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第254窟圖像結構主題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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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窟的核心是中心塔柱,既是一種建筑形式,也是佛塔的變化形式。實際上,佛塔就是佛陀涅槃境界,也是解脫載體,如何入涅槃是佛教小乘大乘、各宗各派歷來共同關注的問題,解脫路徑也不盡相同。以大乘中觀派來看,涅槃是認識世間的諸法“實相”①,領會諸法本性“非有”才是不可言狀的“妙有”,就能遠離煩惱、系縛達到涅槃。也就是說,領悟了世間萬物的流轉、生滅現象都是因緣而起均無自性的“空”性,②才是獲得涅槃解脫境界的秘笈,也是號稱“秦人解空第一”人的僧肇(317—420,長安人)在其文《物不遷論》中的觀點。“物”指世間萬事萬物,“不遷”指“物”在時間、空間上的不變化、不移動,加上不斷修持、實踐領悟世間萬物不是離開變化而尋求不變,而是在變化中認識不變。那么,變與不變就沒有區別,在這種認識下面對中心塔柱(涅槃、諸法實相)的時候,就可以透過現象領悟本質的“空”性,即可達到性空智慧的心靈解脫。筆者以為,這或許第254窟結構與圖像的時空布局、內涵所在。
莫高窟北魏第254中心塔柱窟是集石窟建筑、壁畫、塑像于一體的宗教場所,窟內中心塔柱及窟室四壁各類圖像、窟頂設計規整而秩序井然,顯然經過縝密的系統設計、規劃的信仰空間(圖1)。學界對此窟的研究也一直沒有中斷,無論是建筑形制、個案解讀、內容題材、出處考證等都成果斐然,特別是賀世哲先生對敦煌北朝石窟圖像“覆蓋式”研究堪稱敦煌莫高窟早期圖像分類研究的里程碑。[1]盡管相關研究碩果累累,但該窟依然存在諸多未解之謎:該窟主題是什么?北魏以后為什么會出現人字披與平頂結構?中心塔柱四個向面龕像特別是南北、西向面的上下像龕之間看不出有什么聯系卻組合在一起?四壁千佛為何只有過去與未來屬性?如果沒有“現在”時間,世間萬事萬物將凝固或消失并不再流轉嗎?南北兩壁的列龕與因緣、本生故事畫究竟有什么含義?如果將這些內容串連起來似乎又看不出有什么聯系,很難想象第254窟是如何設計和規劃的。

圖1 第254窟平面圖
在歸納、總結前人研究成果的同時,筆者也在不斷反思佛塔信仰的構成與流變,如西魏249、285窟由于“二佛并坐”的緣故,其信仰主題由佛塔(舍利)轉移到佛經(《法華經》)的傾向;如第259窟主像是“二佛并坐”,但其身后的中心塔柱則是從西壁伸出一半的設計,或許就是這一信仰轉型期的典型實例。③第254窟的核心是中心塔柱,也稱支提,④也是佛陀涅槃永恒存在、不生不死的象征,也是大乘佛教諸法實相的代名詞,“實相”,按照鳩摩羅什翻譯的經典解釋,“實相”含有“空”的意思。⑤佛教認為,世間萬事萬物都是因緣合和而成,因為變化無常,不是永恒存在,因此是“空”也是虛無。而第254窟的中心塔柱、人字披、千佛、因緣、本生故事,還有白衣佛形同世間萬事萬物則蘊含著相對與絕對、有限和無限的“中道”實相,⑥或是構成佛陀“涅槃”“不生不滅”(中心塔柱)的支撐要件。基于這個思路,筆者比對北魏以來鳩摩羅什等翻譯的《中觀》等漢譯文本發現,第254窟架構、內容不僅與般若思想的“中道”“緣起”有關,還與羅什弟子僧肇的《物不遷論》中提出的世間萬物的“動靜未始異”的“動靜相即”的不二中道思想,以及時間“各性住于一世”的不相往來,包括領悟諸法實相的“空”性才是人生解脫唯一路徑的思路相吻合。⑦因此,筆者擬在前人研究基礎上把握石窟結構、圖像內容的思辨性,以邏輯視角重新考察第254窟并撰寫此文,其觀點與前論多有不同,以期引起更深入的探討。
在調查之前,有必要厘清中心塔柱窟與支提的關系,包括石質中心塔柱窟頂部為何刻意分出仿木結構的人字披與平頂兩部分,而稍早的北涼三窟頂結構卻是“一體”?⑧究竟是石窟結構應用創新,還是基于大乘佛教“中道”的“不二法門”思想主張影響的結果?經過調查的不斷深入發現,應該是后者影響前者。中心塔柱窟,顧名思義是僧人進行禮拜、證悟真理以獲得解脫的場所,而方形塔柱與埋藏佛陀(圣人)遺骨、經卷的靈地而建造的佛塔具有同等意義,也稱支提。按照《摩訶僧抵律》的解釋:有舍利者為塔,無舍利者為“支提”。[2]就是說,支提作為佛陀無量福德積集的地方,即凡是塔廟、靈廟、廟、方墳等皆稱支提。《阿育王經》卷七也解釋說,佛誕生、成道、轉法輪、涅槃處都可以稱為支提,這樣說來,石窟中有塔和無塔的都可稱之為支提,那為何要在石窟中設計出“兩種”不同形式空間結構?如果說出于信眾繞塔,或集聚需要更大的空間,如阿旃陀石窟第9、26窟,以及敦煌的第254、248窟等可以理解,但在北涼三窟如此狹小的空間頂部同樣設計出仿木結構可能就需要重新考慮了。
