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世斌,湯慶亮
(1.河池學院 廣西 河池 546300;2.菏澤學院 山東 菏澤 274000)
貧困問題一直是世界各國關注的問題。在解決貧困問題的研究中,產生了各種反貧困理論。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亞當·斯密認識到經濟發展對人民生活的促進作用,提出“有大部分成員陷于貧困悲慘狀態的社會,絕不能說是繁榮幸福的社會[1]”。馬克思和恩格斯基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批判,指出私有制度是工人階級貧困的總根源,“國民經濟學從私有財產的事實出發……它沒有給我們說明這個事實[2]”。
貧困使勞動者喪失主體地位,而主體地位的喪失又使勞動者不能擺脫貧困。所謂主體,是一個歷史生成的概念,其內涵也在實踐中不斷得以豐富和發展。主體指具有關注個人意識的內在感受與外在生存和發展狀態的個體;同時,由于個體的社會性,主體也指個體組成的具有內在感受與外在生存和發展狀態的群體。無論個體還是群體,作為主體,其共同特征都在于能夠自覺自愿地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并在實際生活中彰顯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和自由感。
馬克思在《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工人階級的貧困狀況,使工人階級喪失了真正的主體地位,工人只是“肉體的主體”。馬克思對工人階級生產狀況的揭示說明,作為勞動者這一工人階級群體,要想確立與發展其主體地位,必須建立社會主義社會,消滅貧困的根源。而其他貧困階級主體地位的確立與發展,也在于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
中國共產黨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領導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經過社會主義改造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使勞動者的主體地位得以真正確立與發展。在革命和建設時期的勞動者群體中,農民階級都是一個特殊的勞動者群體。在革命和建設的各個時期,正是由于中國共產黨重視農民問題,才為各項事業的勝利與發展提供了有力幫助。從這個意義上說,消滅農村貧困現象是中國共產黨義不容辭的責任。因此,探討新時代中國農村貧困勞動者脫貧以及彰顯農村貧困勞動者主體地位十分必要。
馬克思主義創始人關注勞動者主體地位,在實踐以及不斷進行理論探討的基礎上,提出了制度反貧的反貧困理論。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揭露了資產階級對無產階級的殘酷剝削和壓迫。
在《萊茵報》時期,馬克思在《關于林木盜竊法的辯論》中,對萊茵省議會把農民撿拾樹枝判定為盜竊行為進行了抨擊。雖然此時的馬克思把國家看成理性的國家,但在其文章中體現出對資本主義國家的現實關注。《摩澤爾記者的辯護》一文中明確提出,“不能認為摩澤爾河沿岸地區的貧困狀況和國家管理機構無關[3]”,這說明馬克思關注貧困農民的切身利益,對資本主義國家管理與官僚階層進行了批判。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馬克思從理論上有力論證了“市民社會決定國家”。在《德法年鑒》時期,馬克思提出政治解放只是部分人的解放,實現人的解放這一目標是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
在《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提出異化勞動理論,解釋了貧困問題產生的根源在于私有財產,“工人生產的財富越多,他的生產的影響和規模越大,他就越貧窮”。而消滅異化勞動,“社會從私有財產等解放出來、從奴役制解放出來,是通過工人解放這種政治形式來表現的”。關于工人解放與人的解放的關系,馬克思指出,“工人的解放還包含普遍的人的解放;其所以如此,是因為整個人類奴役制就包含在工人對生產的關系中,而一切奴役關系不過是這種關系的變形和后果罷了”。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指出生產力的發展在消滅貧困過程中的作用,“之所以是絕對必需的實際前提,還因為如果沒有這種發展,那就只會有貧窮、極端貧困的普遍化”。關于生產力與資本主義政權之間的關系,馬克思在《哲學的貧困》中指出,“要使被壓迫階級能夠解放自己,就必須使既得的生產力和現存的社會關系不再能夠繼續并存”。《共產黨宣言》提出消滅私有制,“資產階級的滅亡和無產階級的勝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共產主義實現以后,人的勞動主體地位充分彰顯,“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在《1857—1858 年經濟學手稿》《工資、價格和利潤》《資本論》三卷本等著作中,進一步說明了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論的科學性。
