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雪雁,謝金晶
(湖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武漢430062)
鄉村振興,治理有效是基礎,鄉村是我國社會治理的薄弱環節[1]。治理的本質在于多元共治,就是要充分調動一切行之有效的治理力量,廣泛參與,為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群策群力。在當前大力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時代背景下,專業社工組織作為重要的社會治理力量逐漸得到黨和國家的重視,從《社會工作專業人才隊伍建設中長期規劃(2011—2020 年)》到《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再到《關于加強和改進鄉村治理的指導意見》,都提出要培養大量的專業社工人才,大力推進專業社工組織建設,通過組織與人才的有效培育切實助力鄉村社會治理。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指出必須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充分發揮各種社會組織的作用[2]。得益于國家戰略的大力支持,專業社工組織的主體地位不斷得到提升,鄉村振興戰略為其提供了廣闊的舞臺,使專業社工組織在新時代的鄉村“大有可為”,憑借其專業性更為踴躍地投入到鄉村社會治理之中。
社會工作是以利他主義為指導,以科學的知識為基礎,運用科學的方法進行的助人服務活動[3],“以人為本”“關愛與互助合作”“公平正義”和“可持續發展”是其核心價值[4]。社會工作作為政府重要的一項公共服務職能,其承載著社會保障的重要功能,在政府“集中力量辦大事”的行動邏輯下,行政性社會工作在我國歷史上發揮了重要的保障及改善民生的作用,其質量與成效正隨著全面深化改革、建設服務型政府的發展趨勢而不斷得到提升。這得益于西方社會工作理論體系在我國不斷實現“在地化”。社會工作在針對我國具體對象、事務、場域的實務開展中,皆已積累豐富的經驗,不斷提升在我國語境中的專業化水平。順應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發展態勢,政府在不斷推進簡政放權,逐漸向社會讓渡更多的活動空間與治理權限,這實際上也為各種社會組織的發展提供了絕佳的機遇。隨著專業化水平、技術與人才不斷得到充實,在政策環境帶來的發展紅利的催生下,專業社工組織作為重要的社會組織逐漸興起、快速發展,憑借其工作效能的充分激發,對行政性社會工作做出了有效補充,展現了服務社會化的時代價值。不僅如此,專業社工組織在保證完成本職服務工作的基礎上,也更為廣泛地參與到社會事務中,逐漸成為我國社會治理中的重要主體。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將廣袤的鄉村疆域與繁雜的鄉村事務向外界展現、開放,并呼吁一切可行的治理力量廣泛參與、無私貢獻,這實際上也為專業社工組織助力鄉村社會治理提供了絕佳的契機,可從理論與現實兩方面加以表述:
專業社工組織指的是運用科學合理的現代管理制度與組織章程,將一群專業的社會工作者組織起來,秉承“助人自助”的利他主義價值觀,堅持科學的理念與工作理論,采用科學的技術與方法,憑借其作為社會組織的靈活性與能動性,準確界定困難對象的需要而快速介入,通過組織化的力量達成“勁往一處使”,實現對困難對象精準幫扶的專業性非營利組織。
