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珺,吳詩琪
(北京師范大學國際與比較教育研究院,北京 100875)
全球教育治理伴隨著全球治理的興起而出現。冷戰結束后,隨著科學技術的快速發展和人流物流的廣泛聯通,全球化浪潮席卷了世界,同時也改變了全球的經濟、政治、軍事與外交等領域的格局,“全球治理”孕育而生。教育具有較強的人道主義色彩,在解決這些全球性問題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成為了全球治理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中國在過去的七十余年間,特別是改革開放的四十余年間,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大力發展教育事業,積極參與全球教育治理,在全球教育舞臺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20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有必要旗幟鮮明地明確黨領導下的中國對全球教育治理作出的重要貢獻,并作階段性的總結。筆者認為至少有以下三點貢獻:普及九年義務教育,提升教育質量(以下簡稱為“普九”提質),中國率先兌現全民教育承諾;互通互鑒,中國努力重塑世界教育新格局;共建共贏,中國積極創造全球教育治理新邏輯。
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全球教育治理”尚處于萌芽階段。此時,全球教育治理的核心任務是實現1990年泰國宗滴恩“世界全民教育大會”以及2000年達喀爾會議提出的全民教育發展目標。中國積極參與全民教育大會,并且在黨的領導下實現了中國許下的全民教育承諾,在教育公平以及教育質量上均實現了質的飛躍。
20世紀80年代,世界仍存在9.6億的成人文盲,仍有包括6000萬女童的一億多兒童和不計其數的成人未能完成基礎教育計劃。同時,世界正面臨著經濟衰退、人口激增、環境惡化等共同問題。[1]1990年,世界全民教育大會討論并通過了《世界全民教育宣言》(World Declaration on Education for All)和《滿足基本學習需要的行動綱領》(Framework for Action to Meet Basic Learning Needs)。《世界全民教育宣言》呼吁每一個人都應獲得旨在滿足其基本學習需要的受教育機會。155個國家簽署了《世界全民教育宣言》。2000年《達喀爾行動綱領》(The Dakar Framework for Action)進一步明確了“全民教育”的六大發展目標:第一,擴大并改善幼兒,尤其是最脆弱和條件最差的幼兒的全面保育與教育;第二,確保到2015年所有兒童,尤其是女童、各方面條件較差的兒童和少數民族兒童都能夠接受和完成高質量的免費義務初等教育;第三,確保公平獲得必要的學習機會,學習各種生活技能,以滿足所有的青年人和成年人的學習需求;第四,到2015年,將成人識字率,特別是婦女識字率提高50%,并使所有成年人都有接受基本教育和繼續教育的機會;第五,到2005年,消除初等和中等教育中的性別差異,到2015年,實現教育中的性別平等,重點是確保女童擁有充分而平等的機會接受和完成高質量的基礎教育;第六,全面提高教育質量,確保人人能夠學好,特別是在識字、算術和基本生活技能方面都能夠達到一定的標準。[2]
中國作為九個人口大國之一,面臨著人口多、基礎弱、底子薄的現狀,中國作出全民教育承諾面臨著巨大的挑戰,但全民教育的核心思想與中國當時提出的“基本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基本掃除青壯年文盲”(以下簡稱為“兩基”)目標不謀而合。
在普及九年義務教育方面,中國采取了三步走戰略:逐步推進、“普九”攻堅、免費普及。[3]第一,逐步推進。1985年《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將全國劃分為發達地區、中等發展程度地區以及經濟落后地區,因地制宜設置“普九”目標。1994年,《關于在九十年代基本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和掃除青壯年文盲的實施意見》中確立全國按四類地區三步走步驟推進“兩基”:將全國劃分為城市及經濟發展程度較高的農村、中等發展程度地區和貧困地區以及特困地區,以每兩年為一個周期,在六年內分三步逐步完成累計85%人口地區的“普九”目標。2001年,進一步根據“兩基”的實現情況,將全國分成三類地區,確立不同的目標以實現“普九”。
第二,“普九”攻堅。2001年,國務院《關于基礎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要求分區規劃、分類指導,在未實現“兩基”的貧困地區打好“兩基”攻堅戰,已實現“兩基”的農村地區做好兩基的鞏固提高工作,在發達地區高水平高質量地普及九年義務教育。2004年,《國家西部地區“兩基”攻堅計劃(2004-2007)》確定,在西部地區教育發展水平總體較低的情況下,將西部的“兩基”攻堅作為提高整個中華民族素質的關鍵,要求“到2007年,西部地區整體上實現‘兩基’目標,‘兩基’人口覆蓋率達到85%以上”。
第三,免費普及。2003年,《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教育工作的決定》發布,我國開始實施“兩免一補”(免雜費、免書本費、補助寄宿生生活費),減輕農村家庭的教育負擔。2005年,《關于深化農村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改革的通知》要求“全部免除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學雜費”。2006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規定:“實施義務教育,不收學費、雜費。國家建立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保證義務教育制度實施。”2008年,《國務院關于做好免除城市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學雜費工作的通知》指出,“在全面實施農村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改革的基礎上,免除城市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學雜費”,于2008年秋季學期開始實施。
