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戰中,在蘇德戰場上,盛放著一枝來自中國的鏗鏘玫瑰,她把最美好的青春熱情,都揮灑在了莫斯科的風雪嚴寒中。那時,她的公開身份是國民政府駐蘇聯大使館新聞專員、《中蘇文化》駐蘇記者。而她的另一個身份,則是一名紅色特工。
她叫胡濟邦。
從紅色特工到戰地記者,再到“新中國外交戰線上的一面旗幟 ”(周恩來語),胡濟邦在崢嶸歲月里的颯爽英姿,已經和她采訪過的風云人物一起,成為一個時代的傳奇。
從女大學生到紅色情報員
1911年11月1日,胡濟邦出生于浙江永康。受辛亥革命的風暴洗禮,父親胡仁鍥希望她將來能夠濟世興邦,遂給她取名“濟邦”。父親讀過幾年古書,在外面謀些小差事,重視子女教育,奈何收入微薄,生活艱難。胡濟邦一出生,大哥就面露不悅:“又多了一張嘴巴!”
胡濟邦有四個哥哥,除大哥外,三個哥哥都在外求學,家中生計全靠大哥和母親做豆腐支撐。對這個小妹,誰也無暇顧及。晚年時,胡濟邦回憶起幼年,說自己是“一個人在地上爬來爬去爬大的”。
更不幸的是,不久,父親英年早逝。緊接著,大哥外出謀生時也突然暴卒。瘦小的母親不得不推著沉重的磨盤,扛起整個家庭。即使這樣,當哥哥們請求讓胡濟邦讀書時,母親還是同意了。在窮鄉僻壤,女孩讀書聞所未聞。而這一決定,改變了胡濟邦的命運。
六歲時,胡濟邦進入小學,并很快顯示出過人的聰慧。幾年后,她以優異成績考入永康縣初級女子師范學校。在那兒,她接受了一位孀居女校長的英語啟蒙,語言天賦開始顯露。畢業后,在二哥的資助下,她考取了南京中央大學經濟系。
彼時的中國內憂外患,血雨腥風,胡濟邦接受了進步思想,加入“反帝大同盟”,以出色的口才成為骨干。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各地學生紛紛上南京請愿,胡濟邦也加入了這一行列。路過珍珠橋時,學生們遭到反動軍警瘋狂的鎮壓,短短十幾分鐘,傷者無數,被捕幾十人,還有學生不幸遇難。
目睹暴行,胡濟邦義憤填膺。為了營救被捕的同學,她以老鄉的身份,孤身去見國民黨中央監獄監獄長胡逸民。
當身穿陰丹士林旗袍、長相俏麗的胡濟邦用一口純正的家鄉話喊出“胡伯伯”時,胡逸民好感頓生。大批學生被捕,南京監獄人滿為患,他正為此大傷腦筋。得知胡濟邦的四哥就是兵工署的胡濟時時,他做了個順水人情,釋放了一批中大學生。
胡濟邦的勇氣讓老師何浩若非常欣賞。何浩若是留美博士,經常在雜志上發表反帝救國言論。他有種預感,這個得意門生將來必成大事。
誰料,因為參加學生運動,胡濟邦被學校開除了。但她沒有氣餒,立刻北上,到北京大學做了旁聽生。這期間,她掌握了日語、世界語,在參加革命活動的過程中,逐漸成長為一名紅色情報員。
半年后,胡濟邦回到南京,加入中共地下黨領導的讀書會,并與創辦人王昆侖成為好朋友。
為了生計,在四哥的介紹下,胡濟邦走進國民黨兵工署署長俞大維的深宅大院,做了俞家公子的家庭教師。雖從未出過國門,胡濟邦的英文水平卻讓留洋歸來的俞大維刮目相看。在他看來,胡濟邦既風姿綽約,又落落大方,有見識有見地。對這個優秀的姑娘,俞大維從不防范,逐漸把她當成家人,交談的內容也從孩子的教育,延伸到了時事。他已經習慣了凡事聽聽胡濟邦的看法。
