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想構筑大世界
——評系列紀錄片《小小少年》

吳建旺 李 琳

（作者單位：?？诮洕鷮W院中廣天擇傳媒學院）

1 初生牛犢不怕虎

1.1 初出茅廬

《小小少年》是一部由嗶哩嗶哩（bilibili，簡稱B站）出品、孫超導演的系列人文紀錄片，該片歷時兩年攝制，于2021年3月10日在B站紀錄片頻道播出。全片共6集，分別為《那奪云》《5449》《自然之道》《HELLO KITTY》《以父之名》《哪一顆星星屬于我》。其通過跟拍對舞蹈、機器人、昆蟲、越野摩托車、電子競技、音樂等癡迷且極具天賦的小主人公們的成長故事，展現出我國當代青少年富有激情、樂觀、求知、堅忍的可貴面貌。如同本片海報宣傳語寫的那樣：“你是誰，你很小就知道。”通過這部紀錄片，大量觀眾表示“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小朋友們專注時眼睛里真的會有光”。正是這些鮮活的小少年的故事，讓觀眾看到了當下中國少年初出茅廬而又未來可期的景象。

1.2 打鐵還需自身硬

憑借優秀的樣本選擇、專業的攝制水平、成功的網媒聯動、細膩的切入角度及積極的社會影響，《小小少年》獲得了普通受眾和專業評審的一致認可。在觀眾端，截至2020年6月13日，該片在B站已累計播放917.2萬次，共獲得5.1萬條彈幕和35.8萬點贊量，同時該片也在豆瓣和B站分別取得了9.2分、9.8分的超高口碑。此成績在近期新媒體平臺紀錄片領域已屬優異，且隨著媒體曝光與口碑傳播的不斷助推，《小小少年》相關數據的上升趨勢較為強勁。

從創作角度來看，為使故事樣本多元化，拍攝團隊在云南、北京、廣州、河南、上海、武漢等多地奔波拍攝。秉持“不干預、不設計”的創作理念，攝制團隊花費大量的時間在等待上，只為捕捉到真實而又具戲劇沖突的故事?！拔粗牡却偸悄ト说模刻於加型话l狀況要緊急處理，拍攝機位的臨時調動、年近40的攝影師扛著幾十斤的設備追著孩子跑，耗時又耗力”，孫超導演如是說[1]。但長久蹲守捕捉了充足的可用素材，《小小少年》單集素材時長在400小時左右，通過內容篩選，其單集時長平均控制在60分鐘左右。努力最終擁有了收獲，該片獲得了國內電視業主要風向標“白玉蘭獎”的認可。

2 《小小少年》的成功緣由

2.1 扎根中國傳統，弘揚社會正能量

“5 000多年的中華文明燦若星河、綿延閃耀，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是中華民族自信心與自豪感的深厚底氣?！盵2]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已深深扎根在每一個炎黃子孫的內心，因此，觀眾在觀看具有中國特色的正能量影視內容時，會在潛意識里觀照自身并引發情感共鳴。如在《那奪云》中，面對一群生活在邊遠地區的留守兒童，來自北京舞蹈學院的關於、張萍兩位老師傾盡所有實施“彩云計劃”。他們不僅帶領包括云兒在內的6個小孩成功登臺中央電視臺（CCTV）節目，還幫助那奪及周邊村寨的50多個孩子成功考取云南省藝術學院附中和昆明市藝校，同時與社會愛心人士共同承擔孩子們的學費與生活費。這一善舉，為山娃娃們打開了一扇向外看的窗戶，也讓孩子們的人生多了另一種可能。許多觀眾被他們的真實事跡所感動，紛紛留言“我要資助她”“開眾籌吧，我捐款”。在云兒出發北京表演的前夜，父親舉辦酒席邀請親友鄉鄰為女兒慶祝和踐行，云兒睜著天真大眼一一收過叔伯姨嬸們遞來的大紅包，她并不知道這一封封的紅包里，包含著村里長輩對小輩的認可、愛護和期待。另外，《小小少年》的每一集都緊抓一個或多個核心價值進行內容輸出，如《5449》里團結協作、熱血青春的機器人社團成員；《自然之道》里熱愛昆蟲，提倡自然和諧的一眾老??；《HELLO KITTY》里說出“男生可以，我為什么不行”的巾幗不讓須眉的李蓮怡娜；《以父之名》里望子成龍卻又不善言語的國豪父親；《哪一顆星星屬于我》里讓兒子自由生長但又不失諄諄教導的善良父母。這都使觀眾在觀看紀錄片的同時，一次次接受了我國優良傳統與品質的熏陶與洗禮，達到了傳播和弘揚社會正能量的效果。

2.2 良性彈幕互動，用戶的文化狂歡

在眾多在線視頻平臺中，B站以獨特的“彈幕”文化聞名。與其他平臺不同的是，B站在平臺算法和獎勵機制上并非僅考慮播放量，而是更多以“一鍵三連”（點贊、投幣、收藏）等用戶正反饋來判斷影視作品是否優秀[3]。由于彈幕文化的影響，觀眾在觀看內容時的互動性更強，觀看趣味性也得到進一步提升。

