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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雙金榜》傳奇的重刻、批評與改訂*

2022-02-09 08:24:10潘培忠蔣思婷
江淮論壇 2022年5期

潘培忠 蔣思婷

(中山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廣州 510275)

《雙金榜》傳奇與《燕子箋》《春燈謎》《牟尼合》合稱“石巢四種”,阮大鋮撰。阮大鋮(1587—1646),字集之,號圓海、石巢,別署百子山樵,懷寧(今安徽安慶市)人。明萬歷四十四年(1616)進士,官戶科給事中,因依附閹黨于崇禎二年(1629)名列逆案,遭罷職后隱居南京。朱明王朝覆滅,為南明小朝廷重新啟用,后又投降清廷,死于仙霞關。[1]所撰傳奇十一種,“除《春燈謎》、《牟尼合》、《雙金榜》、《燕子箋》四種尚存于世外,《井中盟》、《老門生》、《忠孝環》、《桃花笑》、《獅子賺》、《翠鵬圖》、《賜恩環》等七種,均已散佚。”[2]其中《雙金榜》與《燕子箋》,即創作于匿居南京牛首山之時。[3]

《雙金榜》傳奇被收入明末吳門毛恒所刻《石巢傳奇四種》(簡稱“明末刊本”),劇前有“百子山樵(即作者)漫題”《小序》云:“此傳梗概胎結久矣。一針未透,擱筆八年。偶過鐵心橋,一笑有悟,遂坐姑孰。春雨。二十日而填成。平生下水撐船駕熟爛,此不足言。”[4]320可見作者對此劇頗為自信。《曲海總目提要》認為此劇系阮大鋮“借傳奇以寓意”,評曰:“中間情節變幻,而曲白皆極緊湊,與《燕子箋》《春燈謎》,同一機杼,當時盛行于世,頗有名士風流。”[5]然因“鄙其人,并及其辭”,這部傳奇與阮大鋮諸作命運相似,在清代遭到士人的刻意忽視,直到20世紀初董康將四部傳奇重刊出版,此劇的藝術成就方被重新審視。不過這近三百年后的重刻,卻受到吳梅的批評,認為“謬誤擅改處極多”[6]107。此前學界對此劇的創作時間及思想內容有過考辨,而對其版本流傳情況則尚乏細致的研討。本文試以《雙金榜》傳奇為中心,就該劇在近代的重刻、批評以及改訂等情形作考察,以豐富對這段戲曲學史的認識。

一、董康誦芬室重刻“石巢四種”

《明史》將阮大鋮列入“奸臣傳”,其人品自是有可議之處,但他卻極富文學才華,尤其在詩文及戲劇創作上有著較高成就。所撰諸種傳奇,在初出時即深受時人稱許,如王思任(1575—1646)評《春燈謎》“文筍斗縫,巧軸轉關,石破天來,峰窮境出。擬事既以贍貼,集唐若出前緣”,并將之與湯顯祖并提,認為“(臨川清遠)道人去廿余年,而皖有百子山樵出”[4]169。又文震亨(1585—1645)贊阮大鋮傳奇曰:“先生一洗此習,獨開生面,覺余心口耳目間,靡所不愜。”“以為填詞一道,幾于《廣陵散》絕,不意當吾世而復聞正始。”[4]313-314然而明亡后,阮大鋮“為士論所不齒,遺民所腐心”,故其詩文及傳奇作品受到淡漠處之,“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終滿清二百八十年之際,除《燕子箋》、《春燈謎》兩傳奇外,殆無人能舉《詠懷堂詩》之名者矣。”[7]

