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暉
(上海市社會主義學院新型政黨制度研究中心,上海200237)
民主是全人類共同的價值追求,也是中國共產黨矢志不渝堅持的重要理念。中國共產黨是為人民奮斗的使命型政黨,百年來始終把實現人民當家作主作為奮斗目標,探索出協商民主這一不同于西方國家、有著鮮明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實現形式,并將其深深嵌入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全過程。2019年11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上海市長寧區虹橋街道古北市民中心考察時指出:“人民民主是一種全過程的民主”[1],首次提出全過程民主這一新概念。在2021年10月召開的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對全過程人民民主進行全面闡述,強調“我國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有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有完整的參與實踐。我國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了過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實質民主、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相統一,是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民主,是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社會主義民主”[2]。全過程人民民主涵蓋“全過程”要素,匯集“全過程”民意,其民主決策、民主協商、民主實踐的全過程性,體現了民主領域的廣泛性,保障了民主權利的真實性,強化了民主運行的有效性,彌補了“非全過程民主”的某些缺陷,超越了 “非全過程民主”[3],這是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律的一條新路,也是實現“中國之治”的重要密碼。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發展的最新形態和最新實踐,是人民當家作主的具體體現。它將民主的價值與形態、性質與質量、內容與形式、過程與績效、制度與道路有機統一起來,其本質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當家作主,體現為公共權力的有效制約與積極行使、公民權利的有效維護與責任擔當、公共利益的有效分配與社會生產、公共精神的有效提升與共同進步“四公”目標的“四位一體”過程[4]。從價值邏輯的角度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是指人民在縱向時間和多維空間①中享有完整行使民主的權利,以對人民多數人意志尊重為目的的新形態民主,是人類對民主探索的最新文明成果[5]。相對于“非全過程人民民主”,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彌補和超越,改變了那種“一次性消費行為”般的民主游戲,具有時間上的連續性、內容上的整體性、黨政部門的協同性、公民參與的全過程性和多環節的聯系性等基本特征[6]。協商民主被視為推動中國式民主進程的重要戰略途徑,尋求以最小化的民主實踐成本,獲取最大化的民主收益,以達成民主績效的帕累托最優。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中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內容和實現渠道。協商民主是貫穿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一條主線,發展協商民主就是踐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直接體現。作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運作形態之一,協商民主有著不同于其他類型民主方式的優勢地位,最能反映和體現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核心實質,是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定盤星”和助推器。那么,如何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視域中全面觀照協商民主?協商民主對于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獨特作用何在?怎樣認識其實現機制和實踐路徑?凡此種種均需從理論和實踐層面進行深入探討。推動協商民主制度安排、議程設置等的全過程性及實際操作的全過程化,展現中國特色協商民主真實、管用、有效的內在優勢,對于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建設,堅定制度自信,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將黨的價值追求轉化為民主實踐的過程,也是選舉民主和協商民主有機統一的過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是人民民主的真諦”[7],明晰了協商民主對人民民主的重要價值所在。選舉民主作為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重要內容和政治基礎,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基礎性制度性安排。而協商民主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重要載體,拓展了人民民主的形式和渠道,彰顯了人民民主的功能與價值,對于構建全過程人民民主發揮著獨特作用。