第一，儀式感。借助互聯網的即時溝通功能，遠在千里之外的受眾能夠突破物理距離的限制，無限縮小自身與網絡作品的心理距離，從而在不同的網站、賬號、文章、視頻、論壇里形成一個個小型虛擬部落，產生并擁有自己的獨特文化。如在《小小少年》每一集的開始，彈幕總會刷屏“來了”“沙發”“第一”“還算早！”等內容；在第6集的片頭和片尾，大量彈幕集中刷屏“完結撒花”“辛苦制作團隊了”等內容。在集體彈幕刷屏的過程中，用戶找到了一群陌生卻又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儀式感促使其參與并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網絡文化狂歡。

第二，自發性。人是一種需要不斷得到外界認可的動物，這種需求使部分具有專業知識的受眾在網上自發進行滿足他人知識需求的行為。如在第3集《自然之道》中出現了大量普通受眾不熟悉的昆蟲物種，4分6秒處出現某種蝴蝶時彈幕上出現了深綠色的文字“青斑蝶（Tirumala Limniace）”，且每當出現昆蟲大特寫時，彈幕里便自發出現相應的科普解釋。這時，掌握專業知識的受眾化身為相關領域的意見領袖（KOL），在其后表達感謝的普通受眾成為這場文化狂歡的跟隨者與受益者。

第三，互動性。良性彈幕文化的形成，離不開成員間的互動與交流，在虛擬彈幕空間內無形的個人因互動與溝通，得到了真實的關注感與滿足感，這促使個人的存在感被不斷放大。一條彈幕可引發上千條跟隨彈幕，以此來表達內心的強烈認同，并實現自我認同[4]。如在《自然之道》7分50秒處，有網友彈幕提問“這個BGM是什么”，隨后就有彈幕回答“《孤獨的牧羊人》”。除知識問答外，還有滿足日常娛樂的互動行為，如《哪一顆星星屬于我》里王爍然正發愁價值5 000元的吉他被磕破口時，有彈幕回復“可以用方便面補一下”，而這簡單的幾個字引發了隨后的彈幕風暴，如“哈哈哈哈”“用方便面的你站住”“方便面，你是要笑死我嗎”等。在“你與我”的互動下，彈幕文化形成了一次良性循環。

2.3 多團隊協作，制作精良多元呈現

在所有影視作品類型中，紀錄片屬于費力、費時且不易討好的一種，《小小少年》還選擇了多主角拍攝，更是增加了創作難度。在此基礎上，為加快進度，創作團隊進行切割分工，分成了多個小攝制組前往全國各地完成項目，在經歷了兩年多的辛苦拍攝與制作后，最終創作出了現在的6部作品。雖然創作難度較大，但其制作依舊保持了B站紀錄片的高水準。

首先，輔助器材。為豐富觀眾的視覺感受，除傳統攝影機外，攝制團隊還使用了許多輔助器材。如在《那奪云》中，導演借助航拍拍攝了一段那奪村的正俯畫面，通過展現蜿蜒小路與崎嶇山巒，觀眾直觀感受到了那奪村的交通閉塞及綺麗秀美的山村風景；在《自然之道》中，攝影師借助微距鏡頭拍攝了大量昆蟲的特寫畫面，在大光圈淺景深的畫面里，平日令人生厭發狂的昆蟲也變得美麗無比，慢爬的毛蟲、揮翅的蝴蝶、斗架的天牛等，如同一幀幀誘人的明信片呈現在觀眾眼前，拉近了觀眾與昆蟲、大自然的心理距離；在《HELLO KITTY》中，攝制團隊在摩托車車身、頭盔等地都安裝了便攜式運動相機，身邊飛馳而過的賽車、滾滾濃塵、轟鳴馬達等賽車元素，都被成功捕捉，因而該紀錄片不僅體現出了越野摩托車運動的刺激，也成功將觀眾帶入了現場的緊張氛圍中。

其次，導演設計。一部作品的好壞與否，導演設計往往起關鍵性作用[5]。如在《那奪村》的結尾，關老師帶著小云兒進入北京舞蹈學院的專業練舞室里，小云兒稚嫩地跟在身著芭蕾舞服的姐姐們身后一步一步地學著動作。導演的這一設計有力強調了“彩云計劃”的重要性，讓原本超現實的畫面在現實中真實發生了，山村小孩的舞蹈夢終于照進了現實。在《以父之名》中，國豪頂著多重壓力走在英雄聯盟職業聯賽（LPL）季后賽的入場過道里，導演通過對國豪背面進行升格跟拍增加了此刻的凝重感。與此同時，觀眾從匹配的聲音里聽到了國豪父親對兒子選擇電競的支持，前一部分父與子的糾葛與不理解在導演的設計安排下最終實現了和解。在《HELLO KITTY》中李蓮怡娜摔車的畫面里，觀眾通過車頭運動相機視角只能看到泥濘的賽道，但是在不遠處卻持續傳來怡娜心碎的哭叫聲，隨后弟弟和母親奔跑過來，搬開了摩托車并詢問傷情。這段本不精彩的畫面通過聲音元素的渲染，讓觀眾結合自己的想象力將現場情況逐一還原，而導演對畫面的安排和運動相機帶來的現場感，讓觀眾更加體會到越野摩托車賽事的危險及女賽車手怡娜的堅持與不容易。由此可見，正是攝制團隊的用心付出，以及其對紀錄片質量的嚴格要求，才讓《小小少年》從眾多紀錄片中脫穎而出。