當前學界對于專業社工組織工作實務的研究,業已取得豐碩的成果,如孫唐水等[5]通過小組社會工作模式對留守老人的生活困境進行針對性干預,有效提升了留守老人解決問題及應對壓力的能力;楊發祥等[6]通過構建整合性脫貧行動的理論分析框架,探討了農村社區災后重建中的社工介入模式;陳琦等[7]通過優勢視角與問題視角的結合,探討了社會工作在構建留守婦女支持網絡中的介入路徑;張軍等[8]采用關系為本的社會工作介入策略,從微觀、中觀、宏觀三層次提出了社會工作介入留守兒童問題的路徑;錢寧等[9]采用發展性社會政策思維,探討了社會工作運用內源發展理念助力農村“精準扶貧”的策略;蔣國河等[10]通過對婦女互助儲金會的案例分析,探討了發展性社會工作在介入農村反貧困實踐的作用及優化策略。盡管學界對于專業社工組織工作實務的理念、方法、策略等把握得較為深入,為推進社會工作的本土化做出了極大貢獻,但綜觀當前研究來看,學界對于專業社工組織的角色界定,仍高度集中于其作為“服務者”的定位,目前大部分研究仍未擺脫對“服務者”身份進行申引以實現“優質服務”的思維慣性。相反,對于專業社工組織作為“治理者”身份參與社會治理事務的研究,仍有所欠缺,辯證來看,相關研究的不足也為探討專業社工組織助力鄉村社會治理的可行性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契機。
囿于我國廣大鄉村地區在自然資源、社會結構上呈現出“先天性”差異,導致不同基礎的鄉村在面臨政府管理、市場經濟等外來力量的沖擊時,不可避免地表現出不同的“后天性”反應,鄉土底色與現代力量互相形塑,差異加劇演化、更趨復雜,導致對于我國鄉村社會的治理,無法一概而論。部分鄉村憑借豐厚的自然資源優勢或強大的鄉村內部治理力量,抑或是深受發達城鎮的經濟輻射,使得鄉村建設日漸完備,內部治理能力不斷提升,反推著鄉村民生的持續改善,這類鄉村得以借助良好發展條件,實現鄉村內部的有序運轉。但小部分鄉村的“飛黃騰達”并不能代表普遍狀況,在城鄉差距尚無法快速彌合的現實背景下,新生代的農民逐漸主觀非農化,城市依然能夠激發起農民的打工“淘金熱”,在主客觀因素的推動下,鄉村地區依然存在人財物大量外流的現實窘境。一方面導致鄉村治理的“空心化”,鄉村公共事務無人問津,村民大會等協商議事程序難以召集,使得鄉村建設進展緩慢,另一方面會持續產生“三留守”群體,鄉村青壯年的大量外出后仿佛將他們拋棄在“無人之境”,進而滋生嚴重的民生及社會治理問題。此類鄉村在民生及社會治理上面臨的諸多困境,實際上為專業社工組織的介入和助力提供了現實著力點,表明其是“被需要的”“受歡迎的”,這有助于提升其對“治理者”身份的認同感并為此充分貢獻。
誠然,加強對鄉村的管理與服務固然是政府的職責,但我國基層政府囿于資金、資源以及人力等方面的短缺,無力對所有鄉村的需求一一回應,僅能提供較為低層次、普適性的社會保障及救助項目,另外,政府的介入也往往是被動的、事后響應的。對此,專業社工組織助力鄉村社會治理,一方面能夠憑借其靈活能動性,對政府覆蓋面的“盲點”作出補充,憑借自身能力與資源對鄉村的多樣化需求做出回應,協助提升鄉村的民生福祉,另一方面通過扎根鄉村的“熟人”身份,能夠及時發現矛盾焦點,通過事前防范化解治理風險,防止極端社會事件的醞釀發生以及降低政府對此要付出的善后成本,維持和諧穩定的鄉村社會關系,并在此基礎上培育“鄉愁”和村民的社區歸屬感,喚起他們的主人翁精神與參與意識,不斷激發鄉村社會的內在治理潛能。在鄉村社會治理中,政府與專業社工組織之間互為補充、相得益彰,有助于從宏微觀層面對鄉村社會治理的覆蓋面進行查漏補缺,實現“1+1>2”的治理成效。
以鄉村為場域,專業社工組織的主要職能一方面在于提供基本社會服務,更重要的是這些工作應該成為村民自我發展、自助助人的火種,其最終使命是使他們成為具備進行自我潛能開發和自主創造的高能群體,以勝任起實現鄉村社區重塑和革新的重任[11]。村民是鄉村這一“熟人社會”的主人,鄉村中的各種社會事務與他們息息相關,他們才是鄉村社會治理的真正主體。但如上文所述,當前鄉村地區仍存在治理“空心化”的發展趨勢,由村民獨當一面地進行鄉村社會治理的條件尚未成熟,仍需大量時間與實踐。在此過程中,專業社工組織等外界治理力量的助力還尤為必要,隨著全面脫貧目標的逐漸抵近,生計幫扶等服務性需求有所降低,專業社工組織得以統籌資源與調整人力投入,更好地參與到鄉村社會治理中去。對此,為了擺脫“服務者”的思維慣性,使專業社工組織得以明確自身的職責,以充分發揮其作為治理主體的獨特力量,進而為助力鄉村社會治理做出應有的貢獻,需要對其作為“治理者”的身份進行具體化,在鄉村社會治理的語境中,專業社工組織的角色定位如下:
