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循環(huán)格局下消費金融對我國居民消費結構的影響

王 卉，楊曉麗

（江蘇師范大學 商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一、引言

在中國經濟保持高速增長的三十年里，作為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投資、消費以及凈出口，其存在的比例失衡問題遭到了人們的詬病（郭慶旺和趙志耘，2014）[1]。隨著經濟進入新常態(tài)時期以及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提出，我國也在逐步推進經濟的轉型發(fā)展。現階段，在國際國內雙循環(huán)格局下，消費作為內循環(huán)的關鍵，其在經濟增長中的巨大作用愈發(fā)凸顯。與此同時，居民的消費觀念也由原先的保守型消費逐步向提前型消費轉變，消費結構由原先的生活性消費向服務性消費轉變，居民越來越注重品質與服務的消費。因此，擴大消費規(guī)模要與消費結構的優(yōu)化戰(zhàn)略相適應（劉世錦等，2018）[2]。

消費金融作為現代社會一種新型的金融服務形式，它旨在通過一定的金融機構，向不同需求的客戶提供所需的消費貸款。盡管我國的消費金融起步較晚，但自2016 年3 月央行發(fā)布了《關于加大對新消費領域金融支持的指導意見》，政府對消費及消費金融給予了高度重視。消費金融為不同需求的消費者提供了不同的貸款服務，改善生活質量，拉動消費需求與消費結構不斷優(yōu)化，促進消費的升級（孫國峰，2018）[3]。而消費金融在帶來經濟發(fā)展正面影響的同時，也不能忽視它所產生的負面影響。參差不齊的市場主體，尚不完善的法律法規(guī)，難以全面掌握的債務信息以及監(jiān)管缺失、監(jiān)管套利等問題，都使得消費者在享受消費金融帶來的好處時自身權益難以受到保護，經濟的可持續(xù)發(fā)展面臨考驗。

二、文獻綜述

現如今，隨著“消費金融”一詞的廣泛運用，其所涉及的范圍越來越廣。最早對消費金融進行界定的是Samuelson 與Merton，他們以生命周期理論為基礎來界定消費金融的概念，即當消費者處于一個相對特定的金融市場環(huán)境中，如何利用自身已擁有的資產來最大程度的滿足并實現不同的消費需求。Tufano（2009）認為消費金融包括了支付、信貸、風險管理及儲蓄和投資四個基本功能。而國內學者王江等（2010）[4]則認為消費金融是一系列與消費相關的金融問題，即消費金融除了包含日常生活中的消費外，更深的包括了市場、政府及與消費有關的機構所推出的金融產品和服務及政策等。

對于消費結構升級方面的研究，國外多數學者認為影響消費結構的最主要因素在于收入。Dean（2011）通過ELES 模型研究影響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因素，結果表示最主要的影響因素就是收入，并且消費結構的變動會隨著不同收入的變更而發(fā)生改變。Simon（2016）以財富與家庭收入為樣本，研究發(fā)現家庭方面的消費一定程度上會導致消費量的提升，但整體上消費呈現下降的趨勢，影響消費結構。而國內學者張沖（2017）[5]主要從消費結構及水平這兩個角度，分析了房價波動對于消費結構的影響，發(fā)現一般的非住房消費會隨著房價的不斷上漲而產生“財富效應”，從而促進消費增加。任思儒等（2018）[6]基于居民的重點消費系數，構建面板回歸模型，研究發(fā)現居民重點消費系數在時空方面與消費結構之間存在著顯著差異。任鑫和葛晶（2019）[7]通過對ELES 模型和面板模型的運用，發(fā)現金融發(fā)展的水平對于居民家庭的消費結構存在一定的顯著影響，推動著消費結構的升級。

在消費金融與消費結構這兩方面，國外學者Freedman（2008）從P2P 角度研究發(fā)現金融中介能夠降低消費者進行交易時的成本，并且金融中介隨著規(guī)模的擴大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傳統(tǒng)金融機構的穩(wěn)定發(fā)展，從而影響著居民的消費結構。國內學者田長海和劉銳（2013）[8]通過實證與理論研究消費金融對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認為消費貸款、金融資產的增加以及相應的風險管理工具這三個方面積極影響著消費結構，一定程度上拉動了消費金融的發(fā)展。肖忠意和李思明（2015）[9]通過分析2002—2012年的面板數據，發(fā)現城鄉(xiāng)的金融深化影響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城鎮(zhèn)化水平、農村金融深化程度都促進著農村居民的消費增長。王平和王琴梅（2018）[10]基于結構與質的多重響應，發(fā)現消費金融從配置效應、財富效應、融通效應及流動效應方面，推動消費結構的升級與轉變，使得消費結構由低級向高級發(fā)展。

