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君 楊友清
(1.中南大學圖書館 長沙 410000; 2.無錫職業技術學院圖書館 江蘇無錫 214000)
目前,以數據密集型計算為基礎的科學研究第四范式正在興起,該范式以數據為核心,催生了數字科學、數字社會科學與數字人文科學[1]。數字人文把信息技術和人文學科方法論相融合,為人文學科研究提供了新認識、新視野,吸引了文學、歷史學、圖書館學等多個學科學者的廣泛關注,在全球范圍內引發了研究熱潮。數字人文獲得快速發展,國外許多高校紛紛建立了數字人文研究中心,并開展和推進了大量的數字人文研究項目,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力。國際數字人文中心聯盟網站(CenterNet)顯示,截至2021年3月底,全球范圍內共有203個數字人文中心在網站上進行注冊登記[2]。
我國對于數字人文的研究起步較晚,無論是研究深度還是研究廣度都需進一步加強,存在研究機構和研究團隊規模小、資金支持渠道少等問題,但國內學者對于高校如何開展數字人文實踐做了一些積極探索,多集中在數字人文教育、項目透視、數字人文服務等方面。如介紹國外典型的數字人文研究中心的運作方式并進行項目分析,能客觀反映國外數字人文發展的進程、模式,為我國數字人文發展提供有益借鑒。目前,已有諸多學者對國外數字人文實踐情況進行了研究,如鄧要然等[3]總結了美國高校數字人文中心的運作機制,為我國圖書館開展數字人文研究提供了建議。楊友清等[4]概述了加拿大數字人文中心服務的開展情況,以期為我國高校圖書館開展數字人文服務提供參考。林澤斐[5]基于DHCommons項目,梳理和分析了英國數字人文項目的內容,為我國開展數字人文項目研究提供了相關啟示。
總體而言,我國學者主要集中在對英國、美國和加拿大等歐美主要國家的數字人文實踐進行研究,而對澳大利亞的數字人文實踐研究缺乏關注。筆者以篇名和主題詞在CNKI數據庫里檢索“數字人文AND 澳大利亞”,僅檢索到2條相關的研究文獻。事實上,澳大利亞較早就開展了數字人文實踐,并于2011年成立了與國際接軌的國家級數字人文研究專業組織——澳大利亞數字人文協會(AADH,Australasian Association for Digital Humanities),AADH是國際數字人文組織聯盟成員之一,旨在加強新西蘭、澳大利亞和太平洋地區的數字人文研究、交流,并設立了專門的數字人文獎——“約翰·伯羅斯獎”。除了AADH的大力倡導外,澳大利亞政府機構也積極出臺相關政策并投入資金,為數字人文研究創造了一個有利的大環境,如澳大利亞研究理事會(ARC,Australian Research Council)的“聯動基礎設施、設備和設施”計劃投入大量資金資助了澳大利亞國家圖書館的在線語言檔案館項目,激發了研究者參與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和項目研究的熱情。此外,澳大利亞高校也是數字人文研究的重要參與者,眾多高校紛紛響應政府號召,積極參與到數字人文研究的大浪潮中,紛紛成立數字人文研究中心,積極開展項目研究和教育培訓,為澳大利亞數字人文實踐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筆者選取了澳大利亞具有代表性的10所高校數字人文研究中心作為研究對象,對其特征進行歸納和分析,以加快我國數字人文研究步伐。
