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娟 陳廣亮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黨和國家在探索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上,對資本的吸納、引入是其中的一個突出特點。建構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之所以必然引入資本,主要在于,對時代主題轉換的思考、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科學認識以及對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積極回應。社會主義需要引入資本激發生產活力,調動市場去優化資源配置,從而實現社會主義經濟的快速發展。縱觀40余年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的建構過程,黨和國家在引入資本上,不僅在理論創新上日益自信,而且駕馭資本的實踐日益走深落細。
關鍵詞:改革開放;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資本
中圖分類號:F014.3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2991(2021)06-115-007
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在新時代的新目標和新征程。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則是我們黨和人民歷經千辛萬苦、付出巨大代價后創造出的一條引領我們實現未來前進目標的正確道路。這條獨特的新道路是否繞開了對資本的運用,如果繞開,為何能夠成功避開?如果沒有繞開,為何不能跨越必然運用資本的“卡夫丁峽谷”?如果必然要運用資本,社會主義對資本的運用同資本主義對它的運用有何不同?系統總結和高度概括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實踐中對資本的創造性認識和駕馭,不僅有助于我們黨和國家看清楚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為什么能夠成功,而且有助于我們黨和國家明白怎樣在這條道路下繼續成功,從而更好服務新征程、開創美好未來。
一、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實踐中創造性引入資本是不爭的事實
改革開放前,盡管黨和國家在社會主義確立后閃出過“可以消滅了資本主義又搞資本主義”[1]的思想火花,但遺憾的是,這一思路不僅沒被繼續深入下去,反而因對資本等于資本主義的認識固化,一度使社會主義和資本彼此完全隔斷。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黨和國家在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課題繼續探索中,逐步摸索引入資本和駕馭資本的創造性實踐,資本逐步融入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成為中國新時期以來展開社會主義偉大實踐的不爭事實和鮮明特質。
1978~1992年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對資本大膽實踐的探索期。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正式揭開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序幕。1979年針對年廣久經營的“傻子瓜子”聘請雇工多達 12人現象,黨和國家決定對由“傻子瓜子”帶出的問題要“放一放”“看一看”。“傻子瓜子”帶出的問題是什么呢?就是社會主義能否存在商品經濟、資本能否存在。1984年,通過對“傻子瓜子”帶出的資本雇傭問題考察近五年基礎上,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提出社會主義經濟“是在公有制基礎上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由此突出社會主義經濟的商品經濟特性,沖開了禁錮資本存在的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的一個缺口,極大地助推了我國商品經濟的發展。到1987年,黨和國家不僅放開雇工人數限制,而且在黨的十三大上宣布,我國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債券和股票(它們是有價證券,歸屬于虛擬資本,筆者注)“并不是資本主義所特有的。社會主義可以而且應當利用它們為自己服務,并在實踐中限制其消極作用”[2]。黨和國家對資本的正式認可幾近呼之欲出。1992年鄧小平的南方談話,對社會主義本質和計劃與市場關系的科學把脈,直接推動了黨和國家對駕馭資本實踐的正式認可。
1992~2012年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對資本正式駕馭的確認期。1992年黨的十四大鄭重提出,經濟體制選擇何種模式關系到整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全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也是我國經濟體制建構的現代目標。1993年,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在《中共中央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中提出“資本市場要積極穩妥地發展債券、股票融資”[3](P11),“允許屬于個人的資本等生產要素參與收益分配”[3](P20)。1997年黨的十五大上,黨和國家不僅明確提出作為資本組織形式的股份制可以被社會主義使用,而且創造性建構公有資本范疇,同時允許資本參與收益分配,且提出國家的宏觀調控和法治引導。1999年,黨的十五屆四中全會不僅深化了黨的十五大對資本的認識,而且對資本做了進一步細分,強調公有資本中的國有資本應該充分利用股份制吸引和組織更多的社會資本,以提升控制力、影響力、帶動力。