直到20世紀初,這種情況才發生變化,“聚集在南京的學人如王伯沆、陳散原、胡先骕、柳詒徵、章太炎等人,得讀阮集(按:指《詠懷堂集》),頗為贊賞,陳散原甚至在‘題記’中將阮大鋮‘標為五百年作者’,并于1928年由中央大學圖書館印行,又輯《補遺》一卷。”[8]當時學人對于阮大鋮傳奇亦給予高度評價,其中最具代表性且影響深遠者當屬吳梅先生。吳梅認為阮大鋮諸作“深得玉茗之神”,“四種中,《雙金榜》古艷,《牟尼合》秾艷,《燕子箋》新艷。《春燈謎》為悔過之書,所謂‘十錯認’,亦圓海平旦清明時,為此由衷之言也。自來大奸慝必有文才,嚴介溪之詩,阮圓海之曲,不以人廢言,可謂三百年一作手矣。”[9]又云:“明人傳奇,多喁喁兒女語,獨圓海諸作,皆合歌舞為一,如《春燈謎》之龍燈,《牟尼珠》之走解,《燕子箋》之象戲、波斯進寶,及此記之《煎珠》《踏歌》,皆耳目一新,使觀場者迷離惝怳,此又明季詞家所無有者矣。”[10]513這些評價可謂公允,與清人的因人廢文大為不同,反映了以吳梅為代表的近代學人對“石巢四種”的藝術認可。

實際上,在吳梅做出上述評論之前,1919年董康“誦芬室”就已對“石巢四種”加以重刻,使這四部作品(特別是《雙金榜》與《牟尼合》)在近三百年后重受世人關注。董康(1867—1947),江蘇武進(今常州)人,原名壽金,字授經、綬經,號誦芬室主人、課花詞隱。清光緒十六年(1890)進士,授職刑部主事。1911年赴日研習法律,歸國后任職東吳大學、上海法科大學、北京大學等校,抗戰時曾在汪偽政權任職,抗戰后病逝于北平。[11]主要著作有《書舶庸譚》《曲目韻編》《曲海總目提要》等,另刊印有《誦芬室讀曲叢刊》、《盛明雜劇》初、二集等。董康重刻“石巢四種”,以明末刊本為底本,但又并非完全依照原本刻印,而是在校刻時多有改動。就《雙金榜》傳奇而論,董康的校改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是增補殘缺文字。明末刊本存大量漫漶、殘損之處,董康重刊本則盡力對這些殘缺之字作了增補。如第二出“雪哄”【川撥棹】曲后科介“外分解,雜跑介”,明末刊本“外分解”前有三字漫漶(1),重刊本據文意補為“雜抵拒”(2);又如第十五出“泊遇”下場詩“銅柱南邊毒草春”,以及第十六出“待字”下場詩“庭樹流鶯日繞枝”,前者源出唐代張籍的《蠻中》,后者則改自唐人武元衡《與崔十五同訪裴校書不遇》“庭樹流鶯日過遲”句,明末刊本“春”字及“流鶯”殘缺,而重刊本則均給予補足。當然,還有部分殘損之字,董康亦無法辨認,以“”符號代之,約有三十余處(包括眉批)。

其次是補充、更訂曲牌名。明末刊本所用北曲,僅【北折桂令】等少數曲牌加了“北”字,而重刊本則將北曲全部標示出來,如第四出“安禪”諸曲,重刊本將【新水令】【醉扶歸】【雁兒落帶得勝令】【收江南】【沽美酒帶太平令】改題為【北新水令】【北醉扶歸】【北雁兒落帶得勝令】【北收江南】【北沽美酒帶太平令】;明末刊本所用南曲集曲,僅第二十四出“徙官”【繡帶宜春】、第二十七出“海宴”兩支【九回腸】、第三十七出“訃浼”【黃鶯啄皂羅】【一封羅】等五支曲子標注所集各曲原曲牌,余者均未標明,重刊本則補齊所有集曲原曲牌名,如第二十一出“鬧看”第一支曲【臨江梅】,系由【臨江仙】與【一剪梅】集成,明末刊本僅寫新曲牌名【臨江梅】,重刊本則分別補上了原曲牌名。

又,重刊本還調整了部分曲牌名稱。如第三出“繡幡”第三、五支曲,明末刊本分別題作“【傍妝臺】”“【解三醒】”,重刊本則改為“【二犯傍妝臺】”和“【解三酲】”;又如第十九出“掛蝶”第四支曲,明末刊本題作“【傾杯玉芙蓉】”,重刊本改為“【傾杯賞芙蓉】”;再如第二十四出“徙官”第一支曲,明末刊本題作“【燕歸巢】”,重刊本改為“【燕歸梁】”;第二十五出“浮海”第一支曲,明末刊本題作“【女臨紅】”,重刊本改為“【女臨江】”;第三十出“予蝶”第六支曲,明末刊本題作“【貓兒墜】”,重刊本改為“【琥珀貓兒墜】”。