此外,在掃除青壯年文盲方面,中國采取了多層次、多主體、多手段的掃盲舉措,通過成立全國掃除文盲工作協調小組、動員社會力量與非政府組織、制定有針對性且靈活多變的掃盲方案、多渠道吸納掃盲工作資金、不斷修訂掃盲工作方針等方式,[4]快速掃除青壯年文盲,完成有關全民教育的相關目標。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率先兌現了全民教育的承諾,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新中國成立之初,中國總人口中有近80%的文盲,到1993年,中國仍有近500多萬學齡兒童輟學和失學,全國有1.8億文盲。到2000年底,全國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地區人口覆蓋率達到85%,11個省市已經按要求實現“普九”。小學適齡兒童入學率達到99.1%,初中階段毛入學率達到88.6%。[5]截至2010年底,全國全部實現“兩基”,人口覆蓋率達到100%;小學兒童凈入學率達到99.7%,初中階段毛入學率達到100.1%。[6]2012年,《人類教育史上的奇跡——來自中國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和掃除青壯年文盲的報告》指出,2011年11月,中國已全面完成了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和基本掃除了青壯年文盲的戰略任務。[7]
中國作為占世界人口1/5的國家,全面實現“兩基”,對“全民教育”的目標達成作出了重要貢獻。“從1990年到2005年,世界文盲減少1億人,其中中國減少9000萬”“在九個發展中人口大國中,中國是唯一全面實現九年義務教育的國家,成為推動世界全民教育發展的重要力量”[8]。更為重要的是,中國政府分類分步、穩扎穩打、實事求是地推進全民教育工作,對廣大發展中國家具有重要的方法論意義。
盡管全民教育取得了不菲的成績,卻依舊是一項未竟的事業。[9]201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與韓國政府共同主辦的“世界教育論壇”通過了為今后教育確立目標的《仁川宣言》(The Incheon Declaration);2015年11月4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巴黎總部通過并發布了《教育2030行動框架》(Education 2030 Framework for Action),將2030年全球教育的總體目標界定為“為所有人確保包容、公平的優質教育并促進終身學習機會”,倡導可持續發展教育,奠定了未來15年全球教育的發展基調。2015年9月,教育發展目標被納入聯合國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的第四項,通稱SDG4。SDG4延續了全民教育的思想。一方面,SDG4繼續強調了“包容與公平”,倡導每個人都擁有學習的權利與機會;另一方面SDG4更加關注教育質量,強調“優質教育培養讓公民過上健康圓滿的生活、作出明智決策、應對當地和全球挑戰的技能、價值觀和態度”[10]。
事實上,早在21世紀初,中國政府就特別關注教師隊伍建設,關注農村教育,通過公費師范生、特崗計劃、城鄉一體化等系列政策,不斷提升教育質量,同時也促進教育的包容性發展。2003年,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教育工作的決定》指出:“加快農村教育發展,深化農村教育改革,促進農村經濟社會的城鄉協調發展。”2004年,《2003-2007年教育振興行動計劃》再次提出:“把農村教育擺在重中之重的地位,加快農村教育發展,深化農村教育改革,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和城鄉協調發展。” 2006年,教育部等四部門聯合啟動實施“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教師特設崗位計劃”,通過公開招募高校畢業生到西部“兩基”攻堅縣及縣以下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校任教,引導和鼓勵高校畢業生從事農村教育工作,逐步解決農村地區師資力量薄弱和結構不合理等問題,提高農村教師隊伍的整體素質。2010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規定,“以農村教師為重點,提高中小學教師隊伍整體素質”;“逐步施行城鄉統一的中小學編制標準,對農村邊遠地區實行傾斜政策”。2012年,《國務院關于深入推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的意見》指出:“深入推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著力提升農村學校和薄弱學校辦學水平,全面提高義務教育質量,努力實現所有適齡兒童少年‘上好學’”。2015年,國務院辦公廳專門印發了《鄉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要求。“到2017年,力爭使鄉村學校優質教師來源得到多渠道擴充,鄉村教師資源配置得到改善,教育教學能力水平穩步提升,各方面合理待遇依法得到較好保障,職業吸引力明顯增強,逐步形成‘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的局面。到2020年,努力造就一支素質優良、甘于奉獻、扎根鄉村的教師隊伍,為基本實現教育現代化提供堅強有力的師資保障。”