2002~2012年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對資本駕馭的拓展期。2003年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在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繼續對資本進行了規范,不僅公有資本被明確分為國有資本和集體資本,國有資本主要投在關系國家安全和國民經濟命脈的重要行業和關鍵領域,而且只要是法律法規沒有禁止的基礎設施、公用事業以及其他行業和領域,非公有資本都可允許進入。同時,股份制被明確為社會主義公有制的主要實現形式。股份制是資本的一種組織形式,社會主義公有制主要借助資本的組織形式實現,這一論斷就沖破了社會主義公有制的“計劃經濟”性正統認識架構。此外,為確保駕馭資本朝著和諧社會的目標邁進,黨的十七大總結21世紀以來駕馭資本的實踐,提出黨和國家要加強對資本的科學發展引導。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和十七屆六中全會還分別指出推動農業和文化產業發展要加大資本的引入。
2012年以來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對資本全面駕馭的深改期。資本是把雙刃劍,當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駕馭資本進行30余年后,如何看待和對它進行總結,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后舉什么旗、走什么路、以什么樣的精神狀態、朝著什么樣的目標前進的大事。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為全面迸發資本活力、更好發揮政府作用,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不僅“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4],而且在更好調整政府作用發揮中,充分激發市場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全面深化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整體駕馭資本的改革。2015年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從戰略布局上完善了駕馭資本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指引著在經濟新常態下如何駕馭資本實踐。2017年黨的十九大,確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指導思想。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瞄準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目標,提出應從產業體系、市場體系、收入分配體系、城鄉區域發展體系、綠色發展體系、全面開放體系和社會主義經濟體系、黨的領導等方面,全面深化駕馭資本的改革。
二、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何以必然引入資本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摸索前進中逐步深化駕馭資本的實踐,既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也是理論上不斷反思、深入總結的結果。
第一,對時代主題轉換的思考使引入資本成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建構的必然要求。如果說從馬克思誕生一直到毛澤東領導中國革命、建設時期,時代主題是“戰爭與革命”的話,從20世紀70年代末以來,伴隨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新科技革命興起,美蘇兩極爭霸走向緩和,贏得民族獨立的第三世界國家對發展的渴求,使得“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的主題。現在“國際上有兩大問題非常突出,一個是和平問題,一個是南北問題。還有其他許多問題,但都不像這兩個問題關系全局,帶有全球性、戰略性的意義”[5](P96)。在“戰爭與革命”時代背景下,不能說不存在發展,也不能說不要發展,“戰爭與革命”的時代大邏輯,政治掛帥下的誰戰勝誰就是一國或地區優先考慮的頭等問題,其次才是談如何建設的問題。當“和平與發展”成為新的時代主題后,不是說沒有戰爭風險,也不是說不要做好戰爭準備,但因為時代主題是“和平與發展”,經濟在內的社會各方面建設成為一國或地區優先考慮的頭等問題,軍事準備只是建設之下和內蘊于建設之中的一個方面。資本是激發現代生產力的最基本要素,當中國開始聚焦發展時,在不斷加深對資本的認識中逐步引入資本,就成為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建構的必要環節。
