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徐翔
對于全球供應鏈的變化,企業一線的人員最有感觸,對于他們來說,全球供應鏈發生的深度變革,不只是停留在文字上,更是訂單的實際減少,航運費用的持續增加,相關零配件的嚴重缺貨。這些現實的壓力是顯而易見的。
在江蘇一家汽車零配件工廠的總經理吳秋艷看來,自己的企業訂單面向海外,而近年來,卻在向越南轉移,人財物的成本都在上升,她也準備積極地考慮轉型。她告訴《中國儲運》雜志記者,生意越做越累,對于她這樣一個年近50的人,放棄或許意味著重新開始,而對于全球供應鏈變革,如何保衛中國供應鏈安全等問題,她也有著她的思考。
《中國儲運》:你的企業有很多國外的訂單,也算是全球供應鏈的參與者,你認為全球供應鏈的深度變革的原因是什么?
吳秋艷:現在很多人談到供應鏈,就想到中美對于供應鏈的爭奪戰,就是誰也不愿意把供應鏈的命脈掌握在他人的手里,實際上從我們一線的企業來看,這樣的看法只是很膚淺的表面現象,這兩年疫情的原因,全球貿易嚴重受阻,而在全球貿易成為常態的情況下,這樣的情況導致國內很多企業缺少零部件,尤其是芯片,讓很多企業很是撓頭。這樣的情況下,各個主要的大國家都認識到了現在全球貿易體系里所存在的巨大風險。因此怎么抗風險,是包括中美在內的各個國家考慮的事情,也就是供應鏈保衛戰。
《中國儲運》:之前我們在交流的時候,你有個全球貿易要“重資產”化的比喻,能具體談談嗎?
吳秋艷:其實全球貿易有點像阿里,就是輕資產模式。每個國家都做點分工,最后一個成品出來的時候,需要各個國家的零配件搭配在一起。我們拿美國舉例子,美國的制造業這幾十年在國際上默默無名,遠遠抵不了德國和日本的名聲,就是美國將其制造業都外包給了外國,自己做點最核心的東西,最后生產環節都在德國和日本。現在美國國內的失業壓力以及全球貿易的很多問題,也讓他們意識到,全外包也是不可以的,他需要制造業回歸國內,以在關鍵時候,能夠滿足自身的需求,這不論是特朗普還是拜登都看得明白了。
《中國儲運》:你認為未來全球供應鏈會有一個什么樣的變化?
吳秋艷:變化就是全球供應鏈的轉移,包括我們的企業面臨倒閉(笑),我們看到越南這幾年發展得很不錯,就是全球供應鏈發生了轉移。而從更大的視角看,就是各國都在反思產業鏈供應鏈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問題。尤其是一些涉及國家安全戰略的供應鏈,比如芯片、機床等核心產業。全球供應鏈長度可能會縮短,出現產業鏈本土化的趨勢。
雖然這部分的國際貿易占比不算太大,但是卻是全球供應鏈中的關鍵節點。
《中國儲運》:你對于部分跨國企業將市場從中國搬到東南亞怎么看?
吳艷秋:我認為這不是一件壞事,該來的總要來,該走的留不住。現在中國市場面臨高質量發展的問題,人力物力成本必然上升,上升之后自然有些產業就會轉移到其他地區。我覺得我們應該積極地看這個問題,當然,對于一些涉及國家供應鏈安全的產業我們還是要盡量留在國內,以使得我們的供應鏈體系能夠更加強壯。
《中國儲運》:你對于中國在未來供應鏈保衛戰的輸贏怎么看?
吳艷秋:我和很多的朋友一樣,認為中國在這場供應鏈安全保衛戰中必贏,中國的供應鏈充滿韌性,這不是一句空話,雖然勞動力成本等變化是全球生產網絡調整的重要動力,但新技術所主導的工業,比如新能源車等,已經開始稀釋規模經濟效應、產業鏈配套能力、勞動者技能等帶來的影響。從中國人的文化基因來說,越是困難多的時候,我們往往能夠取得勝利。因此我對于中國的未來很有信心。
《中國儲運》:你對于當前國際物流受阻,費用居高不下怎么看?
吳艷秋:這是市場行為,很正常。這個不是主要的原因,做企業的都希望物流成本是0,空間瞬間轉移是最好的,但是現實不可能,國際物流企業也在想辦法積極的增開運力,但是受疫情影響,的確存在很多困難。我認為做企業的還是關心產品的供貨問題,物流大家都慢,都得等,最后也就無所謂了。當然做企業的還是在爭取時間,能快一天是一天。
《中國儲運》:你多次說要轉行,未來想轉型做什么呢?
吳艷秋:我都快50歲了,兒子不愿意接班,這兩年準備把業務再梳理一下,看能不能轉手給同行做,兒子大學快畢業了,我準備以后自駕出去長期旅游,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