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劍
粵港澳大灣區是我國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之一,作為國家重要的增長極,在全國經濟發展中有著重要的輻射帶動作用。長期以來,粵港澳大灣區內地區域傳統制造業占比較高,難以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依靠擴大生產要素投入的經濟增長模式難以為繼,經濟下行的壓力增大,亟需注入經濟增長的新動能。同時,面對全球化的逆風逆浪以及新冠疫情的沖擊,高度開放的粵港澳大灣區受到較大影響。如何推動粵港澳大灣區的產業轉型,尋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是“十四五”時期乃至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內面臨的一個重大課題。
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結合制造業帶來的數字化轉型發展范式正演變成為新一輪變革的焦點。我國目前產業數字化規模達到了31.7萬億,GDP占比超30%。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就提出:“推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提出,加快數字化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體學習時強調:不斷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數字經濟,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通過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也為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帶來了歷史性機遇,數字經濟必將成為粵港澳大灣區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經濟高質量發展本質上是一種以創新為主要驅動力的增長模式,發展目標從單純的追求經濟增長速度轉向追求經濟增長的質量與效率。經濟發展質量與效率的提升離不開技術進步,在要素投入保持不變的情況下,生產技術的進步會推動全要素生產率提高,從而驅動經濟增長。因此,在新的發展階段,技術創新才是保障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根本。而數字經濟所蘊含的創新潛力和發展動能,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其內蘊的巨大發展潛力為新舊動能轉換背景下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澎湃動能。
在2020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下,多數行業的發展都受到了較大影響,但數字經濟發展卻逆勢而上,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為我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帶來了新的發展契機。數字經濟可通過多種機制影響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第一,數字經濟可通過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影響生產成本。數據作為一種新型的生產要素,其邊際成本幾乎為零,廠商可通過對數據的反復加工與利用,擴大生產規模,從而不斷攤薄固定成本,實現規模經濟。隨著數字要素的不斷投入,生產者的生產要素結構得到持續的優化,生產成本得以降低。同時,在數字技術的加持下,不同產品之間的關聯性得以增強,有助于形成范圍經濟,降低企業的生產成本。第二,數字經濟可實現供需兩端的精準匹配,節約交易成本。在供給側,借助大數據、人工智能以及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廠商可以有效捕捉消費者偏好以及市場上的細小變化,從而在復雜多變的市場環境下精準提供服務,最大程度地減少市場波動。而在需求側,消費者可通過互聯網平臺快速獲得自身所需物品的信息,極大縮減了搜尋交易對象的時間,節省了交易成本。第三,數字經濟可通過技術創新和知識溢出效應對全要素生產率產生影響,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數字經濟具有高技術性、高成長性、高協同性等特征,在數字技術創新效應的驅動下,新產業、新業態和新模式不斷催生,全要素生產率持續提高,生產的可能性邊界也得到擴展。此外,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以及數據可視化等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打破了信息獲取的時空限制,為社會大眾的學習與溝通提供了多樣化渠道,有助于發揮信息與知識的擴散溢出效應,提高國民素質,提升人力資本水平。第四,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促進了傳統產業的智能轉型,為新舊動能的轉換提供支撐。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推動著傳統產業向數字化、智能化、網絡化轉型,在新舊產業融合程度越來越高的同時,也催生了新的產業和商業模式。而隨著產業形態的更迭,也倒逼傳統生產技術進行更新換代,為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注入新的動能。第五,數字經濟可通過發揮監督約束效應提升自然資源利用率,有助于塑造環境友好型的經濟增長模式。不同于傳統增長模式,經濟高質量發展強調的是一種高效、節能環保的增長方式。而數字經濟可通過塑造扁平化、智能化的管理組織,同時通過科技化、自動化、信息化的監管手段,對“三高型”企業進行實時監管。此外,在數字經濟的驅動下,不斷催生出新的能源、環保與低碳技術,有助于改善經濟發展的外部生態環境。
