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畫書的存在不單是為了孩子,圖畫書里有靈魂的語言,可以在靈魂的層次上使人產生共鳴。”
—— 柳田邦男
今年九月,有幸拜讀日本著名兒童文學家柳田邦男先生的大作——《在荒漠中遇見一本圖畫書》,對書中有些觀點深有感觸,個人的成長經歷與書中的故事產生共鳴,讀完這些故事竟有了感同身受的意味。
荒漠:遭遇心靈危機和語言危機的時代
關于書(作品及作者視角):
“我感覺全世界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暗褐色,對任何事都沒有了感覺。我的心就像干燥荒涼的沙漠。”柳田邦男先生一度無法承受喪子之痛,卻在某天不經意間,誤打誤撞走進了書館的童書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在圖畫書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進而從中得到了心靈的寧靜與釋懷。
現代的生活過于忙碌,人們熱衷于金錢與物質,為了車貸房貸勞累半生,快節奏的生活與高強度的工作使人們的精神長時間保持高度緊張,他們停不下來,也不敢停下來。但在天秤的另一端,被作為籌碼交換的是當代人心靈的富足與生活的詩意,更甚者連同與人溝通這項基本的人際交往能力也被交換了出去。人與人之間不僅像兩條平行線,有無限延伸的廣闊空間,現代人之間更像是方格紙,內部和外部都門戶緊閉。
柳田邦男先生將圖畫書和詩歌放在同一層面上,“在人們正遭遇心靈危機和語言危機的當下,我覺得圖畫書不比詩遜色,蘊藏著復蘇心靈的力量”,而在歷史的某些時期,詩歌往往是被權力壓抑的人們進行革命的武器,而在當代,圖畫書則成了被心靈危機和語言危機侵害的每一個人在自己的內心進行革命的武器,在世界變得狹隘、人心滿是灰色的時候,開窗讓光線進來,照亮一方門戶與廳堂。
關于我(讀者視角):
在閱讀繪本之前,我的抑郁傾向更為嚴重。現實中對不幸的感知、安全感的缺失、對自身存在的虛無感和痛苦感,無一不印證了繪本所描述的“心靈危機”。因而我以實例證實了“繪本治療”的可行性。
這里,我以自身為研究對象,剖析童年“精神危機”來源。一是前道德階段孩童的敏感心理,父母不買玩具,連教輔也是自身苦求后才購買的行為,令我產生和同齡人的巨大落差感;二是家庭教育的失衡和童年創傷,如我受到學校(社會)認可,卻得不到家庭接納,甚至換來父親的暴力相待;三是成長經歷的特殊,如兩周饑餓離家的體驗。
自卑、消極,對社會環境和他人認可的極度在意,正是從童年萌芽、有跡可循的人格。
在價值觀處于養成階段的青春期,我又經歷了幾件對精神成長至關重要的事情,這幾個事件也對應了“心靈危機”的幾大普遍特征。
一是情緒的隱藏性和滯后性。延遲高考后,我回校備考,情緒開始不對勁,無緣故也無從停歇地哭泣,情緒是藏匿在平靜的表征下、后知后覺的。
二是不穩定的爆發性。在一次夜市閑逛里,我無法控制地又一次陷入抑郁。這一次是在朋友面前隱藏不住失控,這是一種負面情緒的集中爆發,看似沒有邏輯,實則早有征兆。
三是現實生活的客觀作用。在高二的獨租經歷里,父母的忽視與不解、繁重的學習壓力、壓抑的人際矛盾,都阻礙著精神的健康發展。
原生家庭的不完美與內心煎熬的斗爭,形成了我心靈中干涸已久的荒漠,那段時期仿佛能看到柳田邦男腦海中鋪天蓋地的暗褐色,我想我應該是這本繪本的“理想讀者”。
遇見:“我不想失去抬頭看云朵的日子”
在《小國王十二月》中,國王一出生身體就很大,有著在社會生存的能力,而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小,國王不需要再努力工作,只需要玩喜歡的游戲、悠閑地看云、享受可以恣意想象的世界就行了。這和人類世界完全相反,隨著年齡增長,人們的想象力反倒退化。
我不想失去抬頭看云的日子,不想喪失這僅存的、彌足珍貴的想象力,我想留住浪漫的詩意與可愛的自我治愈的能力,于是我遇見了繪本。
研究表示,繪本閱讀者是內向型人格的比例不低,心理世界復雜、心理承受能力強的人仿佛更容易沉浸在繪本世界中。
記得那時候,我在尋找一個叫作治愈的東西。我開始喜歡看可可愛愛的條漫,在微博上發現了兩個寶藏治愈系條漫博主——登登登和相生栗子,可愛的東西看多了會感覺自己也變得可愛。再后來,我擁有了人生中第一本卡通繪本,叫作《你今天真好看》。嚴格意義上說,更像是一本條漫合輯,不過,這應該是我喜歡繪本的源頭了。在當時緊張的學習氛圍中,這本書不僅治愈了我,還被一個高考備考壓力很大的學姐借去看了,后來在班里被傳閱了好久。
它讓我們在日復一日程式化的復習生活中,看到一抹可愛與溫柔。