文章運用網絡調研法和內容分析法作為調研方法。網絡調研方法,在參考國際數字人文中心網絡CenterNet上澳大利亞登記的7個數字人文中心的基礎上,調研了澳大利亞排名前20的高校網站主頁,一一訪問,在高校主頁搜索框中輸入“digital humanities”,此外,還訪問了澳大利亞數字人文協會(AADH)網站,了解澳大利亞高校開展數字人文研究的情況。最后選取了12個運營成熟穩定的高校數字人文中心作為研究對象。筆者通過對網站的多次訪問和瀏覽,在12個數字人文中心網站中搜集了其機構隸屬關系、數字人文團隊情況、數字人文項目和教育職能等信息,利用案例分析法、內容分析法和網頁調查法,對項目的研究領域、工具技術和主題內容進行了分析,形成調查研究報告,總結數字人文中心的運營規律,探索數字人文項目的發展態勢。
12個高校數字人文中心的機構名稱和組織隸屬關系如表1所示,大部分機構名稱包含或體現了數字人文的本質特點。澳大利亞的數字人文中心,往往在從事數字人文研究和項目管理的基礎上,還承擔著教學培訓、研究成果出版管理、新聞宣傳報道、召開學術會議、舉辦展覽等職責,通過開展多種形式的活動加強人文社會科學和信息技術的交融。在組織隸屬關系上,高校數字人文中心的隸屬機構主要分為三類,一類是隸屬于學校院系。這是絕大部分數字人文中心的組織模式,在學校院系中,又主要集中在人文學科院系。本次調研中的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紐卡斯爾大學、伊迪絲·考恩大學、悉尼大學、西悉尼大學、墨爾本大學和堪培拉大學的9個數字人文中心都是隸屬于藝術、教育和社會學等人文學科院系,只有莫納什大學的Sesi實驗室屬于信息技術學院,偏向于信息學科。一類是隸屬于圖書館,如墨爾本大學的eScholarship研究中心是由圖書館管理和運營的。一類是單獨的研究機構,如科廷大學和昆士蘭大學的數字人文中心屬于學校獨立機構,它們跨學科組建獨立的團隊來開展數字人文的實踐活動。

表1 12個高校數字人文中心組織隸屬關系
綜上,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中心的建設主體較為多元化,但基本以學校的人文學科院系為主,特別是藝術學院在其中發揮著重大作用。此外,高校圖書館、獨立機構也積極參與了數字人文機構的建設。
數字人文中心都跨學科和跨學校組建了團隊,團隊規模龐大,研究角色較多,如堪培拉大學團隊有76人,西悉尼大學團隊有73人,其他學校團隊人數一般在20—40人之間。各數字人文中心團隊構成類別,主要有負責人(主任)、專職員工、學科專家、博士生、兼職和訪問學者等: ①主任。數字人文研究中心研究角色復雜,存在學科文化隔閡,需要管理人協調好各方面資源和利益的分配。澳大利亞創新組織建設,實行中心主任負責制,主任一般是研究中心隸屬學院的教授、院長或系主任等,研究領域交叉性強,具有較高的聲望及豐富的跨學科項目研究經驗,能把握組織發展方向。如伊迪絲 ·考恩大學數字人文中心的主任同時也是數字人文與社會科學系主任,專業涉及英語、傳播和文化研究等多個學科,是澳大利亞和國際上數字人文科學領域的領先人物。②專職員工。專職員工是數字人文中心的全職研究人員,是核心員工,設置的職位有數字人文發展官、辦公室行政管理人員、項目協調人員等,負責中心的管理、培訓、項目協調、宣傳等各項事務。③專業學科專家。學科專家是各團隊的重要組成人員,人數較多,所占比例大,他們來自學校不同學院和機構,涉及歷史、法律、設計、傳播、計算機等多個學科,為開展數字人文項目匯集在一起,負責教學任務、研究活動。④博士。博士往往擔任研究助理角色,一般也是數字人文研究中心的學生,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西悉尼大學、莫納什大學數字人文研究中心都開設了數字人文專業,開展數字人文教育。⑤訪問學者。包括訪問學者和客座教師,研究中心聘請的外部學者一般是在國際數字人文領域具有一定專長、經驗豐富的行業專家,如西悉尼大學聘請了在世界范圍內最早開展數字人文研究的倫敦國王學院的教授作為訪問學者[18]。
