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國功
自1980年代起開始創作至今,作家胡平已經出版報告文學作品近700萬言。他在2015年將作品結集為《胡平文集》十卷本由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出版時,曾在自序中說:“我總會想起上世紀初一位俄羅斯詩人在漫天風雪中所吟誦的句子——‘我不能不愛腳下的這塊土地,我不能不恨腳下的這塊土地。’”在長期的創作中,胡平深懷濃郁的家國意識,身在書齋而放眼天下。生于斯長于斯的江西,自然是其關注的首要對象,也是其思考與創作的出發地。出于對吾土吾民的關切,胡平創作了諸多江西題材的報告文學,形成了其特色鮮明的江西書寫。
盤點胡平的創作軌跡,可以看出他的江西書寫,大體上呈現出從凝重的歷史深處走向鮮活現實的轉變。
胡平在1986年發表的《歷史沉思錄——井岡山紅衛兵大串聯二十周年祭》、1989年發表的《中國的眸子》中,分別對井岡山紅衛兵大串聯的社會思想根源、贛南女性李九蓮與鐘海源的命運遭際進行考索,體現出冷峻凝重的歷史思辨色彩。以江西為歷史事件發生的背景,作者力圖對發生在這方土地上的歷史進行現場追蹤和筆下還原,而并未明顯將江西作為特定的區域性對象進行思考。及至1998年,胡平將其關于江西歷史的篇章結集為《千年沉重》出版。該書初版收錄了《千年——傳統中國、鄉村中國、內陸中國之文化描述》等三篇長文。在《千年》中,作者對江西這個內陸省份由輝煌走向衰落的歷史性尷尬進行了深度的文化解讀,表現出知識分子憂慮江西現實與未來的文化責任感。憂思之中,桑梓之情、赤子之心,見于言詞。在當時江西文化界轟動一時的贛文化大討論中,該書的問世有著標志性的意義。
進入21世紀后,胡平對江西的關注走向現實。在進行廣泛閱讀、觀察的同時,胡平自覺地利用本土重要的媒體平臺《江南都市報》開設《江鈴都市新觀察》專欄,對知識精英、實業翹楚等進行深度訪談,將江西的歷史文化、社會經濟現狀和未來發展方向等置于中部乃至全國視野中進行深入的討論,相繼結集為《愛并恨著的土地——江西及中部的解讀》(江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三只眼睛看江西》(江西人民出版社,2004年)、《國家的事:2001——2003中國走讀報告》(人民日報出版社,2004年)三書。與此同時,胡平的創作不僅繼續向思想與文化的深處掘進,而且向空間的廣度發展。從江西地域起跳,而放眼中部省份乃至全國,而直至以全球性視野和眼光剖析日本、美國等國,胡平相繼完成《100個理由:給日本也給中國》(長江文藝出版社,2006年)、《情報日本》(東方出版中心,2008年)等書。但無論思想與筆觸如何外延、游走,胡平總是時時不忘反顧江西,把目光投射到、盤桓在自己的家園、家國之上。及至近十年,胡平將關注的焦點鉚定江西的千年古城景德鎮,連續推出《瓷上中國——China與兩個china》(二十一世紀出版社,2014年)、《瓷上中國——China與兩個china(2017年版)》(二十一世紀出版社,2017年)、《景德氣象——中國文化的一個面向》(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年)三部城市書寫著作。文學界書寫景德鎮的著作極多,但一位報告文學作家持續以三部曲的方式予以關注,則并不多見。在《瓷上中國》中,胡平縱向講述了“千年瓷都”的命運浮沉,展現了景德鎮在中國千年文明史乃至世界文化史中不可磨滅的歷史地位。他的思考最終落腳于對景德鎮當下探索求變的現實、無限可能的未來進行探討與呼吁:在深入解析景德鎮的局限和千年傳統瓷器的文化優勢和歷史資源后,他希望千年窯火能在“蒙羞和自辱的雙重夾擊”之中突出重圍,把古老的瓷器文化推向國際。