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強化東北亞區域合作有利于中國鞏固周邊國家關系,進一步激發亞洲整體發展潛力,凝聚區域力量。目前,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躑躅不前。國家間共同利益弱化、戰略互信缺失和地區認同淡薄是導致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滯后的主要因素。由此,對建設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提出相應舉措,主要包括:強化共同利益、發揮東北亞地區主要國家的作用、促動區域社會力量參與。其目的在于使彼此間沖突得到遏制或控制,并且使得區域合作朝著積極的趨勢發展。
[關鍵詞]東北亞區域合作;共生;機制建設
[中圖分類號]F114.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21)10-0058-07
國際區域是介于全球與國家之間的重要層次,發揮著破解全球、國家兩者之間難題的積極作用,是全球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聯合國憲章》第八章規定,只要符合聯合國之宗旨及原則,區域安排或區域機構①可以用來應付有關國際和平及安全之維持而宜于區域行動的問題;應鼓勵各國在將區域性爭端提交安理會之前利用區域辦法或通過區域機關將其解決。[1]同時,地區秩序構建是未來國際秩序的關鍵部分,其核心是區域機制建設,制度化發展能夠保證地區合作的持久性,以此逐漸消解地區內國家之間的分歧與矛盾。2021年9月3日,習近平在第六屆東方經濟論壇全會上指出:“世界格局深刻變革,新冠肺炎疫情起伏不定,世界經濟艱難復蘇。東北亞區域合作既面臨嚴峻挑戰,也面臨重要機遇。”[2]因此,進一步探討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對推進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區域和平穩定具有重要意義。
一、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的理論邏輯與實踐進程
(一)理論邏輯
“共生”一詞最早由德國真菌學家德貝里依據實驗結果提出,并由后來的其他生物學家進行拓展研究。在生物領域,共生是指“不同的種屬按照特定的物質聯系生活在一起”[3],建立協同進化的關系,它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生物現象。在社會科學領域,共生是指“事物之間相互依存、相互制約、互利互惠、協同發展的一種動態關系,存在于技術與經濟、社會、人類及自然之間的相互作用之中,深刻反映著宇宙間的一種本質聯系,是人類社會與自然界能夠可持續發展的客觀基礎和動力來源”[4]。“共生”的核心是合作、互利、互補,從而形成一種和諧狀態。它反映了在生物進化過程中,各主體在復雜性、異質性中找尋平衡。共生系統是在某種共生模式下,共生單元構成共生關系的集合,其構成要素是共生單元、共生環境和共生界面。共生環境對共生系統和共生單元會產生影響,正向環境會有利于共生關系的發展,而逆向環境則會抑制共生關系的發展。共生單元是構成共生系統的基本能量生產和交換單位。在共生關系中,共生單元通過合作進行互補,通過相互聯系實現彼此認知、相互融合,達到一種和諧。共生界面是共生單元能量交換的通道,對共生單元間物質能量傳導交換起著決定性作用。
基于共生理論,東北亞區域合作的良好發展與共生系統的進化趨同,不僅依賴于共生環境、共生單元和共生界面的相互作用,而且共生系統的良性發展方向是互惠共生模式。首先,從共生環境來看,它是支撐東北亞區域合作的客觀條件,需要共生單元的共同協作來創造穩定的政治經濟環境,使彼此更好地實現優勢互補。其次,從共生單元來看,它是共生系統的重要動力源,關系到共生系統的狀態,因為共生系統演化的根本動力是共生單元的相互作用。在東北亞區域合作這個共生系統中,國家是主要的共生單元,相互之間不斷地在經濟、文化、政治、科技等領域推動合作發展,如果共生單元之間的關系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那么合作就會深度發展,即東北亞區域合作共生系統會產生1+1>2的積極效應,反之則會產生1+1<2的弱勢效應,即合作會滯后。最后,作為各種制度集合體的共生界面,它是穩定東北亞區域合作的重要保障,在共生單元之間的互動中發揮傳導功能,即通過引導、規范、監督等制度保障來應對合作中遇到的問題與挑戰。