目前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研究中心的人員結構較為完善,主要以中心的專業員工和各學科專家為主力軍,以博士生、學術訪問和交流人員等為輔助人員,組建一支可提供專業學科、信息技術、行政管理、學術交流咨詢等多項服務為一體的多元化、跨學科創新團隊,這種跨學科的團隊合作模式將會有力促進數字人文研究的長遠發展。
2.3.1 研究學科領域分析
數字人文研究大部分通過項目的方式開展,項目將規劃、管理、協商和合作等工作流程歸入學術研究的形式和表現情形之一[19],項目一般通過團隊協作的方式開展。筆者對當前9所高校的11個機構正在開展的114個項目進行梳理發現,項目數量最少的是伊迪絲 ·考恩大學,項目為2個;項目數量最多的是莫納什大學,項目達34個;其他學校項目分布較為均勻,數量基本都在5—15個之間。
高校研究的這114個項目,在學科領域上,涵蓋了人文社科的大部分學科,涉及地理、法律、圖書館學、考古學、藝術和語言等多個研究領域,部分項目內容涉及多個學科研究領域,這充分體現了數字人文的跨學科特點。例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羅馬坎帕尼亞的數字制圖項目。根據1600到1900年間描繪羅馬坎帕尼亞的山水畫來研究當時的地理環境,涉及歷史、地理和藝術等多個學科領域[20]。研究發現,歷史學、語言和文化學、藝術學、社會和心理學是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項目的熱門研究領域,文學、地理、建筑等學科也在數字人文研究中占有重要地位。另外,數字人文具有鮮明的工具屬性,為了推進經典閱讀、文化交流,項目使用了多種數字工具作為技術手段來實現文化資源的再利用和開發[21]。這些項目主要使用了數字化技術、文本挖掘技術、可視化技術、3D打印技術、3D建模技術、虛擬現實技術、沉浸式技術和GIS技術等。其中,數字化技術、可視化技術和虛擬現實技術是當前項目中普遍運用的技術。
2.3.2 研究內容分析
學科領域分析可從學科的角度對數字人文項目進行歸類,但無法全面揭示項目的內容特征。筆者通過對數字人文中心網站上這114個項目的題名和內容描述等信息進行梳理,歸納出澳大利亞高校開展的數字人文項目的主要研究方向。
數字歷史研究項目。數字技術和歷史研究相結合進行的研究,可叫作數字歷史,數字歷史是數字人文的一個關鍵分支研究領域。人們把數字化技術、可視化技術、GIS和3D技術應用于歷史研究中,通過勾勒不同時空的地理建筑,對地理數據進行標示、抽取和有序化組織,對史料進行數字化保存,發掘其背后價值,進而推動人文學科的轉型和創新。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國家傳記中心的首批三支艦隊和家屬項目就是一個歷史數據的分析與可視化項目,對當時艦隊幸存下來的人及其家屬后代生活進行跟蹤和分析,通過數據挖掘、網絡分析方法對歷史資料進行分析,制作人物出生地點圖、死亡地點圖、家庭關系圖等,將地理空間和特定的歷史事件聯系起來,用可視化的形式呈現出這些家屬后代的網絡關系圖和生活軌跡圖[22]。莫納什大學Sensi實驗室的中世紀大都會建模項目屬于歷史場景的視覺重建項目[23],從歷史文獻和考古研究中抽取數據信息,使用3D建模、3D動畫以及虛擬現實技術來數字模擬重建一千年前的吳哥窟遺址,除虛擬重建外,該研究基于GIS數據集和考古學的機載激光雷達調查草擬了吳哥窟虛擬地圖,可以身臨其境對建筑群進行分析研究,體驗歷史重建虛擬場景。