當今世界,由于社會性質、政治道路、文化傳統和歷史傳承等因素的影響,不同國家的民主實現機制都有其自身特點,體現出差異性[8]。在中國,協商民主是在源遠流長的中華優秀政治文化以及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在革命、建設、改革中長期發展、內生性演化的結果,既有完整的制度體系設計,又有實現參與實踐的民主形式,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一種重要實現方式。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個完整的制度鏈條,包括選舉民主、協商民主、社會民主、基層民主、公民民主等民主政治的全部要素,涵蓋了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等民主過程的一切領域,其“全過程性”不僅包括選舉過程,更包括協商過程。選舉民主保障和實現公民的選舉權,而協商民主則是通過政黨協商、人大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社會組織協商等多種渠道,實現公民的話語權和決策參與權。在制度化安排和民主實踐中,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有機結合、相互補充,涵蓋民主政治建設的方方面面,貫通并形成了從中央、地方到基層的民主鏈條,構成完整的全過程人民民主運行體系,是統一思想、凝聚共識、實踐方略和優化治理的基本途徑。
協商民主作為塑造維系和諧社會政治關系的重要方式,貫穿于人民民主的全過程。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要“在黨的領導下,以經濟社會發展重大問題和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實際問題為內容,在全社會開展廣泛協商,堅持協商于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之中”[9]。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際運作中,協商民主在中國共產黨全面領導制度框架下有序展開:通過政黨協商,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就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進行積極溝通與協商合作,達成共識;各黨派、各階層、各群體通過多種協商渠道表達其主張和利益訴求,凝聚推動國家發展的智慧和力量。協商民主由此成為一元引領和多元共存的銜接點,能夠克服西方國家選舉政治極化而導致社會撕裂的弊端,有效避免因利益分化、訴求表達不暢而對國家穩定和社會發展帶來沖擊,充分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優越性。
全過程人民民主把民主的原則和精神貫穿到國家政治生活以及社會生活的全部過程、各個方面,蘊含著全覆蓋的要素要求,涵蓋到所有的參與主體和民主協商的全部內容。中共十八大以來,協商民主朝著內容更豐富、渠道更健全、程序更規范、機制更有效的方向不斷發展完善。協商民主作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踐方式,覆蓋了國家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貫穿于基層社會事務的各個環節。多層次的協商民主已經超越了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的分野,適用于社會各個層面。上至國家層級大政方針、法律法規的謀劃制定,下至地方層級公共議題、具體事務的決策考量,協商民主實踐激發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潛能充分釋放。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安排和實踐發展中,協商民主有著縱向貫通、橫向協同的體系架構,不僅在國家公共權力與公民社會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梁,而且在社會各方面、各群體間建立起具有廣泛聯動性的戰線。
一是擴大政治參與,達成最大共識。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核心目標,是最大限度地凝聚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共識和力量,避免各種矛盾分化導致社會撕裂或內耗?!爸袊膮f商民主,廣開言路,集思廣益,促進不同思想觀點的充分表達和深入交流,做到相互尊重、平等協商而不強加于人,遵循規則、有序協商而不各說各話,體諒包容、真誠協商而不偏激偏執,形成既暢所欲言、各抒己見,又理性有度、合法依章的良好協商氛圍”[10]。公民平等參與對話,是協商民主的一個重要特征。通過協商民主的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更好地滿足社會各方面、各階層主體平等參與的要求,在理性表達、平等對話協商的基礎上,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促進全社會共識的達成。
