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艷
(華南農業大學 廣東廣州 510642)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 )的定義,離岸金融是指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向非居民提供的金融服務。 在我國,根據《離岸銀行業務管理辦法》(銀發〔1997〕438 號),離岸銀行業務是指銀行吸收非居民的資金,服務于非居民的金融活動。離岸金融活動相應形成的資金融通市場,即為離岸金融市場。離岸金融市場興起于 20世紀 50 年代,傳統的離岸金融市場主要以存貸款等離岸銀行業務為主,隨著時代發展,離岸金融業務已有拓展至包括借貸、貿易結算、證券、保險、外匯、投資、資產管理等業務在內各種離岸金融活動。
離岸金融及離岸金融市場的概念,體現兩大特征:(1)獨立于發行國在岸金融監管系統之外,通常采取與國內金融市場隔離的形態,使非居民在籌集和運用資金方面不受離岸金融市場所在國的國內金融法規的影響,進行自由金融交易,即不受國內金融法管制的資金融通。離岸中的“岸”事實上應指一國國內的金融循環或監管系統或體系但這并不代表離岸金融活動不受監管,各國根據國情需要,均對其離岸金融市場構建了監管體系,只是這套監管體系與國內(在岸)金融監管體系相分離。(2)所謂的離岸金融,主要是指非居民之間的資金融通,即“兩頭在外”。當設立在某國的金融機構,從該國以外的居民中吸收資金,并將這些資金投放與該國以外的居民中,該金融機構從事的即是離岸金融。突破的話,從業人員可突破非居民限制。簡而言之,中國特色自由港的離岸金融是指在自由貿易港向居民提供貨幣、證券等多種金融服務,且不受在岸監管的活動方式。不過,此定義僅揭示了離岸金融的基本要素,而對于實施離岸金融的場所。
隨著離岸金融業的發展,各國對離岸金融的監管法律制度也在逐步完善。目前,國際上,離岸金融市場的監管模式主要分為四種模式:
一是內外一體型。離岸業務與在岸賬戶并賬操作,離岸金融業務與國內金融業務可以在同一賬戶上操作,不限制彼此間資金流動。以倫敦和香港的離岸金融管理模式為代表。二是嚴格分離型。離岸賬戶和在岸賬戶實行嚴格的分賬管理,彼此間禁止資金融通。以美國國際銀行設施和日本離岸金融市場為代表。三是滲透分離型。離岸賬戶與在岸賬戶分開,但允許資金在彼此間作一定程度的滲透,但滲透的途徑和滲透的程度都在監控之下。以新加坡、 泰國、馬來西亞等離岸金融市場為代表。四是避稅港型。 此類港離岸金融市場并無實際的資金交易,只是辦理記賬業務。以巴哈馬群島、英屬維爾京群島、開曼群島等為代表[7]。
筆者認為這四種模式的本質區別在于離岸金融業務的賬戶與在岸金融業務賬戶是否分離,在多大程度上分離,資金在這兩種賬戶間的融通是否受限,是否享受優惠的問題。而幾種監管模式均以賬戶監管為重點,但不限于賬戶資金監管,外圍配套制度的輔助作用不容忽視,如存款準備金制度、利息稅、準入牌照等制度。賬戶管理與輔助機制的不同搭配設計成就了不同國家各自特有的監管制度。
我國離岸金融市場發展大致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啟動到停辦。我國離岸金融業務始于1989 年。從1989年至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前夕,我國離岸銀行業務經歷了快速發展階段,離岸資產規模達20億美元,但也暴露了一些不容忽視的隱患。1999年我國離岸金融業務受亞洲金融風暴的影響而停辦。
第二階段,重啟試點。2002 年中國人民銀行頒布《離岸銀行業務管理辦法》,重啟離岸金融業務。2002 年開始,中國人民銀行先后批準招商銀行、深圳發展銀行、交通銀行和浦東發展銀行開辦離岸業務,離岸金融市場開始在上海起步。在這個階段,上海,深圳和天津成為最早的離岸金融試點城市。
