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璐璐
Yan Lulu
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 上海 201900
Shanghai Academy of Fine Arts,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201900
在19世紀裝飾藝術在工業革命的背景下,由奧古斯塔斯?普金推動,約翰?拉斯金(圖1)倡導,威廉?莫里斯帶領。普金是英國哥特式復興運動的主要倡導者,他關于建筑實踐與道德理想反映了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觀念。普金在他的《尖頂建筑或基督教建筑的真諦》提出了裝飾與結構不可分離的重要觀點。普金對拉斯金有著很大影響,拉斯金的裝飾理論也帶有倫理的含義:如果裝飾是工匠們以快樂的心情制作出來的,再豐富也不為多;相反,則再少也是不好的,是一種累贅。拉斯金出版的《威尼斯的石頭》的第二卷中有一篇重要論文“哥特式本質”,后來成為工藝美術運動的宣言。而由莫里斯所帶領的工藝美術運動,致力于提升應用藝術的地位,使之與純藝術比肩。這一努力鼓舞并最終促使凡?德?威爾德等畫家進行家具和圖案的設計。

圖1 約翰?拉斯金
19世紀40年代,英國的國家制度建立在新教的基礎之上。當時思想的動蕩,助長了牛津運動的氛圍同樣孕育了“青年英格蘭”:該團體懷有對中世紀和封建主義的浪漫情感,古代宗教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復興中世紀就是復興宗教改革以前的宗教。這些情感體現在為應對人口增長而修建的許多新教堂的建筑風格上:天主教復興運動是復興宗教改革以前的時代風貌。重視形式成為牛津運動的主要特征,即詳細研究古代的禮拜儀式和教堂建筑學及色彩,這對19世紀的教堂建筑產生了重要影響,有的教堂呈現出在英國前所未見的異域風情(如圖2)。