1933年7月的一天,俞大維從廬山回到南京家中,他很隨意地說:“蔣委員長在廬山召開軍事會議,部署了進剿共軍的詳細計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胡濟邦不動聲色地與俞大維周旋,趁無人時,迅速拍下了他帶回的絕密文件。通過王昆侖,這些文件以最快速度送到了中共代表李克農的手中。當中共蘇區的紅色通訊社刊出國民黨精心策劃的“碉堡政策”時,蔣介石大驚失色,暴跳如雷。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他口中的“高級共諜”,竟然是一位二十二歲的家庭女教師。
半個多世紀后,流落臺灣的俞大維意味深長地對晚輩說:“我家沒有國民黨員,與共產黨倒是很有緣分。”雖然在國民黨任過職,但他一生沒有加入國民黨。
小試身手,胡濟邦就立了大功。不久,二哥胡濟川任職南京國民政府外交部,在他的介紹下,憑借流利的英語,胡濟邦進入外交部國際司工作。在地下黨需要為出國的同志搞一批護照時,她機智地完成了任務。
那一天,她和王昆侖扮作情侶,以度假為由,輕松躲過特務,將護照送往上海。當時,周恩來總管特科,對這件事,他銘記于心。新中國成立后,他特意對胡濟邦和王昆侖說:“多虧你們搞到了出國護照,保證了赴蘇同志的安全!”
經歷重重考驗,1934年,胡濟邦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赴蘇外交展風采
有了組織,胡濟邦熱情高漲。得知國民政府駐蘇使館有一個空缺時,征得組織同意,她積極申請這個職位。蘇聯當時是革命者向往的熱土,她要去那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為黨工作,鍛煉自己。
1936年初,胡濟邦登上輪船,到達海參崴后,又坐了九天九夜的火車,穿過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來到莫斯科。在駐蘇大使館,她擔任新聞專員,兼《中蘇文化》雜志駐蘇記者。作為國民政府派出的第一位女外交官,國內媒體稱她為“中國派往北國的首位杰出女性”。
這一年,胡濟邦二十五歲。始料未及的是,在蘇聯,她一待就是漫漫十三年。
初到莫斯科,對這個江南姑娘來說,嚴寒是第一個考驗:在室外,即使穿著皮氅,寒氣也如匕首一樣刺穿肌膚;院里的積雪,只要一天不掃,就會深達幾十厘米;還有難以下咽的俄式面包,日復一日……
闖過生活關后,接下來就是語言關。“要當好一個記者,就要了解當地的歷史地理,風土人情,譬如,在蘇聯,你不知道普希金,就很難與這個國家的文學藝術家交往。”胡濟邦開始廣交朋友,去莫斯科大學歷史系旁聽,還拜著名油畫家康恰羅夫斯基為師,學習油畫。在廣泛的社交中,極高的語言天賦,讓她很快掌握了法、俄等多國語言,她被朋友們稱為“語林高手”。
根據黨的指示,胡濟邦通過外交途徑,積極促進中蘇文化交流。活躍在外交舞臺上,她漸漸得心應手,撰寫的稿件源源不斷發回國內。沈茲九主編的《婦女生活》雜志還為她開辟了《新世界巡禮》專欄。
1936年6月高爾基逝世,胡濟邦應邀出席葬禮。在莫斯科紅場,她親歷了這一空前隆重的活動,拍攝了大量珍貴的歷史性照片。
在送葬者的行列中,胡濟邦見到一位美麗的中國女性,她戴著黑綢紅邊的臂章,眼含熱淚,和高爾基的子媳一道,手捧逝者的遺物,緩緩前行。
后來才知道,這位女子,就是傳奇女性胡蘭畦。
