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虛質藥膳方組方規律分析

綦向軍 陳雪妍 陳月梅 蔡凱純 梁浩銳 方彩珊 鐘志棟 陳國銘 徐福平

(廣州中醫藥大學 1第一臨床醫學院，廣東 廣州 510405；2第四臨床醫學院；3第二附屬醫院治未病中心)

隨著我國老齡化社會的迅速發展，老年人群更加關注老年病的預防。研究表明，體質與疾病和健康關系密切，不同體質類型的機體對疾病的易感性及發病的傾向性有所差異〔1〕。陽虛質緣于機體陽氣不足，以虛寒現象為主要特征，故陽虛質老年患者往往易患虛寒性疾病，如感冒、痰飲、泄瀉等。老年人正氣不足，臟腑功能衰退，陰陽氣血漸虛，而陽虛質是老年人群中較為常見的一類偏頗體質〔2〕。王鈺等〔3〕等通過對467位健康老人進行體質辨識，秦鋒周等〔4〕通過對3 901位老年人的體質進行調查，均得出陽虛質人數在偏頗體質中占據首位的體質分布情況，因此尋求改善陽虛質的方法具有十分重要的臨床意義。

藥膳是中醫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指在中醫理論的指導下運用營養治療學、營養衛生學和烹飪學相關知識進行藥物與食物結合，以達到防病治病、康復保健、改善體質〔5〕目的的一種治療方法。中醫素有“藥食同源”的說法，十分重視飲食藥膳調理與食療保健，積累了大量寶貴的經驗，并形成了獨特的藥膳理論體系〔6〕，但實際運用時可供選擇的藥物與食材汗牛充棟，目前缺乏對其進行系統的整理和總結。本文擬通過數據挖掘的理念，從《中國藥膳大辭典》中提取陽虛質藥膳方的遣方用藥規律，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對陽虛質藥膳方進行研究，以求闡述陽虛質的核心組方，為陽虛體質者提供用膳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資料來源 本研究以《中國藥膳大辭典》中所載藥膳方為處方來源進行篩選。

1.2納入標準 ①納入辭典中助陽健身類及溫里散寒類藥膳方；②組方完善，藥物組成明確；③方名相同而組成不同者。

1.3排除標準 藥膳方中藥物劑量不清楚。

1.4數據規范 ①由于辭典中涉及中藥及食材來源于不同時代和地域，故在表達上存在較大的差別，為了便于統計分析，采用2015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及“十三五”規劃教材《中藥學》進行中藥藥名規范及《中國藥膳辨證治療學》進行食材名稱規范，如將“仙靈脾”統一為“淫羊藿”“大云”統一為“肉蓯蓉”“燒酒”統一為“白酒”等；②調味品的介入是藥膳方與傳統方劑的區別之一，調味品在藥膳方中主要起著改善口味的作用，對藥膳功效的影響較小，為了避免結果中出現調味品之間相互組合的結果，擬祛除藥膳方中存在的油、鹽、醬油、味精等調味品。

1.5分析軟件 應用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所提供的“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

1.6數據分析 采用雙錄入交叉核對方式將數據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以確保數據準確無誤。借助傳承軟件所提供的“數據分析”板塊，運用關聯規則進行組方規律分析、改進互信息法獲取藥材之間的關聯度、熵聚類算法獲取潛在藥材組合規律及新方。

2 結 果

2.1藥膳方納入結果 初次共納入藥膳方788首，其中藥膳組成不明確者49首，僅記載方名而無藥膳組成者8首，藥膳方重復者48首，最終用于數據分析的藥膳方共683首。

2.2藥材頻次統計 運用傳承軟件所提供的“頻次統計”功能進行藥物頻次統計，683首藥膳方共涉及395種中藥和食材，選取藥物頻次≥16的藥材進行降序排列，見表1，其中使用頻次較高的中藥有生姜、黃酒、胡椒、枸杞子、核桃仁、陳皮、肉蓯蓉等，使用頻次較高的食材有粳米、蔥、白糖、雞肉、羊肉等。

表1 藥材頻次表

2.3基于關聯規則組方規律分析 運用關聯規則Apriori算法進行藥材配伍規則分析及網絡展示，通過對數據預讀發現選取支持度為10(1.5%)時能較好地反映藥材之間的組合模式，見表2；在置信度的設置上，以0.6為置信度閾值時可以得到11條藥材配伍規則、以0.5為閾值時可以得到14條、以0.4為閾值時可以得到22條，為更全面的展示藥材配伍規則，以置信度為0.4輸出規則分析結果，見表3；網絡展示圖預讀結果顯示在置信度為0.4和0.6時所展示出的網絡圖在藥材組成上有著較大的區別，置信度較低時能顯示出更多藥材的配伍關系，置信度升高后能反映出較為核心的藥材配伍關系，見圖1。