這不僅是江西、景德鎮的突圍,還是中國制瓷業在國際市場中的突圍,也是中國文化在全球化時代的突圍,真正實現用瓷器書寫“說給全球聽的中國故事”。在對景德鎮進行個案性書寫時,胡平關注的興奮點日益轉向鮮活的、“正醞釀一種可能”的區域發展現狀。在《瓷上中國(2017年版)》中,作者將其筆觸重點投向景德鎮三年來涌現的城市新氣象。他譽之為“時下的又一幅‘匠從八方來,器成天下走’的壯麗圖景”,包括陶瓷業態與文化上的覺醒。舉凡如政府官員傾力打造“三寶論壇”;民間工匠的探索精神、企業家的經營之道以及由此創造的多元業態、文化生態;三寶國際陶藝村、陶溪川創意園等地“景漂”族帶來的無窮活力與創意;等等。及至《景德氣象》一書,胡平對景德鎮的當下關懷更加明顯與自覺:“我想應該再寫一本,用以區別時間和空間。此書,將不注重歷史而注重現實,但歷史的巨大背影又在地平線上躑躅不去;非專注陶瓷,而專注于漫長過去與今日在景德鎮留下深深足印的人們,尤其是他們的生命方式、生活方式,這些足以構成中國文化的一個面向……”在以《瓷,憑什么你是“中國”?》等三章對景德鎮歷史進行梳理后,胡平用《在孕期,在生長》《設計與創意》《景漂過眼錄》《蘇醒與縱深》《從“塑形”到“鑄魂”》數章篇幅,濃墨重彩地呈現景德鎮日新月異的當下,勾勒其無限可能的未來。他以其一貫的宏大視野分析指出,千百年來,景德鎮經歷了三種歷史形態:從宋代以來保存至今的傳統手工業體系和社會形態;新中國成立后以“十大瓷廠”為代表的工業化社會形態;日益濃郁地散布在昌江流域,并以自然野趣與自由精神為特點的后工業化(后現代化)形態。而以這獨一無二的三種形態層累的資源為基礎,今天的景德鎮正自發地進行著一場慢生活運動,成為一方滿足個體、社會需要的“文化飛地”。胡平再次強調其在《瓷上中國(2017年版)》中已然形成的對景德鎮發展與轉型的判斷與認知:“歷經全球化之后,景德鎮已然是一塊文化與藝術重新組合、人性與自由深度開拓的飛地,有意無意地走出了一種涵蓋人文理想、藝術精神與生活方式的獨特區域性社會發展模式。”在疫情影響、全球化面臨新挑戰的情境下,景德鎮的陶瓷文化形態、生活美學與價值觀,真正稱得上是一種真的、活的、生動的中國文化,一種中國文化的元精神、審美追求與生活方式,一種在全球說好令人理解、使人信服、讓人溫暖的中國故事的重要文化資源。
從歷史走向現實這一寫作視角的轉變,同時伴隨著寫作姿態的轉變。
無論是1980年代的問題報告文學時期,還是史傳報告文學時期,胡平的報告文學創作從未失卻思想者的本色,“主體的‘莊嚴虔敬’與沉重的社會責任感與歷史使命感”,一直是其報告文學創作的最大特色。他總是帶著憂患意識著書立說,對歷史進行深刻的反思,對現實中的不合理現象強烈批判。在《千年沉重》中,胡平以江西為內陸中國的典型。著作以“江西人的尷尬”開篇,用大量篇幅剖析江西文化中的“理學文化”和“科舉文化”等底色,由此分析江西近現代由盛轉衰的變化。胡平從文化的角度認為,造成江西文化遲鈍、麻木的原因與江西文人長期崇尚理學有關。作者在中國文化的坐標系上考察江西歷史,考察傳統中國、鄉村中國、內陸中國向現代中國、城市中國、沿海中國的全方位嬗變后,憂心忡忡地指出:“無論是對于江西的未來,還是對于中國的未來,我們的態度都不能過于樂觀。在這接近世紀之交的時候,其實憂患遠大于歡樂。”在景德鎮的書寫中,胡平依然葆有著一以貫之的反思性、批判性,比如對景德鎮“大師半邊城”、作坊與企業畫地為牢而未能抱團取暖共同做大做強等諸多瓷業亂象作出擲地有聲的批判;作者尖銳發問:“是否可以說,很多年里,江西在全球化時代下卻文化面目陳舊、僵持,如同景德鎮在‘封都事件’中一再蒙羞,都與書寫不力有關?”等等。
