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彤兒
可他盡管生女兒的氣,還是不忘為她在黑暗中留一盞燈,好安撫她的不安,給她指引方向。
“爸,我和同學出去玩會兒,十點前一定回家!地點我已經發給你了,你不用擔心,不要打電話催我!”我緊握著手機,一口氣把話說完。“喂!說清楚……”掛斷電話前,只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父親喊我的名字,聲音氣憤且無奈。手機像會燙人的手,我忙收了起來,迎面走向那邊的同學。
晚上九點多,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沒有玩樂吸引注意力,環境也由吵鬧變為安靜,情緒從剛才的興奮逐漸歸于冷靜,想起幾個小時前的“膽大妄為”,心里一陣心虛和不安。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先斬后奏”的事,但我知道,如果提前跟父親講,十有八九他不會同意,并給出不能出門的原因:安全、學業,使我沒有反駁的理由。
但我還是覺得憋屈!
我在門口踟躕。家里靜悄悄的,父親不在?是生我的氣早早睡了,還是看時間差不多出去等我了?掏出被深藏在包里的手機,打開一看,里面有父親發來的一條消息:我和你媽媽今晚上夜班,別太晚回,要和同學結伴回家,注意安全。時間是在我掛斷電話的半個小時后,我可以想象當時父親氣急敗壞但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一點也沒有不被責怪的輕松。
按亮手機,我打開家門,家里沒有預想的一片漆黑。進門不遠處的墻上亮著一盞小夜燈,小小的球形泛出一圈淡淡的光亮,剛好可以照清從進門到電燈開關的位置。這應該是父親怕我回來時黑燈瞎火,在離開時特意給我留的一盞燈。打開電燈,室內一片明亮,原來暖黃的光暈在這灼目的白光中似乎消失不見。我又關了燈,小夜燈又盡責地發出微弱卻清晰的光亮。
我在燈旁坐下,忙發信息給父親,告知已平安到家。父親的信息立即回了過來:好。看著干巴巴的一個“好”字,我的心里卻涌起一陣辛酸。倘若父親對我冷淡,或是責罵我,我的心情可能會好受些。可他盡管生女兒的氣,還是不忘為她在黑暗中留一盞燈,好安撫她的不安,給她指引方向。就如以前的無數次,當我們意見相左產生爭執時,父親會專制卻又耐心地和我講道理;當我情緒低落躲在房間偷偷哭泣時,門外會徘徊著父親的腳步聲……父親是專制且強硬的,什么事情都說一不二,沒有商量余地。但父親卻也是細心而柔軟的,會盡一切可能保護他這個正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兒。只是他的細心和柔軟如一盞被輕視的小夜燈,在這寂靜的黑夜中,在我的心不被其他情緒所影響而安靜下來時,我才發現了它的溫暖和明亮。
我在感到愧疚的同時又感到格外慶幸。
“叮咚”,父親又發來了一條信息:關好門窗,早點休息。我擦了擦眼角,回了信息:爸爸,我知道的。
是的,爸爸,我知道的。我知道為什么我一再抗議但您卻一如既往地不講理;知道除了像小孩子一樣耍脾氣我還可以做得更好,讓您放心;知道平時生活中您給予的那些被我忽視的關愛和鼓勵,知道無論以后我遇到什么,總會有一盞燈用柔和的光亮包裹著我,一路陪我前行。
指導老師 林海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