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
企業和組織的決策者都知道,戰略是面向未來的。但在動蕩、不確定、復雜和模糊的環境中,想要對未來作出客觀準確的判斷,幾乎不可能。最終的決策,常常是基于直覺和信念,以及關鍵時刻“賭一把、拼一把”的風險擔當。所以常見這種現象:戰略一旦成功,決策者人前大秀戰略的偉大英明,人后則上香拜佛,感謝上蒼的庇護。
如果我們只看到世界的復雜、動蕩,而忽視其中的簡單規律,我們就可能無所適從,茫然失措。如果我們能夠發掘其中的簡單規律,就可能幫助我們理解和駕馭復雜的世界。倫敦大學勞倫斯·弗里德曼在其《戰略:一部歷史》中多次強調,“戰略受制于起點,而非囿于終點。”現有的戰略理論與工具,均把公司“現在”所處的環境、擁有的資源及其未來的演化,作為戰略分析的出發點和重點。
把組織的現在作為分析的起點,有助于認識戰略的初始條件和約束條件。但將終局作為戰略分析的起點,則有助于確定組織的方向和目標。事實上,已經有部分企業家在商業實踐中感悟到,戰略決策應“洞察終局、以終為始”,并引起了廣泛共鳴。
洞察終局,是戰略決策的基礎。所謂“終局”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是指決策者能夠預見到的最遠的、相對穩定的格局或狀態。看清終局,才可能決定組織在終局中想要達到的地位,從而確定組織的愿景。
愿景的確定,不應是一個“半意識”的“神秘”的過程,也不能僅僅是企業家深層強烈愿望的形象化表達。在洞察終局基礎上的戰略定位與愿景形成,是同一問題的兩個不同方面,本質上是統一的,雖然二者的順序可能不同。有時候是先有愿景,再確定定位;有時候則反之。戰略定位,既受決策者雄心、愿景的驅動,也受資源、能力的制約。而戰略路徑,則是決定愿景能否實現、定位能否達成的關鍵。
戰略定位極其關鍵。在未來的終極格局中,公司應居于何種地位?公司應以何種理念、何種方式為關鍵利益相關者創造價值,即公司應選擇何種商業模式?公司應成為一個具有何種特色的組織?
當組織自身是終局的重要塑造者時,合理的戰略定位非常關鍵。在高度對抗性的環境中,追求超出自身資源能力支撐的勃勃雄心、宏大愿景,就像一只將自己想象為老虎的貓,可能因英雄氣概和偉大夢想而贏得喝彩。但若自己信以為真,與老虎爭奪對其生死攸關的食物,短暫的激情四射之后,便會慷慨赴死。
而對自身資源能力作出客觀、可靠的認知,并非易事。尤其是某階段發展較快但對對手缺乏認知的封閉組織,常常沉迷于特定階段的相對速度優勢而忽略起點差異、存量差異,以及未來整合、培育資源能力的差異,將自身的某些優勢與對手的短板進行對比,產生整體優勢妄想癥。但是,感知到重大機遇,卻不敢超越現有資源的限制,有效地開發、整合、利用外部的潛在資源,追求宏大的目標,又不可能成為偉大的企業家。二者之間如何進行平衡,對決策者戰略創造力、決斷力是非常重要的考驗。無論如何,決策者需要認識到,潛在資源的開發、整合能力,與組織的愿景、使命、價值理念等能否得到利益相關者的廣泛認同高度相關。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企業競爭中,同樣是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