但總體上看,與問題報告文學、史傳報告文學階段以批判性、反思性有所不同,景德鎮書寫階段的胡平對書寫對象的態度明顯溫和、理性,從以憂患、反思為主轉向以對話與建設為主。這一點,朱虹在所寫序言中曾經指出:“更為突出的是,隨著觀察的深入,作者對景德鎮的認識日益深刻,對特色性城市與地域文化資源發展開出的藥方也更具建設性與前瞻性。”胡平認為景德鎮有著其他城市不具備的豐厚的層累式的歷史文化資源即三種社會歷史形態,因此,“無論得其大哉的過去,還是有鳳來儀的今天,景德鎮不但是江西本土最具特色的傳統文化,還是本色原味的中國故事、最好說給世界聽的中國故事,是民族文化與國際語匯的最佳焊點”。正如其書中章節名所示,當下,景德鎮正由“塑形”走向“鑄魂”,“山水與人文,藝術與生活,串聯起來,融入一片天地清音”,她已經成為“一座創造人類精神的‘精武館’”、“一個容得下任何夢想的地方”,“充盈著太多自由而有趣的靈魂”。她正吸引著大量“景漂”族,在這座城市創造一種“美景”“厚德”的“鎮生活”。經濟的本質正在發生變化,人類在價值觀念、發展路徑、工作與生活方式等方面發生深刻變化。以設計與創意為靈魂的景德鎮,正有可能激活千年陶瓷文明生態中獨特的傳統資源,新生成為一個當代生活美學的樣板、一個中國核心藝術區,成為今日中國文化再度在全球表現巨大張力的指標之一。胡平在書末呼吁以國家力量,“在景德鎮創設國家文化產業特區,既為歷史的必然,也是現實的需要”。
進入新世紀以來,報告文學呈現出遵循主旋律與創作多樣化的態勢,學術界對此前著力強調報告文學的功能只是批判的觀點多有反思。從創作來看,報告文學呈現出“復調”的特點。表現之一,即題旨價值的“復調”——“啟蒙唯一性”的放棄與啟蒙品格的堅守。在新世紀社會非啟蒙的總體影響下,報告文學作家放棄了對“啟蒙唯一性”的堅持,而以基于理性精神的文學“非虛構”,發揚、彰顯報告文學啟蒙、批判、反思之外的更常態化的“報告”功能,在表達上由啟蒙敘事的“激揚文字”轉型為生活敘事的客觀言說。而正是由于在新的社會文化生態中,報告文學作家對文體有了更為開放、客觀、全面的認知,所以在作品的主題設置上有了更多的選擇。從敘事風格來看,與20世紀80年代的激情抒寫明顯不同,新世紀的報告文學更多中和敘事。還有學者則認為,新世紀的報告文學雖然仍體現出一種政治同構的特點,但作家是在當代文學逐漸獲得一種獨立的思想品格之后,再回過身去關注政治。真正有社會影響的報告文學作品,在于表達出了更具廣泛人民性的精神價值。貫穿胡平景德鎮乃至江西書寫始終的核心命題,是思考傳統地域、傳統文化乃至中國文化如何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這充分體現了報告文學作為知識分子文體貫注人文關懷的特點,只不過其關注的視角從高遠的思想啟蒙轉向平實的美育啟蒙、生活美學啟蒙,從關注歷史、過去的靜態社會轉向當下的動態社會。從慨嘆往昔的“千年沉重”到驚呼今天的“景德氣象”,當年以關注如何啟蒙為主要問題的思想者,開始關注起身邊的百姓大眾如何變富、變美,關注人間煙火與生活美學,關注如何使得當代每一個個體的生活合乎人性與理想,這既是時代的進步,也體現了胡平思考與創作的與時俱進。對自己創作的變化,胡平曾自言:“現在的時代已經發生巨大改變,思想觀念變得更加多元化。現在我寫東西,不考慮‘國家’‘時代’這種宏觀的概念,我就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給時代留下一點東西,就已經知足了。”這也正如有學者所說,因為對于啟蒙寫作主題預設模式的分化,當下的報告文學在題旨價值、話語空間和敘事形式等諸多方面顯示出相當充分的開放性。恰恰是這種開放性,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新世紀文學邊緣化時代報告文學創作的活力和張力。