粵港澳大灣區作為我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一直都是數字經濟發展最活躍的地區之一,在數字經濟發展方面具備厚實的基礎,有望成為全國乃至全球數字經濟產業發展的領跑者。其發展基礎與主要優勢反映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粵港澳大灣區的數字人才儲備豐富。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互聯網發展與治理研究中心2019年發布的《粵港澳大灣區數字經濟與人才發展研究報告》顯示:粵港澳大灣區高水平人才的數字化程度為26.98%,遠高于其他地區。數字人才主要集中于信息通訊技術(ICT)行業,ICT行業高水平人才的數字化程度高達80%。粵港澳大灣區中,香港、廣州、深圳的多所高校在數字化、人工智能等技術領域領先,并培養了大量的高層次人才。此外,粵港澳大灣區對數字化人才的吸引力僅次于杭州,略高于北京和上海,位居全國第二。截至2020年,粵港澳大灣區的數字人才處于凈流入的狀態,源源不斷的人才流入為粵港澳大灣區數字產業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其次,粵港澳大灣區基礎數據資源十分豐富。據《廣東省數字經濟發展規劃(2018-2025年)》的統計數據顯示,廣東省的數據總存儲量約為2300EB,占全國總量的20%,在政務信息、智慧城市、商貿、金融、通訊等領域積累了海量數據。第三,粵港澳大灣區的數字產業基礎雄厚。粵港澳大灣區的電子信息和互聯網行業在全國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軟件和電子信息產業的規模常年位列全國第一,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產業也得到快速成長。粵港澳大灣區擁有大量數字技術強勁的骨干企業,諸如華為、中興、比亞迪等中國電子信息百強企業,又如騰訊、網易、迅雷這樣的互聯網巨頭。這樣一批數字經濟骨干企業擁有雄厚的技術基礎以及強大技術研發能力,在知識和技術溢出效應的作用下,粵港澳大灣區中小企業的數字技術研發能力持續增強,數字化轉型速度不斷加快。第四,粵港澳大灣區擁有完善的信息基礎設施和良好的營商環境。兩大國家級超算中心分別落戶在廣州、深圳,擁有全球領先的運算速度及技術水平。同時,大灣區出臺了各項支持政策與保障措施,營商環境持續優化,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環境。
一是建設粵港澳大灣區數字經濟的新型基礎設施。《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構建新一代信息基礎設施。主要從如下幾個方面發力:一是推進粵港澳網間互聯寬帶擴容,全面布局基于互聯網協議第六版(IPv6)的下一代互聯網,推進骨干網、城域網、接入網、互聯網數據中心和支撐系統的IPv6升級改造。加快互聯網國際出入口帶寬擴容,全面提升流量轉接能力。二是推動珠三角無線寬帶城市群建設,實現免費高速無線局域網在大灣區熱點區域和重點交通線路全覆蓋。實現城市固定互聯網寬帶全部光纖接入。建設超高清互動數字家庭網絡。
二是發展粵港澳大灣區數字經濟的應用場景。《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提出建成智慧城市群。推進新型智慧城市試點示范和珠三角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建設,加強粵港澳智慧城市合作,探索建立統一標準,開放數據端口,建設互通的公共應用平臺,建設全面覆蓋、泛在互聯的智能感知網絡以及智慧城市時空信息云平臺、空間信息服務平臺等信息基礎設施,大力發展智慧交通、智慧能源、智慧市政、智慧社區。推進電子簽名證書互認工作,推廣電子簽名互認證書在公共服務、金融、商貿等領域應用。共同推動大灣區電子支付系統互聯互通。加快智能交通系統建設,推進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信息技術在交通運輸領域的創新集成應用。積極推進智慧鄉村建設,推動數字經濟支持鄉村振興戰略。
三是推動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發展。一方面要推進數字經濟基礎產業的發展。將數字經濟關鍵產業做大做強,全力支持新興數字產業的發展,如芯片設計、集成電路生產制造、工業軟件研發、信息通訊以及人工智能等產業,夯實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礎。另一方面,要強化傳統制造業與數字經濟的融合,推動傳統制造業的數字化轉型。包括發展智能制造,完善工業互聯網網絡、平臺和安全體系,打造智能工廠和燈塔工廠等一系列舉措。推動制造業智能化發展,以機器人及其關鍵零部件、高速高精加工裝備和智能成套裝備為重點,大力發展智能制造裝備和產品,培育一批具有系統集成能力、智能裝備開發能力和關鍵部件研發生產能力的智能制造骨干企業。培育發展新興服務業態,加快節能環保與大數據、互聯網、物聯網的融合。發展數字農業,建設智慧農場,開拓農業數字化市場,延伸數字農業產業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