根據《敦煌石窟內容總錄》記錄,第254窟平面長方形,前部人字披形頂,后部平棋頂圍繞中心塔柱設計。經過統計,北魏石窟共14個,前人字披后平頂的石窟達到10個,而西魏6個石窟中這一形制只有2例,說明前人字披后平頂結構在北魏是主流。有關敦煌北魏流行的這一形制研究非常豐富,內容多集中在源流、分期、結構、與云岡的關系,以及與印度中心柱窟的比較等,其中幾個核心論點都提到這一形制是借鑒(龜茲)或受河西石窟的影響。[3]人字披形則是中原漢地建筑屋頂樣式向西延伸在石窟中應用的結果,目的是擴大空間有利于僧侶聚集或繞行活動。[4]還有學者提出這一形制與云岡二期中心塔柱石窟結構無關等等。筆者以為,這些研究都回避了信仰、思潮所帶來的載體結構的變化,如北涼三窟包括西魏流行的《法華經》信仰石窟都是引導人們擺脫煩惱獲得解脫的載體,只是基于傳播內容不同,其石窟結構、內容自然有所區別。
正如《敦煌石窟內容總錄》記錄的,第254窟中心塔柱正面(東面向)“鑲嵌”一尊看似具有“未來”意義的交腳坐姿正在說法的佛像,與塔柱渾然一體,正在說法的交腳佛究竟是釋迦還是彌勒一直沒有明確。再看塔柱南北、西向面均為上下結構佛菩薩龕像,南北向面結構對稱:上層闕形交腳菩薩說法像龕,下層圓卷形結跏趺坐禪定佛像龕;西向面下層同樣是圓卷形佛禪定像龕,上層則是雙樹形禪定像龕。相比較同期其他石窟中心塔柱四面:正面(東向面)主像均是進行狀態的佛說法像但坐姿不盡相同,第248、263、251窟結跏趺坐,第257、260窟倚坐,第263窟則是“二佛并坐”;南北、西向面:第248、251、257、260窟中心塔柱南北、西向面下層均為禪定像龕,上層基本為交腳菩薩像龕,唯第257窟塔柱南向面上層為思惟菩薩像龕。歸納起來,北魏中心塔柱窟主像坐姿變化多端沒有一致性,但不變的是主像似乎永遠在那里說法,南北、西向面下層均是穩定的禪定像龕,上層則是交腳菩薩,或思惟菩薩,以及雙樹形禪定佛像龕,構成了似乎常態的佛在中心塔柱上說法,以及其他向面上下龕的動與靜之間關系。
這些四面不同結構的龕像究竟意味著什么?在賀世哲先生看來,第254窟壁畫沒有現在(賢劫)千佛,可能是壁面有限以塑像代之:該窟共17身塑像,其中4身說法像,8身禪定像,都是表現釋迦牟尼佛,還有5身交腳彌勒像,按照千佛名經的分類,釋迦牟尼佛與彌勒,都屬于賢劫千佛,可能是以塑像、壁畫相結合的形式表現三世三千佛。[5]阿部賢次則提出完全不同意見:他認為第254窟塑像既有釋迦也有彌勒,是一種折中的觀行方式,即名義上觀釋迦佛,所得報應可以看到人間說法的彌勒佛。[6]筆者以為,中心塔柱作為佛塔的變化形式,是人們獲得覺悟、解脫的載體,其身上必然會被賦予令人無限想象的認知“空間”,這一點我們或許可以在北涼石塔身上找到線索。在北涼石塔8件完整佛塔身上的一彌勒與七佛組合中,正在說法的彌勒坐姿既有交腳形,也有結跏趺坐,立像不盡相同這是一,這與莫高窟北魏石窟中心塔柱身上主像坐姿沒有一致性相同。二是石塔中5件為動態彌勒說法與七身禪定坐佛,構成彌勒動態與七佛禪定靜態的對比。三是石塔另外3件為彌勒說法與禪定和說法相間的7身佛坐像,這一結構與第254窟中心塔柱四面,包括整個北魏石窟中心塔柱身上圖像構成頗為接近。由此說來,第254窟中心塔柱正面的交腳佛說法可以理解為:彌勒佛無論何時總在那里(東向面)進行說法,也就是說,佛陀涅槃(中心塔柱)看似離我們“遠去”,但從思辨角度理解,彌勒一直在我們身邊(世間)說法。南北、西向面上下龕像看不出圖像之間有什么交集,但卻有動與靜的相對特征,如同世間萬物發展、變化規律中普遍存在的對立統一的兩面性。如果按照“緣起性空”來解釋,世間一切事物都是因緣合和組成,變化無常,沒有永恒性,即離開任何一邊就無法存在,其結果就是“空”,實際上,這些圖像構成旨在寓意中心塔柱佛陀涅槃、精神不朽、永恒。
