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先進
11月4日,第四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如期而至。在全球化進入瓶頸期的今天,進博會不僅成為來自各國的企業提供展示窗口、搭建投資貿易的世界級平臺,同時也凸顯了中國市場在全球經濟和貿易中的重要作用。截至2020年年底,中國已連續12年成為全球第二大進口市場。據世貿組織最新數據,今年上半年中國進口國際市場份額同比提升0.7個百分點至12%,貢獻了全球15%的進口增量。
與此同時,我國出口今年以來的表現同樣可圈可點。從目前的情況看,全年我國出口形勢樂觀,預測2021年全年出口約為3.3萬億美元,美元計價增速約為25%,美元兌人民幣匯率水平為6.5時,以人民幣計價的全年出口增速約為18%。
從上半年出口貢獻來源分析,工業制成品是拉動出口的主要力量,貢獻度從大到小依次為機械運輸設備18.5%、雜項制品9.7%、原料類制成品4.6%、化學品3.7%、未分類品1.1%。初級產品出口占比較低,出口貢獻也較低,對上半年增速貢獻了0.8%。上半年出口強勁的原因,主要由于外需強勁反彈與疫情新消費習慣養成,而非基數效應。基數效應主要存在于2020年2月,3月及以后增長態勢逐漸正常化。
寬松政策結果已經傳導至生產端,2021年上半年生產資料價格同比平均上漲6.92%,拉動PPI上漲5.17%。商品端對成本也有反應,上半年企業商品物價中礦產品指數平均上漲16.62%,煤油電類產品平均上漲6.10%。
筆者通過兩種方法預測今年出口走勢:一是通過計算月度跨期相關系數的月度跨期出口的跨期系數法,二是基于各年月度出口與年度出口平均比例的月度系數法。預測發現,全年出口值在32492億美元~32623億美元,增速為25.4%~25.9%之間,但不同匯率情境下以人民幣計價的全年出口及增速差異較大:美元兌人民幣匯率為6.0時,增速為8.7%~9.2%;匯率為6.5時,增速為17.8%~18.3%;匯率為7.0時,增速為26.9%~27.4%。并且,預測結果顯示,下半年貿易出口表現相對疲軟,以美元計價增速約為15.7%~16.6%;如果下半年美元兌人民幣匯率仍為6.5,下半年以人民幣計價增速約為9.8%~10.7%。相比于2020年6至12月,當前全球經濟形勢較好,疫情控制更加得力,但因基數效應消失、季節性因素以及新貿易風險涌現,增速低于上半年。
值得注意的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今年出口形勢也很樂觀,即便8月至12月出口增速為0,今年貿易額都能達到30597億美元,以美元計價的增速可達18.1%。
盡管如此,我們仍需留意以下挑戰。
首先是新興貿易壁壘風險上升。一是美國糾集盟友醞釀“數字TPP”。6月15日美國與歐盟宣布成立“歐盟—美國高級別貿易和技術委員會(TTC)計劃”,加強在數字、技術和供應鏈方面監管和執法合作。7月13日美國多名政客出席華盛頓全球技術峰會并提出:要進一步審查美國對外投資是否助長中國的科技能力,與盟友制定影響新興科技的規則和準則,將AI規則制定權牢牢把握在美國手中。二是綠色貿易壁壘。歐洲2023年起逐漸引入“碳邊境調節稅”機制,對溫室氣體排放量超過歐盟制造商允許的進口品征收“碳邊境稅”,對象包括水泥、玻璃、鋼鐵、化肥和化石燃料等碳密集型行業,2026年正式實施。2018年至今中國向歐盟27國出口的該類產品額在逐漸下降,從2018年的70.9億美元下降到2020年的48.3億美元,占歐盟該類產品全球進口的2.62%,占中國對歐盟總出口的1.23%,占中國該類產品出口的6.02%。中國向全球出口的該類產品達801億美元。該機制有可能通過“碳關聯”對其他行業產生影響。
