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亮：創作要與大家的生活相連接，作品才會生動與活潑

熊亮：創作幻想繪本《游俠小木客》，反而會讓我關心身邊比較現實的事情。

熊亮中國兒童文學、原創繪本作家和畫家。其繪本立意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和東方哲學，畫面注重線條和墨色感，表達簡練、純真，有著獨特的幽默感和詩意，能輕易被孩子甚至不同文化水平的讀者理解。

他在國際上被認為是東方繪本藝術的代表人物，世界范圍內擁有廣泛的知名度與影響力，創作領域涵蓋繪本、童話、小說、戲劇、詩歌、當代水墨畫。

代表作品有《熊亮中國繪本》《小石獅》《京劇貓》《和風一起散步》《二十四節氣》《游俠小木客》《年和男孩》。熊亮在2014年獲得國際安徒生獎提名，2018年成為首位進入國際安徒生獎短名單（插畫家）的中國人。

2020年，熊亮代表中國入圍林格倫獎提名，這是世界上最大的兒童文學和少年文學獎。熊亮也將再度作為中國區候選人參評2022年國際安徒生獎。

記者：熊亮老師好，非常高興能夠采訪到您，目前您出版了一系列的繪畫以及圖畫書作品，就您個人而言，如果向讀者推薦3本您自己最喜歡的作品，您會推薦哪三本呢？

熊亮：日前剛剛完成寫作的兒童文學《游俠小木客》系列，以前創作的《和風一起散步》和《梅雨怪》都是我自己比較喜歡的繪本。

記者：您的作品有入圍國際大獎，也是國內原創繪本的先鋒人物，在您的心目中，針對兒童繪本，一部好的作品，需要有哪些必備的元素呢？

熊亮：好的兒童繪本最主要是擁有好的講述方法，繪本首先不是圖配文，文字內容需要靠圖片進行詮釋。它一定是有一定的文圖關系的，這個問題關系就好像用繪畫去寫詩一樣，它環環相扣，卻沒有那么晦澀。它里面一定有豐富的、復雜的、我們從來沒有探索過的邏輯，一種新的講故事的方式，表面看起來非常引人入勝，不斷變化，該拋包袱時就有包袱，該轉折時就有轉折。講述方法是充滿著趣味性和探索性的，是“讓讀者產生探索感覺”的講述方法。那當然小朋友就會喜歡啦！

記者：您的作品從《尋暗集》到《小石獅》《梅雨怪》，再到現在的《游俠小木客》，創作風格上有很大的變化，您覺得這個變化來自哪里？您自己對自己風格的變化有什么想法呢？

熊亮：這個變化基本上來自作品本身，做完一個作品，每個作品都有它的氣質和它的內容，我基本上是跟著風格去變的，并沒有說要怎么樣成為一個作家或畫家，故事才是核心。我會專心在故事上，只要故事是適合的。如果故事是關于太空的、宇宙的、科幻的，我的整個氣質都會變，語言方法也會變。毫無疑問，我會跟著故事走。

記者：游俠小木客今年7月出版了2本，目前已經有6本與大家見面，整個故事從構思到出版，大約有多少時間？整個故事的靈感來源于哪里呢？

有媒體報道：熊亮曾有一個工作地點是在加拿大的一片樹林里。“我半夜時看著樹林想，為什么沒有人走到樹林的最深處，因為我們進過樹林就知道，一般走到一個心理上的安全點就會停下來。有一天我真的走到樹林深處，發現里面完全是陌生的。地上全是沒被踩過的落葉，還有野豬拱過的泥塘，到處都充滿了奇怪的非人味道，空氣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我突然找到了小時候與世界全部連通的感覺。這時候一個名字出現在我頭腦中，這個名字叫作木客，講的是森林精靈的故事。”于是順著這個思路，熊亮把古典書籍中記載的神奇的人物全都挖掘出來，構成了神奇的“木客世界”。這個是真實的創作來源嗎？