(二)實踐進程
在共生系統中,共生單元、共生界面和共生環境是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其中共生界面是共生單元之間良性互動的媒介。在國際區域合作的共生系統中,作為共生界面的區域合作機制促進了區域資本的積累,使得各國物質、人力、技術等資源得到優化配置,通過相應的約束體系規制參與合作的各行為主體,從而降低區域合作共生系統的運行成本。同時,各國就共同關注的議題進行對話,從而有利于進一步在區域層面實現國家利益,有利于增進相互之間的政治信任,有利于解決面臨的共同問題和區域爭端。東北亞各國經濟上的相互依存和密切往來需要相應的合作機制來規范和深化不斷發展的經濟關系,推動東北亞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主要包括區域安全合作機制、經濟合作機制和環境合作機制。
首先,東北亞區域安全合作機制主要包括:六方會談、東北亞合作對話會、東北亞有限無核武器區高級研討會以及亞太安全合作理事會東北亞工作組等。它們不僅有助于解決具體的技術性問題,而且在一定意義上加強了東北亞地區國家間的相互了解和信任,維護了地區發展的良好秩序。
其次,東北亞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主要包括:圖們江區域合作機制、東北亞經濟論壇。圖們江區域合作機制主要包括中國、朝鮮和俄羅斯三國政府代表簽署的《關于建立圖們江地區開發協調委員會的協定》(簡稱《三國協定》),中國、俄羅斯、朝鮮、韓國和蒙古國五國政府代表簽署的《關于建立圖們江經濟開發區及東北亞開發協商委員會的協定》和《圖們江經濟開發區及東北亞環境準則諒解備忘錄》(這兩種協定被簡稱為《五國協定》)。上述協定分別推動建立了由中國、俄羅斯、朝鮮、韓國、蒙古國五國副部長級代表組成的“圖們江地區開發協商委員會”以及中國、俄羅斯、朝鮮三國副部長級代表組成的“圖們江地區開發協調委員會”,這兩個組織的辦事機構是圖們江開發項目秘書處。2005年9月,第八次政府間協商協調會議召開,簽署了“大圖們江行動計劃”(《長春協議》),大圖們江區域合作上升為大圖們江行動計劃。2014年9月,在中國吉林延邊舉行了第十五次大圖們倡議政府間協商委員會部長級會議。該會議“通過了大圖們倡議法律過渡概念文件和相關路線圖;確立新機制的級別、組織框架、過渡時間表等”[5]。東北亞經濟論壇成立于1991年,該論壇旨在通過多邊對話協商來加強東北亞地區的經濟開發項目建設,推動地區經濟的發展,其研討內容包括東北亞地區的能源、交通、發展等議題。
最后,東北亞區域環境合作機制以項目為導向,通過在各國的環境問題和重點區域進行合作,實現信息共享、技術轉讓等,提高各國的環境保護能力,主要包括綜合性環境合作機制和海洋環境專項合作機制。綜合性環境合作機制,如東北亞區域環境合作計劃、東北亞大氣污染物長距離跨界輸送項目、中日韓環境部長會議。東北亞區域環境合作計劃由中國、韓國、日本、俄羅斯、朝鮮和蒙古國6個成員國加入,該計劃的合作活動范圍從海洋環境到空氣污染也各不相同,活動由設在韓國的常設秘書處支持。東北亞大氣污染長距離跨界輸送項目是中國、日本、韓國開展的國際大氣污染聯合研究項目,是以科學為基礎的環境合作機制,旨在收集關于區域環境狀況的科學數據和信息。中日韓環境部長會議是東北亞區域環境合作機制中發展較為成熟的,也是最高級別的對話磋商機制,定期舉行部長級會議,開展沙塵暴問題聯合研究等核心活動項目,并分享各自國內的最新環保政策及其進展,為相互之間交流有關全球、區域性環境議題的意見搭建了平臺。海洋環境專項合作機制包括西北太平洋行動計劃、黃海大海洋生態項目。西北太平洋行動計劃大體上遵循了環境署區域海洋方案的做法,強調創造和實施更適合應對該地區特有的海洋環境挑戰的實踐活動。
盡管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是在整體的制度發展上仍然是緩慢的。例如,東北亞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依然發展緩慢,一些規則體系尚未健全,缺乏具有約束力的法律法規,在關鍵性問題上無法發揮統合作用。東北亞區域環境合作機制缺乏統籌協調,并且機制內部存在職能重疊的弊端。同時,制度化程度較低,約束力有限,并且一旦政治、經濟領域出現矛盾,松散的合作體系必然會受其影響,從而大大降低海洋環境合作治理的有效性。唐世平認為,制度化的程度可以從兩個維度來衡量。一是制度化的密度。制度化的密度是指“秩序內的制度對行為體的行為、交往以及社會結果的規制的細致程度”[6]。二是制度化的深度。制度化的深度是指“秩序內的制度對不同領域中的行為體的行為、交往以及社會結果的規制的觸及深度”[6]。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因經濟、政治、環境、安全等領域的規制性約束較弱而使得制度化密度較低、深度不夠,導致其整體制度化程度并不高。