再次是改訂曲文,主要是依律改曲。如第二出“雪哄”第六支曲【川撥棹】,明末刊本曲文為“休絮聒,似鬧江祠奪食鴉。你看這破灶墮蘧廬,只有這祀灶錢、幾貼花,待發跡時補送他。”按,清乾隆初年所編《九宮大成》引【川撥棹】曲例:“冰輪碾,笑盈盈銀漢淺。遠只掛楊柳樓邊,遠只掛楊柳樓邊。近還鋪芙蓉欄前,也常時間謫仙,也深宵伴謫仙”,吳梅認為“‘遠只掛’二句須疊……‘也常時’二句可疊,亦可別作一句”[12]607,故重刊本將之改作“休絮聒,似鬧江祠奪食鴉。你看這破灶墮蘧廬,你看這破灶墮蘧廬。只有這祀灶錢、幾貼花,待發跡時補送他,待發跡時補送他”。類似的改訂,還有第十九出“掛蝶”第四支曲,明末刊本題為“【傾杯玉芙蓉】”,有“海南比不上雒城東這國色誰傳送”,而重刊本改題“【傾杯賞芙蓉】”,并改此句為“地非雒東誰將國色來傳送”。諸如此類,重刊本改后更合曲律。

此外,重刊本對明末刊本的體例、腳色、科介等也有所改動。在體例上,明末刊本曲文襯字未作區分,而重刊本則將襯字改為單行小字,與賓白字體相同,同時還在曲文中增加了部分襯字,如第四出“安禪”第六支曲,明末刊本題為“【雁兒落帶得勝令】”,有“那管恁雙與單寒寒”句,重刊本則改題“【北雁兒落帶得勝令】”,并將此句改為“那管恁雙與單寒也么寒”,增加了兩個襯字,但未將其改為小字;在腳色上,重刊本對明末刊本部分腳色作了調整,如將明末刊本中大量的“小旦”改為“貼”,又將明末刊本中“門子”等腳色,統一改作“雜”;在科介上,重刊本將明末刊本中部分冗余賓白徑改為科介,如第三十七出“訃浼”有“(生哭念書介)多感螟蛉行孝,臨終聞奪錦標。便死葬在荒郊,我也開口黃泉笑……奶娘,這書信何人寫的”,重刊本改為科介“小生讀前朝元令畢,問老旦介”。

要之,董康重刻《雙金榜》傳奇,對明末刊本多有改動,所改或有其緣由,然因均未出校說明,故易使人誤認重刊本即明刊原貌。實際上,在董康校刻的其他曲籍中,也同樣存在此類情形,“一九二〇年前后董康(1867—1947)覆刻《盛明雜劇》初、二集,看似據原本重刻,其實上板時,每劇均有改字,除無心之失和因書寫習慣不同造成的異體字之外,也有一些有意的校正,但均未出校說明。更重要的是董康所得并非皆為原刊本,其中一部分為清初重印之殘板,這些殘板,或有蟲蝕,殘一至數字者,董康逕據文意酌補,而不作說明……董刻《雜劇三集》也存在這樣的問題”[13]。但無論如何,董康藏曲、校曲開啟一時風氣,誠如傅增湘所言,“取之以鑒藏,用之以讎校,公之以傳布。能殫畢世之功,卒成不朽之業者,同時朋輩殆鮮比倫……然橫覽當代通目錄、版本之專門,合收藏傳刻為一手者,毛黃之后寧屬他人”[14],在近代學術史上顯然具有重要意義。