二是拓展渠道邊界,貫穿公共決策全過程。公共政策民主化是形成和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著力點,直接體現著全過程公眾民主權利的廣泛性和真實性。協商民主是公民參與公共決策的重要途徑,它拓寬了公民有序政治參與的渠道,能夠有效彌補選舉民主本身所不可避免的缺陷,最大限度把民主的精神和原則貫徹到政治的過程之中[11]。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把協商民主的協商渠道由“國家政權機關、政協組織、黨派團體”拓展為“國家政權機關、政協組織、黨派團體、基層組織、社會組織”[9]。此后,中共中央印發《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強調要“繼續重點加強政黨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積極開展人大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逐步探索社會組織協商”[12],指明了協商民主的發展方向和著力重點。就協商涵蓋的范圍和內容而言,《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要“深入開展立法協商、行政協商、民主協商、參政協商、社會協商”[9],涉及政治經濟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各領域專門協商渠道的構建和協商內容的廣泛性,能夠確保民眾通過協商民主的渠道和程序有序參與到公共決策的全過程。協商主體通過協商民主實踐,實現決策前的意見表達和決策實踐的民主監督,大大提升政策效能,從而使政府的決策運行更具科學性、合理性和公共性。人民群眾對政府的施政滿意度由此得以提升,無疑會有效降低政策運行阻力,使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社會基礎更加穩固。
三是提升政治包容性,釋放制度潛能。協商民主是一種包容性政治,社會多元主體以平等身份參與討論重大問題,并在廣泛協商基礎上形成共識。這一過程不僅能夠調動實現社會發展的多方積極因素,亦可建構起決策過程中衍生問題的糾偏機制。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那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可以廣泛形成發現和改正失誤和錯誤的機制,有效克服決策中情況不明、自以為是的弊端”[13]。通過協商民主建立容錯糾錯機制,有助于形成更加積極的政治生態和政治倫理,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不斷得以完善與發展。
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核心要義,就是保證和實現人民當家作主。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14]。在意見多元化時代,若要最大程度地集中社會的共同意愿,實現真實、有效、管用的民主,必須發揮好廣泛性協商的積極作用,踐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人民性。
“發展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要把民主集中制的優勢運用好”[15]。協商民主的民主集中制優勢,是黨的群眾路線在全過程人民民主中的重要體現,它具有鮮明的人民立場,契合人民群眾對人民民主現實性和可操作性的內在要求。一方面,通過民主基礎上的集中,由根據不同社會主體意志和合法程序選舉出的人民代表,平等參與到重大決策和治國理政實踐,實現中國共產黨和人民群眾意志的統一;另一方面,通過集中領導下的民主,廣泛參與到政治事務和公共權力的運行與監督之中。在中國協商民主體系中,協商主體的多元性、協商主題的寬領域性、協商范圍的全域性及協商程序的規范性,形成廣泛性協商的支撐機制。每一位參與協商的主體均擁有話語權,經過廣泛協商形成的共同意見,會通過制度政策的醞釀并最終依據相關程序和法律得以規范化。協商民主的廣泛參與性及其民主集中制優勢,使國家治理的領導力量和支撐力量得以銜接,長遠利益和現實需要的矛盾得到調節,從而避免因不同主體覺悟程度和利益需求的差異性而產生民主耗散,使得治理效能大大提升,全過程人民民主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旨歸得以彰顯。
人民政協作為新型政黨制度的重要組織形式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渠道,其規范的制度化安排和系統的組織化機構,能夠有效踐行“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的民主真諦,最大程度地釋放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機制效能。中共十九大對協商民主的制度安排、運作方式提出明確要求:“加強協商民主制度建設,形成完整的制度程序和參與實踐,保證人民在日常生活中有廣泛持續深入參與的權利”。人民政協的根本任務,是“把協商民主貫穿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參政議政全過程,完善協商議政內容和形式,著力增進共識、促進團結”[16],制度化協商的運行效率至為關鍵。若聚焦人民政協來觀察和思考制度化協商對于提升全過程人民民主治理效能的價值,則人民政協的制度優勢是政協協商制度化運作的依托,其優勢集中體現在統一戰線的組織功能、多黨合作機構職能以及協商民主形式效能層面。