第二,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認識使引入資本成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建構的基本要求。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不斷反思是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重要課題。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論斷,無產階級在奪得政權后,對新社會的建設將必然經歷以下三個發展階段:過渡時期、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共產主義高級階段。俄國十月革命勝利使社會主義由科學理論變為活生生的現實后,列寧結合蘇俄的社會主義實踐,把共產主義的第一階段明確界定為社會主義社會,但同時也認為過渡時期和社會主義本身是多層次多樣化發展的過程。譬如在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認識上,就有過“社會主義那些最初級形式”[6](P37)“發達的社會主義社會”[6](P37)等界定,但由于列寧過早離世,并未系統地推進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認識。斯大林及其以后的馬克思主義者,忽視了列寧對社會主義多階段發展的思想論斷,直接把在經濟發展落后的國家基礎上建立的社會主義等同于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犯了急于求成的錯誤。毛澤東也探討過社會主義的發展階段,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談話》中提出,社會主義“可能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不發達的社會主義,第二個階段是比較發達的社會主義。后一階段可能比前一階段需要更長的時間。經過后一階段……就可以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了”[7](P116)。而從社會主義過渡到的共產主義“一定會有很多的階段”[7](P109)。相較斯大林,毛澤東推進了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認識,但由于不是對中國國情分析的結果,并未在實踐中得到有效堅持和認真貫徹。改革開放以來,黨和國家根據中國社會主義實際,提出“我們的社會主義制度還是處于初級的階段”[8]的思想,同時,強調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不是泛指任何國家進入社會主義都會經歷的起始階段,而是特指我國在生產力落后、商品經濟不發達條件下建設社會主義必然要經歷的特定階段”[9]。既然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是在生產力落后條件下建設社會主義,引入資本就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激發生產活力的基本要求。
第三,對人民追求美好生活呼聲的積極落實使引入資本成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建構的根本要求。以人民為中心是我們黨和國家開創、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理念。改革開放以前,由于我國在社會主義探索中走向“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化發展,搞平均主義、吃“大鍋飯”,相較于具體到個人的承包制,無法更好地激發人們的勞動積極性,反而逐漸延緩了生產力的發展。無怪乎鄧小平一針見血地論斷到:“過去搞平均主義,吃‘大鍋飯,實際上是共同落后,共同貧窮,我們就是吃了這個虧。”[5](P155)改革開放以來,在農村施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城市施行國有企業生產經營責任制,再到股份制成為公有制的主要實現形式。無論農村和城市、沿海還是內地,農業還是工業、服務業,逐漸按照國家宏觀調控下的資本化經營,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入推進中,打破了平均主義,打破了“大鍋飯”,既調動了人們的生產積極性,推動了生產力的解放,使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區先富了起來。在貧富差距過大時,又通過收入分配政策的調控,推動“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兼顧效率與公平,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10]。既保證了社會財富這個蛋糕能夠做大,也努力實現把蛋糕分好。因而,根據人民對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特別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通過引入資本等生產要素,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就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改革開放以來引入資本的一個根本要求。
三、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何以能夠引入資本
在不平衡結構中謀求價值增值是現代資本的根本特質,實現共同富裕則是無產階級政黨領導的社會主義追求的一個根本特質。以科學社會主義為原則的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何以能夠在實踐中引入資本呢?