進入新時代后,黨中央、國務院先后出臺了多項政策提高教師的社會地位,同時為教師的專業發展搭建平臺。2018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明確指出:“堅持興國必先強師,深刻認識教師隊伍建設的重要意義和總體要求……經過5年左右努力,教師培養培訓體系基本健全,職業發展通道比較暢通,事權人權財權相統一的教師管理體制普遍建立,待遇提升保障機制更加完善,教師職業吸引力明顯增強……到2035年,教師綜合素質、專業化水平和創新能力大幅提升,培養造就數以百萬計的骨干教師、數以十萬計的卓越教師、數以萬計的教育家型教師。教師管理體制機制科學高效,實現教師隊伍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教師主動適應信息化、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變革,積極有效開展教育教學。尊師重教蔚然成風,廣大教師在崗位上有幸福感、事業上有成就感、社會上有榮譽感,教師成為讓人羨慕的職業。”
教育城鄉一體化是包容性發展在中國亟需解決的切實問題,教師隊伍建設是提升教育質量的關鍵所在,這些都是SDG4的重要指標。中國的實踐表明,共產黨領導的中國不僅積極響應國際社會的教育號召,而且在重要的議題上,結合中國實際,積極創造性地探索了許多有價值的經驗,值得與國際社會分享。
中國不僅對內努力促進教育公平,提升教育質量,而且也同時積極參與對外交流與合作。中國在黨的領導下不斷加強教育的對外開放力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形成新時代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教育對外開放格局。但是,當前的全球教育治理仍由西方國家把握主要話語權,多元文明的代表性不足。中國努力拓寬雙邊合作的范圍,加大多邊合作的力度,這都體現出了中國努力打破西方主導話語、重塑世界教育格局的決心與毅力。
新中國成立之初,受冷戰格局的影響,中國教育交流與合作的范圍主要在社會主義國家內部。改革開放后,中國一方面積極地向西方發達國家學習,另一方面也加強與東南亞地區、非洲地區的教育交流與合作。進入21世紀后,中國的交往范圍進一步擴大,與金磚國家、拉美地區的教育交流與合作越來越頻繁。2013年,中國提出了“一帶一路”的重大國家合作倡議,以“一帶一路”倡議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標志著我國對外教育交流合作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2016年4月,《關于做好新時期教育對外開放工作的若干意見》中指出:“通過發揮教育援助在‘南南合作’中的重要作用,加大對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最不發達國家的支持力度……實施‘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促進沿線國家教育合作。加強教育互聯互通、人才培養培訓等工作,對接沿線各國發展需求,倡議沿線各國共同行動,實現合作共贏。”同年7月,教育部印發的《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中指出:“發揮教育援助在‘一帶一路’教育共同行動中的重要作用,逐步加大教育援助力度,重點投資于人、援助于人、惠及于人。發揮教育援助在‘南南合作’中的重要作用,加大對沿線國家尤其是最不發達國家的支持力度……做大教育援助格局,實現教育共同發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宗教信仰、民族文化、社會制度極為多元,因此,中國特別強調要尊重沿線各國的文化教育多樣性,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在平等原則下展開教育合作。
此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多為發展中國家以及欠發達國家,提升人力資源對這些國家來說迫在眉睫。“一帶一路”教育行動計劃并非是向參與國家與地區的“單向”輸出中國教育發展模式,而是在平等原則上的“雙向選擇”,讓教育合作不僅能夠服務中國發展的需要,同時也真正幫助對方實現國家發展戰略,使當地的人民與國家真正受益。
中國不僅不斷擴大教育對外交流與合作的范圍,而且同時也努力提升教育對外開放的質量和水平。以中國對非教育交流與合作為例。新中國成立之初,中國對非洲的教育援助局限于派遣教師以及接收留學生等較為單一的教育交流內容,隨著合作程度的加深,中非教育交流與合作頒布了相應文件、建立了相應的合作平臺。與此同時,中國對非教育援助呈現了對非人力資源培訓的內容及形式更加豐富、來華留學人員增加、中非高校合作與交流日趨增強等趨勢,對外教育援助的深度逐漸增加。[11]而在落實“一帶一路”教育行動計劃時,除了以往物資援助與項目建設外,中國現在更加側重內容分享與受援國能力提升。
盡管近年來單邊主義、民粹主義的思潮有所抬頭,但是中國從始至終都是多邊主義的積極支持者。正如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博鰲亞洲論壇年會開幕式上所說:“中國人民將繼續與世界同行、為人類作出更大貢獻,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積極發展全球伙伴關系,堅定支持多邊主義,積極參與推動全球治理體系變革,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12]中國作為多邊主義的堅實擁護者始終積極與國際組織保持密切的合作,教育領域也不例外。當前在教育領域中,影響全球教育治理格局的國際組織主要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以及世界銀行等,中國積極與各國際組織展開交流與合作。
