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婭莉
(作者單位:長安大學)
新媒介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使得傳播媒介轉換到數字多媒體時代,新媒體不斷以新的方式進入人們的視野。2021年2月3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報告》指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絡視頻用戶規模達9.27億,其中短視頻用戶規模為8.73億,較2020年3月增長1億,占網民整體的88.3%[1]。
短視頻逐漸成為受眾接收信息的重要方式,碎片化閱讀重構了互聯網的科普傳播,知識科普的內容趨向于求變,“科普+短視頻”成為當下科普傳播的主要形式。
自媒體語境下,知識分子置身于網絡輿論場,介入公共議題,為公眾提供意見,占據網絡輿論中心地位[2]。但在新媒體場域中,傳播主體的泛在化、去中心化不斷重構科學傳播,使得傳播主體的身份正在發生轉變,給科普傳播主體帶來了新的挑戰[3]。公眾對于科普內容的理解趨向于多元化,自主性不斷加強,產生多元意見和態度[4]。自媒體給予受眾更高的話語權,科普知識的共識性成為公眾與科普傳播主體的核心問題,在自媒體語境下科普短視頻傳播主體、受眾的關系及自媒體本身的變化、三者之間存在的社會邏輯都需要探究。本文借助強調人文精神的哲學思維,將傳播呈現的對話哲學理論與科普傳播主體、受眾之間追求共識相結合,探索科普短視頻的傳播新思路。
20世紀80年代,英國皇家學會發表《博德默報告》,確立公眾理解科學(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PUS)核心概念。該文探討了技術、科普傳播主體與受眾之間存在的普遍利益關系,明確了受眾與科普傳播主體之間需求與信任并存,打開了公眾參與對話的開端[5]。這時,西方學者就已經意識到科普傳播主體與受眾之間存在交流問題。基于此,吳國勝、劉華杰等國內學者把科普傳播作為獨立的傳播領域進行探討,并提出科普傳播需要加入現代傳播,才能分析傳播主體與受眾雙向交流的復雜性。劉華杰學者在他的研究中也提出科普的傳播離不開有效傳播,有效的傳播不僅是傳受雙方,還涉及傳播內容[6]。
傳播所帶來的媒介功能性革命促進了科普短視頻傳播新形式的誕生,而短視頻改變了科普傳播內容的創作和生產方式。科學工作者介入自媒體領域,改變刻板權威形象,作為輿論領袖介入公眾話題,網絡輿論生態更加多元,加快了傳播主體重組傳播新樣態的步伐。受眾作為生產者進行科普,打破了傳播主體技術霸權與話語壟斷,使需求層次多元化。受眾對科普短視頻傳播呈現復雜化傾向,加深了與科普傳播主體的信任危機。
翟杰全首次將科學放在傳播學的領域進行分析,明確了科學傳播是一個動態開放系統[7]。科學傳播應當被理解為包括科技動態信息在內的科學信息的交流和傳遞活動,需要對科普傳播介入歷史范疇進行分析。科普傳播的不同時期產生了不同的傳播形式,從音聲符號系統所產生的口語,到文字、報紙、書籍的印刷,科普都是基于符號的傳播。受眾隨著傳播媒介形態的轉變而不斷地改變自身的參與程度。在英國2000年發布的《超越與機遇——21世紀的科學與創新政策》報告中,相關學者提出需要開辟科學共同體與公眾之間交流的新渠道,以此為基礎開啟互聯網時代的科普傳播新形態[8],新媒介向雙向互動發展,成了最大的時代傳播特征。
目前,公眾對于科普傳播開始從中心模型走向以背靠互聯網為基礎的參與對話模型新形式。隨著短視頻新媒介的轉變,自媒體科普傳播的主體由專業化到大眾化,以往科普傳播主體掌握知識領域和闡釋技術的主導地位不再。在自媒體科普傳播過程中,受眾的認知范圍從被動接收到主動參與,并以短視頻作為參與科學傳播的媒介手段,公眾需要在新的媒介發展下認同并接受科普傳播主體的觀點,并與之平等交流,達成共識。
“一切技術都是人思想的體現。一切知識在一定意義上都取決于技術,如果沒有技術,人的知識就不可能存在。”[9]技術是人與社會溝通的道德標尺。媒介技術本身作為哲學范疇的認識論,將認知滲透到社會各個階層,以認識論形成的社會關系和網絡圈層不斷地維持著社會結構和媒介技術環境的變遷。在廣播時代,以科學共同體為主體進行科普內容傳達,而科普方式以大眾傳播、教授傳播、滲透式傳播等多種方式傳達知識,呈現多樣化狀態,科普隊伍協調統一,傳播內容偏向理論,知識系統密集,傳播主體充當科普傳播的霸權者,擁有著絕對的權威。
人與媒介技術的互動體現于人與環境的相互作用,同時涉及環境與意向的關系。短視頻呈現出的傳播個人主義,給予大眾權利,已然沖擊了當代科普發展的傳播環境[10],建立彼此平等的多元互動場景思維,重新定義網絡傳播主體的傳播形象,實現技術與人共生的傳播共識。