二、影響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的因素
(一)國家間共同利益弱化
國家追求利益最大化是國家從事任何政治活動,推動國內社會發展的根本準則。國家利益是指“民族國家追求的主要好處、權利或受益點,反映這個國家全體國民及各種利益集團的需求與興趣”[7]。國家利益的基本內容主要包括經濟利益、文化利益和安全利益。“經濟利益是對內維護自主發展經濟的主權,對外維護經濟交往穩定、發展的權利;文化利益是維護本國意識形態、保持本國文化傳統、維系本民族認同感和凝聚力等;安全利益是生存安全、領土完整、主權不被侵犯和戰略安全(國際環境)。”[8]盡管東北亞區域合作的機制建設取得一定成效,促進了經濟合作,為地區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外部環境,但在合作機制的廣度與深度方面仍然受到一定的限制。當區域合作的預期收益大于成本時,國家將會積極地參與或繼續支持機制建設,反之,國家將會采取漠視或抵制的態度對待制度的建立和發展。在安全利益方面,東北亞各國之間主要面臨兩方面問題。一是歷史遺留問題。因二戰原因,日本和朝鮮仍未實現關系正常化,而朝鮮戰爭由于沒有簽署和平條約使得韓國和朝鮮之間在法律上仍然屬于戰爭狀態。二是領土爭端問題。這些問題導致了彼此缺乏政治互信,不利于地區的長久發展。在文化利益方面,受意識形態、社會制度和民族文化的影響,東北亞地區各國之間缺乏共有的文化利益,即各國之間缺乏共有觀念。區域合作制度的構建和完善是地區各國之間共有觀念的集中體現,這種共有觀念表現為一種集體認同,集體認同的缺失使得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發展緩慢,權威性不足,呈現軟制度的特點。同時,僅以國內利益為核心,忽視東北亞各國間經濟社會發展的共同利益往往會制約地區合作機制的權威性,從而阻礙機制的高效運行及其合作的可持續性。
(二)戰略互信缺失
影響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的消極因素還包括各國之間由于領土爭端和歷史問題以及某種現實主義思維帶來的不信任和猜疑,造成政治關系發展滯后于經濟關系發展。領土爭端問題和歷史問題,諸如朝鮮和韓國之間的歷史包袱。同時,中美戰略競爭使得日本、韓國等同中國形成的戰略互信受到嚴重影響。為了維護自身在東北亞地區的影響力,美國通過一些議題對中國進行壓制。日本、韓國是選擇同美國一道牽制中國,還是維護與中國的合作關系,都影響著東北亞地區的穩定,這些問題的形成和發酵都制約了地區各國之間共同致力于持續建設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的決心和熱情,削弱了東北亞各國持續參與合作、應對全球挑戰的能力。
(三)地區認同淡薄
在國際體系中,身份界定了“自我”與“他者”的界限,對國家行為產生了重要影響,國家之間的不同身份決定了彼此之間是純粹的沖突還是競爭與合作并存的關系。身份的確立來自共有觀念的塑造。共有觀念是國家之間擁有的共同價值觀和信念。當通過共有觀念建立集體身份之后,國家之間就會逐漸打消猜忌,憑借信任以和平方式解決沖突,而不是訴諸武力。對于區域合作來說,其發展過程就包含了由集體身份所鍛造的文化認識過程或社會化過程,這種過程體現了各國之間的共有觀念,其表現為地區認同。地區認同是“若干地理上接近并相互依存的國家在觀念上與本地區其他國家的認同以及將自身視為地區整體一部分的意識”[9]。地區認同意味著地區各國兼顧國家利益與區域利益,形成區域內的公共意志;塑造著區域合作制度的文化和價值,為區域合作機制建設提供保障,推動合作制度的變遷及其發展。“成員國對大家同屬一個共同體的意識程度,或是對共同話語表述的分享程度,不僅決定了體制形成的進程,而且影響到問題一旦產生后它們能否成功解決。”[10]191盡管建立在市場經濟基礎上的經濟聯系使得東北亞各國具有基本的利益基礎,但相互之間政治互信的匱乏,加之民族主義導致的非理性,使得區域公共意志分散,整體區域認同感淡薄,極大地影響了區域合作機制建設乃至區域合作的良好發展。
三、推進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的路徑