熊亮：在加拿大那片樹林里，其實是我寫稿子的一個現場，我當時在樹林前面，緊靠樹林的地方搭了一頂帳篷，里面有一把椅子，我可以躺在里面寫東西。松鼠、各種鳥類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我每天都會進入樹木，這樣的環境肯定是故事的一個來源。其實這種在自然界產生的故事，起源挺多的。我朋友去新疆時，他們會發現新疆的樹林和我畫的圖的森林場景是一模一樣的。新疆喀納斯也是我靈感產生的一個源頭。《游俠小木客》里，小羽走進拱門時，上面寫著“禁止踏入”，這其實是我沿著湖走到二道灣時，眼前的路走著走著就消失了，里面是泥土和石頭，也不能走了，當地人就會立起一個牌子寫著：“二道灣禁止踏入。”我就會走進去，繼續往里走，這其實也是書里的一個過程。為什么要強調加拿大那片樹林呢，實際上是我在那片樹林里把書中的主要人物描寫出來了。還有“木客”的一個來源是，他是所有精靈里最精于手工的，我外公很會做手工，他對竹器、木器都很了解，我就對木客有一種特別感情。

記者：圖畫書是圖文合奏的藝術，特別是您的作品是以傳統文化為藍本進行創作的，在創作中間，在文字和插畫的配合之間，會面臨取舍問題嗎？您是如何處理文字和圖畫搭配的呢？

熊亮：還是要先處理文字，寫故事是最關鍵的。寫故事的同時，畫面就會出現在我頭腦中，那么哪些是有畫面的段落呢？會有人物，會有場景，其實并沒有什么取舍，當畫面出來時一切都很自然，沒有故意要怎么樣。畫面中也會有一些設置，比如說人物和自然同時出現在一起時，這種關系是怎樣安排的，這有點像我小時候看章回小說、古典文學甚至武俠小說，很多時候，有的地方有插畫，有的地方沒插畫，沒有插畫的作者會描寫場景，描寫人物，描寫人物出來的樣子、他的語氣、他的穿著和狀態，這時我就會拿個小板子把人物畫出來，在里面夾頁，讓這本沒有插畫的書就有了插畫，這種工作我以前經常做。

記者：一部作品的出版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游俠小木客》從創作到出版的過程中，沒有比較艱難的時刻嗎？或者在創作過程中，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嗎？

熊亮：《游俠小木客》的出版創作最難的應該是時間，因為事先有很多準備，像之前做了很多短篇，每個短篇會把每個精靈的故事都寫一遍。這樣我就有了很多素材，包括素材里有來自古典文學的、山野考察的、來自自己的想象延伸出的新故事。甚至還有些我和別人接觸時，把人物的原型和我的創作結合在一起，這些都是短篇。整個把它連接成長篇時，它就需要世界觀和每個人物之間的關系了，花了挺長的時間。架構一個小說的世界觀還是很有意思的。我很喜歡旅游，寫小說的世界觀就好像是在旅行。我對小說中每個人物的來歷、籍貫、性格、住處等等，有一種天然的想象力，感覺對他們特別熟悉。另外在于我從小到大沒有經歷太多的挫折，當然生命里還是會有一些傷情之事，比如分離，但是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沒有經歷太多的心理變化，沒說一下就成長了，相反我是一直保持原樣的。當故事講到人物要有成長、要有沖突時，這在我生命中相對比較少一些，也不是說沒有，我只是會更用心想這些事。這比較好玩，寫一部幻想小說，會讓我關心身邊比較現實的事情，因為沒有寫《游俠小木客》之前，我會關心什么比較有趣、有啟發性、有探索性，這是我的重心。

記者：在《游俠小木客》中運用了非常多傳統文化元素：《九歌》的詞、《逍遙游》中大鵬鳥、小篆的文字、桃花源的場景等。您在創作中，有非常明確的使用傳統的文化元素嗎？還是說前期做了很多準備，剛好創作中就用到了？