大文豪的葬禮令胡濟邦大開眼界,包括斯大林在內的領導人親自扶柩,更讓她震撼。十幾年后,她應《人民日報》之約,撰寫了回憶文章,紀念這位偉大的文化導師和非凡的革命戰士。那些真實的評價與報道,成為新聞史研究不可多得的好資料。
抗戰爆發后,國共開始第二次合作。此時的胡濟邦已經是經驗老到的地下工作者,她孤身作戰,巧妙周旋,多次為黨組織購買電信器材,還不忘托人捎回自己的黨費。
1939年,為了支持和宣傳中國抗戰,蘇聯準備在莫斯科和列寧格勒舉辦“中國抗戰藝術展覽”。這是一個向全世界介紹中國的極好機會,胡濟邦向蘇聯方面建議,將蘇聯博物館收藏的中國藝術品補充進來,她還請蘇方致電國民政府,從國內組織精品,赴蘇參展。
兩個月后,由故宮博物院親自押運的珍貴文物,歷經千山萬水平安抵達蘇聯。這一刻,令已經出國近四年的胡濟邦熱淚盈眶。在她的提議下,這次展覽最終命名為“中國藝術展覽”。
由胡濟邦一手策劃的國外大型展覽,深受蘇聯人民的好評,也在中國美術史、中蘇文化交流史的長卷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蘇德戰場上的烽火玫瑰
在莫斯科,胡濟邦一邊工作一邊攻讀研究生學位,期待將來更好地為祖國服務。不久,一場意外打亂了她的生活節奏——希特勒撕毀互不侵犯條約,閃電般突襲蘇聯,蘇德戰爭爆發了。
1941年6月22日,那是一個寧靜的星期天,胡濟邦正在寓所洗頭,廣播里傳出一個消息:“德軍悍然入侵蘇聯……”胡濟邦頓時“呆若木雞”,多年后,她回憶說:“聽著莫洛托夫的演說,我終于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并非仲夏夜之夢,而是嚴酷的現實!”
在蘇聯人民還在享受假日時,德軍的坦克和裝甲車鋪天蓋地而來,轟炸機投下的炸彈,像冰雹一樣密集。德軍蓄謀已久,銳不可當;而蘇軍,毫無防備,措手不及。一時間,軍隊潰散,人民慘遭殺戮。
冷靜之后,胡濟邦做出重要決定:作為中國使館唯一的記者,她必須立刻到前線去,用手中的筆記錄戰爭實況,把德國法西斯的殘暴罪行,把蘇聯人民的英勇反抗,真實地報道給抗戰中的中國人民,以鼓舞斗志,增強信心。
胡濟邦加入了戰斗。飛機來了,她就迅速躲進地鐵;空襲結束,她馬上投入滅火戰,還動員婦女們一起修筑防御工事,對侵略者頑強抵抗。在每一篇報道中,她都堅定地表達自己的信念:蘇聯必勝,德軍必敗。
過了最初的忙亂,斯大林鎮定下來,指揮戰斗。十月革命節到來時,他在紅場發表了振奮人心的演說:“我們的國家正在遭到入侵,全體蘇維埃公民和軍隊,都要不惜用盡每一滴鮮血,來保衛蘇維埃土地和村莊……”
臺下,胡濟邦熱血沸騰。所見所感,她都寫進了《莫斯科保衛戰》:
我看見,紅場上的蘇軍將士臉色紅潤,步履矯健,穿著厚厚的軍大衣,轉輪沖鋒槍、喀秋莎火箭炮等輕重武器都閃著亮晶晶的光,那是防凍油的反光。而莫斯科前線抓到的德軍俘虜,卻衣不蔽體,腳上裹著草,身披紙做的坎肩,在古老俄羅斯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侵略者跑得太快了,他們在6月份發動閃擊戰,以為三個月就可以解決蘇聯,連冬裝都沒有準備。而莫斯科零下四十度的嚴寒和蘇聯人民的堅決戰斗,卻為他們準備了滅亡的墳墓。
如胡濟邦所料,德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最終在莫斯科破滅了。