從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的規制性與涉及領域的合作深度來看,其制度化程度并不高。提出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的幾點思考,其目的在于使彼此的沖突得以遏制或控制,并且使得區域合作朝著積極的趨勢發展。推動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有利于地區內各國實現多極化的戰略目標,并以區域為依托,抵御經濟全球化帶來的風險,有利于提高東北亞地區整體的國際地位。因此,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一)強化共同利益
對東北亞各國而言,共同利益不僅是推動區域合作機制建設長遠發展、擴大合作領域的根本動力,而且對維護各方關系、穩定地區秩序具有重要影響。東北亞各國相互之間的共同利益不僅僅是相互之間存在經濟優勢互補性,即經濟的共利聯動能夠逐漸達成政治共識,而且還包括面臨的關乎人類命運的威脅,如非傳統安全問題以及地區的經濟發展等。同時,在文化上也存在相互借鑒的需求。因此,各國應該持續維護和拓展共同利益。一方面,各國要利用“六方會談”制度契機,秉持和平方式解決爭端的原則來確保朝鮮的穩定,同時,加強與朝鮮的經濟合作。另一方面,各國要通過交流、制定國內政策來深化雙邊或多邊的經濟合作,尤其是中國、日本、韓國的合作,其在合作機制建設方面取得了成效,能夠很好地發揮推動東北亞區域合作持續發展的主渠道作用。如可以從召開“中日韓+”對話合作會議做起,規劃和推動東北亞地區的互聯互通議程。中國、日本、韓國三國可通過深化海洋治理合作,化解海上爭端,從而有利于改善政治關系的隔閡,實現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朝著更廣闊領域發展。
(二)發揮東北亞地區主要國家的作用
在推動東北亞區域合作經濟領域的機制建設過程中,中國、日本、俄羅斯和韓國應該不斷發揮積極作用,通過積極的外交政策來推動相互之間的良性互動,從而構建和完善相應的運行機制,以便更好地服務于區域合作。在穩定區域金融秩序方面,各國要構建區域金融合作機制,在各國國內實行維護區域金融秩序的政策等。同時,要向經濟發展水平程度相對較低的國家提供經濟技術援助,通過改善經濟關系來改善政治關系,從而推進東北亞區域合作發展進程。此外,中國、日本、韓國、俄羅斯要在健全區域經濟合作機制方面共同發揮作用,完善機制的權威性、約束力,提高其運作效率。中國和日本兩國曾經在東亞共同發揮作用,產生積極影響。在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中,中國和日本向東盟提供了金融援助,解救了危機中的東南亞國家;在東盟與中國、日本、韓國的“10+3”機制得到發展之后,以“貨幣互換協議”為內容的《清邁倡議》使得中國、日本在貨幣領域有了突破性合作,為東亞區域經濟合作的穩定和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區域安全合作機制建設是東北亞地區最為缺乏的“國際公共產品”,關鍵性地阻礙了東北亞區域合作的發展進程。因此,東北亞各國應該就地區安全議題進行共同治理。治理的議題不僅應該包括軍事安全與核不擴散等,而且還應該包括能源安全、氣候變化、環境保護、恐怖主義、跨國犯罪等非傳統安全問題。擴大東北亞各國和美國在非傳統安全問題上的合作,有助于各國逐漸以超越維持現狀的安全觀念來思考地區問題。非傳統安全問題有助于東北亞各國形成命運共同體思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形成東北亞安全危機管理意識,從而可以打破現實主義思維,推進東北亞區域合作進程,提升其有效性。
(三)培育和提升區域文化認同
盡管東北亞各國缺乏一定的政治互信,但總體而言,經濟全球化和區域化的不斷發展使得各國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逐漸加深,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零和博弈的國際關系,雙邊或多邊合作促進了文化交流。因此,培育和提升區域文化認同仍然是可能的。國家之間的合作交流進程會有利于重構共有觀念,從而改變行為體的偏好。國家之間交往的頻率越高、交往的質量越高,彼此之間形成共有觀念的機會就越大。在國際體系中,“無論是否擁有相同的文化,因互動的規律性和程度,都會使得行為體之間相互承認、遷就融合”[11]75。