熊亮：那個其實是“鵬鳥”，來自賈誼的《鵬鳥賦》，還有各種桃花源的場景，對于傳統文化，我是畫中國畫出身的。我也畫了很多人物畫，其實對人物畫也要了解很多人物背景的，比如說羅漢人物畫，或者早期的像顧愷之的畫。雖然他是一個文學作品，但與神的關系是非常密切的。還有就是《九歌》，《九歌》里《離騷》這些其實也被很多畫家重新創作過，我也學習過他們的畫。所以我知道其中的一些內容，感覺在我國古代繪畫中，畫家跟中世紀和文藝復興的畫家有相似性，他們都是傳達神的意愿，他們畫的也都是人與神發生關系的，所以畫家能傳神達意，其實也是需要作品的。《九歌》里，云中君、山鬼女神，你在讀這些作品時，好像這些人物在與你眉目傳情，像湘君和湘夫人之間都有一些愛情，這些神的愛情和人的愛情是相通的，人神之間是有關系的，就像《洛神賦》里曹植與洛神之間的關系一樣。我覺得早期的神和人是交融在一個環境中的，這也是桃花源的一個背景，我們在看到課文中的桃花源時，會發現它是非常簡短的一個文學作品，大家最關心的還是戰亂、和平、安定的生活環境。實際上他們后面的信仰觀還是非常有趣的，他們還搬進去，并沒有經歷秦漢這些變化，他們保持更加純粹的神明信仰，又在山神的領地里面。桃花源之所以存在就是需要一個山谷之神去保護他們，加上自然環境，加上這個地方沒人踏入，一定會保持一些原有的生態、文化，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我就會覺得這個故事越來越完整。這些前期準備也有很多是我小時候就熟悉的，童年熟悉的東西就好像是家里的東西一樣，運用起來非常自如，因為你對它太熟悉了。

記者：您曾經提到您最初改變創作方向，創作溫情的圖畫書是緣于您的女兒。那基于《游俠小木客》的創作初衷，您想對看作品的孩子表達什么想法呢？想讓他們從故事中收獲些什么呢？

熊亮：桃花源有很多族群，小木客、小羽、小離在這么復雜的關系中，包括族群之間，它是產生動蕩的，它并不像以前一樣保持一個穩定的社會結構。所以這三個小孩要在變化中做出選擇。小時候創作的都是關于小朋友的，給稍微大一點的小朋友創作，講述的是孩子如何面對成人世界、一個外部的世界，那么你是被它改變，還是主動地去改變它，我覺得看這部作品的孩子也會動腦筋的。如果是自己該怎么做，來完成里面的一些挑戰，或者是為這個族群做貢獻，或者怎么改善族群的關系，怎么解決矛盾，我都希望小朋友在書里獲得自己的觀點，然后散發自己的力量。我希望看這本書的孩子能像書中的幾個孩子一樣成長。

記者：您創作過成人繪本，也創作兒童文學，就繪本這種形式的創作，您覺得其形式的表達與其他形式的表達有什么不同之處呢？或者說如何在圖畫中進行藝術表達？

熊亮：創作成人繪本和兒童繪本的差別其實挺大的，我之前說過幾次，創作成人作品時，是文學和藝術風格的結合，可能偏哲學，更抽象一些，或者是更加生活化。這個部分實則是通過感覺、通過文字和文字背后的聯想，還有畫面所透露的味道，通過這些，就能撐起一部完整的作品。但是小朋友看書不一樣，小朋友看書是真的看圖片，真的在經歷在探險，是跟著圖片走的。我們一頁一頁翻圖并非只是簡單講一個故事，希望小朋友從中找到理解力或者觀察角度的一個變革。一個故事不光好玩，還要像一個奇跡一樣，這奇跡不是指發現一個奇跡，而是你在翻書時就能經歷這個奇跡，所以我們首先就要把圖文結構做得特別好。我一直覺得圖文結構是兒童繪本中最重要的東西，是我在創作時特別重視的。那為什么我會從做成人繪本轉到做兒童繪本呢？其實就是這個原因，因為兒童繪本里，需要對圖文結構進行思考，很像一個靈感的狀態，愿意接受這個挑戰。