二、吳梅對《重刊石巢四種》的批點

董康與吳梅頗有交往,曾拜后者為師學詞,并請其參與編訂《曲海總目提要》。吳梅舊藏兩種《雙金榜》傳奇刻本,現均歸中國國家圖書館,其一為明末刊本(索書號:04139),其二為董康“誦芬室”重刊本(索書號:04374)。據鄭振鐸所述,此明末刊本即董康所用底本,“董綬經刊阮氏四種曲時,其底本亦是原刻者。原書經董氏刻成后,即還之文友堂;后為吳瞿安所得。”[6]107此本卷末有吳梅親筆題跋,內云“按圓海曾列籍東林,為高攀龍弟子。后附魏黨,為劉蕺山所劾。魏敗,坐逆案削職,此詞當是坐廢時作。記中皇甫敦又名黃輔登,攀附登龍,義取暗射,即指高攀龍。孝標隱劉字,即指蕺山。孝緒為阮,即以自指。以東洛喻東林,以東粵喻東廠。入粵后屢言番鬼,鬼者魏也。佽飛竊珠,亦窺竊神器之意。《廷訐》一折,意謂己與蕺山,同屬攀龍門下,不宜相煎太急。通番一案,即言逆案,總不外自表無罪,乞憐清流之意”,并說明“此說得之友人許守白。往在都中,與守白論圓海諸記,所述頗多,因約錄如此”[10]512。

是跋作于壬申(1932)年二月,時吳梅“在上海任館課”[15],而跋語所謂“往在都中”,即指1917至1922年吳梅旅居北京,任教北京大學。按許守白,即許之衡。許之衡(1877—1935),字守白,號飲流,別署曲隱道人,取室名“飲流齋”。廣東番禺人,早年負笈日本,畢業于明治大學。后寓居北京,與吳梅訂交而習曲,并得其舉薦繼任北京大學國文系教授,兼任研究所國學門“詞曲研究”導師,所著有《曲律易知》等。[16]吳梅在1922年為許之衡《曲律易知》所撰序中寫到:“守白寓宣武城南,距余居不半里,而近年來晨夕過從,共研此技,又與劉君鳳叔訂交,三人相對,燭必見跋,所語無非曲律也,用力之勤若此。”[17]998-999然三人所論具體內容,吳梅在《曲律易知》序中并未多作說明。

又劉鳳叔,即劉富梁。劉富梁(1875—1936),字鳳叔,浙江桐鄉人,清末諸生。精通音律,擅擊節歌唱,曾為劉世珩“暖紅室”校訂曲譜,并與王季烈合作編輯校訂《集成曲譜》,所著有《歌曲指程》等。[18]吳梅在《燕子箋》跋中寫道:“繼客北京,交劉君鳳叔(富梁),共訂此記全譜。《拒挑》折【宜春令】‘拼著志誠心寬待等’句,‘等’字上聲,頗難下拍。鳳叔別出機杼,安頓妥帖,拍手稱快。是時劉君蔥石(世珩)方欲匯訂石巢、石渠諸曲譜,邀鳳叔主其事,余因得與鳳叔上下議論也。今蔥石既逝,所訂諸譜未知是否付梓。(《集成曲譜》中有《寫象》《拾箋》《奸遁》《誥圓》四折,即鳳叔所訂正者)”[19]結合以上序跋內容,可知包括《雙金榜》傳奇在內的“石巢四種”,乃是當時吳梅、許之衡、劉富梁三人切磋研討的重點。

吳梅在所藏董康重刊本《雙金榜》傳奇上留下了八十余條批語,可以豐富我們對三人研討內容的認識。這些批語主要針對曲律問題,這其中既有明末刊本原就存在的錯訛,而更多的是指出重刊本的“謬誤擅改處”。具體而言,大致可歸納為以下幾類:

其一,曲牌名稱問題。如第二出“雪哄”第一支曲,明末刊本與重刊本均題“【齊破陣】”,吳梅評曰:“此曲應作【破齊陣】,因首支是【破陣子】也。”同出第四支曲,明末刊本與重刊本均作“【玉胞肚】”,吳梅評曰:“應作抱。”按,吳梅《南北詞簡譜》對此曲有過解釋:“‘抱肚’者,帶也,此創見《董西廂》,或作‘胞肚’,非。”[12]231如前述,重刊本標明了全部北曲,但也有標注錯誤者,如第四出“安禪”第三支曲,明末刊本作“【醉扶歸】”,重刊本改題“【北醉扶歸】”,吳梅評曰:“此是南曲。”而同出【皂羅袍】【僥僥令】【園林好】三支曲子,吳梅則評曰:“應加南字。”第三十一出“變夷”第四支曲,明末刊本作“【混江龍】”,重刊本改題“北混江龍”,吳梅評曰:“凡通套北詞,不必標明北字。”