這是因為,一方面,從科學社會主義維度而言,現實社會主義的中國產生于資本主義并未得到充分發展的歷史環境中,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完成現代化和實現向共產主義的邁進,需要且必須建立在駕馭資本、占有資本文明的基礎上。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對社會主義向共產主義發展歷程的概述,是立足于英德法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基礎上,而不是社會主義走向共產主義“一般發展道路的歷史哲學理論”[11]。“馬克思恩格斯對未來社會的預見是建立在‘考察現代資本主義‘考察資本主義即將崩潰等問題基礎上的,立足點是西方資本主義國家”[11]。以中國為代表的東方國家建立的社會主義,并不是基于現代資本主義充分發展的基礎上,相反,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上建立的。這種社會主義,從發展程度上而言,和資本主義一樣,需要通過駕馭資本、占有資本文明才能完成對資本主義的揚棄。當西方資本主義尚且處在自身未得到極限發展時,在經濟文化比較落后國家誕生的社會主義,不僅需要通過積極引入資本和科學駕馭資本,完成自身的社會主義現代化,趕上時代,同時,還需要和資本主義并存合作、博弈競爭,全面激發資本活力,并利用自身的比較優勢,全面占有資本文明成果,才能真正實現對資本主義的揚棄。從發展階段而言,目前,社會主義在社會形態上,并非處于高于資本主義的社會形態發展階段,而是和資本主義同處于現代社會形態階段。馬克思認為,在人類社會的形態演進上,將分別經歷對人的依賴、對物的依賴和自由全面發展三大階段。所謂對人的依賴,就是社會生產建立在自然血緣聯系或各種人身依附型的社會聯系中,它對應的是自然經濟。所謂對物的依賴,就是社會生產關系不是直接反映為生產者之間的關系和受生產者支配,而是反映為“生產者之外的物與物之間的社會關系”和受這些物的關系支配,它對應的是商品經濟。所謂自由全面發展,就是社會生產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的生產能力成為從屬于他們的社會財富階段,是社會化的個人在自由全面發展中創造財富的生產,它對應的是時間經濟。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同處在生產支配人,而非人支配生產的“對物的依賴”形態階段。兩種社會制度之所以還處于這一階段,是因為它們還使自身社會成員“處于創造自己的社會生活條件的過程中,而不是從這種條件出發去開始他們的社會生活”[12](P112)。盡管兩者根本的區別在于,前者只是完全消極地推進社會成員對自然界和社會聯系的普遍占有,后者則是積極地創造社會成員對自然界和社會聯系的普遍占有。
從資本的形態演變和發展歷程而言,資本絕不是只和資本主義如影隨形的簡單元素,而是可以存在于不同的經濟社會形態階段。在資本何以不能與社會主義結合上,傳統耕研馬克思資本范疇者,要么把資本和資本主義等同起來,忽視資本的形態演變本身是歷史生成的過程;要么只注目于資本的消極屬性方面,忽視資本的存在是一個融積極方面和消極方面于一體的二重統一過程;要么把資本機械地界定為早期促進社會發展和中后期阻礙社會發展的存在,看不到資本對社會的促進或阻礙作用貫穿于存在的始終。因為上述種種對資本的片面認識,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就成了排除資本參與的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也有一些學者提出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可以融合資本發展,但卻把資本泛化為一種中性的資源,無視資本本身固有的特定生產關系性質。系統追蹤和認真研讀馬克思對歷史存在的資本運營的理論概括,就會發現,馬克思視域的資本,并不是天生的凝固形式,而是在根本上經歷了由“古老形式”向“現代形式”嬗變的發展過程。所謂“古老形式”的資本,是在內容規定上存在于社會流通環節的追求價值增值的商品經濟形式,在形式規定上僅具有剝削功能的社會關系表征,譬如商人資本,高利貸資本等形式。所謂“現代形式”的資本,是在內容規定上實現對“生產與流通的一定的統一”[12](P280)支配的追求價值增值的商品經濟形式,在形式規定上具有生產異化或自我兩重分化的社會關系表征。資本之所以首先以“古老形式”存在,根源于社會分工和商品經濟出現,不同共同體間會產生交換,共同體內部社會成員也會或基于追逐奢侈生活或基于繼續生產發生借貸。只具有資本剝削方式的“古老形式”資本依憑自身的第三者媒介角色,就可以通過剝削流通環節,贏得價值增值,實現自身內涵規定。資本的“現代形式”做到了生產與流通的統一,但它是“生產與流通的一定的統一”[12](P280)。所謂生產與流通的一定的統一,就是說,所有權是資本“現代形式”運營的最核心要義。如果資本所有權被抓在代表私有制的私人手里,資本的運營就是資本主義式的發展,但資本所有權被抓在代表公有制的無產階級及廣大勞動人民手里,那么資本的運營就絕非是資本主義式的發展,而是非資本主義的發展。“利用資本發展社會主義是我們黨和人民的偉大創舉,我們的資本沒有‘主義這條尾巴,屬于非資本主義條件下的非典型資本”[13]。同時,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盡管社會主義能夠從所有權上占有資本和駕馭資本,但因為這種占有和駕馭資本是建立在聯合的工人階級及勞動人民對自身身份的兩重分化上,即一方面是“工人資本家”,另一方面又是被雇傭的工人。工人作為聯合體是他們自己的資本家,也就是說,他們利用生產資料來使他們自己的勞動增值。工人階級身份的兩重化,既便利了在駕馭資本中對資本文明的占有,但同時因為“任何雇傭勞動的形式,即使一種形式能夠消除另一種形式的缺點,也不能消除雇傭勞動本身的缺點”[12](P70)。因為資本追求增值的消極性,同時需要黨和國家的宏觀調控、法治疏導。
四、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駕馭資本的基本特征
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逐步引入資本、駕馭資本中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發展的一個突出特質。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改革開放中引入資本、駕馭資本有哪些基本特征呢?