綜合國內外的研究文獻可以發(fā)現，多數學者對于消費金融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一些金融產品、服務及功能的研究上，而隨著經濟金融環(huán)境的不斷發(fā)展變化，應運而生的消費金融已與居民生活有著較強的聯系，在經濟雙循環(huán)影響下，消費金融是否影響著居民消費結構的變化，其影響程度如何都成為了關注的重點。因此，本文采用新選取的數據，建立實證模型，深入探討消費金融對我國居民消費結構的影響及影響程度，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建議。

三、變量指標選取

隨著時代的進步，消費金融對于提高居民的消費水平以及經濟增長具有積極的作用。由于目前我國對于消費金融的準確數據還無法獲取，鑒于多數學者認為消費金融包含消費信貸和非現金支付等多方面，本文采納劇錦文和常耀中（2016）[11]的做法，選取消費信貸余額來表示消費金融規(guī)模（CD）。

凱恩斯的絕對收入假說，一般用于描述收入與消費支出之間存在一定關系，其認為當期的收入決定消費，兩者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穩(wěn)定關系。因此，本文選取居民收入總額來表示變量收入（income）。

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升，越來越多的居民傾向于住房消費，住房消費在居民的個人可支配收入中占據較大的比重，且房地產市場中房價的不斷波動使得居民對于住房性消費需求不斷擴大。因此，本文借鑒鞠方等（2017）[12]的做法，選取商品房銷售額來表示變量房價（f j）。

通常消費結構發(fā)生的變化通過消費內容來反映，根據《中國統(tǒng)計年鑒》的分類，本文將居民消費支出按供給分為兩類：一種是以食品、衣著、居住消費支出為主的生存性消費支出（basis）；另一種則是以生活用品及服務、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娛樂等為主的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development）。

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選用2009—2019年的年度數據，其中消費信貸余額的相關數據由中國人民銀行的金融機構人民幣信貸收支表所提供，其余數據均來自于《中國統(tǒng)計年鑒》，并消除通貨膨脹以及共線性帶來的影響。

四、實證分析

（一）消費金融對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影響

1.平穩(wěn)性檢驗（ADF檢驗）。一般地，基于時間序列而建立模型時，要求時間序列及相應的進入VAR模型中的變量為平穩(wěn)序列。因此，對變量進行平穩(wěn)性檢驗，結果如表1 所示。

表1 ADF 檢驗結果

由表1 可 知，LnCD、Lnincome、Lnf j、Lnbasis的序列在初始中，均為非平穩(wěn)的，通過相應的一階差分后，四個序列在顯著性水平之下都表現平穩(wěn)。因此，對數據經一階差分后，再構建VAR 模型。

2.最大滯后階數的選擇。構建VAR 模型之前，首先要預估和確定適用的最大滯后階數。本文綜合運用LR、AIC、SC、HQ等準則，來確定最大的滯后階數。檢驗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滯后階數檢驗統(tǒng)計量

通過表2檢驗發(fā)現，經過LR、AIC、SC、HQ等原則的比較分析，該VAR 模型為一階滯后最為適宜。

3.VAR參數估計。為了更好地反映脈沖響應函數與方差分析，進行單位圓檢驗，檢驗發(fā)現全部的點都集中在單位圓之內，表示滯后一階模型是穩(wěn)定的且擬合度較高。

經參數估計后的結果如下：

由該結果可知，居民總收入與房價的年增長量都正向促進生存性消費支出，系數分別為1.66 178、0.491 169；而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年增長量則對生存性消費支出起一定的反向作用，其系數為-0.094 707。這也間接說明了居民總收入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的作用更為明顯。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凱恩斯的絕對收入假說，即收入是通常認為的影響消費支出最主要的因素之一，但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不斷擴大給生存性消費支出帶來的影響，不可忽視。