中國于1972年加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起初僅扮演“體系內的旁觀者”角色。改革開放后,中國于1979年設立了中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國委員會并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派去了常駐代表團和工作人員。[13]進入20世紀90年代,隨著中國經濟、政治、外交實力的提升,中國開始更加積極地參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相關活動。例如,1990年,中國參與于泰國舉辦的全民教育大會,1994年,參與于西班牙舉辦的世界特殊需要教育大會,2015年,參與于韓國仁川舉辦的世界教育論壇等。
進入21世紀,中國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活動中更加活躍,并開始主動積極地作出中國貢獻。第一,中國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成立了孔子教育獎、中國青年女科學家獎等項目,支持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多邊主義教育行動。第二,2005年,時任中國政府總理溫家寶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民教育高層會議上承諾中國將進一步加強對發展中國家教育的援助。[14]2012年,中國政府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設立援非教育信托基金(The UNESCO-China Funds-in Trust),通過兩期的實踐,利用信息與通信技術在非洲國家加強當地的教師培訓,從而縮小非洲的教育質量差距。[15]第三,中國積極承辦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舉辦的國際會議。例如,2015年于青島舉辦的國際教育信息化大會,2019年于北京舉辦的國際人工智能與教育大會。第四,中國不斷培養能夠勝任國際組織工作的人才前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任職,為雙方合作奠定人才基礎。第五,不斷推進二類機構、創意城市與教席的建設,拓寬中國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教育合作渠道。[16]
中國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在教育層面也建立了深度合作關系。2005年,中國參加了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舉辦的第二次援助有效性高層會議,簽署《關于援助有效性的巴黎宣言》(The Paris Declaration on Aid Eあectiveness),對中國的對外援助事業作出了國際承諾。此外,較有影響力的合作項目為國際學生評估項目(The 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PISA),以及教師教學國際調查(The OECD Teaching and Learning International Survey,TALIS)。通過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這一平臺,中國與世界教育展開了更廣泛的交流。例如,由于2009年與2012年中國在PISA測試中數學的優異表現,英國隨后啟動了“中英數學教師交流項目”(China-England Mathematics Teacher Exchange Program),在蘇格蘭小學推廣“上海數學教學法”,并于2017年將上海數學教材《“正宗”上海數學》(Real Shanghai Mathematics)引入。
在中國與世界銀行的教育合作中,中國的角色逐漸轉變,從最初的接受援助者到現在的積極合作者。例如,世界銀行與上海師范大學于2019年設立“世界銀行-上海師大非洲教育合作項目”,推動非洲的教育發展。在這些與國際組織的合作中,中國多次重申了國際組織的教育主張,同時也通過自身的教育實力,改變了世界對中國教育的刻板印象,進而進一步改變國際教育中不合理的規則。上海師范大學的張民選教授因其在PISA項目中的卓越表現,被美國亞洲協會授予了“創變者獎”(Game Changer Award)的榮譽,頒獎詞寫到:“作為一位教育者、學者以及政策制定者,張民選教授在過去的三十多年里致力于把更好的教育帶給2300萬來自不同背景的上海學子。”
中國對于全球教育治理的貢獻并不囿于中國教育的內部發展和外部交流與合作上,更重要的是,中國在幾十年的探索中已經形成了一套獨有的教育發展方法論,為新歷史條件下全球教育治理提供了新邏輯。這有利于消解處于霸權地位的西方中心文化及發展模式,“為全球教育的全納、公平、包容與可持續發展作出自己的貢獻”[17]。總體而言,中國的教育發展新邏輯可以概括為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立場、以政府為主導的治理結構、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目標的發展藍圖以及以合作共贏為原則的實踐路徑。
人民立場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立場,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就宣布自己是代表廣大工人階級和人民群眾利益的政黨,始終秉持著“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理念,教育亦是如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總則第五條指出,“教育必須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為人民服務”,這表明從法律層面國家肯定了為人民服務是中國教育的基本立場與原則。
