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片再次“直上”流媒體 皮克斯工作室“很受傷”

田英 編譯

《青春變形記》（Turning Red）是皮克斯工作室出品的最新動畫長片，片中主角是一位經歷成長煩惱的華裔少女，她在情緒激動時會變成一只小熊貓。

2022年1月初，迪士尼公司宣布，《青春變形記》不進入影院上映，直接上線流媒體平臺Disney+，訂閱用戶可免費觀看。這將是連續第三部跳過院線“直上”流媒體平臺的皮克斯動畫片。

《青春變形記》將于3月11日首播，距離皮克斯上一部在北美院線上映的作品《1/2的魔法》（Onward）恰好兩年。皮克斯動畫可以說是動畫片行業的多年標桿，但迪士尼公司接二連三放棄其新片的院線發行，這一做法令業界觀察人士困惑不解，也讓處于困境中的院線經營者十分沮喪——原本院線就指望在接連上映的超級英雄大片間隙，能通過《青春變形記》這樣適合全家觀看的作品帶來更多收入。

美國的新冠肺炎疫情仍然肆虐，Disney+需要優質內容吸引更多用戶訂閱，皮克斯最主要的家庭觀眾群體仍欠缺進入影院的迫切愿望……這些或許都是促使迪士尼做此決策的原因。

但自疫情暴發以來，迪士尼并非將所有動畫片都跳過院線。皮克斯前兩部未在院線公映的動畫片，分別是《心靈奇旅》（Soul）及《夏日友情天》（Luca）。而與上述兩部動畫片同期推出，由迪士尼動畫制作的另外兩部動畫片《尋龍傳說》（Raya and the Last Dragon）和《魔法滿屋》（Encanto）的境遇卻迥然不同。《尋龍傳說》在登陸院線的同日上線Disney+，但訂閱用戶需額外支付30美元;《魔法滿屋》則有30天的院線獨家窗口期。

如此“親疏有別”，迪士尼到底出于何種考慮？

分析人士認為，迪士尼并非故意打壓皮克斯，而是指望皮克斯的金字招牌，能給其流媒體平臺帶來巨大效益。此前，皮克斯出品的《玩具總動員》《海底總動員》《美食總動員》《飛屋環游記》和《尋夢環游記》，都取得了口碑票房的雙重成功，因此，院線票房收入固然重要，但迪士尼可能更在乎Disney+付費用戶的增長。

當然，并不是說迪士尼的其他動畫片無法為Disney+招來用戶，而是迪士尼認為，皮克斯動畫的最大價值在于跨代際的吸引力。喜歡皮克斯動畫的，不僅有正在養育孩子的父母，在胡迪、巴斯光年、尼莫和多莉這些經典角色陪伴下成長的年輕一代，也是皮克斯的忠實觀眾。

由于迪士尼并未披露單部影片的流媒體播放數據，因此《心靈奇旅》和《夏日友情天》是否為Disney+做出貢獻，目前還不得而知。但迪士尼為了確定哪種發行方式可以在擴大用戶群的同時實現收益最大化，已經在影院獨家上映、線上線下混合上映及僅上線Disney+這三種方式之間，進行了無數嘗試和市場分析。既然皮克斯連續三部作品都采用“直上”流媒體的方式，那就意味著這些作品肯定有助于降低Disney+的退訂率，即可以在提高用戶數量的同時，減少每月退訂用戶的百分比。

北美院線聯盟（Exhibitor Relations）分析師杰夫·博克指出，“是否僅在流媒體上映，和影片質量沒有關系，迪士尼在用最好的棋子下一盤大膽的棋，必然有他們的理由。”

在宣布《青春變形記》直接上線Disney+時，迪士尼媒體和娛樂發行主席卡里姆·丹尼爾對媒體提及，主要原因是這部作品迎合了Disney+的用戶需求，而且北美的家庭影片票房市場目前還沒有復蘇跡象。在較早前發布的聲明中，卡里姆·丹尼爾寫道：“奧斯卡獲獎影片《心靈奇旅》和廣受好評的《夏日友情天》，在流媒體服務平臺Disney+上首播，受到世界各地用戶的熱烈歡迎。所以，我們對皮克斯下一部優秀作品《青春變形記》在流媒體上的表現也充滿期待。鑒于北美票房延遲復蘇，當我們向觀眾提供優質內容時，發行方式的靈活性仍為我們的首要考量。”