一是人民政協具有政治組織的整合、溝通和吸納作用。人民政協作為中國特色的制度安排,是實現黨的領導的重要陣地。通過政協制度的有效運行,能夠把黨的主張凝聚為各黨派、各團體和各族各界人士的共識,團結引導其始終堅持黨的領導,自覺貫徹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依據民主程序,不同領域、不同階層、不同族群的優秀代表能夠融入到參政議政全過程,充分表達、協商交流,在共同思想政治基礎上化解分歧、凝聚共識,推動決策科學化民主化。
二是人民政協能夠發揮組織的團結、友好與合力作用。人民政協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重要組織形式,也是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組織,具有代表性強、包容性廣的優勢。一方面,通過機制性安排,最大程度地包容個體的非理性情緒因素和非公共利益訴求,各黨派團體、各民族界別人士以討論、磋商等方式尋求最大公約數,繪就最大同心圓;另一方面,能夠通過協商充分發揮人民政協的“精英”智囊團優勢,整合不同知識背景、社會閱歷群體的智力資源,產生集合效應,更好地凝聚共識、凝聚智慧、凝聚力量。
三是人民政協具有廣泛持續深入參與協商的優勢。協商是人民政協的主責主業,在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參政議政全過程,人民政協能夠為廣泛性、持續性參與的深度提供制度保障。一方面,可通過人民政協的組織平臺和嚴密程序,實現多層次、寬領域的協商,貫穿協商民主全鏈條;另一方面,可在民主協商推進過程中,圍繞事關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以及關系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實際問題,在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中有序參與、廣泛協商,對決策后的落實情況開展民主監督。這種制度化協商貫通協商民主全過程,將人民政協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優勢,使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治理效能得以顯著提升。
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中國共產黨百年民主追求和實踐探索的智慧成果,已經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的時代命題。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對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進程作出重大部署,明確提出:“要繼續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建設,把人民當家作主具體地、現實地體現到黨治國理政的政策措施上來,具體地、現實地體現到黨和國家機關各個方面各個層級工作上來,具體地、現實地體現到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工作上來?!保?]“三個體現到”的重要論述,明晰了新時代協商民主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踐基礎,為踐行全過程人民民主指明了實踐方向。協商民主既是人民民主的一種實踐形式,同時也是黨的領導、國家建設和社會發展的重要平臺與機制。因而,協商民主在當代中國所承載的功能必然要大大超越出協商民主本身,成為支撐黨、國家與社會的制度力量[17]89。中國特色協商民主作為不同政治行為者通過制度化對話和商量討論、取得最大共識的合作式集體決策模式[18],它與中國的政治形態高度契合。充分發揮協商民主的功能和效能優勢,有助于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歷史進程。
協商民主可以運用于任何時候、任何領域以及任何環節,具有很強的通適性。但作為民主形式的協商民主,一定是作為一種制度或制度的機制嵌入在政治、經濟、社會制度體系的運行之中,從而在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體系中擁有制度性的地位[17]62。其關鍵點在于,協商民主成為各領域制度中不可或缺的制度要素,并在制度規范的規約之下實現制度運轉,實現強有力的制度保障至關重要。
第一,堅持協商民主的主導性。實踐證明,協商民主的運行離不開黨的堅強領導,加強黨的領導是新時代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根本保證。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中國的協商民主是一種組織化、制度化的協商,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執政黨或政府主持的主導性協商[19],它既體現大多數人民意愿,又遵循民主集中制。在現代中國的國家治理體系中,政黨力量和國家力量無疑起到主導作用,但這種主導作用只有通過與社會力量的有機合作才能得到有效落實。鞏固和優化黨的領導制度的有效路徑,就是發展和完善協商民主,使協商民主既成為黨實現其領導的重要民主形式,同時也成為黨處理好其與人民、與國家之間制度關系的重要民主機制[17]106,100。一 方 面 應 堅 持 黨 在 協 商 民 主 中 的 主 導 地位,另一方面亦要動員更多的社會力量融入協商體系,實現多元力量的合作共治,其共治水平與質量將會對國家治理和社會發展發揮重要作用。