我們知道,彌勒是釋迦佛一代教法延續的象征,即使彌勒下生成佛時說的也是釋迦佛法,隨著鳩摩羅什《彌勒大成佛經》的譯出,傳遞的是對彌勒佛的完全崇拜與敬仰,原來身居幕后“等待”成佛的彌勒佛儼然是現在佛“在場”的姿態,而釋迦佛則轉變成為過去佛。結合第254窟中心塔柱正面主像交腳彌勒佛,這個微妙變化在于其中蘊含著彌勒下生信仰趨于成熟(教義),修道體系逐漸完善,此時的彌勒佛完全取代釋迦佛以“現在佛”的姿態出現于世人面前,這一點在《彌勒大成佛經》中有所印證。⑨宮治昭先生在其著作中也間接認為,彌勒不單純是繼過去七佛自然而然地出現的,陀歷的彌勒大佛是人們強烈渴望彌勒下生而出現的時代的產物,[7]而過去七佛中就包含曾經是現在佛的釋迦佛。
交腳彌勒佛兩側的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也值得注意,一是“年邁”的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身上的一條似帶有“閃光”帛帶引人注目,二是婆藪仙在先,鹿頭梵志在后向前(南)行進的情形,其中婆藪仙回眸仰望,鹿頭梵志則是仰頭凝視并上舉左臂做出“嗣法拈香”的手勢以表對恩師敬仰。⑩有關這一組合的來龍去脈學界討論很多,其中王惠民提出的鹿頭梵志是佛陀時代的神醫,但婆藪仙的故事則在往昔的說法是正確的,但結論卻是令人意外的外形猥瑣,可能是佛教征服外道的象征。[8]賀世哲先生在其研究中也涉及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所引用的《大般涅槃經憍陳如品》卷三十九記載,婆藪仙曾與釋迦談論過涅槃問題,最后接受釋迦觀點皈依佛門“證阿羅漢”的一則文獻頗有參考價值。[1]筆者以為,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出現在正在說法的彌勒兩側,似乎同樣論證過去與現在關系,如時間的“剎那”特征以及時間否定流動等,這一點將在下文討論。
第254窟四壁除南北兩壁塑像列龕與本生、因緣故事畫以外幾乎全是千佛身影(圖2)。?根據已有的研究,已經認定的第254窟四壁千佛只有“過去莊嚴劫千佛”與“未來星宿劫千佛”,而無“現在賢劫千佛”( 以下分別簡稱過去,現在,未來)。學者們也因此窮盡思考,設計出各種方案以應對現在千佛的缺失:前揭賀世哲先生將該窟17身塑像視為現在千佛以此構成“三世諸佛”;寧強教授則提出有些千佛榜題漫德不清,難以辨識,不敢斷言沒有現在千佛,以此認為三世三千佛序列莫屬。至于“三世諸佛”在該窟的作用,寧強教授認為是抄寫稱頌禮敬諸佛名號來解脫諸苦,累積功德。[9]阿部賢次與寧強觀點接近,認為大量千佛旨在對佛名的觀相活動,即聽誦和記憶《觀佛三昧海經》中千佛的名字,可以直接看見現在和未來千佛。[6]賀世哲先生雖沒有正面解釋千佛與第254窟的關系,但是針對北朝千佛流行的原因,間接認為“三世諸佛”是出家僧侶用于禪觀的載體,目的是改善現世處境,來世得到好報的意圖。[1]133濱田瑞美則認為西壁的白衣佛是“正在繼續存在的釋迦”,是西壁過去與未來之間的現在佛。[10]以上學者觀點基本相同,似乎都在努力“彌補”現在千佛的缺失,通過右繞觀行“三世諸佛”積累功德實現將來解脫。

圖2 四壁平面圖
經過筆者再核對,發現第254窟將千佛的過去、未來屬性作為一組單元在四壁的點,或平面進行無限分割:如東壁是將過去、未來千佛作為“一對”單元進行上下、左右四塊組合;西壁將過去、未來千佛進行左右兩部分組合;南北兩壁則是對過去、未來千佛組合進行切割,即南壁為獨立的過去千佛,北壁為單獨的未來千佛,形成了南壁過去,北壁未來的局面;人字披兩端的南北壁上方的交腳菩薩像龕兩側同樣排序千佛,不同的是,南壁交腳菩薩像龕兩側是過去、未來千佛,而北壁交腳菩薩像龕兩側則都是過去千佛(參照圖2)。也就是說,四壁千佛只有時間的過去與未來兩個極端,并將其無限切割并空間化的格局。我以為,第254窟的“現在”千佛或許在設計之初就沒有執著“有”,右繞、觀行手段是存在的,但應該不是以延綿無限、代代相傳的具有輪回意義的“三世諸佛”為前提,因為在第254窟根本感受不到“現在”時間的存在。
如果說第254窟四壁千佛是寓意時間的過去與未來兩個極端,或許已經觸及與哲學相關的話題,即什么是時間?時間究竟是靜止還是運動的。如東壁、西壁每壁過去與未來的時間排序,既是矛盾又對立統一的靜止狀態,南壁的過去與北壁的未來的排列似乎是將時間空間化,形成了時間前后、左右的空間架構,即時間空間化的三維立體特征,也就是說,時間在第254窟可能是靜止、隔離,其間的萬事萬物自然沒有運轉、變化。
