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來象往 相互守望

□ 劉歆旎

要說今年最出圈的是誰？我相信北移亞洲象群肯定能做榜一。那段時間，相信大家每天都會拿著手機“看看大象到哪兒了”；許多人不吝贊譽，從心底肯定中國對亞洲象多年以來的溫情照顧；還有許多人為之辛勞，一路小心翼翼守護它們的北移和南遷。而我，就是記錄和見證這一事件的一名基層全媒體記者。

大象來了

5月29日10點多，我和攝像老師和往常一樣，正在新聞現場進行采訪。這時一通急促的電話響起，讓我們迅速趕到十幾公里外的六龍公路。作為媒體人，其實從象群進入玉溪市元江縣境內，我們就開始高度關注，可真的聽到大象要到紅塔區來了的消息，內心卻又充滿了激動和不安。到達現場后，玉溪市紅塔區北移亞洲象群安全防范現場指揮部頂著烈日開展實地分析研判，對各個小組的工作進行安排部署，隨即，我也成為指揮部宣傳組的一員。

會議結束后，我們把前指搬到了大營街街道大密羅社區南安哨村。當天由于氣溫較高，加上茂密的植被，森林消防的無人機也無法捕捉到象群的蹤跡，整個下午，焦慮和擔憂仿佛一團霧氣在前指彌漫開來。傍晚六點左右，有人大喊了一聲，大象來到村口了。聽到這句話，緊張和興奮的情緒一下涌上心頭，我們趕緊湊上前去看著無人機監視器上的畫面，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這群龐然大物。我們一遍遍地數著屏幕上大象的數量，“哇，真的是有15頭，那個小象好可愛”，現場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大家立刻按照預先的安排迅速開始行動。

這時，村里的廣播響了，村主任用當地方言不斷喊話，告知村民不要襲擾象群，保護好自己和家人，但職業的敏感促使我拿著手機快步向外走去，我想盡可能地記錄最真實的畫面。現場調度的負責人轉過頭來看到我，嚴厲地說：“你不要過來，快退到安全的地方”，我知道領導是怕我遇到危險，就立刻退到車隊旁，用手機拍下一分多鐘的視頻。經過簡單的編輯，我在第一時間通過新媒體對外發布了“北移象群進入紅塔區”的畫面。我們紅塔融媒追象的采訪報道，也成為后期眾多媒體高頻率使用的珍貴素材。

大象看起來憨態可掬，實則非常聰明

大家覺得大象有五六歲孩子的智商嗎？我在現場和云南大學生態與環境學院陳明勇教授交談時，他說：“反正我是玩不過它們！”聽到這句話，本來很緊張的大家都笑開了。為了避免象群從未知路線進入紅塔區，陳教授的團隊開始布控電子圍欄。但大家不知道的是，有經驗的大象會很巧妙地用鼻子挑起樹枝往前一扔，就把電子圍欄給破壞了。我問陳教授，那如果真發生了這一幕怎么辦？他說了三個字“隨它去”。

“隨它去”可不是放任不管。在綠水青山之間，象群所到之處，人們用各種科學的方法悄然避讓。陳教授說，“亞洲象作為一種巨獸，受驚嚇后極有可能對人類發動攻擊，對象群通常采用的方法是柔性疏堵、投食引導。”這種操作其實并不像聽起來那么簡單。紅塔區一位負責運送食物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投食組的人員每天24小時待命，一接到電話就要把準備好的香蕉、菠蘿、玉米、食鹽等送到投喂點。有人管吃，還有人管拉，同行的專家通過采集大象糞便樣本，判斷象群的健康狀況，及時調整投喂方案。

為了確保象群能按照預判路線前進，避開鄉鎮和村莊，沿途各地政府調來了上百輛渣土車對部分路段進行封堵。由于晝伏夜出是象群活動的常態，駕駛員們都已記不清自己在睡夢中被驚醒的次數。實際上，渣土車司機如果正常工作，每天的收入可以高達千元，但接到任務的司機，寧可放棄高收入，也要為守護大象貢獻一份力量。

5月30日，我回到象群經過的地方進行回訪，一旁的大姐告訴我說，她家的菜地頭一晚被大象光顧了，但是損失很小。我安慰她：“‘吉象入玉，吉祥如意’。今年你們家肯定會豐收的，田里任何的損失都不用擔心，政府會給您賠償。”大姐聽完，樂呵呵地笑著說：“糧食沒了我還能種，但大象沒了就太可惜了。”得知大象喜歡吃玉米，有的村民主動聯系當地政府，送出自家的玉米投喂大象。有的村民家里的糧食被大象吃了，他們都說大象只是餓了，它也不是故意的。人們像愛護自己的孩子一樣，在默默地守護著這些高貴的生靈，繪就了一幅人與野生動物和諧相處的美好畫卷。