其二,曲文音韻問題。吳梅認為“曲中之要,在于音韻……音有清濁,韻有陰陽,填詞者必須辨別清楚,斯無拗折嗓子之誚,否則縱有佳詞,終不入歌者之口也”[17]18。吳梅對此劇第二 十六出“賜環”用韻極為贊賞,認為“此折用韻最精,蓋魚模本應分用,山樵無一字混魚韻,妙絕”。但更多的是批評,如第四出“安禪”【北新水令】諸曲,吳梅認為“此套韻雜,因用^記出”,即用“^”符號標注出曲文出韻的情形;第七出“燈游”第二、三支曲【六么令】【前腔】,吳梅認為“‘擔’‘旋’二字亦出韻”“‘圓’‘鬖’‘殿’出韻”,而第五、六支曲【六么令】【前腔】,吳梅則評曰“韻雜”;再如第十五出“泊遇”【一江風】諸曲,吳梅評曰:“此折韻雜,可笑山樵各種,凡遇真、文、庚、亭、侵、尋、于、寒、光、田、廉、纖、減、咸等韻,皆并兩為一,殊覺舛律。”

其三,曲詞襯字問題。明末刊本曲文襯字未做區分,但重刊本將襯字改為單行小字,與賓白字體相同,反倒出現新的問題。如第四出“安禪”第八支曲【北收江南】“六根清凈口流涎,恰撞著牛車便,這肉羹和菜兩無干……”吳梅評曰:“這字小。”按,吳梅《南北詞簡譜》認為此曲“首三句俱七字”[12]158,故“這”字應為襯字;再如第七出“燈游”第二支曲【六么令】“停筐歇擔,燈棚下打個盤旋,老橐駝背聳橐駝鞍。村男女,忒蹣跚,撲鼕鼕笑倒幫閑漢”,《南北詞簡譜》所舉《琵琶記》此曲曲例,末句為七字,且句式為上二下五,故吳梅評曰“鼕字小”,即此曲末句第二個“鼕”應屬襯字。

其四,句式斷句問題。如第二出“雪哄”第六支曲【川撥棹】“休絮聒,似鬧江祠奪食鴉。你看這破灶墮蘧廬,你看這破灶墮蘧廬,只有這祀灶錢、幾貼花……”第五句“只有”為襯字,重刊本句式為上四下三,而吳梅則認為此句“應上三下四”;又如重刊本第三出“繡幡”第五支曲【解三酲】“蠻娘妝有三分鋪俏,好時節把脂粉圖描。盧家姊妹交歡好,年首尾,肯相拋”,“尾”字后有斷句符號,而吳梅則評曰“尾字不斷句”;再如第五出“春謁”第三支曲【駐馬聽】“春色東都,梅柳江山共展舒。你看堂連陜服,圖獻河宗,山應嵩呼。三農飯犢杏花墟,六軍調馬蘼蕪路……這太平歌管莫教辜負”,重刊本標“這”字為襯字,故末句為八字,吳梅評曰:“末句實是七字一句,非四字兩句也。”

以上問題,部分系董康所改致誤,還有系原刻本就存在的,而重刊本并未加以改正。吳梅對董康編訂《曲海總目提要》大為贊賞,認為“吾知此書出,而南北詞家亦可無憾于地下矣”[20],但其對董康重刻“石巢四種”的“謬誤擅改”,卻頗為介懷。據鄭振鐸回憶,他曾前往蘇州拜訪吳梅,“我們說起董康刻的《詠懷堂四種曲》。他說:‘原本在我這里呢,董刻妄改妄增的地方不少。我一定要發其覆。’原本很模糊,是很后印的本子了,所以董刻本便大加改動。我很高興瞿安先生能夠加以糾正,可惜他后來始終沒有動筆。”[21]吳梅以批點的形式,指出《雙金榜》傳奇曲律上的問題,然未“動筆”加以校訂整理,而與其共同研討此劇的許之衡,則在1922年就完成了對這部劇作的改訂。