圖2 威斯敏斯特宮
對工業社會的恐慌導致了對時政的激勵爭吵,也導致了關于信仰的爭吵。當社會經歷巨變時—就像英國在19世紀上半葉所經歷的那樣—退回到熟悉的過去是不可抗拒的,也是徒勞無益的。拉斯金在英國工業背景下,提出了手工藝產品在維多利亞時代的重要性,即使是在現代制造業的沖擊下,手工藝產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拉斯金在《建筑的七盞明燈》中在“生命明燈”中,寫到“一切優秀作品必須是手工作品”,“完美的裝飾是最優秀建筑和最優秀繪畫的共同特點”,“手工作品應當時刻和機制作品區別開來”。還有他對當時社會工業沖擊的擔憂,“人有可能把自己變成機器,從而使自己的勞動墮落到機器的水準。但是只要人還作為人在工作,無論做什么都用心去做,盡力去做,那么其手藝再差也不要緊,在其處理過程中,將會出現無價的東西: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些地方比別的地方更快樂—此處曾經有過停頓,曾經有過擔憂;然后將會出現粗心的地方,手糙的地方,此處鑿子敲得重一點,彼處敲得輕一點,而后縮手縮腳地敲鑿;倘若人在干活時心到手到,一切都會各得其所,各個部分相得益彰;其總體效果倘若與通過機器或毫無生氣的手所生產的統一設計產品的效果相比的話,就會形成如同聲情并茂地朗讀詩歌與機械地背誦韻文的差別。”他對于人類從事工作價值的呼喚,“人類存在中有足夠多的夢、質樸和感性,不需要我們把勞作僅有的榮光變成機械;我們的人生無非猶如一團短暫冒出的蒸汽,很快就要隨風飄散,那就讓它至少成為一朵漂浮在天堂高度的云,而不是籠罩在爐膛火焰上,盤繞在輪盤周圍的一切厚重的黑煙。”
在拉斯金的《兩條道路》一書中,他提出了裝飾設計,在此書中有一章節“現代制造業與設計”他說的第一個障礙是,我們不理解裝飾設計的范圍和尊嚴。這個世界所產生的所有最偉大的藝術形式都以此方式適用于一個地方,服從于一種目的。并不存在任何最高級的藝術,只存在裝飾藝術。拉斐爾最好的作品也不過是梵蒂岡一套公寓的彩色壁畫,而且這幅畫的草圖原本是為掛毯設計的。柯勒喬最好的作品是意大利帕爾馬兩座小教堂炮塔的繪畫設計;米開朗基羅的是羅馬教皇私人小教堂的天頂畫;丁托列托的是為威尼斯一個慈善團體繪制的天頂畫和側墻壁畫;提香和韋羅內塞甚至沒有將他們的高貴想法用在室內,而是表現在威尼斯室外的一面普通水泥磚墻上。所有的藝術都可能是裝飾性的,已創作出的最偉大的藝術就是裝飾性的—我們可以進一步區分裝飾藝術的規則和尊貴品質,結果如下:
(一)第一個規則:裝飾藝術所處的地方一方面應該使其免受干擾和破壞,另一方面又要得到完美展示。主要部分由杰出大師完成,盡可能完美、自然。最偉大的裝飾藝術完全是非傳統的—是坦率、純潔、優秀的畫作和雕塑品,但永遠適合它所處的地方,而且服務于它在該處必須服務的目的。
(二)但如果藝術品所處的地方使其很容易受到傷害,遭受損毀或者容易變形,例如,放在家用器具、盔甲、武器和衣服上,這種情況下,裝飾品或者隨著物品的使用而磨損,或者因為褶皺的效果而改變形狀。所以,將美麗而完美的藝術用到這些地方是錯誤的,你們需要的是低等些的藝術形式,例如那些簡單而不易損傷的;或者那些本身復雜耐用,無論怎么褶皺扭曲,都能顯示出優點的。
拉斯金對裝飾藝術的重新闡釋對莫里斯等人有很大的啟發,也致使一些本身是畫家的人從事了相關裝飾性藝術的工作,比如莫里斯本人就是一個畫家,他后來創立了關于工藝美術的公司,包括他也畫了大量的裝飾花紋,還有歐文?瓊斯他一開始參加了拉斐爾前派,后來也投入到了工藝美術運動當中,還出版了《裝飾的基本原理》,還包括凡?德?威爾德等畫家轉向了裝飾藝術和家具設計。拉斯金的倡導一方面提升了手工藝術,對維多利亞工業背景所帶來的機械化生產大環境得以改善;一方面提升了裝飾藝術的地位,讓更多的畫家投入到裝飾藝術運動中去,也為后來的新藝術運動,包豪斯運動奠定了基礎。
對處在前所未有的科技發展環境中的那代人而言,事實上是困難的。當時新穎的鐵路與動力紡織機,還有幾乎使任何物品生產起來非常方便的各種最精巧的發明,而在過去是由工匠花費艱苦的勞動才能做出來的—但為何這些絕妙的改進并未能促進藝術的進步呢?
筆者認為,拉斯金已用他的著作給了我們答案。《芝麻與百合》中收錄了他當時的演講,他對于“制造”:“手工制作”—直接地或間接地,借助或不借助工具或機器。任何出自人類之手的東西都是制成品,但必須是僅僅用手機械地生產,并且同時沒有受到直接指揮的影響。而“藝術”是人的雙手和智慧的協作運行;有生產機器的藝術,有建造船艦的藝術,有制造四輪馬車的藝術,等等。但不是美藝術(fine art),這些都是人的雙手和頭腦一起運轉,同時工作所追求的藝術。而“美藝術(fine art)”是人的雙手、頭腦和心靈的共同的成果。手是每件物品產生的基礎,每件物品必須依賴手才能成為藝術品。最完美的藝術產生于心靈,包含所有高尚的情感—僅次于心靈的是大腦創作出的藝術;再次一些的是雙手創作出的藝術;三者一起呈現出完整的人。
拉斯金雖然倡導中世紀的藝術精神,但是他也強調不是要求或是希望你們為他們建立一個新的比薩園。不需要13世紀的生活方式或者裝飾藝術重新回來,你們需要為工匠們提供的環境僅僅是快樂的現代英格蘭生活,因為你們現在要求工匠們創作的是能使現代英格蘭生活變得美麗的設計。拉斯金也認識到,中世紀只有所謂的上流社會的驕傲。這種驕傲建立在暴力和掠奪的基礎之上,并最終導致了這種藝術本身和這個國家的滅亡。歷史的偉大教訓是,迄今為止所有的精美藝術—如果一直是靠貴族階級自私的力量來支持,從來沒有將范圍延伸到為人民大眾提供舒適和慰藉—這樣的藝術,盡管如此諳練、成熟,都只能加速它們所裝飾的國家的毀滅。拉斯金發表演講對他所處的時代賦予了無比的期許,“我們將進入一段屬于我們現代世界的歷史時期:在這段時期內,借助于和平的藝術,家庭生活將慢慢地,但最終會全部取代公眾生活和戰爭的藝術。我們的英格蘭,我相信她是不會被遍布的高爐摧毀的;她也不會充斥的宮殿埋沒。我相信她會住他的綠色田野,她的鄉間小屋和她的中產階級家庭,但是應該有,并且我相信將會有一種有益、真實、充實的藝術形式來豐富這些。我們現在不再需要感官刺激,也不再需要迷信或昂貴的驕傲。讓我們創作出知識性與忠實性并存的歷史畫作吧—用生動的畫作,深刻而感人地展現人類的本性,詩意而親切地描繪自然中的萬物和風景,理性而深切地表現以我們的宗教信仰為主題的事件。”“制造業也是如此,質量而不是數量,設計要精良而不是漂亮。”
莫里斯(見圖3,圖4)作為拉斯金理論的擁護者,創立了莫里斯—馬歇爾—福克納公司,暨繪畫、雕刻、家具與金屬藝術匠人公司,這件事成為開啟西方藝術新時代的標志。莫里斯宣稱:“藝術不要只為少數人服務,不應僅為少數人的教育或少數人的自由而服務。”“倘若藝術不能由眾人所分享,那我們與藝術又有何干?”莫里斯的另一半信條仍然停留于19世紀的藝術風格以及19世紀藝術的各種偏見上。他的藝術觀念源自他對中世紀勞作環境的認識,而且是19世紀“歷史主義”的組成部分。對哥特式手工藝的發展,“人在勞作中愉悅地表達”。真正的藝術必須“由人們為人們所創造,對制作者和使用者而言都是一種快樂。”對藝術的界定顯然將問題從美學帶入到更為廣闊的社會科學領域。秉承著這種信念,開啟了工藝美術運動的篇章。

圖3 威廉莫里斯壁紙設計作品

圖4 威廉莫里斯
本文探討了19世紀以拉斯金為主的出現的對藝術轉變背后的原因,并且詳細了解這種轉變背后所支撐的主張,雖不詳盡,只是簡單初步地發掘其中的一些主要人物的主張,當然當時的時代下,還出現了許多推動這個巨變的人物,包括直接參與到此次運動中的人物,還未提及。但是可以從以上內容了解到當時的時代背景,以及推動此次運動的重要人物的思想對19世紀英國視覺藝術領域的影響之大。工藝美術運動雖然是個“失敗”的嘗試,但拉斯金、莫里斯等人的思想卻是成功的,工藝美術運動的“綠色”思想也是給當代藝術提供了新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