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參保人員退休身份的確定

■文／于和

在我國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實踐中，相對于男性參保人員退休年齡的統一，女性參保人員因身份不同而退休年齡不同。如何確定女性參保人員的身份進而確定其退休年齡，存在一些爭議，需要予以探討并統一政策適用。

女性參保人退休身份類別

關于女性參保人員退休身份及退休年齡的規定，可以追溯至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勞動保險條例》。其規定，女工人與女職員滿50 歲，符合工齡要求，可以退休，特殊工種可以提前5 年退休。迄今仍適用的退休年齡制度主要依據是國務院《關于安置老弱病殘干部的暫行辦法》和國務院《關于工人退休、退職的暫行辦法》（國發〔1978〕104 號）。國務院《關于工人退休、退職的暫行辦法》規定，女工人退休年齡為50 歲，女干部退休年齡為55 歲。

隨著制度改革與制度覆蓋范圍的擴展，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不再僅限于城鎮企業職工，而事實上擴展到所有適齡人員，為解決非城鎮企業職工參保人員的退休年齡問題，原勞動保障部頒布了《關于完善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政策有關問題的通知》（勞社部發〔2001〕20 號）。其規定，城鎮個體工商戶等自謀職業者以及采取各種靈活方式就業的人員，在男年滿60 歲、女年滿55 歲時，符合規定繳費年限的，可按規定領取基本養老金；參加養老保險的農民合同制職工，在男年滿60 歲、女年滿55 歲時，符合規定繳費年限的，可按規定領取基本養老金。農民合同制職工在與用人單位存在勞動關系時，其法律地位與非農民身份的職工相同，同樣屬于《勞動法》《勞動合同法》《社會保險法》等規定的職工，基于戶籍身份或城鄉居所不同而執行不同的退休年齡，與《勞動法》《勞動合同法》《社會保險法》等規定不符，因此在實踐中，參加養老保險的女性農民合同制職工仍統一適用一般女性職工的退休年齡標準。但關于女性靈活就業人員退休年齡為55 歲的規定則在實踐中得到普遍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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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如何具體界定女干部、女工人及女性靈活就業人員，各地通常有具體政策規定。如河北省勞動保障廳《關于企業女職工退休年齡問題的復函》（冀勞社辦〔2005〕14 號）對此類人員的退休年齡作了區分規定：一是國有、集體企業中原為干部身份的女職工，在工人崗位因企業破產或改制解除勞動關系，失業期間年齡達到50 歲以上的，本人可申請按照女工人的退休條件辦理退休；二是在干部崗位因企業破產或改制解除勞動關系滿5年未實現再就業，年齡達到50 歲以上的，本人可申請按照女工人的退休條件辦理退休；三是原國有、集體企業中的女職工，與企業解除勞動關系后以個人身份繼續參加基本養老保險的，年齡達到50 歲以上，經本人申請，可按照女工人的退休年齡辦理退休手續；四是其他以個人身份參保的女性人員，年齡須達到55 歲方可申請辦理退休手續。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一刀切”式的退休年齡適用的不當，切合了復雜的社會現實，但容易導致政策適用的不一致，可能會產生新的問題。

女性參保人退休身份界定標準不一致

雖然前述政策確定了我國退休年齡的基本類型，但在實際適用中并不統一，導致出現攀比以及適用爭議等問題，需要引起重視。

首先，如何確定干部或工人的身份，即以什么樣的標準和程序來確定女性參保人在退休時究竟是干部還是工人身份。原勞動部《關于貫徹執行〈勞動法〉若干問題的意見》(勞部發〔1995〕309 號)第75 條規定，用人單位全部職工實行勞動合同制度后，職工在用人單位內由轉制前的工人崗位轉為干部（技術）崗位或由干部（技術）崗位轉為工人崗位，其退休年齡和條件，按現崗位國家規定執行。該模式可以概括為“崗位說”。“崗位說”尊重已經形成的社會現實，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由于崗位可以隨時變動，只要用人單位與勞動者達成一致意見即可，因此實際上屬于“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商一致”。此外，由于實踐中還存在內退、停薪留職、長期休假等沒有崗位的情形，“崗位說”難以涵蓋這些情形。

河北省勞動保障廳《關于企業女職工退休年齡問題的復函》（冀勞社辦〔2005〕14 號）規定，干部崗位或工人崗位按照本人解除勞動關系前與企業最后一次簽訂的勞動合同中的記載認定。勞動關系沒有解除的當然也可以適用這一規定，可以稱之為“勞動合同說”。由于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商一致即可變更或解除勞動合同，因此這實際上也屬于“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商一致”。由于現實中也存在沒有簽訂勞動合同的現象，“勞動合同說”也不能解決全部的身份確定難題。

