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航
學校通知衛生大檢查,我作為班主任,自然是無比重視。由于是高年級協助低年級大掃除,我打亂了以往的勞動安排,分配好人員就開始分工合作,不到半個小時,教室窗明幾亮。學生們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個個小嘴上揚,信心十足地等待著衛生檢查委員的到來。
“哎呀,快看,教室的門怎么有幾道刮痕?”一個學生的話音剛落,其他學生都齊刷刷地看向教室門。午后的陽光亮閃閃地照在教室后方深紅色的鐵門上,門上還有幾滴水珠慢慢下滑,幾道白色的劃痕雜亂地刻在上面,像一道道皺紋停留在人臉上。
此時,學校的衛生檢查委員已走進教室,教室里頓時一片安靜。那幾道劃痕沒逃過衛生檢查委員的“法眼”,成了這次大掃除的“敗筆”,導致我們班在這次文明班級評比中名落孫山。
我打量著學生,他們個個耷拉著腦袋。對五年級學生來說,愛護公物是老生常談的話題,尤其是在“執法必嚴,違法必究”的班級里,愛護公物是班規第一條。因此從未發生過此類事件,更何況本次大掃除的重要性我已強調多次,究竟是誰這么膽大,能不計后果地破壞門呢?
借講課之際,我針對剛才的“劃痕事件”對學生們進行了一番道德教育。不承想,第二天進班時,教室后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哈哈,你真笨!”紙條下面那幾道劃痕分外刺眼,像是在對我示威。我又好氣又好笑地把紙條撕下來,裝進兜里,心想一定要把這個幕后學生找到,將他“繩之以法”!
一連過了三天,門上的劃痕只多不少,幕后“兇手”卻始終沒有查出。我內心開始動搖,布置了一篇習作,題目是《我想對“門”說》,試圖從學生的文字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從一摞摞習作中,我看到的是學生寫自己如何認真努力打掃教室,以及多想避免教室后門的劃痕。習作本上那一句句真摯的話語像一股清泉流入我心中,讓我頓覺甘甜舒暢,也有了新的想法。
又是一節語文課,我拿著批改好的習作,走上講臺說:“雖然我們班這次沒有被評選上文明班級,也出了一場‘劃痕事件’,但我今天要獎勵一些學生,他們為班級付出了辛勤勞動,應該品嘗到勞動后的甜,應該有收獲。”我將手里的糖分給那些學生,教室里也響起了一陣陣掌聲。
那天晚上,我接到一通電話,一個柔弱女孩子的聲音從電話那端響起,她訴說了她的秘密:“我一直被班上的男生欺負,但又不敢告訴您,那天在門上劃幾道痕跡是想發泄怨氣,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出于報復心理,我想趁機讓您懷疑是班上的男生搞破壞,然后狠狠批評他們。”我驚訝地問:“為什么選擇現在告訴我,不怕我知道后懲罰你嗎?”她堅定地說:“不怕,因為今天您獎勵了我一顆糖,還在課堂上表揚了我為班級做出的努力,讓我心中的怨氣都消散了,只剩下了愧疚。老師,請您原諒我,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在門上劃痕跡,也不應該這么晚才承認錯誤。”我聽完后,原諒了她,也表揚了她勇于認錯的態度,隨后教育了班上的男生。
教育家杜威說過:“教育并不是一件告訴與被告知的事情,而是一個主動和建設的過程。”學生內心是脆弱敏感的,也有自己對待事物的判斷和主張,那些所謂的道理和規則只有被他們理解后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而我一再地給他們建立規則意識,強調對與錯,卻忽視了學生的內心需求,導致此次班級“劃痕事件”的發生。原來所有傷口都可以愈合,只要你給學生愛的關懷而不是責罰;所有秘密都可以向人傾訴,只要你給學生多一點肯定和認可。給學生一顆糖,讓我無意間解開了心中的謎團,消除了困擾我多時的疑惑。
我第一次領悟到書中說的話:“只有被原諒過、被理解過、被承認過、被接受過的孩子,才會從內心審視自己的行為是對是錯,該做還是不該做。”這場班級“劃痕事件”風波終于平息了,而我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我也深刻明白了:與其做一個“依法”管理班級獲取榮譽的班主任,不如做個“魔法師”,用“魔法”給學生一顆顆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