語言與文化研究項目。計算機運用于語言學,最早開始于1960年的計量語言學領域,目前,數字化技術已成為語言學研究的關鍵工具,采用文本挖掘、自然語言處理等方法,構建數字檔案庫,探索語言原生特征,豐富語種多樣性,拯救瀕臨滅絕的語種和保護文化遺產。悉尼大學的語料庫實驗室屬于語料庫建設項目[24],旨在澳大利亞推廣語料庫語言學,它是一個虛擬實驗室和在線平臺,開發了澳大利亞布朗語料庫、澳大利亞預算演講庫、糖尿病新聞語料庫和悉尼電視對話庫四個語料庫。語料庫經過了詞素化、詞性標記和語義標記,支持用戶通過CQPweb方式,對語料庫進行搜索、頻率分析、搭配分析、關鍵性分析。悉尼大學的PARADISEC項目[25],是一個語言研究項目,主要對亞太地區的瀕危小語種進行數字化收藏和保存,收集的語言包括文本、音頻和視頻等類型。目前該項目收藏了1 200多種語言,創建了符合相關標準的元數據,提供訪問和搜索服務,并開發出各種模型,支持用戶使用Elan或Fieldworks等工具,對館藏進行添加和分類。此外,高校的語言與文化研究項目還包括字典編撰、語言文學作品研究等方面的內容。
藝術研究項目。 澳大利亞數字人文項目中的藝術研究部分涵蓋電影、音樂、舞蹈、戲劇、新媒體等領域,表現出種類多而分散的特征。其內容主要包括搜集數字化和可視化藝術作品資料,保存和恢復特殊的藝術作品等方面,利用可視化技術、虛擬現實技術,將藝術與新技術相融合,透過藝術視角來揭示人類情感和社會變遷。如墨爾本大學的可視化特殊音樂作品項目,使用Sibelius對澳大利亞20世紀以前未出版的稀有音樂手稿進行數字化和可視化,使之轉換成數字音樂[26]。墨爾本大學的戲劇和舞臺平臺項目是一個數字歸檔項目,重點記錄和搜集了澳大利亞及國際上重要劇場的舞蹈和戲劇現場表演資料[27]。
多數藝術研究類項目都編制了在線數據庫,內容包含文本、照片、海報、音頻和視頻等多種類型,支持在線訪問和搜索。少數項目使用數字工具展開了創新性的藝術研究,如莫納什大學的學者利用AirSticks工具將電子音樂和身體的律動連接起來,把人類雙手從鍵盤和鼠標中解放出來,為那些殘疾人、自閉癥患者和對音樂沒有較好認知的人演奏音樂提供了方便,人們可以通過創新的手勢控制器軟件來控制和指揮音樂演奏[28]。
社會和心理研究項目。澳大利亞社會和心理研究項目主要是利用數據挖掘技術、內容挖掘技術、虛擬現實技術、沉浸式技術等來分析和研究人類的社會關系、社會情感、社交活動和心理感受,以更深層次地挖掘和描繪現代大都市生活下人們的活動和心理,更直觀地反映人們情感,探索人物行為的因果關系。如莫納什大學的SensiLab實驗室通過建立虛擬現實電影院、實驗性場地等[29],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和沉浸式技術使參觀者體驗孕產婦分娩的經歷,感受和探索初為人母者的內心情感世界,用數字技術實現人類情感和心理感受的轉移。通過開發一種類似家庭的虛擬環境,讓自閉癥患者在其中以玩游戲的方式與人接觸、交流,訓練和發展他們的認知和社交技能,這作為一種新型的心理治療手段,輔助改善人類的社會關系。
此外,項目還注重挖掘數據背后人類社會行為的意義,如伊迪絲 ·考恩大學的社交媒體時代的政治項目[30],通過數據挖掘技術、內容挖掘技術和社會網絡分析法對澳大利亞接近投票選舉年齡,即16—19歲之間的這部分青少年群體,在社交平臺Twitter和Facebook上發布的有關政治方面的言論、觀點等信息進行挖掘和分析,來了解這部分群體的政治觀點,有助于政府和相關機構掌握澳大利亞的政治民意和民主格局,以通過數字技術來研究人們復雜社交活動背后的社會心理和行為表現。
研究分析發現,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項目主題較多元化,項目主題內容主要聚焦在數字歷史研究、藝術研究、語言與文化研究、社會和心理研究等方面。這四方面主要反映了特定的人文研究主題,同時項目也注重對數字人文工具的開發,為研究提供了工具和技術保障。從數字人文項目的研究手段而言,澳大利亞高校一般通過社會網絡分析、數據庫建設、視覺重建等方式,并運用關聯數據、項目網站和API等形式來實行項目信息和資源的分享。