新世紀以來,文學界興起“非虛構”寫作潮流。胡平的創作也發生“非虛構轉向”。他在多個場合認為當下少有真正的報告文學;而非虛構更能反映當代生活與歷史,他自己的寫作也自覺地朝這一方向轉變。他曾自言,“我基本認為自己是一個非虛構寫作者”,“更愿意被稱為‘非虛構寫作者’”。關于報告文學與非虛構寫作的關系,學術界多有討論。概念的轉換之間,重要的是要思考后起的非虛構潮流為報告文學帶來了何種新質。從這個角度來審視,胡平的江西書寫,有諸多貢獻與引發思考之處。
其一是寫作的民間視角問題。非虛構寫作的一種重要路徑,是自覺推動寫作選擇民間視角,深度表現社會的變化。胡平很早就注意到引進民間思維、“應該在江西有一個民間話語系統”。他對景德鎮的關注與書寫,體現出明顯的民間視角與獨立判斷;其創作素材,大量來源于日常性的民間訪談與觀察,強調在地性與現場感、代入感;其書寫的重心,在于捕捉、展示景德鎮民間孕育的生機與活力,推重經濟發展與文化創造的主體——民間力量的創造力,比如民間資本打造的三寶蓬藝術園區、大量“景漂”人士等。
其二是寫作的公共性問題。當下的非虛構寫作的重要參與者,以年輕的寫作者為主體。他們的寫作,給文學的敘事方式、話語方式帶來很多的新變化,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走向了私人化寫作,淡化了寫作關心現實的精神傳統,容易消解歷史的沉重感。“就文學的內在肌理而言,報告文學與非虛構文學都生發于社會的轉型時期,也都關注被主流話語遮蔽的現實問題與群體的微妙情緒。但就主題內容而言,非虛構文學與報告文學相比,明顯呈現出某種‘退卻’的特征,例如,非虛構文學不再流連于歷史的沉重回憶,轉而沉浸在個人化、碎片式的當下生活。”胡平的創作盡管自覺走向非虛構話語,但是仍然堅持寫作的公共性、社會性。在景德鎮書寫中,他沒有將景德鎮話題引向文人化的小情調抒懷、耽溺于生活美學等等,而是通過景德鎮的變化引發對中國傳統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的思考,在很大程度上仍然葆有報告文學創作常見的公共關懷,也表現出他努力重建當代社會的公共言說的努力與追求。這正如他在談論同期另一本非虛構作品時所說:“我不能編故事,但我要發現人物故事情節,用思想的力量把它們聯系起來,形成較高意蘊,讓人們的理性受到洗禮,同時在文學上得到快樂和提高。”這是有著啟蒙時代背景的作家踐行非虛構寫作與年輕作家之不同之處,也是值得今天的非虛構寫作者倡導的一種品格與追求。
其三是寫作的地域性問題。在史學界,區域史成為一種重要的觀察與研究視角。胡平從一個闖入者、外來者成為寄居者,以景德鎮為豐富的資源庫、文學的深井,一再書寫,與當下文化書寫地域化的潮流暗合。有學者注意到,相對全國范圍的文化寫作,江西散文作家更注重地方化研究,更集中于一方地域的表達,也更潛心挖掘地方文化的深層特質。尤其是近年,在非虛構寫作的影響之下,突出通過田野化的方式來表達江西各地的地方性格、地域文化和作家的心靈原鄉。不少作家自覺追求,“以社會學的角度,以散文的形式,以解剖學的方法,以批判現實主義的態度,以紀錄片的寫實精神,去解構一個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過渡著的真實的鄉村”。但是,一味地書寫地域性的文化特征也可能使作家停留在一方地域的視野和思維框架中。無論是對景德鎮的書寫,還是對江西其他話題的探討,胡平始終把景德鎮、江西置于中國的歷史和現實語境之中,深接地氣,力圖透過地域性的脈搏感受中國與時代的心跳。這是值得扎根進行地域性文化特征書寫的作家借鑒之處。
