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擁華 項靜
湯擁華:陳斯婕的《鐘擺》有朱天文的風味,卻并非亦步亦趨。生活的冰冷與人性的美好在小說中不是兩種獨立的配料,而更像是同一口烈酒,既灼傷腸胃,又充盈心胸。時間借助無所不在的隱喻獲得肉身,但時間本身也成為隱喻,讓讀者窺見悲傷的形狀。氣氛以黑白為主調,讀者越是沉浸到字里行間,越能感覺到一種豐富卻并不炫目的光影。敘事上的才氣尤其體現在作者敢于以終結托起開始,又讓這開始迅速終結,如此周而復始。潛伏的線索就像鐘表盤上的刻度,一次次被鐘聲驚醒,又一次次歸于沉默。當希望與絕望在臨近結尾的關口互不相讓時,讀者感受到鐘擺刮擦過玻璃時的尖銳。讀這篇小說就像在破敗的老宅聽一場冬雨,讓人百感交集而又全神貫注,生怕錯過溫暖的東西。
項 靜:陳斯婕是一位敏感的寫作者,她能夠迅速地找到把握世界的方式,比如詞語、意象,鋪展的秩序,敘事的距離,這是寫作者的先天優勢。《鐘擺》里的“我”是一個倔強的吸附體,與時光、傷痕、友誼對峙,收集著這里的故事與人生。這種故事有其簡約的迷舟氣味,但也往往具有偶一為之的屬性,初學者難以遏制的自我情緒需要靠這種作品去解脫,需要靠《鐘擺》中復雜而不為外人所知的情感結構,完成寫作自我的責任。之后走向自覺的、成熟的寫作之路,可能我們會舍棄這種作品中的大部分形式,葆其天真與飽滿之氣,陳斯婕在其創作中已經體會到這種必需的分離,就像必須離開小鎮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