊共同的價值愿景，價值愿景導引著一個個行動。為此，他們逐步形成了頗有深意的理念及行動：好好生活就是教育；好的教育是在好的生活里生長起來的；好的教育體系實質是好的生活體系，要構建好的教育體系，首先要構建好的生活體系。但是，他們的認識還要再向前一步：好的教育才能創造更美好的生活，好的教育體系可以創造更科學更美好的生活體系。以上兩方面的理念最終聚焦于教師與學生：教師與學生是積極學習者，是積極生活者，積極生活者實質上是積極創造者。生活的回歸與復位，讓教育充滿生機和青春的氣息。當教師成為積極生活者和積極創造者的時候，他的內心涌動著的是奮進的激情、創造的渴望，以及邁向更高境界的期盼與扎實的步伐。這樣的教師，內心有束光，有著不竭的發展動力——這是價值理念使然。試想，教師發展怎么可能是被逼出來的呢？

其二，積極生活者創造出一片生命的林子，生命的林子里培育出“眾生長”的優秀團隊。

那束光來自太陽，來自價值觀的光源。積極生活者都有一個“活潑潑”的生命，每一個生命都是獨特的，都應該被好好珍惜。但是每一個生命都不應該孤獨，生命的獨特絕不意味生命的孤獨，生命之間相互呼喚，在生命的互相呼喚中大家走到一起來。廣袤的大地上一棵大樹，獨領風騷固然可貴、偉大。但一大片森林，郁郁蔥蔥，競相生長，籠蓋四野，更顯得雄偉、強大。森林中生命互相扶持、互相呼應，每棵大樹才會更旺盛。徐瑛和她的團隊早就認定，科技城實小是生命的林子：教師就像森林里生長的樹木，每一棵樹都應該有自己的生長規律和生長姿態；在學校里，一棵棵樹枝干相連、根系交織，編織起生命彼此關聯的意義之網；教師團隊建設，就是培育一棵棵自由生長的大樹，而且讓每一棵大樹都主動伸出手來，合林成森；教育管理者要有靜待生命萌芽、生長的情懷，并給他們更豐富的營養和更廣闊的生長空間。他們稱之為“眾生長”，“眾生長”長出了一片生命的林子。試想，教師發展哪能只是一個人的努力？在生命的林子里，教師才可能有自己的專業生命、精神生命。

其三，陽光照耀下的成長：教師成長圖譜凸顯價值觀更大的文化力量。

成長當有個圖譜。所謂圖譜，是成長的總體設計，可能是規劃，可能是指南，可能是腳手架，可能是路線圖。這一圖譜關注著當下，更關注著未來；關注著個人，也關注著大家。圖譜讓教師成長有方向、有目標、有計劃、有步驟，可實施、可操作、可檢測。如何處理個人發展與集體的共同發展的關系是個難題，但是在科技城實小，這一難題得以破解。他們為每一位教師繪制個人成長圖譜，定制化的圖譜讓每一位教師都有恰當的位置，每個位置都重要，每位教師都閃亮；同時，每一位教師在學校的“譜冊”中，又能感受到集體感、力量感、溫暖感。徐瑛校長說：“共同的愿景凝聚著教師從一個個‘我’融合為‘我們’，引導教師過好每一個教育的日子，對教育充滿共同的期待與追求。”“我”和“我們”其實都體現價值觀的凝聚，在共同發展中，要重視個人價值的實現，但要將“小我”融入“大我”，唯此，“小我”才更有可能實現自己的價值，而“大我”才會五彩斑斕、多姿多彩。所有的光束聚在一起，才會有耀眼奪目的普照之光。

其四，從生命的林子到“慧·谷”，讓教師發展有落腳的地方，讓心中那束光激活教師發展的實踐智慧。

蘇州科技城實驗小學校坐落在有“蘇州硅谷”之稱的蘇州科技城，因此學校把新教師成長共同體命名為“慧·谷班”。學校的一位新教師曉雯用畫筆為自己所在的“慧·谷班”精心繪制了徽標，把科技城實小依山傍水的自然之韻和靈動高遠的生命質態表達了出來。這位新教師說：“徽標里的山代表大陽山，水代表太湖和諾貝爾湖，寓意我們在靈山秀水間敞開胸懷，向著智慧那方生長。”話語間滿溢著家的情懷與文化自信。智慧有自己的表情，有自己的特征，也有大小之分。不管怎么分析，有一點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要讓智慧有自己落腳的地方，而不是讓它飄蕩在天上。“慧·谷班”采取了措施，一是“12項基本功練習令”，而且把新教師12項基本功鑲嵌在“二十四節氣文化”中，讓人與自然的生長融為一體，每兩個“節氣”即一個自然月展示一項基本功。其寓意是豐富的：基本功的訓練有內在的規律，其科學性與自然生長性趨于一體，基本功就會長在教師生命之中，也會顯現在日常的教學活動中，像節氣那么自然。二是“以書換書”的約定。前者之書是學校為新教師定制的讀物，后者之書是新教師成長的實踐成果，是一份答卷。兩本書分別是《你的第一年：新教師如何生存與發展》和《我們的第一年》，就在問答之間，約定一代代傳下去，一份約定一種承諾，一份承諾一種成長。三是“青年教師聊天吧”。新教師有個身份、角色的轉換問題，轉換過程中難免有苦惱、有糾結、有無奈。在一周一約的聊天中，或許為他們打開了一個心結，或許給了他們一把鑰匙，或許為他們開啟了另一扇窗戶，而智慧就在其間悄然成長。

其五，為教師營造適合成長的氣候。

生命的林子，充溢著生命的自由與創造的激情，一棵樹搖動著另一棵樹，天上飄過的云彩正在推動著另一片云，而不知是哪片云下起了及時雨，滋潤每一棵樹。這就是氣候，是溫潤的氣候，是蓬勃的氣候，是將挑戰隱含在內的激活人成長的氣候。這氣候，就是文化生態。徐瑛校長的大智慧就是給生命的林子以成長，給成長的生命以氣候。值得注意的是，每一個教師都可以營造自我生長的林子，也營造自己的小氣候。林子里始終有那束光，氣候里始終有彩虹，精神的太陽永遠照耀生命的林子，價值的力量永遠為教師的成長撐起一片明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