4.脈沖響應函數分析。基于上述所建立的VAR模型，通過脈沖響應函數可以對模型變量之間存在的動態(tài)關系進行更好的分析，分別如圖1、圖2、圖3所示。

圖1 basis 對CD 的脈沖

圖2 basis 對income 的脈沖

圖3 basis 對f j 的脈沖

由圖1 可知，當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年增長量受到一個正向的沖擊力時，生存性消費支出對于來自消費金融規(guī)模沖擊的總體反應是先產生一個向下的趨勢，這個趨勢大約下降到第2 期時達到最小值，而后開始上升至第2.5 期，在第3 期達到最大值，而后正向影響開始慢慢減弱，最后趨向收斂的狀態(tài)。

由圖2 可以看出，當居民總收入的年增長量受到來自外部的一個正向沖擊力時，生存性消費支出對于來自居民總收入沖擊的總體反應是積極正向的，這個正向影響先上升，在第2 期時達到一個最大值，然后緩慢的下降，最后逐漸趨向于收斂。

由圖3 得出，給房價增長量一個沖擊，其發(fā)生的總體反應是先正向上升，在第2 期達到最大值，隨后迅速下降到第3.5 期，之后保持平穩(wěn)趨于收斂的狀況。

總體來看，生存性消費支出對于消費金融規(guī)模、居民總收入以及房價的年增長量的脈沖響應在最終都是收斂趨向于穩(wěn)定狀態(tài)。且整體上，消費金融的沖擊使得生存性消費支出的脈沖響應表現得更為敏感。VAR 模型的結果顯示，兩者之間對消費金融規(guī)模趨于穩(wěn)定狀態(tài)所需時間沒有太過明顯的差距。

5.方差分解。通過方差分解反映不同沖擊對于變量波動所做出的貢獻，體現不同的重要程度。結果如圖4、圖5 和圖6 所示。

圖4 CD 對basis 的貢獻度

圖5 income 對basis 的貢獻度

圖6 f j 對basis 的貢獻度

由上述可知，前期消費金融規(guī)模接近于0，說明此時消費金融還沒有大力發(fā)展起來，為了更加直觀進行比較，此時將居民總收入的年增長量的貢獻度起點也定為0。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CD、income和f j的貢獻度都開始慢慢地顯現。由圖4 可以看出，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增長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來說，其貢獻度是在上升的，且最終趨于穩(wěn)定。從圖5 發(fā)現，居民收入的增長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增長也同樣是貢獻度在不斷地上升，最終隨著時間趨于穩(wěn)定狀態(tài)。從圖6 反映出房價的增長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增長是先短暫上升，而后下降保持平穩(wěn)。方差分析顯示，消費金融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影響在不斷地趕超居民收入和房價對于生存性消費的影響。

（二）消費金融對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影響

1.平穩(wěn)性檢驗（ADF檢驗）。與表1 平穩(wěn)性檢驗相同，表3Lndevelopment序列一開始為非平穩(wěn)的，但一階差分后，表現平穩(wěn)。

表3 ADF 檢驗

2.最大滯后階數的確定。通過表4 觀察可知，經過LR、AIC、SC、HQ等準則分析，此VAR 模型的滯后階數為一階滯后。

表4 滯后階數檢驗統(tǒng)計量

3.VAR 參數估計。通過單位圓根圖檢驗發(fā)現，模型滯后階數為一階時，模型平穩(wěn)。經參數估計后的結果如下：

由該結果可知，消費金融的年增長量對于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影響更為顯著一些，其系數為1.205 401。但居民總收入也正向影響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系數為0.459 168；而房價則對于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增長量會有一定的負向作用，系數為-0.818 985。結果說明消費金融的發(fā)展正在積極地推行中，對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產生了積極效應。