進入新時代,這一立場更加凸顯。2018年,習近平在全國教育大會上提出了教育發展的“九個堅持”,其中包括“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教育”[18],再次明確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教育追求。作為指引中國教育未來發展的綱領性文件,2019年發布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明確了中國教育“基本實現教育現代化”的目標。“教育現代化首先是以人為本,更加注重培養受教育者的現代化人格和綜合素質。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根本目的與出發點是人民,推進教育領域深化改革過程中必須緊緊依靠人民,立足于人民期盼,將人民作為教育發展的力量源泉,促進每一位社會成員自由而全面的發展”[19]。
以人民為中心的根本教育理念始終貫穿在中國的教育實踐中,引領中國教育從一無所有到碩果累累。為了保障教育公平,中國大力普及九年義務教育、推動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健全學生資助制度;為了提升教育質量,中國積極進行教育改革、培養高素質教師隊伍、加快世界一流大學以及一流學科建設。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必須始終把人民利益擺在至高無上的地位,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不斷邁進。”[20]事實上,以人民為中心的教育立場保障了基本人權,切實落實了1948年《世界人權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第26條明確的人人有權受教育的要求。
中國的政府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政府,中國教育是以政府為主導的教育。在此基礎上,中國教育獨具優勢,即教育的發展與改革能夠始終保持周期性、連貫性、穩定性和一致性,使得教育事業與人才需求相匹配,與國家總體發展規劃相契合,與時代背景相一致。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開展了周期性的教育改革規劃。每輪教育規劃周期約為10年。1985年,中國召開第一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進行教育體制改革;1993年,中國通過《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并于次年召開第二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落實“教育優先發展”戰略,將“兩基”作為未來工作的重點;1999年,中國召開第三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會議期間發布了《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全面推進素質教育,實施科教興國戰略;2010年,中國召開了第四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通過《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要求“到2020年,基本實現教育現代化,基本形成學習型社會,進入人力資源強國行列”;2018年,中國召開全國教育大會,隨后頒布了《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明確未來15年的教育需要“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
總體來看,中國以政府為主導的教育治理結構具有以下特色。第一,黨政一體、高度重視,代表國家意志。中國每一次的教育戰略規劃均受到黨中央最高層的重視,正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反復強調,全民教育目標的達成高度依賴于一個國家的政治意愿(Political Will)和強有力的國家領導。[21]第二,具有高度的穩定性與連續性。每一次大的教育改革都是在上一次改革的基礎上進行的,既充分吸取了上一輪改革的經驗和教訓,又結合時代發展需求不斷迎接新的挑戰。更為難得的是,這些政策實施都服務于“促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這一目標,這樣高度的穩定性與連續性,才能確保中國在全球教育治理過程中穩定地、積極地發揮作用。第三,宏觀規劃與具體指導相結合,具有可行性。中國每輪教育規劃除了有宏觀的綱領性文件作為引導外,均會發布一系列配套文件。如《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就配套有《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實施方案(2018-2022年)》等文件進行具體實施的指導。第四,規劃內容全面。以《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為例,規劃涉及學前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職業教育、繼續教育、民族教育、教育信息化、教師隊伍建設、教育治理體系建設等各個方面。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為,教育規劃持續系統的過程,應當具有科學性、可行性、連貫性、國家性、靈活性等特征。在中國以政府為主導的教育規劃充分體現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這一原則,為其他國家作出了良好的示范。