第三階段,中國自貿區的離岸金融市場。自2013年開始,隨著自貿港區建設和“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離岸金融業務真正進入蓬勃發展階段。上海、廣東、天津、福建、海南、重慶、北京等多個省市地區先后建立自貿港區,并在各自的自貿港區進行一系列金融改革,構建有與之相配套的離岸金融市場,建立適應當地的金融政策和制度框架。(截至2021年9月,我國已建立21個自貿區)
第三階段的我國離岸金融的發展呈現出顯著的不同:(1)是在“一帶一路”倡議實施背景下進行的金融機制探索;因此各地的離岸金融制度需與“一帶一路”倡議的有效對接,與國家發展戰略相契合,以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進程。(2)是“以點帶面”推進的中國自由貿易港的離岸金融市場。我國自由貿易港的離岸金融市場是指以港區為離岸中心,依法設立并注冊離岸金融機構,從事居民或非居民的貨幣、證券等離岸金融活動,并在符合法定要件時準予撤離的場所。目前,我國離岸金融試驗場所均在自由貿易港區內,而作為離岸基地的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區,屬于境內關外而非境外關外;自貿試驗區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新高地,為制度創新先行先試,積累成功經驗之后,在更大范圍內復制和推廣。
1.構建大灣區離岸金融大數據平臺,建立專門的數據監控機制;加快建立三地之間溝通效率高、覆蓋面廣的信息電子匯兌清算系統;借助區塊鏈技術等數字技術從監管上在兩個不同的金融生態體系構建有可控可調的互通機制。
2.嘗試在大灣區作為試點,啟動一攬子電子貨幣,構建電子貨幣基礎設施平臺。2019年8月中旬中央出臺《關于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意見》(《意見》)提出支持在深圳開展數字貨幣研究與移動支付等創新應用,發展數字貨幣將促使促大灣區經貿金融快速提升。
3.優化灣區內各地自由貿易賬戶之間的融通,并建立相應的協同監管的機制,為灣區三地銀行跨境業務提供新途徑,如探索通過自由貿易賬戶逐步擴大港澳居民和內地居民購買金融產品的渠道。
4.落實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基金的規劃設想,推動灣區的金融主體建設,加快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法人機構的豐富和完善,如推動廣東省農墾集團財務有限公司、廣州港財務公司、粵港澳大灣區國際商業銀行、絲路信用保險公司等機構的籌設,進一步豐富灣區法人機構類型,推動灣區內行業監管。
具體到南沙離岸金融及其監管機制的發展問題,需以下述方面作為突破重點:
一是完善于離岸金融的賬戶體系的運作規則和監管機制。盡管滲透型離岸金融監管失控會對國家經濟金融帶來相當的風險,但是只要能把握監管的切入點,其風險還是可以有效控制的,關鍵在于滲透的通道設計以及監管的有效執行,而資金的滲透主要是通過賬戶進行的。(賬戶滲透是指銀行自身賬戶資金的滲透以及開立在銀行的客戶賬戶之間的資金滲透。)因此,南沙自貿區離岸金融監管體系的構建重點在于離岸金融的賬戶體系的構建以及對賬戶滲透的監管。而自貿區離岸金融賬戶體系的核心則是自由貿易賬戶的構建和監管,建議進一步簡化自由貿易賬戶的事前審批程序;拓展自由貿易賬戶的保稅功能和證券功能,拓寬自由貿易賬戶的適用范圍。
二是重點發展南沙的特色金融。自南沙自貿區掛牌以來,南沙片區離岸航運金融發展迅猛,但也存在配套政策缺位、航運金融業務狹窄、要素集聚有限和人才不足等問題,針對這些問題,南沙自貿區應加大力度培育航運產業基金、離岸航運保險、航運融資租賃、離岸航運支付結算等航運金融服務產品。同時加強與港澳、泛珠腹地、國內沿海港口、“一帶一路”國家港口的合作,大力發展以離岸融資租賃為核心的南沙航運金融業務,探索出臺“南沙特色”離岸航運金融監管的配套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