第二,強化協商民主制度保障。完善協商民主,需要利用程序設計和技術規范推動制度實踐,明確的程序設計和技術規范可以提高協商民主的參與預期和有效性[20]。中共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加強協商民主制度建設,形成完整的制度程序和參與實踐”[16],確保協商民主的制度性地位。首先,持續完善政治協商制度。在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直接開展政治協商和通過人民政協實現政治協商兩個方面下功夫,對協商的內容、程序等全過程進行細化和規范化。各級黨委加強對政治協商活動的研究部署,統籌安排政黨協商和人民政協政治協商,增強協商活動計劃性,提高協商議題針對性,支持各方面做好協商準備[21];其次,持續完善國家權力機關、行政機關和人民政協的協商民主制度。推動全國和地方人大開門立法,深化立法論證、聽證、評估機制。深化政府決策協商機制、擴大公民參與決策范圍,增強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及實踐成效。推進人民政協協商民主制度體系建設,強化協商功能,落實協商工作規則,推動完善協商于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之中的落實機制[22],建立健全“協商議題提出——調研考察組織——協商活動安排——協商成果落實和反饋機制”的全過程制度安排[23];再次,持續完善社會協商民主制度。積極探索基層民主協商新形式,如“協商于民”工作站、社會主義復式協商民主工作坊等,關注全媒體時代以自媒體社區、網絡社團等為載體的網絡協商,加強對“互聯網+”、大數據等信息技術手段的運用,規范“網上議事廳”和網絡議政等民主協商常態化,推進基層民主協商制度化、規范化、長效化。
第三,加強協商民主的法律保障。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要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法治化。在頂層設計層面,應把包括協商民主在內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納入法治化軌道,依法保障和推進民主政治的進程[24];在實踐層面,充分論證、積極探索協商民主法治化的可行性及其制度建構路徑,確立協商民主的地位,明確協商民主運用范圍,規范協商民主程序,實現協商民主的制度化、規范化、程序化,做到依法依規協商;在地方層面,各級黨委政府要依據國家的相關法律政策,結合地方具體實際,針對不同類型協商需求,補充完善相應的法律細則和規范性文件,對基層協商的內容形式、運行方式和協商成果的應用轉化等方面加以規范,使基層協商民主有法可依、有規可循,朝著法治化方向健康發展。
中共十八大以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達到新高度,協商的社會氛圍逐漸形成,民眾對協商民主參與意識和需求層次日益提高。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應該是實實在在的、而不是做樣子的,應該是全方位的、而不是局限在某個方面的,應該是全國上上下下都要做的、而不是局限在某一級的”[13],對完善協商民主的聯動參與機制提出新要求。
第一,培育協商主體參與意識。協商民主需要具備一定的社會政治生態環境,如寬容的心態和遵守規則的習慣,這是做到既暢所欲言、各抒己見,又理性有度、合法依章的外在條件[25]。在協商民主實踐中不斷提高民眾參與協商的積極性,充分表達協商訴求、參與協商程序、監督協商結果,營造協商民主的良好社會氛圍。各類協商主體,應樹立正確的協商理念,提升協商意識,堅持“有事多商量,遇事多商量,做事多商量”,不斷增強協商自覺。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在協商民主的制度實踐中發揮主導作用,直接影響協商民主的質量和水平。各級黨委政府要把協商民主作為踐行群眾路線的重要途徑,不斷規范黨內民主,并把協商民主開展落實情況納入考核評價體系。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作為重要的協商主體,要不斷增強擔當意識,提升政治參與水平和協商能力,通過人民政協平臺積極履職盡責。對政協委員而言,應加強教育培訓和管理監督,不斷完善政協委員遴選推薦機制和履職建言制度。
第二,加快構建協同聯動的協商參與格局。當前,協商民主實踐已經拓展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基本形成了國家制度、社會組織和基層治理三個層面相互關聯的協商民主格局。中共十九大提出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的宏偉目標,這就需要加快構建協同聯動的協商參與格局,擴大協商的廣度和深度。一方面要統籌整合各場域協商資源,明確協商職責和程序要求,推進政治協商、立法協商、行政協商、社會協商等多元協商在決策全過程的相互配合。2022年6月發布的《中國共產黨政治協商工作條例》提出明確要求,各級黨委應當按照形式與內容相匹配的要求,合理運用協商形式,保證協商活動有序開展。在政治協商活動中,應當鼓勵和支持參加協商的各方講真話、建諍言,加強互動交流,營造寬松民主和諧的協商氛圍[21];另一方面要關注不同社會階層的參與訴求,健全完善上下聯動機制,特別是要重點構建對接基層的協商機制,將協商延伸到鄉村、社區、企業等基層的各個角落,構建起上下貫通、左右相連的多層次、寬領域的民主協商網絡。