東北亞區域文化認同還處于較低水平,其主要原因是歷史根源的牽絆。因此,對歷史問題進行正確認識和處理是培育和提升東北亞區域文化認同的有效路徑。習近平指出:“應該積極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亞洲安全觀……努力走出一條共建、共享、共贏的亞洲安全之路。”[12]這有利于東北亞各國形成正確的義利觀,逐步構建區域認同,克服政治效應引發的互信危機。如各國政府通過擴大與其他國家的文化交流項目,逐漸加深國內公民對其他國家的了解,增進國家層面相互之間的理解和釋疑,從而逐步樹立能夠持續推動友好合作,促進競爭共存、共同發展、共贏共榮的觀念,將各國的民族文化中共有的文化價值理念發揚光大,維護地區的共同利益和自身利益,從而對區域合作的機制建設發揮積極的促動作用。
(四)促動區域社會力量參與
對于國家政權而言,“其獲取社會資源的能力、對國際體系的反應,都會受到國內因素的影響,如精英群體凝聚力、社會分化程度、公眾輿論偏向等”[13]。國際區域合作同樣在一定程度上會受到國內政治的影響。英國脫歐的事實表明,“社會思潮、國內經濟狀況、收入分配、大選政治等內部壓力”[14]對國家的對外政策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進而影響區域合作的前景。東北亞區域合作的機制建設不僅需要各國以國家身份通過各種途徑來實現,而且還需要獲得其各自國內民眾的支持,這是區域合作得以持續發展的社會基礎。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建設要獲得成員國公民的支持,應該從擴大公民的民主參與性著手。作為國際區域合作較為成功的合作組織——歐盟,在制度層面的實踐中實現了公共領域與私人領域在國家、超國家層面上的相互協調與合作,這種模式就是“多層治理”,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由成員國國內主宰的精英式區域合作,使得區域合作結構具有開放性特點,能夠較為全面地管理地區事務。例如,泛歐利益團體在歐盟成員國國內的各領域中分布廣泛,經過官方認定,擁有代表本行業的專有權,維護了團體利益,在充當利益協調者時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體現了歐盟區域合作的多元性。又如,歐盟成員國政府逐漸將權力下移至地方政府,并允許非政府組織參與中央政府在歐盟層面的政策制定和實施。
在促動區域社會力量時,東北亞各國應該通過創新國家發展模式、改革國家治理模式來擴大公民的參與途徑,為參與區域合作機制的建設奠定良好的國內政治基礎,更好地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從而實現國內改革與區域合作機制建設的良性互動。如在公共政策的制定和實施上,中央政府可通過建立并完善新的規則制度,因地制宜地賦予地方政府自主權,更新各級政府職能,從而擴大非政府組織和各種社會力量的參與度。
注釋:
①《聯合國憲章》明確界定了區域安排和區域機構的范疇,包括根據條約設立的區域組織、為共同安全和防務而設立的區域組織、為總體的區域發展或為特定經濟問題或功能進行合作而設立的區域組織、為應付當前所關注的特定政治、經濟或社會問題而成立的區域團體等。參見鄭先武.全球治理的區域路徑[J].探索與爭鳴,202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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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魏亞男
[收稿日期]2021-09-06
[基金項目]吉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規劃項目(博士和青年扶持項目)“東北亞區域合作驅動因素研究”(2018BS7),主持人宮倩;長春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全球治理進程中的東北亞區域治理路徑”(長師大社科合字[2017]005號),主持人宮倩;國家留學基金委一般訪問學者項目(201908220059),主持人宮倩。
[作者簡介]宮倩(1985— ),女,吉林長春人,長春師范大學政法學院講師,吉林大學行政學院博士后流動站研究人員,法學博士,主要從事政治學理論、全球治理與地區合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