與村民自治制度的實踐困境相類似,鄉村社會治理在現階段難以完全交由村民獨立實施,其中最大的問題在于村民的“分散性”“碎片化”,缺乏常態化且運轉有序的組織平臺,組織的統籌協調功能難以發揮,導致在鄉村重大政策措施、公共治理事務、重要建設工程以及集體資產分配等與公共利益相關的決策與實施上難以及時、高效地將村民個體整合起來,在缺乏良好的組織化參與、組織化表達的情況下,鄉村社會治理難免面臨村民參與不足、利益訴求不一,甚至利益矛盾激化等現實困境,進而無法達成鄉村全局都能廣泛接受的利益共識與群體目標,久而久之不利于鄉村社會治理的穩步開展。針對鄉村整體低組織化的問題,專業社工組織可發揮組織培育者的角色作用,與村兩委、村民小組深入合作,扎根鄉村社區,向村民積極宣傳參與鄉村公共事務的重要意義,使他們認知自身與鄉村整體的“共生”價值,不斷激發村民的主體意識和參與主動性;發揮自身作為社會組織的專業知識,引進現代組織的管理架構與規章制度,堅持“榮辱與共”的發展理念,依據村民生活相近、能力相關的特征,積極培育包括村民小組互助組織、“三留守”群體聯合理事會、村民專業合作社、村民小組間協商議事會等形式的鄉村組織平臺,并對其運行過程進行指導與幫助,一方面促成組織內部的良好自治理,使其更好地為組織成員服務,另一方面通過組織內部的利益協調,明確組織成員的共同利益需求,以組織推選代表的形式實現對行政村級會議的組織化參與、組織化表達,有效避免利益爭端造成的混亂局面,維持鄉村社會治理的和諧有序。
無論針對任何社會層級、地域、事務、對象等的治理活動,法治都是其中必須始終堅守、不可超脫的原則和底線,在更為復雜的鄉村社會治理中更應當如此。我國通過大力推進“送法下鄉”,使鄉村地區的法律普及率得到了快速提升,從基層實踐成效來看,各種法律法規雖廣泛地出現在鄉村中的兩委辦、公告欄、圍墻、宣傳標語等顯眼地方,能夠保證村民目之所及,但在鄉村中法律督導人力整體匱乏的情況下,許多村民實際上還是各行其是,按自身的、往常習慣辦事,雖不至犯下重大刑事案件,但小偷小摸、坑蒙拐騙、打架斗毆、聚眾賭博等違法行為還是偶有發生。鄉村中的村干部對此雖能發揮一定的行為制約、教育督導作用,但在鄉村這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社會”中,其要秉公辦事又不得不考慮鄰里情面,最終只能口頭教育而草草了事,未能形成“惡小不為”的訓誡作用,長期以往無助于鄉村守法環境與規則意識的培育。專業社工組織作為外部介入的治理力量,在基層法治實踐中,能夠突破“熟人社會”的關系牽制,通過對法治的有效宣揚而改善鄉村社會治理的守法環境。專業社工組織可以與村兩委密切合作,結合鄉村社會治理需要而制定村規民約、村干部行為守則、村民行為規范等形式的規范性文件。通過扎根鄉村而發揮對村民守法的督導作用,對可能發生的違法行為進行規勸,對違法責任人進行批評教育,另外可嘗試設立鄉村守法“紅黑榜”,充分發揮輿論的制約作用,引導村民守法辦事;發揮自身資源優勢,與律師事務所、司法部門合作,在鄉村定期開展普法講座,重點圍繞村民日常接觸較多的、容易觸犯的法律法規進行講解,通過法律知識的增強不斷培育村民的守法意識。另可在村兩委辦公室設立法治辦公室,接待村民的法律咨詢、法律援助、維權調解等需求,引導村民遇事懂得運用法律武器,摒棄暴力維權等違法途徑。