戰爭還在繼續,列寧格勒被德軍圍困,胡濟邦不畏艱險,深入前線采訪。在一個廢墟中,她發現了一個本子,是一位姑娘的,上面寫著:某月某日,我親愛的祖母死了;某日,媽媽死了;某日,弟弟妹妹死了。日記在某一天終止了,很顯然,這位姑娘也死了。
把悲憤化為力量,胡濟邦穿戴好皮衣皮帽,全副武裝,駕駛著軍用吉普車,馳騁在茫茫雪原上。戰士的英姿,激戰的場面,被凍死的老人、兒童……她都以親歷者的身份,用照片和文字忠實記錄,發表在《中蘇文化》和英文版《自由論壇》上。
月光下,胡濟邦和俄羅斯婦女在麥稈堆上過夜,聽她們講述丈夫、兒子怎樣英勇赴死,和她們一樣淚流滿面。捷報傳來時,她們又擦干眼淚,又唱又跳。后來,她撰寫出膾炙人口的戰地報道《列寧格勒的九百個日日夜夜》,描述了艱苦歲月中的同呼吸、共命運。
在前線,和胡濟邦并肩作戰的還有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共同的戰斗中,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憑借卓越的才能,胡濟邦成為莫斯科外交圈里舉足輕重的人物。1943年初,她被獲準前往斯大林格勒采訪。彼時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剛剛結束,硝煙未退,城市滿目瘡痍。在指揮部,年輕的崔可夫將軍接受了她的采訪。
崔可夫曾兩度游歷中國,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熱情地對胡濟邦說:“在抗日戰爭初期,我到過中國,擔任蘇聯駐華使館武官,和中國人民有特別的感情,現在身邊還留著一支中國制造的大手電筒。今天我能在斯大林格勒前線見到漂亮的中國女記者,感到特別的高興。”
在一間小屋里,胡濟邦還見到了被俘的德軍元帥鮑盧斯。嬌小的胡濟邦身穿蘇聯紅軍作戰服,腰佩手槍,英氣逼人地站在鮑盧斯面前,像一個正義的審判者。曾經不可一世的侵略者終于沮喪地低下頭,開了口:“我叫腓特烈·鮑盧斯,五十二歲……”
1943年2月6日,斯大林格勒大捷的第四天,胡濟邦向國內發回洋洋萬言的專電《解放后的斯大林格勒》。作為權威性的記錄,這篇長篇通訊永久地留存史冊。
“在蘇德戰場上,我帶著愛,帶著恨,真實地記錄下許多戰時的實況……”在長達四年的蘇聯衛國戰爭中,胡濟邦以柔弱之軀全程參與,冒著炮火報道了蘇聯人民的堅貞不屈,法西斯軍隊的殘暴,以及俄羅斯軍民勝利的喜悅。在以史上最殘酷著稱的蘇德戰場上,她是唯一的中國女記者,她對蘇聯革命作出了卓越貢獻,屢次被斯大林稱贊。
1945年5月,德國投降,胡濟邦和西方記者一道參加了在莫斯科舉行的各種國際會議,還采訪了斯大林、羅斯福、丘吉爾等世界政壇風云人物。
在斯諾筆下,她的風采可見一斑:“胡濟邦女士絕對是一位語言大師。她在跟蘇聯元帥斯大林在一起時,說的是俄語;在跟美國總統羅斯福和英國首相丘吉爾在一起時,說的是英語;在跟法國總統戴高樂在一起時,說的是法語。她還能用流利的匈牙利語采訪南斯拉夫總統鐵托。同時她還會日語、拉丁語……據我所知,她是唯一和五巨頭都笑談過國際風云的女記者。”
胡濟邦在南斯拉夫采訪鐵托總統時,鐵托對她說:“美國并不愿意看到一個統一的南斯拉夫國家,今天早上,美國一家通訊社還造謠,說我在黑山翻車受傷了。”
胡濟邦聽了,機智地回應:“那么,我來給您辟謠吧!”鐵托開懷大笑。