數字人文研究中心進行研究的過程,會涉及項目、資源、平臺、設備、軟件工具等,是一項繁復而系統的工程,需要校內外多方人力、物力、資金和技術的支撐。為了更好地進行數字人文研究,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中心在人才培養、設備資源、項目研究和實踐等方面,積極與校內外機構合作,充分整合、開發、利用校內外數字人文資源。如悉尼大學的數字人文研究中心與權利研究所、中世紀和早期現代研究中心、數據轉化研究中心等校內研究機構一起合作舉辦數字人文研討會、講座和課程,并將貝克特數字手稿項目嵌入到學校的課程當中。此外,數字人文研究中心還加強與公共文化服務機構和企業的合作,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數字人文研究中心與堪培拉國家文化和收藏機構進行合作,后者為其開展數字人文研究與教學提供場地、資源和培訓等支持。
只有積極與校內外機構進行合作,才能引入高端的學術資源、匯集先進的軟件與工具、爭取數字研究項目和培訓機會,營造良好的數字人文研究的環境,加強資源、資金和技術等方面的保障,促進知識創新,進而加快數字人文的發展。
澳大利亞高校的數字人文中心具備多種功能,通過舉辦多種形式的活動來推動計算機技術與人文科學的交融,是一個成熟的一體化協作服務平臺。平臺的資源與服務范圍較為廣泛,用戶可實現對數字人文資源的統一訪問,同時也能為師生和科研人員提供多方位的研究支持。平臺具有多種功能,一方面,具有教育和宣傳功能。如開設數字人文專業,招收和培養專業學生,舉行數字人文領域的研討會、講座、培訓班等活動。平臺注重互動交流,新聞資源等信息更新及時,具有較強的時效性。筆者調研發現有10所高校都開通了數字人文的Twitter、論壇、播客和博客等社交網站,定期更新相關新聞、動態和研究,支持在線點評和互動交流,有效促進了跨學科交流和創新研究。另一方面,中心也是一個信息發布和存儲平臺,具有發布管理和成果分享,保存數字人文項目的功能,是一個信息資源的公共數據中心。另外,中心還提供軟件、技術、工具、資源等支持。
此外,各高校平臺普遍重視對資源的整合和深層次加工,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開發的數字人文開放平臺MetoDHology[31],對本機構和外部的數字人文資源進行了整合和分類標引,涵蓋學習視頻和教程、參考書目、軟件工具、博客文章等各類型資源,并提供了對應的軟件、資源下載地址,同時提供即時的線上交流和咨詢??芭嗬髮W的創意與文化研究中心對所收集的數字人文領域的資源進行分類,將資源按書籍、音頻、報告、詩歌和研討會等類別羅列出來,并提供對應的下載地址[32],還定期發布數字人文領域的年度發展報告。一體化的數字人文服務平臺,可為人文學者開展數字人文研究提供有效的資源與服務保障,滿足研究需求的多樣性,能有效傳播學科知識并創新人文研究。
“項目制”是數字人文中心運作的重要方式,數字人文中心是為有效開展數字人文項目,而提供項目整個生命周期階段服務和技術支持的協同創新型機構。特定領域信息資源的整合與應用要通過項目形式得以實現。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中心以項目聚集不同學科領域專家和各類資源,中心設有項目管理、行政、宣傳培訓、技術支持中心和信息服務等部門,各部門協同配合,在主任負責制下,為數字人文項目的運行提供必要的技術和管理服務。澳大利亞高校開展的項目一般是由人文學科專家帶頭發起,提供知識創新點,然后由中心和合作機構的其他人員提供技術、服務、資源或培訓等支持。知識傳播創新(Innovation in Knowledge Communication)項目[33]是科廷大學文化技術中心與該校計算研究所、知識解鎖研究中心聯合開展的項目,項目負責人是中心開放存取領域的專家教授,科廷計算研究所和知識解鎖研究中心分別提供專業的技術支持和服務支持。項目成員中也包括數據分析與工具開發人員、圖書館員等,為項目提供技術和資源支持。