分析師相信，即便奧密克戎變異毒株仍在蔓延，但人們不會從此永遠告別影院。當激增的病例數開始下降，適合家庭觀看的電影將成為院線復蘇的關鍵因素。

也有一些電影界觀察人士質疑：為什么《青春變形記》不選擇線上線下同步并保留一定窗口期？院線票房收入再少，總比沒有強。理論上講，這些質疑是合理的，因為把影片直接上線付費點播平臺，肯定會削減下游收入。

特許娛樂研究公司的戴維·A.格羅斯解釋，“在健康的市場中，院線公映相當于拉動火車的火車頭。之后還有家庭娛樂項目購買、流媒體、免費公共電視臺、周邊商品、主題樂園及版權銷售等，這些能為每部影片增加數以億計的收入。”

不過，皮克斯動畫進入院線的成本著實不低。一部動畫長片的制作成本通常在1.75億美元到2億美元之間，進入院線上映的話，宣發費用還要約1億美元。即便是對于迪士尼這樣的行業巨頭而言，在票房復蘇尚不穩定的動蕩時期，采取院線發行也相當于一場勝算不大的賭博。畢竟，相比上線流媒體，院線發行的成本明顯高得多。

2021年秋季，在北美票房市場出現短暫回暖跡象時，迪士尼決定將預算1.5億美元的《魔法滿屋》在院線發行。該片在感恩節期間公映，北美票房總收入9200萬美元，全球總票房2.15億美元。這個數字或許遠低于迪士尼新片在疫情前的表現，但在疫情期間已經相當不錯了。

從2019年至今，僅有一部動畫片在北美的票房突破了1億美元，即環球影業旗下照明娛樂制作的《歡樂好聲音2》。這一現象令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憂心忡忡，迪士尼勢必要考慮到，如果《青春變形記》延續了這種趨勢，那么它于影院上映后，恐怕很難實現收支平衡。

長期以來，在票房收入方面，漫威和皮克斯就相當于珠寶界的蒂凡尼，他們與消費者建立的聯系似乎保證了作品的成功。

就皮克斯而言，這種固有優勢，讓他們可以放心大膽地進行一些獨出心裁的藝術嘗試，比如幾乎沒有對白的《機器人總動員》、將抽象概念進行具象表現的《頭腦特工隊》，事實證明，這些影片均收獲大量好評。然而，不可忽視的是，即便在疫情暴發前，皮克斯從整體來看也沒有高額營利的能力，盡管其作品表現強于大多數動畫公司，但2020年上映的《1/2的魔法》和2015年上映的《恐龍當家》（The Good Dinosaur），讓皮克斯損失慘重。

為彌補損失，皮克斯不得不加大力度制作《海底總動員》《怪獸電力公司》和《超人特工隊》的續集。此外，皮克斯面臨的競爭也越來越激烈，除了迪士尼自家的動畫工作室，環球影業旗下的照明娛樂和夢工廠，都是皮克斯的強勁對手。派拉蒙影業和索尼影業近年來也開始加大對動畫片的投入。

市場飽和，只是時間問題。

正如迪士尼高管卡里姆·丹尼爾在聲明中提到的，在新冠肺炎疫情時期，迪士尼的發行戰略核心是靈活性。公司將為每一部影片制定不同的發行策略，因此，皮克斯下一部動畫片《光年》（Lightyear）能否登陸院線，仍是未知數。《光年》由“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擔任配音，計劃于今年6月暑期檔上映。這部動畫片是《玩具總動員》的衍生作品，明顯是為大銀幕量身定制的。但分析人士認為，業界并不能就此篤信迪士尼會在院線發行《光年》。

說到底，在現階段，皮克斯的未來是由Disney+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