南北兩壁千佛中各有一組塑像的佛、菩薩像列龕,一組是平棊南北壁下方的四個一組并列的圓卷形兩兩禪定與說法像龕,另一組是前部人字披南北壁下方的單體闕形交腳菩薩像龕。參照山西芮城博物館藏可能是西魏“二佛并坐”造像碑的四個并列禪定與說法像龕(圖3),其圖像特征、排序與第254窟南北兩壁四佛列龕完全相同。根據造像碑四佛龕的銘文,應該是過去七佛的“第三拘樓秦佛”和“第四拘陀佛”?;由此推測,第254窟南北兩壁的佛禪定與說法列龕應為“過去佛”序列。值得注意的是,四佛列龕是禪定的靜態與說法動態交錯排序,似存在動與靜的兩種屬性,與中心塔柱南北、西向面上下像龕的動與靜具有異曲同工之處。人字披南北兩側下方的交腳菩薩像龕可能具有“未來”屬性,以此判斷,南北兩壁佛、菩薩列龕與四壁千佛的過去與未來的時間兩個極端排序或具有重疊意義。

圖3 四佛列龕 西魏
南北兩壁除了千佛、列龕,本生與因緣故事畫也是第254窟重要組成部分,如南壁的尸毗王本生與降魔圖,北壁的薩埵舍身飼虎本生與難陀出家因緣都是佛陀覺悟前的“功德”或“豐功偉績”,或與千佛、列龕的“過去”屬性具有同等價值與作用。這些佛陀過去傳奇故事的各類研究已有很多,這里不再贅述,但有一個點值得注意,就是南壁的尸毗王本生中主角尸毗王身上的一條“閃光”帛帶與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的身帔帛帶完全一致,其中必然有某種一致性。筆者以為,可與尸毗王本生故事中老鷹與鴿子,生與死聯系起來,也就是說,“閃光”帛帶旨在寓意生死相間的剎那、瞬間關系。
爭議最大的是西壁中央的白衣佛,本文不是個案探討,而是致力于第254窟點與面的統籌觀察,為了敘述方便,故依然沿用白衣佛名稱。筆者以為,要解開白衣佛之謎,恐怕需要領會白衣佛的圖像特征、所處的位置,以及功能、作用,包括白衣佛在第254窟存在的意義。筆者同意王慧民提出的“白衣佛為彌勒瑞像”[11];以及賀世哲先生認為的第254窟白衣佛具有“石內”的光明意義。?白衣佛結跏趺坐正在進行的說法像,身光外有兩條裝飾帶值得關注,里圈藍色與外圈褐色卷云,加上兩者之間的一串黑白相間的連珠紋似在寓意世間的白天與黑夜,外圈卷云裝飾帶外延有一圈層巒疊嶂應該寓意空間而非山中“石窟”?。也就是說,白衣佛或具有未來的時空無限的光明意義,?與千佛中的未來,以及人字披南北兩壁的交腳菩薩像龕的意義相同。那么,白衣佛身處西壁,無論平面還是焦點總會有個對應的方向,我以為,或許與東壁入口(圖4)進入該窟的信眾有關,這一點在下文節6“白衣佛”中做嘗試探討。

圖4 東壁出入口
以上梳理,第254窟無論結構還是圖像內容處處充滿既相互矛盾又對立統一的設計理念,如人字披與平頂之間的一動一靜,中心塔柱四面的時間先后、動態與靜態,以及南北兩壁列龕寓意的過去與未來,包括佛陀過去的傳奇故事,還有具有未來屬性的白衣佛等,似乎都籠罩在四壁千佛寓意的時間的過去與未來兩個極端當中,也就是說,第254窟的時間好像是“凝固”或消失不存在一樣。或許,第254窟似在告誡人們,世間萬物無論運動、變化都是緣于種種因緣(條件)和合而成,變化無常,沒有永恒、固定不變的自體,而且是剎那生滅轉瞬即逝的道理。那么,我們眼前這些如此豐富對立又統一的二元結構,究竟是在要印證什么?或其中的本質又是什么?如何才能認識到世間萬事萬物的這一本質,或許是本文需要解決的問題。
第254窟既然將時間進行了過去與未來的無限分割,說明該窟時間不是延續的而是斷裂的或是不存在,如果沒有了時間事物將靜止不動、沒有變化,那么目的是什么?以下依據僧肇的《物不遷論》思路嘗試解讀第254窟結構,圖像如何進行時間分割,事物又是如何靜止不變的。
先從石窟結構為切入點,第254窟窟頂為前后兩部分,前部為傳統木構建筑的人字披,后部為平頂,人字披圖案由供養菩薩手持波狀藤蔓、蓮花組成的一出人花蕩漾的情景;平頂則是相對平靜的仿木構平棊格式的蓮花圖案。觀察人字披與平頂的蓮花圖案,一個是動感十足,另一個平靜如初,構成既有空間上一來一去的流動意義,又有對立統一不可分割、相輔相成的建筑形式(圖5),猶如世間萬物運轉的“有物流動,人之常情。”[12]151上但僧肇卻不以為然,認為“物不遷”。?并以此引經據典認為:“法無去來,無動轉者,尋夫不動之作,豈釋動以求靜,必求靜于諸動,故雖動而常靜。不釋動以求靜,故雖靜而不離動。然則動靜未始異,而惑者不同。”