表2 支持度為10，置信度為0.4的藥材組合頻次表

表3 支持度為10，置信度為0.4的藥材組合關聯規則表

圖1 藥材組合網絡展示

2.4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法提取藥材核心組合及無監督熵層次聚類法進行藥物新方分析 依照相關度與懲罰度相互制約及傳承軟件工作人員的測試結果，認為設置相關度為8，懲罰度為2時可以獲得較為理想的結果，最終演化出26種潛在新方藥材組合及新方13首，A組為黨參-雞肉-雪蓮花、巴戟天-熟地黃-人參、黃酒-蔥-火腿、石斛-五味子-菟絲子、桂枝-甘草-白芍、糯米-酒曲-黃狗、鎖陽-大米-貂腎、蔥白-羊腰-枸杞葉、小茴香-大茴香-川楝子、淫羊藿-白酒-驢腎、雞蛋-豬肉-火腿、胡荽-筍-淀粉、鯽魚-淡豆豉-陳皮-胡椒，B組為雞肉-蘑菇-火腿、石斛-五味子-人參、蔥-胡荽-淀粉、枸杞子-當歸-菟絲子、茶葉-橘紅-白芍、糯米-酒曲-麥冬、蔥白-粳米-大米、蔥白-大米-鵪鶉、小茴香-青皮-川楝子、白酒-大茴香-木香、芡實-豬肉-金鉤、胡荽-花椒-淀粉、蓽芨-草果-陳皮-胡椒。組合A與組合B之間進行組合即可獲得相應的新方1～13，為黨參-雞肉-雪蓮花-蘑菇-火腿、巴戟天-熟地黃-人參-石斛-五味子、黃酒-蔥-火腿-胡荽-淀粉、石斛-五味子-菟絲子-枸杞子-當歸、桂枝-甘草-白芍-茶葉-橘紅、糯米-酒曲-黃狗-麥冬、鎖陽-大米-貂腎-蔥白-粳米、蔥白-羊腰-枸杞葉-大米-鵪鶉、小茴香-大茴香-川楝子-青皮、淫羊藿-白酒-驢腎-大茴香-木香、雞蛋-豬肉-火腿-芡實-金鉤、胡荽-筍-淀粉-花椒、鯽魚-淡豆豉-陳皮-胡椒-蓽芨-草果。

3 討 論

陽虛質是老年人常見的一種體質。孫思邈在《千金翼方》記載“人年五十以上，陽氣日衰，損與日至”〔7〕，老年人陽氣漸衰，臟腑功能偏弱，常表現為一派陽虛偏寒的體質狀態，臨床主要表現為畏寒喜溫、面色蒼白欠華、大便偏溏、小便清長〔8〕等。以臟腑辨證理論為基礎進行分類，陽虛質主要包括脾陽虛、腎陽虛、心陽虛、肺陽虛和肝陽虛等〔9〕。通過性味偏溫的藥食組成藥膳方以改善脾陽虛和腎陽虛等陽虛體質，對防治陽虛質引起的一系列疾病有積極作用，符合未病先防的“治未病”的思想。

本研究頻次統計結果顯示大部分的藥材均為藥食同源，頻次排列前3的中藥材有生姜、黃酒、胡椒，其中生姜性味辛、溫，主歸脾、胃二經，辛散溫通能溫中散寒主治脾胃寒證；黃酒辛溫具升發之性，可溫血脈以散瘀滯、行經絡而通痹塞；胡椒性味辛、熱，歸胃與大腸經，可主治各種胃寒證，三者均可用于寒性病變，此外，三者均藥食同源，生姜與胡椒在日常生活中常被作為調味食材被廣泛使用，黃酒亦是常用的溫補品之一；頻次排列前3的食材有粳米、蔥和白糖，其中蔥為常用的溫里類食材，其性辛、溫，有通陽散寒的功效，主治陰寒內盛證，同樣具備藥食同源的特點，粳米、白糖雖不具備辛、溫之性，但粳米勝在能平補脾胃，在進行藥膳組方時可作為佐藥進行配伍，白糖則是滋陰緩中的上好食材，此處當從景岳之言：“善補陽者，當于陰中求陽”，取白糖進行藥膳組方其義自彰，同理，頻次排列第7的滋陰藥枸杞子也具備相同的組方意義；從頻次表還可以看出動物類藥材在陽虛質藥膳方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雞肉、羊肉、豬腎、蝦、狗肉、鵪鶉、羊腎、豬肉均為生活中常見的動物類食材，上述食材的共性在于都具備溫性，都可用于虛寒性病變，但亦有一定的區別，雞肉、鵪鶉、豬肉主溫脾陽，蝦、狗腎、羊腎主溫腎陽，而羊肉、狗肉脾腎兼補；頻次列表中還出現了陳皮、砂仁、草果等辛溫化濕祛痰藥，提示陽虛體質者多因陽虛而運化津液之力不足導致痰濕內停，在組方時可適當配伍辛溫的化濕祛痰藥。