在政要面前,胡濟邦是溫和又犀利的女記者;在社交晚宴上,她是優雅高貴的女外交官。在世界舞臺上,胡濟邦盡情展示著中國女性的風采。
毛澤東稱她是“人民的
好記者”
抗戰勝利后,胡濟邦歸心似箭。隨著蔣介石下野,她迫不及待要回到中國。以赴歐學習為名,她向大使館提出辭職,全身而退。
1949年4月1日,胡濟邦離開蘇聯,在闊別十三年之后,取道歐洲回到祖國,參與外交部的籌建。
在外交部,她意外邂逅了在南京中央大學讀書時的師弟畢季龍。畢季龍比她晚一屆,出身揚州名門望族,父親是小說名家、著名報人畢倚虹。當年胡濟邦參加轟轟烈烈的學生運動時,畢季龍也在徹夜閱讀魯迅的文章,苦苦思索救國之道。大學畢業后,他折服于周恩來的人格魅力,成為《新華日報》的自由撰稿人。
二十年后,懷著對新中國的美好希冀,胡濟邦和畢季龍走到一起,結為伴侶。
外交部初建,人才奇缺,有外交經驗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在周恩來的安排下,胡濟邦擔任了“女教習”,教未來的大使夫人們學習外交禮儀。
這些將軍夫人,有的來自山溝溝,有的來自解放區,要讓她們穿起高跟鞋、旗袍,習慣禮儀中的繁文縟節,簡直就是“活受罪”。
胡濟邦是“老外交”,又在隱秘戰線戰斗了三十年,她耐心地開導她們:“做外交工作,出席宴會,并非吃喝玩樂。和人閑談聊天,是做工作、了解情況的最好機會,當年德國進攻蘇聯的情報,最早就是在宴會上得到的。”
細細講解,親自示范,胡濟邦為外交部的初創作出了突出貢獻。外交家耿飆曾這樣回憶:“記得有一次,我們這些大使和夫人,在外交部辦公廳副主任閻寶航和胡濟邦的率領下,全體人馬開到北京飯店舉行彩排。彩排的主要內容是吃西餐,包括怎樣安排主人和客人的座位,怎樣執刀弄叉,怎樣切肉喝湯,怎樣鋪餐巾,怎樣抹黃油,等等。每個人都全過程地演練一遍,直到閻寶航和胡濟邦點頭滿意為止。”
1956年,胡濟邦調任《人民日報》國際部記者。那年10月,“匈牙利十月事件”突發,二十萬名大學生和群眾舉行游行示威,引發武裝沖突。像當年在蘇德戰場上一樣,胡濟邦不顧安危,奔走在布達佩斯街頭,采寫了大量通訊報道。四十五歲的她,寶刀未老,風采依舊。《“安琪兒地”的艱辛斗爭》在《人民日報》發表后,讀者如身臨其境。
后來,匈牙利勞動黨總書記卡達爾來北京訪問,他對毛澤東說:“你們派來的《人民日報》記者胡濟邦很勇敢,工作表現特別出色,謝謝你們。”毛澤東微笑著說:“是的,我從她的報道里,曉得了你們的真實情況……”
既深情,又理智,毛澤東稱胡濟邦為“人民的好記者”。
多年駐外,夫妻聚少離多,但畢季龍卻給予胡濟邦充分的理解和信任,他多次表示:“人生得一知己不易,我與濟邦結為夫婦,要生死與共,直至走到人生終點。”
1979年,畢季龍被派往聯合國秘書處擔任副秘書長,古稀之年的胡濟邦隨夫前往,擔任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參贊。他們一同訪問了六七十個國家,足跡遍布全球,被譽為“外交界最美好的一對”。胡濟邦也曾重返莫斯科,在英雄碑前回首斑斕人生,激動地流下眼淚。
1995年2月7日,胡濟邦先畢季龍一步離世,依她生前所愿,骨灰撒進了家鄉的江河。
(責任編輯/金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