[12]151上意思是說,事物并不是離開動去尋求靜,而事物的靜必然在動中;事物雖然在運動變化中,卻是靜止的,不能在變動之外去追求靜與不變,而應該在變動中去認識靜止與不變;靜不離動,動不離靜,動靜本來并沒有什么區別,所以,萬物“不遷”之理含藏于“即動即靜”之中,只是“惑者”(世人)不明白而已。實際上,我們看到世間萬事萬物的動與靜,或是變與不變都是假象,不真實的原因在于這種關系是各種條件之互相依存和合而成的緣起法則,即缺一方另一方就無法生存,因為無自性,所以是靜止“不遷”,也是“動靜相即”的動不離靜,靜不離動。既然事物在本質上是即動即靜,?那么也就是說“遷”與“不遷”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區別,是一種變相的“空”?。

圖5 人字披與平頂
如果說人字披與平頂之間是“動靜相即”,故“物不遷”,那么,第254窟的中心塔柱可謂是由時間的過去與現在加上空間的動與靜構成的實體。如中心塔柱正面(東向面)正在說法的現在彌勒佛與身后中心塔柱對應(圖6),兩者既有物理上的動與靜之分,也隱含著現在彌勒佛與佛陀涅槃過去的兩種屬性。塔柱南北向面對稱的上下龕像結構、形式、內容完全一致,看不出上下龕圖像之間有什么交集,但上龕的菩薩交腳說法的動態與下層禪定佛的靜態卻是明確的(圖7)。西向面的上龕盡管也是禪定佛,但龕形卻是具有“生長”意義動態的樹形龕,與下層的禪定像龕的靜態形成對比(圖8)。

圖6 (正面)東向面

圖7 北向面

圖8 西向面
中心塔柱身上的四面龕像,看似世間萬象時空交錯、動靜分明,既客觀存在又神秘莫測,在僧肇看來,這些都是假象。那么,如何透過這些客觀存在現象(假象)來把握其本質?正所謂:“夫人之所謂動者,以昔物不至今,故日:動而非靜。我之所謂靜者,亦以昔物不至今,故日:靜而非動。動而非靜,以其不來,靜而非動,以其不去。然則所造未嘗異,所見未嘗同。”[12]151中意思是說,世人理解的動,認為過去事物可以來到現在,因此事物是運動而非靜止。僧肇所說的靜,認為過去的事物已成過去,不能來到現在,但面對今昔之異,認為現在的事物回不到過去的狀態,也就是說,過去的事物只停留在過去,并不會來到現在,因此,事物是靜止而不是運動。這一結論,似乎在解釋中心塔柱東向面的現在說法的彌勒佛陀與身后過去“昔物”涅槃,表面上看似有現在與過去之別,實際上是“動而非靜,以其不來,靜而非動,以其不去。”[12]151中即沒有來也沒有去,過去與現在是一回事。
按照大乘佛教中觀思想的解釋,佛陀涅槃就是諸法實相。?那么,第254窟中心塔柱也可以理解為諸法實相,也是解脫的載體。無論是正面彌勒說法的動與身后涅槃的靜,或是時間上的去與來,以及南北、西向面上動與下靜像龕,如同緣起法則,動與靜是相對而言,離開因緣,動不存在,靜也不能成立,也無所謂來與去,現在與過去。
說到中心塔柱正面佛陀說法像兩側有一組“年邁”的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圖9),前揭婆藪仙是釋迦以前“往昔”的神仙,鹿頭梵志則是與釋迦同時代的神醫,兩位神仙出現在彌勒兩旁或在持續揭示過去與現在的關系,而這一組合身上“閃光”帛帶或許就是這一關系的比喻。在僧肇看來,“是謂昔物自在昔,不從今以至昔;今物自在今,不從昔以至今。”[12]151下意思是說,“昔物”的婆藪仙只存在于過去來不到現在,而現在只有鹿頭梵志,所以現在是找不到昔物,昔物也無法從過去來到現在。所以,行進中的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盡管不是同時代的神仙,出現在彌勒兩側旨在揭示綿延時間中的間斷性,以及印證事物變化的本質在于不變,這里所說的間斷性,如同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身上“閃光”帛帶,或者稱“剎那”?,也是瞬間的意思。這與古希臘芝諾的“飛矢不動”觀點相似,即現在與過去,如果有關系也只是“剎那”間的變化或流動,本質上是動靜相即無所謂現在與過去。

圖9 婆藪仙鹿頭梵志組合
前揭第254窟四壁千佛只有過去與未來屬性,而且空間分布變化多端,不僅將時間的過去與未來在東壁、西壁進行了無限分割,甚至將過去與未來隔空南北兩壁進行組合,即南壁為過去,北壁為未來的布局。如此變化無常的空間排序直覺告訴我們,時間在第254窟四壁(空間)似乎是完全被“隔絕”或“靜止”狀態,彼此不相往來,在世人看來的延續、綿延的三世之間已然消失,只有時間的兩個極端——過去與未來。