隨著5G時代的到來,短視頻成為傳播的主要語言符號,受眾與科普傳播主體的關系在短視頻里呈現新樣態。科普傳播主體作為科學知識的生產者必須以受眾的消費需求和反饋為驅動力進行科普創新,通過新形式和多元內容來呈現思想和知識,促進公眾理解科普內容,并參與科學傳播。科普短視頻的傳播本質變成了科普傳播主體站在受眾的立場上產生的創造性認知思維——共識性對話。受眾可以借助短視頻釋放自身對于視覺性科學產品的追求,自主參與科普知識生產。科普傳播主體必須在幫助公眾理解科普知識和尊重公眾立場的基礎上,反思雙方地位,讓渡話語權,與之建立新型的平等對話關系。
社會生產方式是由人類生存的工具和手段所決定的,通過工具,人們實現溝通交流和對話,以便達到某種目的。可見,傳播正在以一種生產方式的形式出現。眾多學者在人與社會關系的研究中,把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形容為“一只裝滿線團的籃子”[11],各執一線進入迷宮,就會產生各種哲學對話。而巴赫金本人提出人類世界是一個眾聲喧嘩的世界,沒有語言和話語的聯結、溝通,人類的社會生活也就無法維持,強調了人與社會的哲學關系。
短視頻的革命化創新使短視頻成為一種社交語言,新興的話語聯結改變了現代社會的對話方式。科普短視頻對于知識的生產和分發,是人們借助新媒體進行的主體意識的存在性和主體間的異在性的物化,即科普傳播主體變為自媒體人,借助新媒體促成新的知識體系的變革,把知識作為意義和符號的對話,從而意識到人類生活本身的對話本質[12]。而受眾借助新技術手段去尋找新知識體系相匹配的表現方式——科普短視頻,物質方式同時介入,獲得科普短視頻人文精神內容和現實相統一的信息,淡化人與環境之間的界限。
吳國勝提出,科普傳播的發展可以借助科技哲學、科學史及科學社會學等知識來實現新突破,以便人們研究科學與社會的復雜性。理性關注人與自然、科學與人文的哲學關系,是當今時代科普事業發展的重要議題[13]。人的理性思維和科普的持續性推進,確立了科普中包含的自然界秩序,而這種秩序將大眾傳播時代的受眾變為網絡時代的用戶,信息的流動變為主體與主體之間的對話,也就是人與自然的哲學理念,突出現代科學的哲學價值。
如今,科學和理性的后現代思潮正在進行融合,科普正在以一種傳播工具的形式深化著人與自然的對話。以網絡傳播時代為依托進行轉變,短視頻站在后現代的前沿,創新傳播與自然共生的哲學路徑,呈現科普與自然的新對話。“科普+短視頻”重構了技術與自然的對弈沖突,以尊崇自然與科學共生,追求人與自然的對話。
目前,科普傳播主體在短視頻中呈現出來的身份框架,使得對話場景建立之根本就是規則的建立[14]。根據受眾需求的多樣性,科普傳播主體在科普短視頻中運用虛擬現實技術和人工智能算法分化用戶的個性化需求,平衡傳播話語與大眾之間的對話矛盾,基于短視頻平臺的內生邏輯打造科普傳播主體的內容優化,以新型的科普專業議題與公共議題為基礎,在平臺中遵守知識與道德的規制,實現科普形式的網絡對話統一。
短視頻直接參與的媒介傳播系統深化網絡公共空間共識性,落實網絡人文關系的對話議題,搭建多元科普消費場景,以短視頻平臺為基準實施科普短視頻內容生產的專業化、精細化和規模化,維護網絡對話主體共享的公共理性。同時,以平等對話為基準,共同尊重以語言、視覺符號為中介的科普互動,包容科普傳播主體雙方的公共性和交往多元共存,在協商中尋求共識。
“投入”被定義為“一種用戶技術體驗的品質”[15]。技術是以主體能動性為規制呈現新型媒介屬性,短視頻里的科普傳播主體與受眾自我的呈現、使用體驗和情感互動,都是借助技術折射出的人文哲學思想而定義的。
短視頻里的科普傳播應搭建以人為本的科普傳播新技術,以追求人文價值作為科普技術的根本,通過對話來創造出共通的認識交流空間——科普短視頻。通過應用科普短視頻技術推動人文社會和文化建設,體現短視頻平臺的人文與技術的合力重組,生產出具有公共價值的產品,以此創造出以短視頻技術為基準的新思想、新行為。科普傳播主體與受眾有權將雙方對話的落腳點建立在以短視頻為主的傳播手段上來,進行人文互動交流,最終呈現出來的是人性化。
“科普+短視頻”的新傳播方式,呈現出科普短視頻的傳播主體與受眾之間新的變化。以傳受雙方平等性的對話作為其探討的核心話題,即科普傳播主體、受眾和短視頻,借助于傳播對話體現的哲學思想和新媒介技術來反思現今的科普傳播是否體現出技術與人的哲學思想。但就目前而言,科普短視頻傳播正處于蓬勃發展階段,傳播主體、傳播平臺以及接受者都需要繼續探討和不斷總結反思,進而為科普短視頻的傳播發展提供建設性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