記者：在《游俠小木客》中，參加木客村新生儀式的隊伍中出現了早前作品中的主角“梅雨怪”“屠龍族”等身影，在這個充滿象征性的場合再現這些過去作品中的經典角色是出于什么考慮？您對自己創作的作品有一個更宏大的規劃嗎？或者有想讓您的人物形成一個“宇宙”嗎？

熊亮：我創作的所有人物確實想形成一個木客宇宙，這個宇宙可能會放在桃花源。桃花源是一個區域，它可能會變得更大，超過桃花源的范圍，以木客為核心來創作這些內容。早期我做《梅雨怪》《屠龍族》都是有古典背景的，都能查到各種各樣的資料，像梅雨怪，來自《墮雨兒》，創作屠龍族時我想是誰屠龍呢，因為莊子說過屠龍劍術的故事，再之前也有屠龍的，像女媧娘娘是第一個屠龍的;像后羿射日，后羿射日之前，他是射猛獸的，猛獸里當然也有神獸。現在在一些少數民族地區也能聽到大量類似的故事。原來神被定義成妖怪時就會遭遇射殺，被驅逐，除非你歸順。這些故事就會有很多的背景。還有像菌人等植物精靈，即使是小小的人物形象，我都能查到他們的歷史，有他們的居住區，有他們的過去和愿望，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會有。所以這些東西都會發生，將來不只是在故事中，這個宇宙可能還會繼續擴展。

記者：《游俠小木客》一共出版6本嗎？接下來的新作，您預計什么時候可以跟大家見面呢？

熊亮：《游俠小木客》一共會出6本，現在出了6本，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接下來的小木客里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故事，是一個“木客宇宙”，我會把它延伸出別的不同的類型。

記者：從個人創作到被大眾看見，您怎么看待創作者在作品中的個人意愿表達和市場需求如何結合的問題？

熊亮：不管作者還是個人，都想自我表達，在朋友間也想自我表達，說出自己的話。作者因為有一個像發聲器一樣的平臺，有一個被大家看到的出版渠道，作者有時候在里面就會想說自己的話。我很重視個性化，但是作品是否要強烈地“說話”呢？說出哪些話呢？倒也不見得。作品是在自己的個性化下有一個好靈感的，靈感就是一個很好的故事、表達方式、創意，這個創意如果能夠和大家發生共鳴，那當然更好了。有時候我們會說市場會影響這個創意，其實不是的，市場需求不是負面的，是客觀存在的，背后包含的是讀者對生活的理解、共鳴。這些東西在創作中也是很重要的。創作時，不要覺得這是為了商業，這其實是為了生活，與大家的生活更連接，這樣去創作，作品本身也會非常生動與活潑，故事會更加完整、具有血肉。

記者：您是一位原創繪本創作者，也是一位父親，您認為圖畫書閱讀對孩子的影響是什么？

熊亮：影響第一位的是審美，第二是文學想象力。給孩子念完一個故事后，故事在孩子頭腦中是不會停的，還是會繼續的。畫面也會印在孩子頭腦中，看見別的東西時，畫面之間的聯系也會發生。具體到底有什么影響，是發生在孩子腦海里的，大人不要有什么考核。

記者：提到對孩子的影響，您有個“熊亮老師工作室”的微博一直在運營，能給我們介紹一下您這個微博號的方向嗎？您希望看到您的藝術課的孩子們從您這里收獲一些什么呢？有您的學生的趣事可以和我們分享嗎？