既然“昔物不至今”,說明過去存在的事物只是過去,現在不存在過去的事物,所以過去的事物并沒有延續到現在。以此類推,現在的事物只存在于現在,也不會延續到將來。在僧肇看來,“既知往物而不來,而謂今物而可往。往物既不來,今物何所往?”意思是說,既然昔物不至今,今物也不至昔,事物即不來也不往。也就是說,既然時間今昔不相往來,那么,事物也就不來也不去。這里,僧肇否定了時間的連續性,只承認時間的間斷性。所以,時間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不存在。理由是“人則求古于今,謂其不住;吾則求今于古,知其不去。今若至古,古應有今;古若至今,今應有古。今而無古,以知不來;古而無今,以知不去。若古不至今,今亦不至古,事各性住于一世,有何物而可去來?”意思是說,如果現在的事物能回到過去,過去的事物就應該包括現在的事物,過去的事物能延續到現在,現在的事物也應該有過去的事物。但實際上“今而無古”“古而無今”“各性住于一世”。即事物停在各自的時間段,過去的事物只存在過去,不能來到現在,更不能延續到未來。也就是說,事物雖不斷變化,但并無流轉往來。
南北兩壁平頂為一組交錯的佛禪定與說法列龕,東起分別是說法、禪定、說法、禪定一字排列(圖10),[13]其四佛兩兩動與靜的特征符合僧肇的“必求靜于諸動”,即靜不離動,動不離靜,動與靜之間并沒有區別。而看到的動與靜之別都是假相、假名,因為萬物皆因緣而起,動靜在本質上沒有什么不同。而且四佛列龕屬于過去佛序列,“昔物自在昔,不從今以至昔;今物自在今,不從昔以至今。”這里的所說的“昔物”就是過去屬性的四佛列龕,而且“各性住于一世”,過去的事物只存在于過去,加上動靜相即,所以,過去屬性的四佛列龕旨在印證即使身處過去也永存不朽。

圖10 四佛列龕
如果四佛列龕寓意佛法在過去的永恒,那人字披南北兩壁的正在說法的交腳菩薩像龕(圖11),或具有未來屬性,與四壁千佛的過去、未來屬性構成一致性。出乎意料的是,兩個交腳菩薩像龕兩側排序的千佛屬性卻不盡相同。根據賀世哲先生的調查,南壁的交腳菩薩像龕的兩側千佛具有過去與未來屬性,而北壁的交腳菩薩像龕兩側卻只有過去千佛。[14]這樣變化多端的排序,旨在強調未來無限存在與不朽(參照圖2),同時也印證了“是以言往不必往,古今常存,以其不動;稱去不必去,謂不從今至古,以其不來。不來,故不馳騁于古今,不動,故各性住于一世。”[12]151下最后一句是關鍵,說明事物停留在過去、現在、未來各自的時間點上,以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變不化來論證世間萬物“不遷”,即使在未來也不會受時間“限制”,終究是常存不朽、永不消失。

圖11 南壁交腳菩薩像龕
本生因緣,又稱本起、本事,一般指佛陀前生的善行、德行而形成前后的因果事實而匯編而成的《本生經》或《本生譚》故事集。第254窟南壁的薩埵太子舍身飼虎與降魔圖,北壁的尸毗王本生與難陀出家因緣等,都屬于這一序列故事集的內容。有關第254窟的本生因緣故事的研究已有很多這里不再贅述,本文旨在討論本生因緣故事畫在第254窟作用或意義。
南北兩壁的本生因緣故事,作為佛陀過去世種種功德、事跡(佛陀過去所說法),所處位置與過去不朽的四佛列龕為鄰,與強調佛陀過去事跡永世長存有關。僧肇以為,“然則四象風馳,漩鞏電卷,得意毫微,雖速而不轉。是以如來功流萬世而常存,道通百劫而彌固。成山假就于始簀,修途托至于初步,果以功業不可朽故也。功業不可朽,故雖在昔而不化,不化故不遷。不遷故,則湛然明矣。”[12]151下意思是說,世間萬物看起來四季更迭、日月星辰運行很快,其本質上是不動的;如來功德不朽,就像成山藉于始醫,修途托于初步一樣,逐漸累積起來而在現世報應,過去的功業雖在昔而不會消失,功德不遷不化,萬世長存。實際上,這里體現了時間的無限性,在無限的時間里可實現不朽。如“各性住于一世”一樣,在無限的世界綿延中,每一世都有各種事物停住于各自時間段,而這一世事物都是因緣和合而成,并不生不滅。所以,對于時間而言,我們可以說它過去,卻不能說它消失。