三、“飲流齋本”對重刊本的改訂

許之衡嘗收集數十種明清傳奇,加以抄錄并精心校訂,字體工整娟秀,世稱“飲流齋本”,向為治曲者所重。[22]后來“飲流齋本”散出,分別為傅惜華、吳曉鈴、周明泰等人所收藏,其中《雙金榜》傳奇即歸吳曉鈴所有,并于2001年連同綏中吳氏其他藏書,一并歸入首都圖書館歷史文獻中心。“飲流齋本”《雙金榜》傳奇以朱絲欄稿本抄寫,索書號:己74,書高約25.7厘米,寬約14.8厘米,“半葉9行,行22字,白口,四周雙邊,版心上印‘幣制局用紙’,半框16.8×11.4cm。許飲流跋。鈐‘飲流’朱文印、‘曉鈴藏書’朱文印”[23]。二卷四十六出,上卷二十二出,下卷二十四出,《綏中吳氏藏抄本稿本戲曲叢刊》(第5冊)據以影印。

此本前有許之衡親筆題識,寫道:“圓海各種傳奇,多有寓意。《春燈謎》意在十錯認,為其自陳悔過之書。此劇則文過飾非之書也。按圓海曾列籍東林,為高攀龍弟子。后附魏黨,為劉蕺山所劾。魏敗,坐逆案削職,此劇當是坐廢時所作。劇中皇甫敦又名黃輔登,攀附登龍,義取暗射,即指高攀龍。孝標為劉,皇甫孝標指蕺山。孝緒為阮,即以自指。以東洛喻東林,以東粵喻東廠。入粵后屢言番鬼,鬼者魏也。莫佽飛竊珠,亦喻窺竊神器之意。《廷訐》一折,意謂己與蕺山,同屬高攀龍門下,不宜相煎太急。通番一案,即言逆案,總不外自表無罪,乞憐清流之意。其情節俶詭,可謂文如其人,梵典圖經,故為眩目,以供點綴耳。然就曲而論,自是可喜也。”同時,許之衡還提到此劇《變夷》一折的曲律問題,“通部惟《變夷》折,北曲不盡合律,然沿誤亦有所本。《摸珠》折用【桂枝香】,微嫌于排場不甚合宜,其余則文律并美,無疵可摘矣”[24],所論與吳梅跋語相似。

許之衡抄錄《玉梅亭》傳奇時,曾借臧晉叔刪訂“臨川四夢”自喻,“昔臧晉叔改湯臨川《四夢》,識者見之,嘆為得未曾有。余雖不敢比晉叔,惟雅好訂曲,覺此事殊有奇趣,因假抄之頃,隨筆改訂,費四五日,全部告成”[25]。臧氏大幅度改訂湯顯祖“四夢”,歷來褒貶不一,而吳梅則認為“晉叔所改,僅就曲律,于文字上一切不管,所謂場上之曲,非案頭之曲也”,“然布置排場、分配角色、調勻曲白,則又洵為玉茗之功臣也”[17]147-148。許之衡被劉富梁、王季烈諸友戲稱為“臧馮派”,蓋因其“論明代曲家,最推尊臧氏”,認為“以其作風自然,音律嚴謹,可為正宗”[26]。許之衡抄訂諸種明清傳奇,亦仿效臧晉叔,“隨抄隨改”,做了大量的改訂工作。就《雙金榜》傳奇而言,在題識中許之衡雖只提到“變夷”“摸珠”二出的曲律問題,但實際上“飲流齋本”對此劇每出均有較大改訂,而并非僅限于以上這兩出。