高校數字人文中心是各類數字人文項目的“孵化器”,為項目開展提供一系列的資源與服務支持。同時,項目制是數字人文中心的主要運行模式,項目通過實踐來實施,團隊在實踐中得到不斷鍛煉,提高了科研綜合能力,有效推動了數字人文中心的發展。
國外高校的數字人文中心建設已較為成熟,我國相對比較落后,起步時間較晚,發展還很不全面。我國國臺灣大學于2007年及武漢大學于2011年成立的數字人文研究中心,兩者都是centerNet成員,是我國建設較早的數字人文中心,這標志著數字人文服務在國內開始興起。之后,南京大學歷史學院數字人文研究中心、上海圖書館數字人文研究中心、北京大學數字人文工作坊和復旦大學社會科學數據研究中心等機構相繼成立,加快推動了我國數字人文學科的研究與發展。但總體而言,我國在數字人文中心建設方面還停留在探索階段,各方面建設還不成熟,大部分高校的數字人文中心的工作集中在提供本校數字人文相關的資源與信息,開展工作坊等基礎層面,開展的項目并不多,服務模式和服務內容也較為單一,缺乏突破和創新。因此我國可以借鑒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中心建設的成功經驗,以促進數字人文研究的發展。
大科學時代,知識創新的爆發點、涌現點越來越多集中出現在跨學科團隊合作科研活動中[34],跨學科創新團隊研究問題從多個學科角度出發,從多層面來協商合作,進行知識創新,在新的交叉研究領域,比如數字人文學科,發揮著越來越大的效用[35]。數字人文本身就是多學科的融合,是典型的文理交叉領域。澳大利亞12個數字人文中心,從中心建設的主體,包括圖書館、獨立機構和人文學院,到研究人員的所屬機構、研究角色和學科背景都呈現出多元化特點。這樣一支跨學科、跨部門、跨區域的學科團隊,在共同協作、創新知識的過程中,也面臨著學科文化隔閡、學術地位博弈等挑戰。同時,數字人文中心集教學、項目研究、學術出版、技術開發等于一體,里面所有的環節都需管理人員與各部門進行溝通交流?;诖?,澳大利亞高校開拓思路,研究中心統一實行主任負責制,由中心主任進行統一管理,把握整體戰略方向,專業員工在主任領導下,明確各自崗位職責,負責培訓、項目協調等活動,保證組織的有序運行。
有效的組織結構是跨學科研究合作高質量開展的重要因素,因此,我國高校在組建跨學科團隊進行數字人文研究時,應根據中心人員規模、研究角色分布、項目開展等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創新組織建設。如果研究中心規模龐大、專業員工充足,可借鑒澳大利亞數字人文中心自上而下的組織架構模式,實行主任負責制。如果研究中心人員分布較散,只以開展項目為目標聚集在一起,或者有些學校并沒有建立專門的數字人文中心,可實行矩陣結構制。矩陣結構是一個縱向和橫向管理相結合的經典結構模型,學校可根據矩陣結構組建一支數字人文跨學科團隊,按照項目的實際情況,靈活吸納或聘請專家,待項目完成后,團隊人員返回院系。矩陣結構模式具有較強的靈活性和適應性,可以有效滿足分散型數字人文團隊的需求[36]。
數字人文服務平臺不只包含了數字人文研究中心,也包含了給數字人文研究學者提供系統化的數字人文學科領域相關的工具、資源、信息和服務的網絡平臺[37]。服務平臺對相關領域信息資源的收集,能實現用戶對數字人文學科資源的一站式訪問,為數字人文研究提供資源保障。澳大利亞高校的數字人文服務平臺資源豐富,服務范圍較廣,并注重對資源和服務進行深層次加工。如莫納什大學的SensiLab開設的論壇模塊[38],用戶可利用論壇進行互動交流,并查詢相關信息和在網上觀看主題講座、研討會的視頻。昆士蘭大學的研究計算中心與學校圖書館保持密切合作,圖書館負責平臺的元數據設計與管理、研究數據發布標準等工作。我國高校的數字人文研究中心,如武漢大學、復旦大學等中心網站缺乏在線交流和咨詢欄目,互動性不強,資源和新聞更新不及時,平臺在資源的深層次加工與服務方面較為欠缺。大多數平臺僅提供了本機構內部的數字人文研究資源,并未收集數字人文領域外的信息資源,資源組織上缺乏系統性與全面性,缺乏突破與創新。