前揭西壁是將時間的過去與未來進行了左右分割,形成不來不去,動靜相即的“不遷”。那么,中間位置具有未來意義的白衣佛(圖12)注定身處沒有流轉變化的一種永恒不變的狀態,與四壁千佛中的未來,人字披南北兩壁的交腳菩薩像龕應屬同一序列。如同“事各性住于一世”,即事物各自停留在各自的時間段。也就是說,未來的事物只存在于未來永恒不滅,但事物總是相對的。既然西壁的白衣佛在未來不生不滅,按照第254窟的布局與邏輯,必然會有一個相對的過去佛或“剎那”過去事物來對接,那么,這個過去在哪里?筆者以為,或許就是前后進入第254窟的人們“瞬間”成為過去,經過日積月累不斷修習也會“成山假就于始簫,修途托至于初步”一樣累積功德,不遷不化、萬世長存。

圖12 西壁白衣佛
中心塔柱是第254窟的核心,周邊圍繞人字披與平頂、列龕,以及因緣、本生故事、白衣佛,這些猶如世間萬物既有動與靜之分又有來去之別,無不充滿世間的萬物流轉、變化。但是,連續的時間在這里被無限分割、隔絕并“性住于一世”,強調過去與現在,現在與未來之間沒有往來。如四佛列龕與因緣本生故事在于印證佛陀的說教在過去永垂不朽,人字披兩側的交腳菩薩像龕,以及白衣佛旨在印證未來的永世長存。至于“現在”彌勒與中心塔柱(涅槃、佛塔)之間互動構成的不生不滅,如同梵志組合身上閃光的帛帶具有“剎那”、瞬間一般,即時間是轉瞬即逝或根本就不存在。
那么,這其中究竟存在怎樣的內在邏輯?或是說第254窟的主題是什么?石窟所反映的現象,可以窺見一個時代信仰潮流,絕非僅限于為世間萬物的存在與變化提供一個形而上的根據,其目的是為實現人生解脫提供實踐依據,就形同中心塔柱所隱含的生與死的問題一樣,“人命逝速,速於川流。”即生命相對于浩瀚的宇宙來說轉瞬即逝,生命有限是人類不可回避的一個真實現象,那么,如何解脫?僧肇就直言:“是以聲聞悟非常以成道,緣覺覺緣離以即真”。即小乘聲聞弟子領悟了無常的道理而成道,緣覺弟子理解了緣聚則生、緣散則滅的道理便成道,這里的“道”就是涅槃,就是擺脫生死、煩惱的無為解脫境界。那么,大乘佛教的世人該如何從現實的萬事變遷中體悟超越生死達到涅槃的境界,其中的奧秘便是“時間”。
第254窟東壁、西壁上下、左右,以及南北兩壁將時間進行的若干分割從而實現時間空間化,構成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各住于一世”,根本上分離了時間的連續性,落實到現實人生便是過去的自己永遠停留過去,現在的自己還在現在,未來的自己尚在未來。也就是說,人無法回到過去,也無法穿越未來。對于過去的“生”我們可以回首,但對于未來的“死”我們無法預知,所以說,無論過去、現在與未來的自己在本質都是一樣并無區別,現在的“生”與未來的“死”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第254窟的主題正是通過消除生與死的對立,消除生命有限帶來的恐懼,通過繞塔觀行以上這些道理,潛身修行領悟涅槃實相達到不生不滅的解脫境界。
以上,第254窟極富創意的結構、圖像表現,根本上在于印證無限和不朽存在的可能性。生命有限本不存在討論這是常識,但不妨礙人類對無限與不朽的終極追求,以致人們不惜用否定時間運轉法則的辦法來換取對無限與不朽存在的向往。或許這種做法不是很“科學”哲學有其自身的價值合理性。將時間徹底分割,給世人一個關于無限和不朽或許的存在的承諾,從這個意義上說,將時間分割的“合理”來換取心靈解脫的做法是可以接受的。
注釋:
① 鳩摩羅什譯《中論·觀法品》云:“諸法畢竟空,不生不滅,名諸法實相。”即世間萬物都是因緣合和而成不固定,沒有永恒即“空”。實相是世間萬物的本性,又稱“法性”,即真是不變的意思,所以又名真如。此外還有真諦、中道、涅槃、實際、實性、法身、法界、佛性、如來藏、般若等都是其異名。
② 佛教用來表述“非有”“非存在”的一個基本概念。“空”分“我空”“法空”兩種。小乘佛教認為一切有情(所有生命)都是由各個組成元素聚合而成,不斷流轉生滅,因此“我”不存在,所以“我空”。大乘佛教則主張一切事物都依賴于一定的因緣或條件存在,本身沒有任何質的規定性,具有不可描述的實在即“法空”,也稱“妙有”。
③ 《敦煌石窟內容總錄》記錄:第259窟前部人字披頂,后部平棋頂,西壁中間出半塔柱形,西壁(正壁)中部塔柱形正面為二佛并坐像龕。敦煌石窟內容總錄[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104。