熊亮：我們這個項目在公眾號叫“熊老師的藝術課”，已經做了有7年多了，就是做藝術教育的。老師不只我一個，有很多藝術家老師，還有課程規劃師，我們也曾想到底要教給孩子什么，因為每個老師都有技能特長，有的老師是專門研究中國藝術，中國畫、篆刻、中國書法這一類的。有的老師是雕塑、油畫、版畫、設計等。我們會教一些專業技能，但是在教的過程中也會想什么是讓我們變得更有活力的、啟發我們自己的，這種方式同樣也要傳遞給孩子。孩子自己去尋找方向。孩子在這種環境下就會非常主動，像我們一起做《月亮月亮停一停》時（來自《春江花月夜》），在畫的時候正好有記者過來拍，這本書的設計非常有意思，首先強調“古典詩歌如何重回現場”、“表達時如何變成新的圖文結構”。另外在視覺上，走的是抽象路線，并不是畫實景。那么怎樣進行藝術轉換，繪畫材料和繪畫手法都要研究。當時那個記者聽我講完這些以后，他問現場的學生：“你知道你們這個故事是怎么做的嗎？”學生會回答：“分配到我的這個頁面，我知道圖像如何轉換，如何操作。”他還會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給記者看大量的筆記和記錄，還有構思方法。那時，大家會覺得孩子們想得都很復雜，擁有很好的藝術能力，像真正的藝術家在搞設計，去探索。但是結束之后小朋友還是會過來問我，他覺得今天被問到了，他想了解如何策劃整本書的，我策劃這本書時對其他的書有什么看法，所以你看，一個小孩會想得非常多。當然我和他說這和行業、和社會文化的發展有非常大的關系，等你再大一些你會了解更多的。我還是會告訴他想了解的背景。

記者：國內的圖畫書發展時間較短、相對國外來說較晚，那您作為原創繪本作者的代表人物，您對整個圖畫書行業有怎樣的一種盼望，或者說展望呢？

熊亮：我覺得每個人都只能代表他自己，只能說我做得比較早，我也沒有對圖畫書行業有怎樣的盼望，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他們在不同年齡段都能展現出自己最好的東西，也希望行業給予不同的作者更好的機會。有時候要試錯的，試錯時，希望出版社能和作者一起成長。這樣比較良性，大家做自己的東西，行業也會越來越有趣，小朋友也能看到很有活力的作品。

記者：熊亮老師，目前在您身上存在一些標簽，例如“原創繪本大師”“國際安徒生獎（插畫獎）入圍作家”“繪本作者”，您對這些身份標簽是怎么看的呢？

熊亮：我不是什么繪本大師，入圍國際安徒生獎（插畫獎）短名單也是入圍了3次，并沒有真的獲獎。這些身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關心下一個作品做什么、怎么做。我自己的觀察、體驗、表達，也是屬于自己的事情，和行業可能不相關，盡量不考慮這些吧，考慮的話會被裹挾，我還是要保持玩的心態。

記者：除《游俠小木客》，您下一步有新的圖畫書創作的思路或者方向，可以跟讀者分享一下嗎？

熊亮：還是希望寫一些好的兒童文學。建立復雜的、好的世界觀對我來說還是很有興趣的，接下來我可能會寫和《游俠小木客》相關的各種精靈的故事。在繪本里我也會寫一些不可預料的新奇的東西，保證大家想不到的。

記者：希望您的下一部作品盡快出版，能夠讓讀者們大飽眼福。也感謝您今天的采訪。

兩個私人小問題：

記者：熊亮老師，在您的作品中，《兔兒爺》是被認為較難理解的一部作品，在長久的等待之后，兔兒爺和原本應該一起的主人相遇，這代表了什么？（這是個私人的疑問，可以不回答。）

記者：熊亮老師，我私心問一個有爭議性的話題。您的作品里我個人最喜歡的是《兔兒爺》和《小獅子》的故事，但這兩個故事的基調對孩子來說會不會過于沉重？您覺得繪本或者兒童文學，應不應當承擔讓孩子提前感知負面情緒的教化功能？因為這個世界不只有正面健康，也有沉重悲傷。您覺得藝術家應不應該給孩子呈現那些較為殘酷的現實？包括一直在熱議的藝術分級制度，您小時候也會看現實主義的藝術作品嗎？對孩子而言怎樣的度才合適呢？

《小石獅》和《兔兒爺》是最早的兩個故事，這兩個故事還是很溫暖的，應該沒有什么負面的影響，都是教人回歸的，回歸身邊的世界，回歸情感這樣一種狀態。關于殘酷，像桑達克在寫一些比較腦洞的故事時，都暗含著較為殘酷的現實。當故事表達一些溫情時，它其實是不殘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