其次是企業成本上升。一是生產成本上升。寬松政策結果已經傳導至生產端,2021年上半年生產資料價格同比平均上漲6.92%,拉動PPI上漲5.17%,其中采掘工業平均上漲19.42%,原材料工業平均上漲10.70%;商品端對成本也有反應,上半年企業商品物價中礦產品指數平均上漲16.62%,煤油電類產品平均上漲6.10%。二是海運成本上升。當前集裝箱一箱難求,海運價格上漲既會增加直接的進出口成本,也會通過影響貿易信貸公司的資金墊付影響貿易,還會通過成本效應傳導至進出口產品。
再次是人民幣匯率升值。5月19日央行金融研究所所長周誠君在莫干山會議上表示“人民幣匯率中長期內將持續對美元升值”。一旦升值預期形成,將對中國出口有以下影響:一是對原料端在國內、銷售端在國外的一般貿易出口企業的直接影響最大,它們既要承擔大宗商品價格上漲傳導至企業成本的輸入型通脹,也要承擔出口相對價格上漲導致的銷量損失。二是對原料端在國外、銷售端也在國外的一般貿易出口企業,以及進料加工型出口企業的直接影響較小,它們的出口價格劣勢可以通過進口成本優勢彌補。三是對來料加工型企業的直接影響最小,它們無需承擔匯率波動的直接風險。
最后還有傳染病與勞動力成本上升風險。一是全球傳染病風險再度上揚。二是產業轉型升級與人才隊伍的結構性錯配、人口老齡化顯現及農民工增量下降等因素,導致制造業重現“招工難、用工貴”問題。中國處于價值鏈中低端的制造業,由于在融資、環保等方面的硬約束性成本較高,其利潤水平普遍不高,對工人工資支付能力不如服務業。
應對成本上升的挑戰,需要對大宗商品做好監測和預警,建立多品種大宗商品戰略儲備庫,把握大宗商品周期調節原材料庫存,引導市場價格走勢,穩定生產成本預期。
應對數字貿易壁壘挑戰,筆者認為,需要樹立中國數字行業開源思維,加強中國自主可控開源軟件及平臺推廣和應用,通過政策引導逐漸轉向市場化配置為主,鼓勵廣大開發者基于國產可控開源軟件、平臺和社區創新,確保底層自主可控和信息安全。降低數字和科技類企業運營成本,繼續保障資金支持,“以獎代補”鼓勵企業對重點人才和重要技術設備的使用,獎勵重要研發成果。
應對歐盟“碳邊境調節稅”的挑戰,當前仍需加快培育國內碳交易市場,擴大碳交易覆蓋行業范圍,整合交易、登記、結算等市場基礎設施,形成統一的碳現貨及衍生品市場,引導金融資源助推碳市場發展和有國際影響力的碳定價中心建設。
應對成本上升的挑戰,需要對大宗商品做好監測和預警,建立多品種大宗商品戰略儲備庫,把握大宗商品周期調節原材料庫存,引導市場價格走勢,穩定生產成本預期。保障重點行業和物價傳遞重點行業的原料供應,平抑通脹沖擊,推動新一輪低碳轉型供給側改革,以“碳達峰”為近期約束、“碳中和”為遠期約束,推動附加值低、耗能高、碳污染高的行業轉型升級。提升海運效率,降低海運成本,為海關人員、船員、運載工人提供充分的疫情防護措施,結合宏觀經濟風險來適度安排運力,積極協調國際班輪公司加大中國出口航線運力和集裝箱供給,加大對物價傳遞效應較強的行業運力保障,保證重點客戶、民生物資、防疫物資、關鍵技術設備、戰略物資的原料供應。
應對人民幣匯率升值的挑戰,需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深化匯率市場化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加強預期管理,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引導企業樹立“風險中性”理念,鼓勵企業做好匯率預期管理,選擇合適定價方案,將匯率波動溢價加入到采購合同中,通過適當對沖工具平抑匯率短期波動影響,結合自身外匯風險特點,合理設定和選擇套保比例、目標匯率及套保產品。
應對傳染病與其他的挑戰,需擴大疫苗接種范圍,繼續嚴格執行“外防輸入、內防反彈”措施,發揮失業保險的穩定就業功能,對不裁員或少裁員參保企業,返還部分比例失業保險費,提升企業職工教育經費稅前扣除限額,提供補貼鼓勵企業自主開展線上、線下職業技能培訓,落實清理薪酬拖欠工作,化解工資糾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