一方面,“飲流齋本”所改大部分與吳梅批語相契合,同時也體現了許之衡所堅持的曲學理念。如在曲牌名稱方面,許之衡在《曲律易知》中寫道:“南北合套,為元人沈和所創。每一北曲,間一南曲,最便于傳奇多人排場。蓋北曲限于一人唱,既感不便,若南曲又乏伉爽之致。故折衷南北相間,最為合用,而音律亦極妙也。”[27]205也就是說,傳奇同一出中若用南北合套,應該采用“南北相間”的方式,即上一支曲若為南曲,則下一支曲當作北曲。而此劇第四出“安禪”,董康不明此理,徑將【新水令】【醉扶歸】【雁兒落帶得勝令】【收江南】【沽美酒帶太平令】改題為【北新水令】【北醉扶歸】【北雁兒落帶得勝令】【北收江南】【北沽美酒帶太平令】,故許之衡的做法與吳梅批語相一致,分別將【北醉扶歸】【皂羅袍】【僥僥令】【園林好】改為【南醉扶歸】【南皂羅袍】【南僥僥令】【南園林好】,使此出符合南北合套“南北相間”的要求。

又如在曲文音韻、句式斷句等方面,許之衡認為“平仄四聲,固應遵譜,惟有時平仄錯葉,尚可通融,而句式尤為重要。如上三下四,萬勿作上四下三;上四下三者,萬勿作上三下四;是兩句者,萬勿誤作一句;本是一句,萬勿誤作兩句。若句讀紊亂,則無從訂譜矣”[27]335。而就像吳梅批語中多次提到的,董康重刊本存在較多音韻及斷句問題,除上文所舉諸例之外,還有第四出“安禪”第四支曲【北折桂令】“按頭皮五乳和南,又早拖泥帶水踏遍轘轅……”吳梅認為“‘又早’‘那些’四字應小,此曲句法通體欠合”,“飲流齋本”依明末刊本未區分曲文襯字,而改之為“按頭皮五乳和南,又早帶水拖泥,踏遍轘轅……”(3)第三十一出“變夷”,吳梅與許之衡均認為不合律處較多,如此出首支曲子【點絳唇】“山海經圖,乾坤鑿度,翻教授,有鴃舌門徒,俺端坐如泥塑”,吳梅評曰“失葉”,“飲流齋本”則改為“山海經圖,乾坤鑿度,翻新詁,有鴃舌門徒,俺端坐如泥塑”,使之合乎曲律。諸如此類,其實都反映了吳梅、許之衡二人在曲律上的共識。

另一方面,“飲流齋本”對部分曲牌、曲文的處理方式又與吳梅批語有不同者。如第七出“燈游”第四支曲【泣顏回】,重刊本作“六街燈火一半是梅花。開小隊,放高衙,香塵細細,馬前百戲喧嘩……”吳梅批語云“此非【泣顏回】,乃【榴花泣】也。首二句是【石榴花】,以下皆【泣顏回】,舊增【榴花泣】不爾,應書【榴顏回】并點板”,意在將【泣顏回】改為【榴顏回】。但“飲流齋本”仍保留【泣顏回】,而將曲文調整為“燈花六街華,放梅梢小隊排衙。香塵細細,馬前百戲喧嘩。”又此出倒數第二支曲子【泣顏回】,重刊本曲文為“天津橋火樹更繁華,看夾路兒童竹馬。絳紗銀蠟,軟輿細碾平沙”,吳梅評曰“亦改【榴顏回】”,“飲流齋本”仍保留原曲牌,而將曲文改為“千家火樹競繁華,看夾路兒童竹馬。絳紗銀蠟,軟輿細碾平沙。”按,吳梅《南北詞簡譜》云“【泣顏回】又名【料峭東風】、【杏壇三操】”,并舉此曲牌譜例[12]397-398,“飲流齋本”改訂此出諸曲,也符合《南北詞簡譜》的曲例要求。