“一種真正的人文主義態度是從自身——‘民族’和‘自我’的雙重自身——的經驗、體驗和倫理感出發,從內部的歷史與原點出發,去發現其與外部世界的關系。”作家,尤其是以非虛構寫作為主的作家,基于生活經驗對地方、原鄉投去關注、關切與關懷,幾乎是一種習慣性的路徑。胡平曾自言,關于江西的寫作,都表達了他對這片土地的態度。“我之所以寫江西,寫關于江西的問題,主要是知識分子的一種故土情結、一種對故鄉的關心。……我的一家兩代人,父親、母親、包括自己都生在這里,命運與江西這塊土地連在一起。總是想這塊土地能夠改變其板結,得到改造,所以我自覺地充滿感情來做這些事情。”“我以為作為一個只有幾十年時間的個體生命來說,我自認為我對江西做了不少。我不會去追求什么獎,但自認為我對這片土地是問心無愧的。”他甚至考慮將其書寫江西的相關作品整合起來出本書,擬取名《一個人的江西史》。從慨嘆欲說還休的“千年沉重”,到驚呼風光滿眼的“景德氣象”,胡平一直在愛與“恨”中思考,以其飽含濃烈情懷的江西書寫表達著對這方土地的眷戀。
[1]章羅生:《中國報告文學新論——從新時期到新世紀》,湖南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74頁。
[2]胡平:《瓷上中國——China與兩個china(2017年版)》,二十一世紀出版社,2017年,第309頁。
[3]胡平:《景德氣象——中國文化的一個面向》,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年,序言第13頁。
[4]胡平:《景德氣象——中國文化的一個面向》,第372頁。
[5]章羅生:《中國報告文學新論——從新時期到新世紀》,第274頁。
[6]胡平:《千年沉重》,東方出版中心,1998年,第184頁。
[7]胡平:《瓷上中國——China與兩個china(2017年版)》,第281頁。
[8]朱虹:《2017 年版序——重來又是三年》,胡平:《瓷上中國——China與兩個china(2017年版)》,第3頁。
[9]胡平:《瓷上中國——China與兩個china(2017年版)》,第302頁。
[10]李炳銀:《報告文學論》,《新華文摘》2006年第8期。
[11]丁曉原:《“復調”與“復式”:新世紀十年報告文學觀察》,《文藝爭鳴》2011年第4期。
[12]賀紹俊、巫曉燕:《大國氣象·政治同構·文體意識——論新世紀報告文學》,《文藝爭鳴》2010年第10期。
[13]胡平《〈森林紀〉:森林的命運也是民族的命運》,澎湃新聞,2020年9月16日。
[14]丁曉原:《“復調”與“復式”:新世紀十年報告文學觀察》,《文藝爭鳴》2011年第4期。
[15]王京:《從報告文學到非虛構寫作,歷史的沉重感為何消失了?》,《新京報》2020年10月23日。
[16]《〈江鈴都市新觀察〉的背后》,《江南都市報》2002年10月14日。
[17]王京:《從報告文學到非虛構寫作,歷史的沉重感為何消失了?》,《新京報》2020年10月23日。
[18]胡平《〈森林紀〉:森林的命運也是民族的命運》,澎湃新聞,2020年9月16日。
[19]羅文婷:《體認、抵達與眺望:論江西散文創作的田野化傾向》,《創作評譚》2021年第3期。
[20]傅菲:《生命氣場是散文的第一要素》,《名作欣賞》 2018年第16期。
[21]梁鴻:《重回語文學:地方、空間、詞語與當代文學》,山東文藝出版社,2017年,第7頁。
[22]《〈江鈴都市新觀察〉的背后》,《江南都市報》2002年10月14日。
[23]胡平、張國功:《把讀者放到一個有良知的、理性的層面上來看——胡平訪談錄》,《創作評譚》201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