作為極具專業性的社會組織,專業社工組織的社工人員隊伍同樣要求“專才專用”,他們在接受高等教育、考取社工證書的過程中,不僅養成了良好的社會主義思想道德、職業道德、專業素養與行為操守,更重要的在于“助人自助”的無私奉獻精神,這使得他們甘愿為鄉村社會治理不懈余力、充分貢獻,是具備優秀道德素養的新時代專業人才。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道德作為其中的一種文化形式也不例外,并隨著農業的延綿發展而流傳下來,且長期以來鄉村地區都呈現出封閉的形態,導致道德難以受到時代的沖擊而得到及時更新與變革,這使得道德中所存在的糟粕與污穢未能適時被淘汰出去,并隨著村民生命周期的新老更替而在鄉村社會中持續產生影響。無疑,其中的消極部分也會對村民行為產生錯誤引導,進而造成鄉村社會中道德風氣的低俗化、平庸化、勢利化等現實弊端。應當明確,道德作為一種精神力量,能夠對村民的行為進行潛移默化的塑造,同時作為治理環境中的重要因素,其對于鄉村社會治理也應當發揮支持與促進的作用。對此,結合時代發展要求而對鄉村社會的道德風氣做好正確引領,至關重要。專業社工組織作為優秀道德人才的重要集合,其當之無愧地能夠發揮作為道德引領者的角色作用。在鄉村社會治理中,專業社工組織可定期組織鄉村道德文明培育工程,采取村民喜聞樂見、貼近日常生活的形式,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并結合生動活潑的故事、案例、典故等,廣泛宣傳孝敬父母、尊老愛幼、與人為善、誠實守信、見義勇為、勤儉節約等優秀品質,深化村民對優秀道德品質的認知;與高等院校、文化館、藝術團體合作,在鄉村中組織開展精神文明教育講座、優秀道德作品展覽、優秀道德文化匯演等鄉村道德建設活動,積極開展鄉村“孝道模范”“道德標兵”“文明家庭”“守法先進人物”等形式的群眾性創評活動,以榮譽感激發村民重視道德培養,講文明樹新風,力爭成為道德先進人物,通過打造良好道德氛圍對鄉村社會治理的道德風氣達成有效引領。
專業社工組織及其成員隊伍的培養、建設過程中,長期受到成熟的社會工作理論體系的專業化熏陶,使他們成為具備良好專業能力與工作水準的優秀團體,同時,專業社工組織長期承接政府項目,與政府各部門的聯系密切,是政社合作的一個重要側面,在與政府部門的互動中,專業社工組織得以了解政府部門對社會事務的決策過程及因素考量,并通過社會工作實務的廣泛開展,逐漸積累起豐富的實踐經驗。如上文所述,當前鄉村仍然存在青壯年大量流失的現實問題,這無可避免地造成鄉村社會治理中人才流失的負面影響,在難以獲取年輕且高素質的治理人才補充的情況下,當前鄉村社會治理已開始出現干部老齡化、決策保守化等問題。誠然,村干部都是出自本村的本土精英,能被選入村干部隊伍意味著其具備某方面的過人之處并為村民所認可,他們長期寓于鄉村這一“熟人社會”,自然會極度在意鄉村社會輿論對自身的評價,從而在社會事務的決策上往往固守常態,不敢過度進取,生怕成效不佳而毀壞自身在鄉村社會中的口碑。干部老齡化的趨勢意味著這種因循守舊思維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根深蒂固,從而陷入決策保守化的困境,久之不利于滿足復雜多變的鄉村社會治理需求。對此,專業社工組織憑借其專業性與經驗積累,能夠在鄉村社會事務的決策上發揮“精英補位”作用,為鄉村中各種決策注入“新血液”,通過積極參與村民代表大會、村級議事會、村民小組議事會、村民組織內部會議等決策流程,充分發揮“軍師”的決策咨詢作用,結合自身理論知識與技術本領,提出專業性見解與看法,并對預期成效與可能的負面后果做好研判,針對村干部、村民的疑問進行解答,通過良好協商與合理探討,將自身經驗轉化為推進鄉村社會治理的有機成分,不斷提升決策的科學性。
明確專業社工組織在鄉村社會治理中的角色定位,有助于其就“治理者”身份達成強烈認同,進而在鄉村社會治理的具體語境中就地轉化,充分發揮自身專業技能和治理本領,為推動鄉村社會治理向未來穩步開展而充分貢獻。對此,著眼于有效激發專業社工組織的治理效能,需要對其助力鄉村社會治理的現實路徑進行梳理,可從如下幾方面進行著力:
嵌入,就詞面含義而言,指的是一種事物植入另一種事物或場域的過程或狀態,卡爾·波蘭尼(K.Polany)[12]與馬克·格蘭諾維特 (M.Granovetter)[13]曾用嵌入一詞來描述經濟活動與社會之間的關系。他們認為,大多數經濟行動都是緊密地嵌入到社會網之中的。對此,鄉村社會治理可理解為將治理活動嵌入鄉村社會,而治理需要一定的主體,結合主題,即是將專業社工組織這一治理主體牢固嵌入到鄉村社會治理的語境之中。專業社工組織作為鄉村外部的治理力量,在“熟人社會”的識別機制下,其本質是來自鄉村之外的陌生人,同時社會組織的性質決定了其不屬于任何一項行政層級。那么,在鄉村這一政府管理與村民自治互相交錯的復雜地帶,任何一方新主體的介入,都會改變原有的社會治理格局,專業社工組織何以真正實現對鄉村社會治理的助力,關鍵在于處理好自身與政府以及鄉村之間的關系,通過在政府行政管理與鄉村社區自治的二元體制中找準自身的位置,為自身牢固嵌入鄉村社會而創設良好前提。
第一,政府要深化社會工作體制改革。專業社工組織作為社會組織不屬于政府行政體制,其治理權限來源于政府的放權賦能。順應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發展態勢,政府應持續推進簡政放權,不斷深化社會工作體制改革,做好制度頂層設計,健全、完善配套運行機制;重視專業社工組織的作用,在體制框架內對專業社工組織的“治理者”身份予以高度肯定,尊重其主體地位與靈活能動性,扭轉以往將其片面視為“政府外聘合同工”的思維誤區,消除不必要的地位不平等,在鄉村社會治理中注重平等參與、友好協商;科學評估專業社工組織的專業水平與治理能力,順應鄉村社會治理需要而適應性、動態性地讓渡更多的治理權限,充分尊重其自主權,促使其專業本領的充分發揮,賦予必要的自由裁量權,允許專業社工組織憑借自身能力創新、開拓更多的社會治理領域;完善相關法律法規,不斷增強專業社工組織的合法性基礎,設立專項財政扶持資金,廣泛吸納社會資金注入,通過提供更多的資金支持,為專業社工組織的發展“輸血”;減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預,避免在鄉村社會治理的專業性工作上“指手畫腳”,積極引進第三方專業評估機構進行績效考核,逐漸降低政府與專業社工組織之間的地位失衡;在政府工作報告、政績宣傳中對專業社工組織的貢獻予以肯定,通過輿論媒體等方式將專業社工組織在鄉村社會治理中的作用廣泛宣傳,為其贏取社會各界的關注與認可,不斷增強其存在感與自信心,通過寬松外部環境的有效營造,為專業社工組織真正助力鄉村社會治理掃清障礙。
第二,社工組織要提升鄉村治理成效。通過政府的體制改革與頂層設計,為專業社工組織助力鄉村社會治理打造起良好外部環境,并不意味著專業社工組織就因此沒有了外部束縛,與之相反,專業社工組織的活動空間與治理權限來源于政府的讓渡,若其出現不干事、不作為等瀆職行為,導致達不到預期的社會治理成效,其治理權限最終也會被政府收回,并因此喪失生長土壤而成為“無根浮萍”。一方面失去了政府的信任以及后續的購買服務項目,另一方面無法得到鄉村及村民的認可,進而被“熟人社會”的識別機制排除出去,徹底喪失群眾基礎與群眾信任。對此,在鄉村社會治理的具體實踐中,專業社工組織仍然要持續加強自身專業建設,根據鄉村實際因地制宜地調整資源和人力投入;扎根鄉村、深入基層,與村兩委成員、村民小組長密切合作,加強對鄉村的熟識與了解,采取更科學的方法,準確評估鄉村社會治理中的現存問題與發展短板,剖析其內在成因和機制,針對性地提出改進建議與專業見解;尊重村民主體地位,在鄉村各級公共事務的議事會議上,鼓勵、引導村民廣泛參與,在與公共利益相關的重要事項上充分聽取村民的要求與意見,在鄉村社會治理中充分發揚民主,通過平等協商與良性互動,在社會事務的治理方案上達成于鄉村全體成員都能夠接受并為之不懈努力的共同目標;在鄉村中廣泛宣揚法治和道德風尚,積極組織各種形式的教育活動與文化活動,豐富村民的生活、開拓村民的眼界,并寓教于樂提升村民的法律知識素養與思想道德素質,為鄉村社會治理營造守法、文明的環境氛圍。通過多方面措施提升專業社工組織的鄉村社會治理成效,為其博取政府肯定與村民信任奠定穩固基礎,從而使其真正嵌入鄉村社會治理而鋪平道路。