高三那年某個周末深夜,我和我的好朋友小綠在逛街時路過一家書店,因為書店開在小學門口,所以里面有很多的兒童讀物。那天晚上,我喜歡上了繪本,我現在還記得我在書店面蹲著翻了兩個多小時的繪本作品,例如《我爸爸》《爺爺一定有辦法》《大衛,不可以》和Dear Zoo。那天晚上我看了好多繪本,回家的路上,我告訴小綠,我要買好多好多繪本。
繪本中的世界簡單純粹,是我們曾經的生活,也是我們現在向往的生活。記得很多年以前,我們也是會發小脾氣的菲菲,最后回家鉆進爸爸媽媽的懷里;記得很多年前,爸爸的身軀偉岸,像大衛講的那樣無所不能。長大以后的世界分分秒秒都在變化,在繪本中,我們找得到曾經的自己,以及向往的自己。
讀幾本兒童繪本,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感受愛意,慢慢被治愈。
遇見繪本是偶然,但繪本對大人具有治愈作用是必然,“圖畫書的世界既深且廣,關鍵是看狀況下,因為什么緣故拿起了它”。對的時間遇見對的書,對的書治愈人的一生。
一本圖畫書:“大人也要讀圖畫書”
“大人也要讀圖畫書”是柳田邦男先生提出的一個比較新穎的觀點,影響了許多讀者。他提出了“大人更要將圖畫書作為座右書”,認為成年后閱讀圖畫書,可以對隱藏在作品中的深度話題——生活、生命、愛,產生深刻共鳴。
“共鳴”這個詞深深打動了我,當人們揭開自己的傷疤相互展示時,情感上才能達到極大的互通,極力做到感同身受。而當自己與書中故事達到共鳴時,便對圖畫書的世界多了一份心馳神往。
在《失落的一角》中,那失落的一角就好像是殘缺的、不完美的自己,而那丟失的一角可能是愛情、財富、美貌,我們丟掉它們的時候一直在尋找,找到它們的同時卻又會發現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丟掉了自由與快樂,所以有時候圓滿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殘缺也有它獨特的美。
柳田邦男先生又提出“一生要讀三次圖畫書”的觀點。“一生要讀三次圖畫書”的意思是,一個人讀圖畫書的機緣有三次,第一次是在自己小時候,第二次是養育孩子的時候,第三次則是在進入人生后半段的時候。到第三次拿起圖畫書的時候,不再是為孩子,而是在為自己閱讀。
我很慶幸自己在最需要被治愈的時期遇見了繪本,從而成為了一個積極、熱情、開朗、敢于站在臺上的人。在眾多的心理療愈方式中,繪本具有貼近性,易接受性,成年人閱讀繪本更愿意去相信其中的道理,而被繪本治愈的年輕人傾向于去創作繪本,去治愈別人,去治愈更多的人。
那些原生家庭很幸福的小孩兒,他們身上那種強大的自信和安全感,是我這一輩子都模仿不來的,如果我早一點遇見繪本,是不是我也可以像她們一樣。如果我沒有遇見繪本,如果我輸掉了這場角逐,后果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可正如《失落的一角》中所表達的,遺憾未必不美,在生活中分析從前的經歷,會發現自己也能從中有所感悟。
我從來不會去隨意評價那些選擇自殺的人。生死只是兩個選擇,他們不是異類,他們選擇離開生者的世界,去往另一個世界,只有我們留在這個充滿生者的世界,聽著活著的人用活人的標準去評判,這本來就是不客觀的,因為沒有人知道自殺的人死后會不會幸福,畢竟能去做出評價的人,都還活著。
但活著也挺好,不是嗎?六七歲的時候,夕陽暖暖地打在紅磚墻上,長木板凳上的老爺爺安詳地睡著了,陽光曬得他的臉紅紅的,曬得他身上的黑棉襖暖暖的,人們突然跑到他面前,圍著他。這是我最理想的死亡狀態,人類最自然的死亡狀態,壽終正寢。
我想要知道四十歲的我會怎樣看待這個世界,想知道自己滿頭白發曬著太陽的時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想知道每個年齡段的自己怎樣打量這個世界,我想好好地把這一生過完。
所有人都應該去閱讀繪本,不只小孩子。高三學生應該讀繪本,工作壓力大的成年人也應該讀繪本,抑郁癥患者也應該讀繪本,近年來自殺事件屢見不鮮,他們都沒有錯,只是世界紛紛嚷嚷,世俗的聲音吵吵鬧鬧,人們頂著巨大的壓力與孤獨,沒有愛也找不到善意,得不到治愈。
親愛的大人們,去讀讀繪本吧,我由衷地祝福你們,祝福在艱難生活中奮力前行的你們。
作者簡介 唐婷 今年19歲,目前就讀于重慶市西南大學,在十八九歲的時候,我可以說我積極樂觀且善良。遇見繪本后,我度過了充實忙碌的大一生活,積極參加社團和學校部門組織,考四六級考普通話,去做各種志愿活動,我覺得我的人生變得忙碌且可愛。我也經過了一段抑郁期,不相信生活,孤獨侵蝕著我的內心。在一些很可愛的故事、很可愛的人的幫助下,我走了出來。相信我,讀完文章,你們也會找到自己的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