藥物組合頻次表中排列前10的藥材組合基本上均為生姜與其他食材的配伍，反映出生姜在陽虛質藥膳方組合當中的核心地位，借助于生姜藥食同源且可以改善藥膳口味的特點，生姜可與多種食材如雞肉、羊肉、狗肉進行搭配，結合表3中的關聯規則可以發現與生姜的緊密組合的藥材，雞肉、黃酒、生姜的組合是十分具有藥膳特色而且適宜日常生活的組合，蔥與生姜的置信度較高，在此理解為二者常協同調理口味更為合適，黃酒具有溫通血脈、溫中散寒的功效，而且可作為料酒參與到藥膳方的組成，故在此亦與生姜有著明顯的關聯；由表2和表3還可得知生姜、肉桂，生姜、附子的組合不僅頻次較高而且具有較高的相關性，但二者為大辛大熱的組合，用于藥膳成方可能有失偏頗，而且附子有毒，不宜長期服用，故在實際運用之時需要嚴格進行辨證；枸杞子的組合較為多樣化，既可與菟絲子、當歸、生姜等中藥進行配伍，亦可與黃酒、白酒、雞肉、羊肉、鵪鶉等食材進行組合，緣于其本身滋養陰液的特性使得其他補陽類藥材在發揮作用的同時而不燥烈。

網絡圖展示出了在不同支持度時組方模式的改變，支持度較低時展現出了更多的外圍藥物，支持度越高越接近核心組合，從支持度為10的網絡圖可以看出，藥膳進行組方時實際上是圍繞3個核心藥物所進行的，一為生姜，一為枸杞，一為黃酒，與規則分析所得到的結果相符合，故在此主要介紹較低支持度時出現的外圍藥物，較低支持度時表現出了更多的藥材核心，與高支持度相比，陳皮、白糖所構成的新的核心值得引起注意，陳皮所組成的核心顯示出其常與草果、高良姜、干姜等藥材進行配伍，草果可以燥濕化痰，干姜可以溫肺化飲，而陳皮本身又可燥濕健脾，故陳皮為核心的組合體現出解決陽虛體質者內存痰飲為患的特點；白糖最大的特點在于甘、平，不偏不倚，補中緩急，譚芳等〔10〕運用相同的方法對痰濕體質方進行數據挖掘時發現出現頻次最高的食材為白糖，提示白糖具有補益脾氣的作用，故白糖的作用在于夯實后天之本，健運中州。

按照功效可對所得新方進行歸類，新方1，新方2、新方4、新方6、新方8均為補陽藥材與滋陰藥材的配伍，暗合陰陽互根之義，新方1中雪蓮花具有顯著的補益腎陽的功效，但限于其名貴程度，在實際運用時將會有所限制；新方3、新方5、新方12含有胡荽、桂枝等解表通陽的中藥，推測其可能用于陽虛體質易感外邪者；新方9中肝經藥物較多，具有很強的行氣止痛之效，適用于虛寒內盛痛甚者；新方7、新方10則著重于補益腎陽，尤其適用于腎陽虧損者；新方13則體現化痰為要的特點。

綜上，藥膳方改善陽虛體質雖涉及的藥物及食材較廣，但在進行藥膳組方時仍有一定的規律可循，本文不僅展示出了陽虛質藥膳方中常用的藥物及食材，而且對其組合規則進行了全面的分析，闡述了陽虛質藥膳方組方的一般規律：①陰陽互根互用，補益陽氣的同時不可以忽略滋養陰液；②陽虛體質者多易內生痰濕，故需辨證選擇辛溫化痰藥進行組方；③藥食同源是藥膳組方的核心思想，藥膳方與方劑有所不同，方劑為達治療疾病而設，而藥膳是一個能緩慢改變機體疾病趨勢的過程；④脾胃為后天之本，夯實脾胃是進行體質改善的基礎。但是本研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①未對調味品進行相應的數據分析，與方劑相比，口味是藥膳的特色之一，若能對調味品進行相應的分析可以使得結果更為完善；②藥膳方僅來源于《中國藥膳大辭典》，具有一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