聯動,就是立足某一基點而實現整合工作,就鄉村這一本位而言,可劃分為向內和向外兩個向度。在鄉村社會治理中,內向聯動即是從鄉村整體低組織化的現實困境出發,通過構建各種形式的鄉村組織平臺,將分散的村民個體銜接、整合起來,通過“抱團取暖”而提升他們的話語權和主體感,依托組織化參與和組織化表達推進鄉村社會治理的規范化運行;任何活動都需要資金、資源投入,鄉村社會治理也不例外,囿于專業社工組織作為非營利組織的性質,其本身不能自我盈利、創收,主要源于政府的購買服務給予經費支持,但鄉村社會治理會催生復雜多樣的利益需求和發展要求,這便要求更多的資金、資源投入,政府的購買服務經費對維持專業社工組織正常運轉已然“捉襟見肘”,著眼于有效提升鄉村社會治理成效,專業社工組織勢必要積極爭取政府及社會各界的支持,進而撬動更多外部資金、資源向鄉村傾斜,外向聯動便是此意。依托內外聯動的有機疊加,有助于促進專業社工組織更好地為助力鄉村社會治理服務,憑借良好治理成效更好地鞏固鄉村這一本位。
第一,促成鄉村內部的組織聯合。“眾人拾柴火焰高”,內向聯動這一整合性思維意味著要立足鄉村全局,對所有村民個體進行統籌考慮,這即是要將鄉村內的所有零散個體聯結起來,采取組織化的形式加以鞏固。(1)在鄉村社會治理中,專業社工組織要堅持系統思維,充分考慮鄉村地域范圍、社會結構、人口分布等方面特征,以自身經驗與管理模式進行指導,通過培育、構建各種形式的鄉村組織平臺,把分散的村民個體統一起來,不斷優化鄉村內部社會關系結構;(2)發揮各個組織的內部協商作用,引導組織成員在切身利益相關、組織利益相連的公共事務上積極協商、集思廣益,煥發村民的主人翁精神與參與主動性,通過廣泛實踐培養村民的治理能力,并以小見大,使村民認識到自身與鄉村整體之間緊密相連的利益關聯,促成村民對行政村級公共事務的熱切關注和踴躍參與;(3)基于村民能力同質、相關的特征,將各種技能、產業相關的村民整合起來,打造農民經濟合作組織和農民專業合作社,堅持“有利同享,有難同擔”的利益理念,引進現代企業的管理方式和生產模式,逐漸調整資源利用結構,集約高效地利用各種資源和生產要素,不斷提升組織的經濟效益和市場話語權,帶動村民更好地實現脫貧增收。
第二,廣泛吸納外界的資金資源。鄉村社會治理并不能一蹴而就,不僅需要時間與實踐,更需要資金、資源的持續投入,但在鄉村集體資金和專業社工組織經費都相對匱乏的情況下,加強鄉村社會治理仍然要爭取政府及社會各界的幫助與扶持。順應鄉村振興的時代大局,政府與社會各界都加大了對鄉村地區的資金、資源投入力度。(1)在鄉村社會治理中,為了推進治理成效的進一步提升,專業社工組織應“借此東風”,憑借早期的良好治理成效,更為積極地尋求政府及社會各界的資金、資源傾斜,為鄉村社會治理中的各項重大決策、重要建設項目的開展大力“輸血”。(2)治理與發展相伴而行,在鄉村內部構建起各種組織平臺后,下一步的重點在于推進這些組織的穩步發展,這同樣有賴于必要的資金、資源進行支撐。對此,專業社工組織可與銀行等金融機構展開談判、深入合作,結合鄉村實際發展需要,爭取為鄉村“量身定制”,提供各種新型小微貸款,并給予一定時間的利息減免,藉此為各種鄉村組織的發展提供資金支持;(3)著眼于提升村民的脫貧致富能力,教育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可與高等院校、職業教育機構、農技推廣部門合作,引進優質教育資源,立足鄉村開辦教育培訓班,動員村民積極參與,不斷提升村民的知識與業務技能,充分發揮鄉村致富能手的幫帶作用,將他們引入課堂,結合鄉村區位特征,向村民傳授相對普適的致富方法和生產技能。
增權,也可稱為賦權、充能、權能激發等,其核心在于激發村民個體的斗志、信念和發展潛能,并由點到面,使實現鄉村的整體發展成為每個人的奮斗目標,燃起鄉村整體的潛能和發展斗志。鄉村社會治理,最終必然要歸位于鄉村本身,也就是說,無論是政府還是包括專業社工組織在內的各種社會組織,他們的介入與助力都是暫時的,在“接力”條件成熟的時候便會撤離鄉村,鄉村社會治理的“接力棒”最終還要回到鄉村社區及村民手中。為了順利完成治理主體的更替,這要求充分激發鄉村的整體增權,使推動鄉村永續發展和鄉村社會治理的“善治”成為鄉村整體的利益共識與奮斗目標。在此之前,專業社工組織等外界治理力量仍需要持續發揮助力作用,為真正實現鄉村社區自治而不懈努力。
