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23屆世界石油大會能看出什么？買家開始尋找一桶石油

文／本刊記者 于 洋

12月5-9日，第23屆世界石油大會在推遲一年之后，終于召開了。在化石能源未來發展與綠色低碳轉型的矛盾疊加全球大范圍疫情影響，多方利益相互掣肘，油氣行業面臨著比行業周期性挑戰更深刻的問題的關鍵時期，如何在矛盾中找到平衡點，找到彼此依存、共同促進的良性發展關系，成為此次世界石油大會的重要議題，也成為未來油氣行業發展不可忽視的主題。

正處在轉型變化階段

Jeff Shellebarger退休前是雪佛龍北美石油和天然氣業務總裁。當被問及“當今行業面臨的主要問題是什么，其中哪些將在世界石油大會上得到解決”，他說：“世界石油大會的主題反映了行業的狀況，以及特定時間點的地緣政治問題。今年的重要主題之一是能源轉型。也許有人會認為能源轉型不是什么新鮮事，但值得注意的是我們正處在這個轉型發生變化的階段。全球的油氣行業正在探索一種新的適應當下的秩序。”

在大會的討論中，與會者將現階段的能源轉型與過去的能源轉型進行了比較。得出的結論是：能源轉型從未停止過，化石燃料正處在現在世界仍然需要但未來不一定仍將為現代社會提供動力的境地。

“這主要是因為現在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綠色低碳發展訴求。”Jeff Shellebarger說。氣候變化在1987年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理論，但現在已成為現實。迫切的能源轉型需要，讓油氣從業者們不得不思考：這個世界需要石油的時間還有多長？還需要多少石油？

這些問題比以往石油和天然氣行業周期性的挑戰更為深刻，因為關乎如何供應油氣，關系到未來石油到底是供不應求，還是供大于求。大部分與會石油企業的高管更傾向于前者。他們對越來越少的投資表示出極大擔憂，預測未來能源市場充滿不確定性。

哈里伯頓首席執行官Jeff Miller警告稱：“未來我們將第一次看到買家在尋找一桶石油，而不是一桶石油在尋找買家。”而哈里伯頓的競爭者貝克休斯CEO洛倫佐·西蒙內利則表示：“我們將看到需求繼續改善，但也能看到沙特阿拉伯、阿聯酋等國家有能力增加產量。”

轉型不是減少對化石能源的投資

在參會的OPEC秘書長Mohammad Barkindo看來，能源轉型的大浪潮下，當前石油和天然氣行業正在受到一種誤導：減少對石油和天然氣行業的投資。他認為，盲目地減少投資將使石油和天然氣行業進入更加艱難的境地，不利于能源轉型。

值得注意的是，減少對石油和天然氣投資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哈里伯頓作為世界油服巨頭注意到，與歷史標準相比，油氣企業在勘探方面的支出減少了大約一半，石油開采區的雇工受到了成本上升的影響。與此同時，油氣生產商將油田利潤返還給股東，而不是再投資于鉆探。“這將導致未來石油市場供應緊張。”Jeff Miller表示。

對此持相同觀點的還有康菲石油公司CEO瑞安蘭斯。他在小組討論中表示，政府停止投資新的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生產項目的提議“對需求方或通脹沒有任何影響”。印度國有勘探公司總經理庫馬爾更是直接指出，消費者和市場并未準備好像某些人希望的那樣迅速過渡到清潔燃料。轉型很可能使原來的化石能源項目收益降低，新能源生產項目“缺乏資本支出”，難以為繼。

與會的石油企業高管均表示，投資石油和天然氣、碳減排技術，與回應投資者要求的更高的回報，以及消費者希望穩定供應，這之間的緊張關系將是石油企業未來需要長期面對的問題。Mohammad Barkindo認為，減少投資不是有效的方法，在多方利益中精準地平衡各方的利益，找到利益的平衡點至關重要。

這背后也反映出油氣從業者對實現綠色脫碳目標，完成能源轉型，石油和天然氣應該扮演的角色的認知。赫斯公司首席執行官約翰·赫斯的觀點代表了大多數與會者的心聲：“要實現有序過渡，石油和天然氣是解決方案的重要一部分，而不應視其為阻礙。”

技術是實現低碳的關鍵

因低碳轉型而導致石油行業蕭條、生產滯后，無法跟上能源需求的急劇增長，這既是石油行業面臨的巨大挑戰，也是世界各國經濟社會平穩運行的巨大障礙，是各方都不愿意看到的。與會者呼吁從技術方面做努力，正切合此次世界石油大會的主題——創新能源解決方案。

從技術層面而言，化石燃料行業的基礎設施和專業知識在實現世界脫碳目標方面發揮著關鍵作用——這是此次世界石油大會召開第二天反饋出的一個重要信息。當天傳遞出的另一重要信息是：綠色能源公司與石油公司不應該是敵對關系。雙方可以達成十分有益的合作。

Cognite AS石油與天然氣高級副總裁Paula Doyle表示，綠色能源公司有多種意愿利用石油和天然氣技術。他說：“實現氣候目標的壓力已經存在，我們沒有時間重新去研究化石燃料開發過程中已經研究出的技術。例如，最初為深水石油和天然氣勘探開發而研究出的海底施工工藝對建設海上風電廠至關重要，化石燃料的運輸基礎設施可以在氫能的開發和使用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油氣行業要低碳發展，關鍵是數字化轉型，特別是開發利用化石燃料能源上游、中游和下游產生的大量數據的新方法。系統之間甚至系統內部的孤立數據，給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帶來阻礙，最終可能降低其有效性。數據情境化，即在整個系統中全面收集信息并將其連接在一起，將在油氣技術和知識向綠色能源轉移中發揮關鍵作用。為實現這一目標，油氣數據必須民主化，才能在跨站點、跨系統和跨組織的規模上獲得最佳優勢。

●疫情下的世界石油大會看點多多。供圖/視覺中國

回顧此次世界大會所有的關注點，可以看出：化石能源的未來發展與綠色低碳轉型，是一對矛盾。找到彼此依存、共同促進的良性發展關系，最先需要在石油行業當下的困難、矛盾和需求中突破瓶頸，找到能抵達彼岸的數字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