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得意的事

魯先圣

有一個法國公爵，晚年寫回憶錄時，寫到“人生最得意的事”一章時，想來想去，只有一件事，那是一次過馬路，有十幾個人等在路口，這時，一個小女孩從人群中走到他的面前說：“請您帶我過馬路好嗎？”他高興地牽著小女孩的手走過路口。他回憶說，能以自己的氣質和風度，贏得一個小女孩的尊重和信賴，這是多么讓他驕傲的事。幾十年過去了，每當想起這段經歷，就覺得不虛此生。人生最得意的事，其實不必轟轟烈烈，一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經歷，也會成為一生的珍藏。

生活中最難達到的，是心境的單純、思想的超脫、淳樸的情懷。金圣嘆是明末清初的文學家，他原來不叫這個名字。他非常心儀《論語》中的一段故事：夫子喟然而嘆曰：“吾與點也。”那一段是說，孔子和弟子們坐在一起，孔子讓他們談談志向，其他人都說了一堆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只有曾點自顧自彈瑟，最后孔子問到他，他說自己的志向與大家不同，只愿春天時，和七八個童子逍遙沐浴，詠歌而歸。金圣嘆特別喜歡曾點的性情，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圣嘆”，作為自己一生的精神追求。

一個人，即使身無分文，依然可以同別人一樣欣賞“江上清風”“山間明月”。一個有著文學藝術異稟的人，與普通人最大的區別，是喜歡獨處思索，喜歡傾聽自然的天籟，喜歡不斷挑戰自我，而且一旦確定目標就持續發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常常想，如果大漢沒有司馬遷，唐朝沒有李白和杜甫，宋朝沒有蘇東坡、李清照，元朝沒有關漢卿，明朝沒有羅貫中，清朝沒有曹雪芹，二十世紀初沒有魯迅，我們的歷史該是多么蒼白。文學家雖無權柄，但因其偉大的作品，而讓幾千年的歲月，豐富多彩，詩意山河。

（小恍摘自《做人與處事》2021年第14期）

◎螢火小語：將微不足道的一次經歷看成一生珍藏，因為喜歡曾點的性情而改名，那位法國公爵與金圣嘆可謂“性情中人”，這種“真性情”實際上體現了其人的高級境界——心境的單純、思想的超脫、淳樸的情懷，持這樣高級境界的人必將時時體驗到幸福。

◎文題延伸：文學修養;精神追求;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