2.4 神童成長背后，當代中國的家庭群像

《小小少年》雖然花費了大量筆墨來講述少年神童們的傲人技能，但該片其實更多的是在講家庭、講奉獻與付出、講團隊合作、講希望和寄托。神童之所以能成為神童，除了與生俱來的天賦外，還離不開用心培養他們的父母和行之有效的引導、溝通方式。正如《自然之道》里殷然媽媽說的：“螞蟻有6條腿，它的腿上長了多少根毛，它的觸角怎么樣，這種東西不會影響他的人生。但是他的那種快樂的感覺，會留在他的心里面。我覺得，這種就是無形的有用。”

在《那奪云》里，有為供養家庭日夜跑貨車、吃小米辣解困的云兒父親；有每天凌晨4點就要早起殺豬擺攤維持生計，卻還堅持陪女兒練習舞蹈的云兒母親；有相敬如賓又志趣相投的關、張夫妻；有為支持女兒慈善事業掏出30萬養老金的張萍父母。在《自然之道》里，有因為兒子時間管理能力太差，一口拒絕正在大半夜趕作業的兒子關于照顧蟲子請求的母親，但在兒子睡著時，她又一個人來到客廳里拿出噴壺為蟲屋換水補濕。在《HELLO KITTY》里，有在女兒泥地摔倒時一路小跑過去卻不敢代替搬車，只是待在不遠處指揮的父親。他只有在接受采訪時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不可能跟她一輩子，好多事情她要自己面對。”在《以父之名》里，有表面要強但內心柔軟，特地來戰隊俱樂部看望卻又擔心影響兒子狀態而選擇在隔壁場館遠望的國豪父親。在觀看影片時，觀眾時常在彈幕里評論從這些故事中找到了自己家的痕跡，這得益于導演和攝影師的用心策劃，以及他們對人物形象的精準捕捉與表現，從而引起了觀眾的深層共鳴。

神童與家人之間是相互影響的，維護一份健康的家庭關系，成員之間要能夠相互成全?！蹲匀恢馈防镆笕桓改敢驗閮鹤拥奶厥庀埠枚饾u接受昆蟲，每年一到假期夫妻倆都會帶著兒子到各地深山里捕蟲探險。當入住民宿被木蜂入侵時，一家人默契地趴在木頭邊聽稀稀疏疏的響聲，夫妻倆從最初的被動觀察者變成主動參與者，一家人樂在其中?！赌囊活w星星屬于我》里王爍然母親說：“也是因為王爍然喜歡音樂吧，我都變得喜歡音樂了?！睘闈M足兒子的樂隊夢，母親前后忙活只為不讓兒子留下遺憾，她說：“我們有時會忘記很多事情，但是小時候的一個小小的高光時刻，我們會銘記一輩子?！闭瞧羞@一個個為愛人、為子女、為家庭、為團隊默默付出的普通而又瘦小的身軀，撐起了小小少年們未來的一片光明天空。

3 平臺自制紀錄片的發展思路

新時期，新媒體平臺自制紀錄片也面臨著新的機遇與挑戰，如何占據受眾有限的注意力時間，是所有平臺方和內容創作者都應該思考的問題。

3.1 立需求

紀錄片制作團隊要明確目標用戶群體在想什么、在干什么、想看什么，要有的放矢地創作紀錄片內容。B站首席執行官（Chief Executive officer，CEO）陳睿說：“B站的核心永遠只有一個，即是以人群為主，B站對應的就是年輕人?！盉站首席運營官（Chief Operation Officer，COO）李旎表示：“年輕人不僅關注現實，關心社會，充滿正能量，還具備很高的鑒賞力和強烈的求知欲。”由此可見，正是緊緊抓住了平臺用戶的需求，B站近些年出品的如《人生一串》《守護解放西》等紀錄片才能持續火熱，并獲得良好口碑。

3.2 立內容

隨著用戶的觀影經驗與審美情趣的提升，其對影片內容的要求也越來越高，這從側面向新時期的紀錄片創作者提出了新要求，除要堅持內容制作精品化外，創作者在選題層面應該走通俗化路線以擴大受眾面。與此同時，創作者也要時刻關注當下的社會熱點，從而以新穎的題材吸引更多用戶關注，再用優質的內容制作將其留住。

4 結語

通過觀看《小小少年》，觀眾被小主人公們的絕技所驚艷，也被他們身上的熱愛與堅持所感染，更被陌生人的善舉義行所感動。這部視角獨特、節奏輕快的新媒體紀錄片，為2021年的紀錄片領域注入了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