還有吳梅批語中提到的部分問題,“飲流齋本”雖未加以改訂,卻也以批注的形式作了說明。如第三十一出“變夷”第四支曲【混江龍】,曲文為:“天地禎符,囫圇圇沒針縫兒。天地禎符,被一對胎卵生。沒掂三把九宮八卦和盤托出,覷破的一樣印板兒。觀其象,觀其變,觀其數,直輪到一位尼山老是當來佛,付衣缽,顏、曾、思、孟闡伽瑜。有伊、洛、周、朱傳燈錄,則是四詩、四傳、三禮、三謨。起信論,無非三秦、兩漢、九辯、三都普庵咒,是那考工、汲冢。野狐禪,又有稗官鬼簿。說不盡雕龍繡虎,磨不了玉兔金烏。可知道蒼蠅大,墨點粗,煞是靠之乎也者,騙衣飯的祖祖。”吳梅評曰:“【混江龍】雖可增句,但須在第六句下方可增添,末后仍用原調三句收。此作不可,為訓詁分正襯,亦未全合,通套點處皆襯字,應小。”而“飲流齋本”卻未做改訂,倒是在上面留下批語:“此【混江龍】格初誤于《幽閨記》,《邯鄲》繼之。此更歧之又歧矣,圓海固審音者,不知何以有此?然不便改,姑仍之。”這說明許之衡也認為此曲頗有問題,但又不知如何加以改訂。

此外,“飲流齋本”對重刊本的賓白、科介等也作了調整。賓白方面,“飲流齋本”主要是將部分文字改為常用字詞,如第六出“逃儒”【懶畫眉】曲前賓白有“去尋著甜謝他甜謝才是”“遠遠望見那掇將來的”,“飲流齋本”改為“去尋著謝謝他才是”“遠遠望見來的”;科介方面,“飲流齋本”主要是補充、改訂動作提示,如第三出“繡幡”【解三酲】曲后科介,明末刊本、重刊本均有“老旦遞副凈,旦遞丑酒,拜介”,“飲流齋本”徑改為“遞酒介”;再如第七出“燈游”首支【泣顏回】曲后,明末刊本、重刊本有科介均作“雜扮二人騎竹馬上”,“飲流齋本”則改作“二雜騎竹馬上”。從這些改訂來看,“飲流齋本”在賓白、科介上更為通俗、精練。

四、結語

《雙金榜》傳奇自創作以來,經歷過這樣的接受過程:先是在明末創作之初,即深受時人稱賞肯定,被收入明末吳門毛恒所刻《石巢傳奇四種》;入清后卻因作者阮大鋮人品問題,而遭到士人的刻意忽視,直到1919年才被董康加以重刻。董康所刻以明末刊本為底本,卻又從增補殘缺文字、補充和更訂曲牌名、改訂曲文等方面對底本加以改動,同時對明末刊本的體例、腳色、科介等也有所調整;吳梅給予《雙金榜》傳奇很高評價,反映了近代學人對“石巢四種”的藝術認可,但他對董康重刻“謬誤擅改”頗為介懷,為此留下八十余條批語,指出重刊本在曲牌名稱、曲文曲韻、曲詞襯字及句式斷句等方面的問題。

吳梅任教北京大學時,曾與許之衡、劉富梁就戲曲曲律問題進行研討。從吳梅留下的序跋來看,包括《雙金榜》傳奇在內的“石巢四種”,乃是當時三人切磋研討的重點。吳梅以批點的形式指出《雙金榜》傳奇在曲律上的問題,而許之衡則在1922年完成了對這部劇作的抄錄與改訂。許之衡“飲流齋本”所改既有與吳梅批語相契合者,而在部分曲牌、曲文處理上又與批語有不同者,同時對重刊本的賓白、科介等也作了調整。

近年來學界對近代學人的曲學研究頗為關注,但仍有許多值得深入研討的空間,而通過對《雙金榜》傳奇接受歷程的考察,不僅可管窺董康、吳梅、許之衡三人的校曲理念和曲學趣味,也有助于豐富我們對近代曲學研究與學人交往生態的認識。

注釋:

(1)以下所引“明末刊本”,均出自阮大鋮:《詠懷堂新編勘蝴蝶夢雙金榜記》,載《古本戲曲叢刊》編輯委員會編:《古本戲曲叢刊·二集》(第33冊),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6年版。

(2)以下所引“重刊本”,均出自阮大鋮撰、董康編訂:《雙金榜》,董氏誦芬室刊,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3)以下所引“飲流齋本”,均出自阮大鋮撰、許之衡抄訂:《雙金榜傳奇》,載吳書蔭主編:《綏中吳氏藏抄本稿本戲曲叢刊》(第5冊),學苑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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