從實踐摸索到理論自覺再到駕馭自信,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引入資本、駕馭資本上的一個重要特征。改革開放前,黨和國家不僅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尚處于探索中,而且對資本和資本主義的區別與聯系也不清晰。改革開放以來,黨和國家在推進對社會主義和資本的科學認識上,首先不是立足于理論上的空泛反思,而是大膽放手實踐。以黨和國家對“傻子瓜子”帶出的雇工問題認識為例,1979年“傻子瓜子”聘請雇工現象剛出現時,不少人把它視為“資本主義復辟”,主張予以取締。黨和國家提出可以先“放一放”“看一看”。到1984年,鄧小平再次提到,“前些時候那個雇工問題,相當震動呀,大家擔心得不得了。我的意見是放兩年再看。”[5](P91)“讓‘傻子瓜子經營一段,怕什么?傷害了社會主義嗎?”[5](P91)
1992年鄧小平南方談話時,第三次提到“傻子瓜子”問題,認為“如果處理不當,就很容易動搖我們的方針,影響改革的全局”[5](P371)。這就是說,由于經典理論沒有關于現實社會主義如何對待資本的一般綱領,現實社會主義需要且必須根據新的實踐形成理論,進而指導實踐。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就是依據馬克思主義活的思想精髓率先嘗試對社會主義和資本的實踐,而后逐步自覺總結出關于社會主義和資本的一系列新的科學論斷。當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實踐—理論—實踐”深入發展中,使自身取得巨大勝利時,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前無古人引入資本、駕馭資本上,就日漸培育出了雄厚的發展自信。因而,從有意摒棄資本到積極接觸資本再到自信駕馭資本,這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改革開放以來駕馭資本上的一個突出特點。
堅持駕馭資本的道路、理論、制度、文化四維一體推進,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引入資本、駕馭資本上的第二個重要特征。資本是支配現代世界的“普照的光”。社會主義是立足現代世界的發展模式。推動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駕馭資本、完成占有資本文明的歷史任務,絕不僅僅是一個經濟上的如何提出對策的問題,而是涉及以復合有機體制形式呈現的社會主義的方方面面應對的基本課題。以道路推進對資本的駕馭,是指黨和國家在占有資本文明方式上,決不是逐步走向改旗易幟的邪路,即決不用唯資本是從的道路替代積極在科學駕馭資本中揚棄資本的道路,也不是逐步返向封閉僵化的老路,即重回摒棄資本存在的發展道路。以理論推進對資本的駕馭,就是根據資本在改革開放以來的最新實踐,用發展的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觀引領駕馭資本的實踐,而不是片面地、機械地依憑現有的經典理論去具體指導如何駕馭資本。以制度推進對資本的駕馭,就是通過社會主義制度、體制、政策的不斷調整、改進和完善,更好實現駕馭資本,既釋放生產力,做大蛋糕,又分好蛋糕,保護了生產力。
薪火相傳、接力探索、逐步推進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在引入資本、駕馭資本上的第三個重要特征。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無論是在遞進認識資本上,還是在社會主義科學駕馭資本推進發展上,都不是一步到位、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我們黨和國家幾代、十幾代甚至幾十代人步調一致、接續努力,才能實現的目標。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根據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駕馭資本邁入經濟新常態和新時代的國情,既全面深化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駕馭資本的改革,進一步激發資本活力,同時又頂層籌劃,從發展目標、發展理念、戰略布局、總體布局、政治保證等方面,牢牢確保黨和國家對資本的運用始終朝著更好服務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方向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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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Probe into the Creative Control of Capital in Constructing a New Path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Wang Juanjuan1, Chen Guangliang2
(1.Beijing Public Transport Group Party School,Beijing,100192;
School of Marxism,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Beijing,Beijing,100083)
Abstract: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Party and the country are exploring a new path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during which a distinguishing feature is the absorption and introduction of capital,introduction is one of the outstanding characteristics. The inevitable introduction of capital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new path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mainly lies in the reflection on the them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imes, the scientific understanding of the stage of socialist development and the positive response to the peoples pursuit of a better life.? Socialism needs to introduce capital to stimulate production vitality, mobilize the market to optimize the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so as to realize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socialist economy. A review of the construction process of the new path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over the past 40 years shows that the Party and the country are not only increasingly confident in the theoretical innovation of introducing capital, but also increasingly sophisticated in the practice of controlling capital.
Keywords: Reform and Opening-up;New Path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Capital
責任編輯:文 會
基金項目:北京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習近平總書記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倡議的經濟哲學思維研究”(19KDC010)、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項目“黨建與社會治理”(FRF-BR-19-006B)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娟娟(1984- ),女,河南開封人,北京市公交集團黨校講師,管理學博士,主要從事人力資本研究。
陳廣亮(1982- ),男,河南林州人,北京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碩士生導師,《思想教育研究》編輯,主要從事馬克思資本思想及其中國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