4.脈沖響應函數分析。為了更加直觀的表現相互之間的關系，通過VAR 模型做出脈沖響應函數，如圖7、圖8 和圖9 所示。

圖7 development 對CD 的脈沖

圖8 development 對income 的脈沖

圖9 development 對fj 的脈沖

由圖7 可知，當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年增長量受到一個正向的沖擊力時，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對于來自消費金融規(guī)模沖擊的總體反應是先上升后下降，這個上升影響在第2 期時達到最大值，而后開始有一個快速的下降轉變，在第3 期左右下降到最小值，隨后又小幅度的上升，最后趨向收斂的狀態(tài)。由圖8 可以看出，當居民總收入的年增長量受到一個正向的沖擊力時，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對于來自居民總收入沖擊的總體反應是下降的，這個影響一開始有下降的趨向，在第2 期時下降到最小值，隨后緩慢地上升，最后逐漸趨向于收斂的狀態(tài)。由圖9 可以看出，來自房價的沖擊會使得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產生一定的負向效應，這個負向一開始表現明顯，但隨后會慢慢趨于穩(wěn)定狀態(tài)。

總體來看，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年增長量對于消費金融規(guī)模、居民總收入以及房價的年增長量的脈沖響應在最終都是收斂趨向于零的，說明最終都是趨于穩(wěn)定的狀態(tài)。由上述三圖可以看出，對于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年增長量來說，來自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年增長量的沖擊，使得其脈沖響應更為敏感，但兩者趨于穩(wěn)定狀態(tài)所需時間沒有太過明顯的差距。再結合之前對生存性脈沖響應圖，發(fā)現消費金融對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影響周期與其對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影響周期趨于穩(wěn)定的時間也相近。

5.方差分解。方差分解的結果如圖10、圖11 和圖12 所示。

圖10 CD 對development 的貢獻度

圖11 income 對development 的貢獻度

圖12 fj 對development 的貢獻度

由圖10 可以看出，消費金融規(guī)模的增長量對于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年增長量來說，其貢獻度在前期屬于上升的趨勢，隨著時間最終趨于穩(wěn)定。從圖11 發(fā)現，居民總收入的增長量對于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貢獻度則是先下降，然后隨著時間趨于一定的穩(wěn)定狀態(tài)。而從圖12 發(fā)現房價增長量對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增長量的貢獻度也是上升的。通過以上的方差分析看出，與居民收入相比，消費金融規(guī)模對于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影響更為顯著一些。

綜上，通過與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增長相比，由先前的圖4、圖5 和圖6 可知，人們在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上受消費金融的影響更為明顯，其增長量的貢獻度更高一些，但消費金融的發(fā)展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增長產生的影響也不能小視。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運用2009—2019 年數據的處理分析，建立VAR 模型，實證分析得出以下結果：

（1）從貢獻度角度來看，消費金融的發(fā)展程度以及居民總收入對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的最終貢獻度優(yōu)于兩者對生存性消費支出的貢獻度；而房價則對生存性消費支出的貢獻度略高一些。

（2）從脈沖響應的敏感程度來看，相比于居民總收入的反映，生存性以及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對于來自消費金融的影響及反映都更為敏感。

（3）從收斂程度來看，消費金融對于生存性消費支出與其對發(fā)展享受性消費支出最終都是趨于收斂狀態(tài)。且從周期上來看，雖然兩者存在不同程度的影響，但最終影響持續(xù)的時間差別不大。

根據上述分析結果可以看出，消費金融對于居民的消費支出和消費結構升級存在一定的正向促進作用。因此，為了推動消費金融更好地服務社會，我們要適當擴大消費金融的發(fā)展規(guī)模，使得消費結構優(yōu)化升級的步伐加快，此外我們還要多關注消費金融帶來的負面影響，要重視對消費者及消費金融機構的適當性教育。第一，適當提升居民的消費能力，及時普及相關消費金融知識。政府在提高消費水平的同時，要引導居民們在消費時，樹立正確、科學的消費觀，理性消費，適度消費。第二，要規(guī)范消費金融發(fā)展市場，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加強對金融行業(yè)及機構的監(jiān)管。面對體系不完善的問題，要制定嚴格的管理體系，加強對相關平臺的監(jiān)管，推出適應的政策措施。第三，加快產品與服務的創(chuàng)新。與相關的金融機構聯合推出滿足群眾需求的產品及服務，并運用大數據技術不斷對其進行創(chuàng)新，提高用戶體驗。最后，經過多方努力，推動消費金融健康發(fā)展，真正發(fā)揮消費金融服務消費者的作用，推動消費結構的完善與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