第一,優化鄉村社區的參與表達。實現鄉村整體增權,意味著要構建起鄉村整體廣泛認同的共同發展目標,這便需要有良好的利益表達機制。以往村民自治的失效,在于村民過于分散而缺乏話語權,在利益訴求無法“下情上達”的情況下,往往流于形式。在鄉村內部建立起各種組織平臺后,便有助于將組織成員的利益訴求整合起來,促成組織化表達。在鄉村公共事務的商議上,村兩委成員應堅持平等參與、友好協商的原則,促成鄉村組織的有序參與,高度尊重各方的表達權,暢通利益表達渠道,廣泛聽取各方意見與要求,通過各方利益的有效磨合,最終擬定于鄉村整體都能廣泛接受的發展目標。專業社工組織要發揮作為決策咨詢者的“智囊”作用,在各級別、各類型的鄉村協商議事會議中廣泛參與,將自身內化為鄉村中的一份子,充分發揮自身的專業知識與經驗本領,在各項社會事務的決策上提出自身的專業見解與看法。同時,將“鄉村本位”的利益理念廣泛宣傳,使鄉村成員耳濡目染,推動所有村民個體和鄉村組織轉變思維,不茍當前小利,將個體、組織利益與鄉村整體利益融合起來,構建鄉村命運共同體,通過利益共識的高度同化激發鄉村的整體增權,進而將實現鄉村整體的長遠發展和鄉村社會治理的永續“善治”內化為鄉村整體的共同奮斗目標。
第二,推進自治機制的創新優化。構建起溝通順暢的參與協商和利益表達機制。這意味著村民之間得以就鄉村公共事務進行高效協商與利益交換,以最大程度地緩解利益矛盾與沖突,逐漸達成鄉村整體的共同奮斗目標和社會治理目標。鄉村社會是個復雜綜合體,實現治理有效不可能一蹴而就。要實現鄉村社會治理的長久“善治”,有賴于鄉村社區的有序自治,也就是說,需要配備良好的鄉村社區自治機制,既能維持鄉村社會治理的良好運轉,又能適應未來發展需要而不斷創新優化。因此,基層黨組織要充分發揮“戰斗堡壘”的領導模范作用,在鄉村社區自治機制中充分發揚民主,廣開言路,鼓勵引導村民及鄉村組織的積極參與,通過充分的治理實踐培育起村民的“主人翁”精神;完善民主決策程序,切實保障村民的知情權與表達權,創新村民協商議事形式,構建“村民理事會”“鄉村組織發展議事會”等新形式,通過決策程序的創新激發社區自治活力;吸納優秀村民和鄉村組織代表成立“村務監督委員會”,實時做好村務公開,透明資金使用明細,打造村務監督“陽光工程”,將與公共利益相關的重要事項充分公開,保障村民的監督權;重視“新鄉賢”作用,對外引進鄉村社會治理人才,成立“鄉村社會治理專家咨詢會”,大力支持專業社工組織等社會組織的專業性工作,為其介入鄉村社會治理掃清障礙,通過良好治理環境的有效營造,使其為真正助力鄉村社會治理心無旁騖、充分貢獻。
鄉村不僅是廣大農民群體安居樂業的美好家園,更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向未來長遠推進的重要領域,而鄉村社會治理與實現鄉村健康、可持續發展密切相關,其治理成效又深刻影響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進程。對此,千方百計地提升鄉村社會治理成效,有助于從微觀層面持續營造有條不紊的治理環境與氛圍,從而不斷地夯實鄉村振興的穩定“基石”。作為極具專業性的重要社會治理主體,專業社工組織的作用不斷得到重視,在鄉村振興戰略“召喚一切行之有效的社會力量”的時代背景下,專業社工組織助力鄉村社會治理正處于蓬勃發展的“進行時”,明確專業社工組織助力鄉村社會治理的角色與路徑,有助于深化其對“治理者”身份的強烈認同,通過治理能力與奉獻精神的共同提升、有效疊加,為開創鄉村社會治理有效的“善治”局面而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