第三,持續拓展協商民主參與渠道。人民政協是協商民主的專門機構和重要渠道,其組織架構覆蓋面廣,在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在實踐層面應把握好三個著力點:一是要進一步拓展人民政協協商渠道,提升協商議政質量。增強政協委員的使命擔當,提高履職積極性,夯實人民政協話語權的影響力和參與的有效性,拓展人民政協“互聯網+”議事平臺,豐富新時代協商議政形式[26];二是要推進人民政協協商與黨委政府工作的銜接。政協作為協商載體,應積極建立黨委政府在政協協商的常態化機制,暢通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以及各界別協商的信息渠道,完善知情明政機制;三是要推進政協協商和基層協商的有效銜接。以建立長效聯系和溝通機制為目標,暢通基層協商渠道,打通協商民主的“最后一公里”。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內生的,它根植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中,也必將隨著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不斷創新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個國家民主不民主,關鍵在于是不是真正做到了人民當家作主,而且“實現民主有多種方式,不可能千篇一律”[2]。面對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新形勢、新任務、新要求,必須加快構建協商民主創新機制,推動協商民主實現方式的多樣化,最大程度地釋放民主政治的效能。
第一,創新協商民主思維。發展協商民主,并不是就民主說民主,而是要通過協商民主的方式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推動社會發展以更好地造福人民。因此,推進協商民主創新發展,要堅持把人民的利益訴求和社會現代化發展作為根本指向。協商民主思維的創新,必須扎根于中國的歷史與現實、制度與組織、文化與價值[17]29,不僅要通過自上而下的制度安排,也要積極培育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文化,促進公民精神養成,引領人民群眾自下而上地參與到民主決策和民主管理。
第二,創新拓展協商民主的方式和范圍。一是要順應時代新變化,基于多元社會結構和群眾復雜利益訴求,創新協商民主形式。在民主懇談會等形式的基礎上,探索互聯網+基層協商、社會公民協商、聯合協商議政等多種方式,降低協商民主的參與門檻,擴大民主協商的覆蓋面和影響力;二是要進一步拓展協商民主范圍,延伸協商民主觸角。推動協商民主的資源不斷向基層延伸,構筑常態化協商的空間和程序,健全各類協商組織聯系服務基層的工作網絡,在新興產業、新興領域以及新的社會階層、新群體中培育社會組織,增強協商民主的廣泛性和包容性;三是要進一步推動協商民主向網絡空間延伸,充分利用門戶網站、政務微信以及自媒體等網絡平臺,拓展協商民主的空間和范圍。
第三,創新協商民主技術手段。當前,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為協商民主技術創新提供了新機遇。一是要把協商民主的價值理念與信息技術手段相集合,利用信息抓取、文本識別、數據分析等手段,及時了解民意訴求,降低組織者和參與者的協商成本,實現協商民主的便捷化和精準化;二是要利用高度發達的信息平臺提高回應速度和辦事效率,拓展公民網絡參政議政的功能方式,實現協商民主的時效化。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民主不是裝飾品,不是用來做擺設的,而是要用來解決人民要解決的問題的”[2]。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現不僅體現在完善的制度設計層面,更要落實到人民群眾對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的參與實踐中。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從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高度對堅持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出重要部署。協商民主優勢作用的發揮,需要進一步優化責任推進機制,提高協商民主規范化水平,助推國家治理現代化。
第一,探索完善協商民主建設責任制度。將協商民主納入各級黨委工作部署和議事日程,優化完善由黨組織為主導的協商平臺和多方聯動工作責任機制,使協商民主貫穿決策的全過程,將黨的組織優勢轉化為協商治理優勢。
第二,不斷加強和改進人民政協工作。一是不斷完善政協委員聯系群眾制度,提升政協委員的協商能力。充分發揮政協委員主體作用,建立分工聯系機制,深入基層開展有針對性的調研、走訪、交流活動,了解和反映他們所聯系的群眾的愿望和要求,提高調研質量與成效,當好反映訴求、匯集民智、凝聚共識、匯聚力量的橋梁和紐帶;二是進一步規范政協協商工作程序。通過完善協商議題形成機制、協商過程互動機制、協商成果報送督辦機制等方式,建立由選題、調研、協商、報送、督辦、問效等環節組成的協商程序閉環,提升各級政協協商民主運行質量;三是持續完善政協協商對接機制。實現政協內部機制和外部制度間的配套與銜接,通過完善與黨委政府部門的定期聯系機制、協商成果采納機制、落實與反饋機制等,細化成果落實程序,推動協商成果的運用轉化;四是創新監督評價機制。通過網絡平臺等多種渠道及時公開協商民主的工作進程,接受群眾監督和社會監督,進一步加強政協協商的民主監督,發揮協商式監督的優勢,建立監督運行合作機制、質詢機制和協商結果反饋機制,將監督反饋評價作為政協機關考核的重要指標。通過政協委員和基層群眾“雙向參與”,實現建言資政和凝聚共識雙向發力,更好地發揮人民政協協商民主的治理效能,實現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創新發展。
注釋:
①所謂縱向時間,是指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過程,人民行使當家作主的權利。所謂空間多維,是指政治民主、經濟民主、社會民主和文化民主等實踐,履行主體所擁有的主權功能。全過程人民民主表現出民主實踐的共產黨領導、行使主體的人民性、行使過程的完整性、民主形態的復合性和民主績效的帕累托最優等鮮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