圖書館在資源的提供和組織方面,有著先天的優勢,館員在信息資源的采集和加工上擁有一定的專業優勢。首先,圖書館應充分挖掘內外部資源提供信息服務,促進數字人文知識的交流和傳播,包括采集講座、數字人文課程、項目案例資料、數字工具列表等相關數字人文資源,并對收集的資源進行評估、組織和存儲,加工處理元數據,轉化為可以規范引用的開放數據集。其次,圖書館應充分利用自身的數據管理能力,提供數據服務,創新人文研究。例如,圖書館可以對用戶在使用平臺過程中產生的相關數據信息進行挖掘和分析,以發現潛在的和深層次的用戶需求和用戶行為進而提高服務質量。最后,圖書館可以發揮參考咨詢工作的人才和經驗優勢,在服務平臺上開展咨詢業務,建立用戶互動系統,通過FAQ、電子郵件、表單提交等方式來回答用戶提問。平臺還可以鏈接到微博和微信等社交媒體,如南京大學的“零壹 Lab”、武漢大學的“數字人文咨詢”微信公眾號,與用戶開展互動交流,促進深層次交流和合作。
數字人文學者從海量信息資源中獲取可用的、與數字人文研究相匹配的信息能力有限。高校應充分認識到建設數字人文服務平臺的必要性,圖書館可以借助高校的科研資源和人才優勢,建設數字人文服務平臺,對資源與服務進行整合和深加工,以管理者的身份參與到數字人文研究當中,為高校開展數字人文研究提供相應的服務和保障。
從上文的數字人文項目的主題和內容可以看出,澳大利亞高校數字人文項目建設已較為成熟。澳大利亞高校運營的數字人文項目數量較多,研究主題較多元,實踐性較強,且積極與校內外機構及學科專家合作推動項目開展。澳大利亞高校開展項目的合作機構主要包括國家相關部門、研究協會和學校三類,為項目開展提供各方面的支持??諝膺z產項目[39]是堪培拉大學創意與文化研究中心開展的一個為期三年的澳大利亞研究委員會關聯項目,該項目的合作伙伴包括澳大利亞航空服務局、澳大利亞國家博物館和民航歷史學會等國家相關部門和研究組織。
數字人文項目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各方人力、物力、資金和技術的支持。目前我國數字人文中心開展的項目不多,且研究領域主要集中在古籍保護、古代詩詞文學作品上,研究主題較為單一,研究內容不夠豐富,合作力度不夠。我國高校在建設數字人文項目時應積極尋求與不同地區、不同機構,甚至不同國家的機構或研究團隊合作,數字人文應用項目建設的初衷是加大對特色資源的開發與共享,勢必要確保資源的多樣性、開放性和兼容性[40]。
此外,澳大利亞高校建設的數字人文項目在研究深度和廣度上都在不斷拓展,已深入到資源內容的知識單元,注重項目內容的細粒度,用數字人文技術方法實現了對資源的深層語義描述與揭示。如悉尼大學數字人文中心開發的語言檔案項目PARADISEC[41],是由悉尼大學、墨爾本大學和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共同建設的,項目注重資源描述,強化數據結構并突出元數據功能,元數據包括符合開放語言檔案社區和都柏林核心元數據集的子集,元數據描述項較多,并且元數據著錄標準靈活多樣,完成了檢索單元從粗粒度的模糊性檢索到細粒度碎片化的精確化檢索的過程,該項目的信息和數據以網站形式對外共享。目前我國高校數字人文實踐項目缺乏對項目語義的深層次挖掘,在建設數字人文項目時應利用元數據著錄方式對資源進行組織、描述與揭示,為數據庫的建設提供內容與技術支撐。在數字時代背景下,項目實踐應該把資源、技術和標準三者進行有效聯合,對項目資源實行深層次開發和利用,才能將資源進行有效整合,通過結構化、形式化的方式提供開放的數據和知識服務,注重成果的呈現、宣傳和展示,共享項目內容,進而推動數字人文領域的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