習近平指出,“消除貧困、改善民生、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4]”。在精準扶貧過程中,“扶”一直占據著重要地位,以政府為主導的幫扶特征,體現了我國“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在這一過程中,對貧困群體既授之以“魚”,又授之以“漁”,但是貧困群體總處于被動地位,其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的主體地位未能得到充分發揮,究其原因在于人們自身及各方面條件的局限性。以政府為主導的幫扶措施是幫助人們突破現有局限的重要舉措。沒有這種幫扶,貧困問題不可能得到根本解決。
根據現有狀況與發展愿景,政府與社會在農村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的作用既不能削弱,也不會削弱,但在未來發展過程中,關鍵在于政府和社會發揮什么樣的作用。農村發展的新的時代任務,首先是重新界定什么是農村勞動者。
作為服務于農民的農村鄉鎮黨政組織,也應被納入新時代農村勞動者群體。但是,其超越于農村勞動者群體,以審視的眼光來看待、指導農村工作,是助力鄉村振興發展的外部力量。這種外部力量不能替代鄉村振興發展的主力軍——廣大的農村勞動者。鄉村振興發展不可能長時期依靠外部人員的支持,應當堅持農民主體地位,充分尊重農民意愿,切實發揮農民在鄉村振興中的主體作用,調動億萬農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5]。充分發揮鄉鎮黨政組織作為腦力勞動者在鄉村振興過程中的作用,是時代所需、人民所愿。
由于在土地上耕作的經營效益不佳及農村缺少其他獲得可觀收入的機會,大批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外出打工,造成一個又一個“空心村”。隨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展開,一批農村青壯年返回農村。隨著農村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還會有相當一部分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農村能夠留住的是哪些人,轉移的是哪些人,是什么原因導致這些在城市打拼的勞動者離開農村,這是司空見慣但必須引起關注的嚴肅課題。否則,青壯年外出打工、老弱病殘留守的現象不會得到根本改變,脫貧攻堅成效就會大打折扣。
現實的困境是鄉村振興需要一批青壯年農村勞動者,而當前的就業現狀不可能吸引他們返鄉。目前,精準扶貧及鄉村振興過程中首先受益的主要是兩個群體,一是貧困群體,二是社會資本。資本以逐利為特征,具有雄厚的背景。村民互助或合作組織無法與資本相抗衡,在市場經濟的競爭中處于弱勢地位。如何改善這種狀況,形成農民返鄉熱潮,讓農民能夠在鄉村振興過程中大顯身手,是各級黨政組織應該思考的問題。在這一問題域,村集體及村集體經濟發揮什么作用,將會發揮什么作用,也需要在實踐當中進一步探索。
農村治理體系與農村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過程就是鄉村振興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鄉村治理人才狀況制約著鄉村振興發展。農村發展離不開3 類治理主體,一是農村鄉鎮黨政組織以及村兩委人員,二是現有的農村“能人”,三是未來的新型農民。如何進一步提高這3 類勞動精英的能力并有效整合各主體之間的關系,必須在實踐中進一步探索。
在農村工作的黨政人員要掌握服務于農村的本領,特別是經濟工作本領。早在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就認識到,“負責的優秀共產黨員,他們不會經營,在這種意義上他們還不如那些經過大工廠、大商號訓練的普通資本主義店員[6]”。因此,“學會了解商業關系和學會經商是我們的責任[7]”。體制外的一些農村“能人”懂農村、有道德,農業經營能力相對較高,在村民中威望較高,但小生產者的性質限制了他們視野與水平的進一步發揮。
近些年,為適應社會發展需要,我國大力發展職業教育,許多農村學生學到了一技之長,但是,高、中等職業學校特別是中等職業學校學生的生源質量、教師專業水平仍需提升。這些學校開設的相當一部分專業服務于工業化建設,對不發達地區的畢業生來說,其就業去向并不是生源地的農村。
從農村多年發展現狀和鄉村振興發展前景來看,從事生產的農村勞動者,在未來一段時期內進一步分化為3 個群體的前景是清晰的。一部分農民在城市有自己的事業,在城市定居,但是他們的戶口仍然在農村;一部分農民亦工亦農,城市是他們工作的主要地點,但他們的“根”仍然在農村,逢年過節回農村老家,從事相應工作的勞動能力不足時,特別是到達一定年齡后,回農村老家定居;還有一部分是長期在農村從業的人員。
從目前整體生活狀況來看,三者呈遞降關系。從發展目標來看,三者應該大致平衡。
在城市工作的農村勞動者,特別是已經在城市定居、有了自己事業的人員,為城市發展作出了極大貢獻,但對戶籍所在農村的直接貢獻微乎其微,雖然祖輩耕作的土地仍然是永遠的“鄉愁”,但他們只是在理論上存在的農村勞動主體。對于一些惠及農村的重要政策,這部分人仍然享受與其他農民一樣的權利,似乎不太公平。
長期從事農業工作的農民,是鄉村振興中最重要的貢獻者。農村產業的發展、優良鄉風的繼承與發展、美麗宜居的鄉村主要由他們來建設,他們才是真正的農村勞動主體。一些發展農村經濟的惠農措施,例如土地入股分紅、相應資金輔助等,應更多向長期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民傾斜,這更能彰顯農村勞動者的主體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