在“云觀象”的過程中，大家都對大象集體睡覺的萌態留下深刻印象。這些珍貴的畫面是云南省森林消防總隊的一名90后隊員張雄拍下的：小象被大象圍在中間，仿佛在媽媽的懷里做著甜美的夢。每天，張雄和他的隊友們負責起飛無人機、數大象、跟著象群轉場，與夕陽、星空和黎明作伴……因為云南山地險峻，找尋起飛區域遇到險情是常態，尤其是野象行蹤不定，夜間活動十分頻繁，這也意味著，無人機必須24小時不停飛，監測人員也必須連軸轉，有的隊員一個月下來，就瘦了10多斤。但作為整個“追象”團隊的“眼睛”，他們要把畫面實時傳回指揮部，才能更好地為后方研判象群動態、提前做好部署提供參考依據。

實際上，亞洲象“噸位太大”，在野外生存必須得警醒，壓根兒不敢坐下睡覺，更別說躺下了，而且還得有專門站崗放哨的大象。但旅途中，象群不僅經常集體側睡，甚至達到酣睡的狀態。在與人類無數次的“博弈”中，有靈性的它們也知道，此時此刻這里非常安全。就連外國朋友都會說，大象也知道中國是個好國家！

我是記錄者，也是見證者

在象群進入紅塔區之后，國家級和很多省級的媒體同行紛紛前來報道，5月30日晚，我以追象記者的身份出現在央視的新媒體直播間，帶大家了解象群的活動情況，當晚有800多萬人觀看了這場直播。作為一個縣區融媒體中心記者，我第一次見到衛星車，第一次學會了如何與主持人連線。我把所見所聞通過短視頻的方式，回應著每天關心“大象到哪兒了？”的網友，及時準確地告知大家：人象平安！我采寫、編輯并發布的稿件及視頻共有80多條，閱讀量超過470萬。一時間，我也成了當地網紅的“小劉記者”。

在追象的工作中，我不僅要采訪、寫稿、出鏡，還要拍攝、剪輯、發布；不僅要做好指揮部的會議紀要，還要為來自四面八方的媒體同仁們做好后勤保障，最忙的時候，45個小時沒有合眼。這，就是咱記者在全媒體時代該有的形象。

我們的報道通過客觀真實的敘事手法，成功突破政治、文化地域的藩籬，在國際上廣為傳播。諸多西方主流媒體都做了跟蹤報道，整個輿論場也呈現出一派寧靜和諧的美好氛圍，成為打造中國形象的最佳名片。

大象回家了

▲ 2021年5月30日，本文作者（中）與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記者通過新媒體直播追蹤云南15頭野象。

8月8日晚8點8分，這是多么巧合的一個數字啊。遷移110多天，迂回行進1300多公里，途經玉溪、紅河、昆明3個州市、8個縣市區的象群終于踏上151.62米長的元江大橋，從元江北岸返回南岸——由此，云南亞洲野生象群助遷工作取得決定性進展，短鼻野象家族終于踏上了回家的路。期間，云南全省共出動警力和工作人員2.5萬多人次，無人機973架次，布控應急車輛1.5萬多臺次，疏散轉移群眾15萬多人次，投放象食近180噸。

9月10日凌晨1時，一路向北的旅行團安全回到了傳統棲息地，標志著北移亞洲象群安全防范和應急處置工作全面結束。10月12日下午，國家主席習近平以視頻方式出席COP15領導人峰會并發表主旨講話。他說：“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前段時間，云南大象的北上及返回之旅，讓我們看到了中國保護野生動物的成果。中國將持續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堅定不移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建設美麗中國。”

結語

通過大象的奇幻之旅，讓全世界看到了中國為了人象平安，無數人夜以繼日、默默無聞地付出，為象群保駕護航的點點滴滴；而我和我的媒體同行們，都在用手中的筆和鏡頭向全國乃至全世界人民講述“守象護象”的中國好故事。這次采訪的經歷，也讓我在成為一名優秀全媒體記者的路上邁出了堅實的步伐。我將繼續踐行“四力”，發出好聲音、傳遞正能量，為大家講述更多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