當前,全球教育治理所采取的共同行動側重實用性,以實際問題為導向,將教育作為解決全球性問題的工具。例如,國際社會為了應對結構性失業、世界人口激增、技術更新加速等問題,提出了終身教育的理念;為了尊重人權并提高所有人的基本文化水平,提出了全民教育的理念;為了解決饑餓、貧困、疾病、生態退化等可持續發展問題,提出了可持續發展教育的理念。不可否認,這些全球教育思潮對全球教育思想的革新以及教育系統的改進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另一方面這些全球教育思潮與行動都具有強烈的問題導向性,以解決當時的教育領域甚至是整個社會存在的問題為目的。因此,全球教育治理在某種程度上缺乏共同的價值理想與精神追求,而這恰恰是全球教育治理急需的共同信念和未來藍圖。
2012年,黨的十八大正式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呼吁,各國人民同心協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的世界。要相互尊重、平等協商,堅決摒棄冷戰思維和強權政治,走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的國與國交往新路。要堅持以對話解決爭端、以協商化解分歧,統籌應對傳統和非傳統安全威脅,反對一切形式的恐怖主義。要同舟共濟,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推動經濟全球化朝著更加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的方向發展。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要堅持環境友好,合作應對氣候變化,保護好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家園。”[22]這便是中國提出并倡導的全球治理的理想樣態。這對教育領域培養什么樣的人提出了新的要求。我們要通過教育把人類命運共同體建成超越國家主義的全球利益共同體、反對霸權主義的全球政治共同體、尊重文明多樣性的全球文明共同體、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全球生態共同體、承擔內部與外部責任的全球責任共同體。這一方案強調了人的價值,倡導天人合一觀念,提倡公民的全球責任;強調了多樣化,倡導尊重差異,通過合作與彼此理解解決全球問題;強調互利合作,倡導運用發展的理念構建新型國際合作關系。[23]這都是當下中國教育事業發展的新內容、新原則與新挑戰,為全球教育治理也勾勒了新的藍圖,提供了新的可能。
當前的全球教育治理格局依舊以西方為中心,強調新自由主義的市場邏輯,具有零和博弈的思維特質,具有霸權主義色彩。而中國在“人類命運共同體”藍圖的引導下,特別注重平等尊重、合作共贏的基本原則。2014年,習近平主席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巴黎總部的演講就提出:“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文明交流互鑒,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24]2015年,習近平主席于博鰲亞洲論壇的講話中再次強調:邁向命運共同體,“必須堅持各國相互尊重、平等對待”;“必須堅持合作共贏、共同發展”;“必須堅持實現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必須堅持不同文明兼容并蓄、交流互鑒”。[25]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倡導國際關系民主化,堅持國家不分大小、強弱、貧富一律平等,支持聯合國發揮積極作用,支持擴大發展中國家在國際事務中的代表性和發言權。中國將繼續發揮負責任大國作用,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不斷貢獻中國智慧和力量。”[26]
中國高度支持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的“教育是全球共同利益”的基本理念,在尊重各國歷史和文化差異的基礎上,共同致力于可持續發展教育目標的實現,使得世界各國的教育“和而不同”。中國在對外教育交流與合作過程中,也特別強調不附加任何政治條件,努力尋找雙方共贏的合作點開展合作,如中國與東盟諸多國家開展了豐富的農業技術教育合作,促進了雙邊的經濟發展;與拉美、非洲等國開展了豐富的“魯班工坊”項目,在幫助當地人提升職業技能的同時,也解決了中國海外企業技術員工缺乏的問題,實現了雙邊共贏。
此外,中國在本國的教育體系內部也積極“開展國際理解教育、多元文化教育、和平教育等,處理好人與人、人與社會、國家與國家、民族與民族的關系;開展環境教育、生態文明教育、可持續發展教育等,處理好人與自然的關系,促進人與自然的可持續發展;開展全球公民教育、全球倫理教育,培育全球公民責任意識,引領人類應對全球挑戰的全球責任,實現全球共同利益”[27],這不僅為全球教育治理提供了潛在的人力資源,而且也為世界各國在本地助力指向“人類命運共同體”發展目標的全球教育治理提供了真實、豐富的案例。
總之,黨領導下的中國對全球教育治理作出了重要的貢獻。站在新的起點上,相信中國一定能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在全球教育治理的舞臺上發揮更積極更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