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安
淮北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中國武術留在現代人的腦海里、呈現在人們面前和掛在人們口頭的具象是什么?這個問題實質上涉及的是人們日常對中國武術的所見、所聞和所思。思是發現知識、構建知識和傳承知識的必要前提,且從個體所思到集體所思,從陌生到熟知,經年累月的沉淀物就是日常所謂的知識和技術,而技術作為人腦的延伸參與摧毀原有的話語和構建新的話語,這便構成了集體記憶的邏輯起點、邏輯推進和邏輯演化的內在完整理論,最終呈現的是中國武術集體記憶的全景圖。對這個問題的厘清將有助于幫助中國武術走出現代化的迷惘,不僅促進中國武術理論的更新,更有待于將中國武術現代化實踐召回正軌。
中國武術具有較強的宗派意識。眾多的武術傳承人遍布世界各地,他們帶著本門的看家本領在中國武術的場域“留下自己的痕跡,雕以不同的紋飾”。[1]單就某一流派來說,他們的群體在日常生活中練著同樣的拳種,說著相對一致的話語。個體自入門的第一天起,就會產生同門情感,自覺承擔維護本門聲譽的責任。技術體系的標準與否,傳承人具有絕對的話語權,他們在自己的門內充當守門人的作用。但走出門戶,他們就是宣言書、宣傳隊和播種機。整體而言,武術傳承人在中國武術集體記憶上雕刻的主要是技術體系,如一提起八卦掌,人們就會想到“走、轉、擰、翻”,提到形意拳就想到“劈、崩、鉆、炮、橫”等。當然,傳承人本身的汗水打磨的傳奇人生也會給世人留下深刻的記憶,如八卦掌的創始人和主要傳播者董海川,憑“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的形意拳傳承人郭云深,具有“神拳大龍”美譽的華拳傳承人蔡龍云等。
與傳承人相比,普通習武大眾對武術的認知不夠深刻,對武術的評說沒有高深的理論,對技術動作也不去精雕細琢,一切話語皆建立在自己的本體感覺之上,通過對自己身體、心理和健康的關注而獲得。這種樸素直觀的感受定格了這個群體對武術的整體印象:武術能打架、能增強體質提高免疫力、能治病、能改善睡眠、能交朋友、改善精神面貌等,如在采訪中,經常聽到此類的話語“我上去一個海底撈月,他就翻倒在地上了”“我練了半年的太極拳,折磨我半輩子的哮喘病都沒了”等。他們是武術的消費者和受益者,是中國武術集體記憶的不可忽視的紋刻者。
知識分子對武術往往做形而上的思考,他們透過文學、藝術的形式看武術的千姿百態。如武俠小說、功夫影視等都是他們的杰作。知識分子對武術的認識是浪漫式的,是旁及它物的,比如他們總是能把武術與歷史、武術與社會、武術與民族、武術與人生等緊密結合起來,并動用古今中外的知識去做打破砂鍋式的追問和哲思。他們留給中國武術集體記憶的是理想化的技擊效果和具有俠義精神的武術情懷,表達的是對中國武術的人文關懷。
首先表現為對功夫的認識。華康德(Wacquant)說:“如果你的身體還沒有掌握拳擊技術,那你的腦力在此也沒有太多的用武之地”的道理。[2]這個道理正是中國武術一直強調的體驗。武術傳承人對自己身體脫胎換骨般的錘煉,才能書寫出沉甸甸的“功夫”二字?,F代自然科學也已經證明了肌肉是有記憶的,因此便有了10000次定律的健身口號。中國傳統武術把基本功練習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武術人常說:場上一分鐘,場下百日功;功夫要練好,一年三百六十早。大成拳有“三年一小成,十年一大成(獲小成者,易筋骨,內壯外強,勢正招圓;獲大成者,易氣血,氣血貫通,周身融融,渾元一氣,即“練到骨節通靈處,周身氣血任意行”,且伸手能練拳,開口能明理,落筆能立論。)之說。功夫上身的持久性令現代人佩服的同時,也使現代人望而生畏。其次是對苦練的堅持。在法國哲學家??