河南省勞動保障廳《關于女職工退休問題的復函》（豫勞社養老〔2003〕50 號）規定：女職工是否是干部，應依據本人檔案記載來確定。凡檔案記載模糊，無法確定本人身份的，或本人對其身份提出異議的，應按干部管理權限，由同級組織、人事部門認定。認定為干部的，退休年齡為55 歲，未認定為干部的，退休年齡為50 歲。這可以稱之為“檔案說”。由于在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中，很多被保險人并沒有檔案；工人之所以相對于干部可以早退休，與其工作環境、工作強度、身體機能狀況有密切關聯，與特殊工種退休制度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存在一定的合理性，以檔案來界定是否屬于工人身份，不符合設立制度的目的。

其次，干部身份是否統一適用于干部退休年齡，工人身份是否統一適用于工人退休年齡，實踐中存在多種做法。由于考慮到“一刀切”適用的不公平性，主管部門往往出臺具體政策區別不同情形分別處理。河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的《河北省企業職工基本養老金計發辦法》（辦字〔2006〕77 號）規定：企業女職工采取身份與崗位相結合的辦法確定退休年齡。女職工原身份為干部或工人在管理崗位工作的，應按女干部退休年齡辦理退休；原身份為干部在工人崗位工作滿5 年以上，可根據本人意愿選擇按女工人或女干部退休年齡辦理退休。福建省勞動保障廳《關于解釋女職工退休年齡有關問題的復函》（閩勞社函〔2006〕180 號）規定：女職工的退休年齡按其退休前的崗位確定，其中，女干部退休前在工人崗位上連續工作滿5 年的，按年滿50 歲退休；女工人退休前在管理崗位上連續工作滿5 年的，按年滿55 歲退休；對于女干部退休前在工人崗位上連續工作不滿5 年的，按55 歲退休；女工人退休前在管理崗位上連續工作不滿5 年的，按50 歲退休。這些具體規則具有積極意義，但是適用的差異化也不符合法治要求，應當予以統一。

統一女性參保人身份界定標準

女性參保人退休年齡確定的難點主要在于其身份的確定，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下，應當統一其身份的確定標準。

首先，“崗位說”更具有合法性與合理性。區分“干部”和“工人”的主要原因在于，兩者的工作環境、工作強度等存在差別，因而在需要“退出工作崗位”上存在不同，“崗位說”更切合這一特征；“檔案說”更多是基于計劃經濟時代的員工管理模式，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用工模式不相符合；“崗位說”有《關于貫徹執行〈勞動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作為法律依據，法律基礎更為確定，因此宜選擇“崗位說”作為界定女性參保人身份的標準。

其次，應當統一女性參保人身份界定政策，可以先在省級統籌區范圍內統一，再進一步完善推進，在全國范圍內統一。

第三，應當就是否允許當事人選擇適用具體的退休年齡政策予以規范。目前很多地方規定，達到相應的退休年齡必須退休，不允許當事人選擇。河北省人民政府印發《河北省完善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實施意見》（冀政〔2006〕67 號）規定，對于曾在原公有制企業、事業單位參保繳費滿10 年(其中實際繳費年限滿5 年)以上，從事個體經營或靈活就業2 年以上的女參保人員，可以選擇50 至55 歲之間任一周歲年齡享受基本養老保險待遇；其他從事個體經營和靈活就業的女參保人員，年滿55 歲時方可辦理領取養老金手續。在最低退休年齡之上，允許當事人選擇更晚的退休年齡，符合國家政策導向，對當事人個人利益、養老保險基金均有益處，建議予以支持。

第四，完善退休申請程序，保障女性參保人員對退休年齡的知情權。河北省勞動保障廳《關于貫徹〈河北省企業職工基本養老金計發辦法〉有關問題的通知 》（冀勞社〔2006〕67 號）規定，職工按特殊工種提前退休、女干部身份在工人崗位工作滿5 年以上按女工人退休年齡退休、參保人員因病完全喪失勞動能力退休，經本人寫出書面申請后，由企業或檔案保管單位再為其申報辦理退休手續，各單位不得強迫職工提前退休。在退休過程中使參保人員了解和掌握自己的退休年齡，賦予其相應的知情權和申請權，有利于更好地保護參保人的權益，有利于及時解決存在的爭議，避免爭議久拖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