④ 支提,是圣者去世或火葬地建造的廟宇或祭壇,一般指禮拜場所。印度佛教建筑的支提,指安置紀念性窣堵波(塔)的塔廟、祠堂、佛殿。這一形式傳到中國,基于傳播的需要凡佛誕生、成道、轉法輪、涅槃的地方都稱之為支提。如敦煌莫高窟早期北涼三窟、北魏出現的中心塔柱窟實際都屬于支提窟。
⑤ “法身”,象征沒有煩惱、清凈的圓滿佛法,也是涅槃境界。后秦僧肇的《注維摩詰》卷三解釋說:“諸法實相和合為佛,故實相亦名法身。”《大正藏》,第38冊,第359頁。《勝鬘經寶窟》卷下也說:“法身者, 即是實相真如法。”《大正藏》,第37冊,第68頁。
⑥“中道”,龍樹認為世間一切事物以及人們的認識都因緣而生,是一種相對的、相互依存的因緣關系,其本身沒有獨立的實體性或自性(無自性)。不墮極端,脫離二邊,即為“中道”,也是“空”。
⑦ 僧肇所言的萬物“不遷”,是指事物雖有動靜之分,時間有今昔之別只是緣起的表象、假有,故運用“即物”的辯證思惟方式,印證萬物即動即靜,時間為空,法性、涅槃境界都是空,因此“不遷”。
⑧ 根據《敦煌石窟內容總錄》記錄:268窟為斗四平棊頂;第272窟伏斗型頂;第275窟是縱向盝形頂。敦煌石窟內容總錄[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
⑨ 鳩摩羅什譯《佛說彌勒大成佛經》云:“一心善諦聽,光明大三昧。無比功德人,正爾當出世。彼人說妙法,悉皆得充足。如渴飲甘露,疾至解脫道。”《大正藏》,第14冊,第428頁中。
⑩ 王惠民在其《婆藪仙與鹿頭梵志》一文指出,鹿頭梵志與同時代神仙,亦為釋迦弟子。見《敦煌研究》,2002年第2期,第69頁。
? 千佛,象征佛所說法,或萬法,也有大乘佛教人人皆可成佛的寓意,但具體圖像要根據不同信仰訴求、題材、環境做出相應的判斷。如出現“二佛并坐”,相應的千佛或與釋迦分身的十方諸佛有關。再如千佛的三十五佛,或五十三佛則與阿彌陀信仰法藏菩薩成佛的排序有關。
? 這里出現排位順序的差異,或許參照的版本不同。可以和我們通常認知的過去七佛中的第四拘留孫佛、第五拘那含牟尼佛對應。
? 賀世哲:《敦煌圖像研究·十六國北朝卷》(白衣佛—佛影問題),甘肅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92頁。日本學者濱田瑞美表示認同賀先生的觀點,見濱田瑞美. 關于敦煌莫高窟的白衣佛[J]. 敦煌研究,2004(4):10。
? 濱田瑞美在《關于敦煌莫高窟的白衣佛》一文中,認為山岳可能表示白衣佛是住在山中的的石窟的如來,這一說法欠妥。見濱田瑞美.關于敦煌莫高窟的白衣佛[J]. 敦煌研究,2004(4):9。
? 羅什譯《大品般若》卷一云:“從佛遍體發出無量大光明,照恒沙世界。”《大正藏》,第22冊,第498頁。
? 呂澂在《中國佛學源流略講》也指出“僧肇所謂的‘不遷’,并非是主張常來反對無常,而是‘動靜未嘗異’的意思,決不能片面地去理解”。見,呂澂. 中國佛學源流略講[M].北京:中華書局,1979:103。湯用彤認為“《物不遷論》在證明動靜一如,住即不住。非謂由一不動之本體,而生各色變動之現象。蓋本體與萬象不可截分。……稱為《物不遷》者,似乎是專言靜。但所謂不遷者,乃言動靜一如之本體。絕對之本體,亦可謂超乎言象之動靜之上,亦即謂法身不壞”。見,湯用彤. 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235。
? 舉個相對樸實的例子,“即動而求靜”,意思是,任何動的東西背后都是靜。比如一條一年四季潺潺流淌的小溪,你要仔細體會的話,就對理解實際上和一個明亮的帶子永遠靜靜地躺在山溝草地上一樣。這就是由動而靜的過程,也就是由相而性的過程。
? 中觀學派一直強調唯有透過對“空”的徹底認知才能得到究竟解脫,即世間一切事物都依賴于一定的因緣或條件才能存在,本身沒有任何質的規定性,但也并非虛無,它是一種不可描述的實在,即是空,也是“妙有”。如《維摩經弟子品曰》:“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大正藏》,第14冊,第541頁。
? 諸法,佛陀所說法,也指世間與出世間一切現象,以及所有差別現象、隨緣之事。實相,則是一切諸法變化無常的真實面目,也是“空”的意思。
? 須臾、頃刻間,也就是一個心念起動的時間長度,與瞬間同義,用一個漢語單字來表達,就是“念”頭,也是佛教界定時間的最小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