驴磥恚眢w一直在被規范、被監視、被檢查,以實現教化的目的。在西方的哲學體系中,身體就是自然的、生理的、物質的,如德國哲學家胡塞爾等認為身體“用來專門指人的物理組成部分”。[3]與西方身體觀不同的是,中國人認為身體不只是骨架、血肉之軀,它更是精氣神的合成體。這是中國人的身體觀,徐偉軍稱之為“中華身體觀”,[4]也是中國武術身體觀。武術身體觀認為,肌肉沒有什么好展示的,練武人常說“胸肌癟癟,未必不野;胸肌鼓鼓,未必會武”,力量也沒有什么好展示的,因為武術可以做到“四兩撥千斤”,唯一值得展示的便是功夫和精氣神。功夫和精氣神從何而來?不是從嬉戲和娛樂中得到的,而是用刻骨銘心的苦練換來的。因此,師父會不厭其煩地告誡徒弟: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沒有苦練,何來真功;欲得驚人藝,須下苦功夫;不吃苦中苦,難得藝高人;不怕天寒地凍,就怕手腳不動等。
首先是悟。悟是禪宗的生命與靈魂。在禪宗看來,悟是能夠“透視世界和自我本身外表假象而見其本真”的[5]唯一途徑。悟對于禪宗之重要,[6]禪需要悟的客觀原因在于我們生活的世界被太多混沌的、非本真的東西所遮蔽。為了號召修禪者去悟,禪宗宣稱“不立文字,以心傳心”。禪宗對于中國武術影響可謂深入骨髓。武術是一項言傳身教的技術,在師父以身示范、手把手幫助徒弟捏型糾錯之后,還要拆招喂招講演動作的攻防含義,這些只是完成了武術教學中塑“形”部分,另一半傳“神”的部分還要依賴師父的“心授”和學生的“體悟”去完成。武術傳習中那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只能靠悟來獲得感覺。所以拳諺中說“拳術入門須身授,口傳心法悟為先”“由生手變為熟手,由熟手練就一悟”“動練出巧,靜悟可精”等。其次是修。馮友蘭認為,中國人極其關心哲學,他們在哲學里滿足了他們對超乎現世的追求。[7]哲學是充滿想象的,中國哲人的最高理想是形成“內圣外王”的人格,完成個人、社會和宇宙的統一,毛主席用現代話語闡釋為“野蠻其體魄,文明其精神”,這恰恰正是中國武學的最高追求。內圣是就個人修行而言的,外王是就社會功用而論。修行是一種禮儀教化,是對自己的思想、行為、欲望的克制,以求達到內心的平靜,這種克制也是痛苦的,所以叫做苦修。苦修主義是世界各大宗教和絕大多數倫理哲學的基本組成部分。[8]通過苦修,人才能明心見性。通過修行,才不會濫殺無辜,出手傷人。道教、基督教、佛教都厲行修字,他們普遍采用禁欲、齋飯等方式。中國武術的修借鑒了宗教的修的概念,但方式上主要采用站樁和打坐兩種。
有人總結出金庸筆下的武功多達500種。梁羽生,古龍等小說家筆下的武功也數不勝數。武俠文學以“詩化”的武和“玄化”的武開拓了人們的想象空間。首先,是詩化的武。詩化武學表現為門戶名稱、拳種名稱及招式名稱的詩化。門戶是武林中人身份歸屬的象征,是江湖行走的基本單位。金庸筆下的門戶就有丐幫、少林派、武當派、峨眉派、昆侖派等二十多家。各派代表性的拳種名稱頗具詩意,如少林派的小夜叉棍法、武當派的繞指柔劍、太極門的玄虛刀法、峨眉的飄雪穿云掌等。各門武功的動作招式名稱也是充滿想象,有的擇用詩句,如《連城訣》中的“唐詩劍法”,每一招都是一句唐詩;有的借用神話故事,如《神雕俠侶》中“美女拳法”,每一招都是一個古代美女的故事;有的取自成語典故,如庖丁解牛、四夷賓服、蕭史乘龍;有的干脆形隨意動,信手拈來,如“黯然銷魂掌”的招式有“飲恨吞聲”“六神不安”“孤形只影”“心驚肉跳”等。其次,是玄化的武。文學家用其豐富的想象力,造出一個又一個別開生面、師法自然、任情隨性、出神入化的玄妙武功。玄是在精神上對于邏輯與理性的超越。[9]中國文學中的玄化武功使武學上升為大智慧、大氣象、大格局、大感受的烏托邦樣態,而“烏托邦的偉大使命就在于,它為可能性開拓了地盤以反對對當前現實事態的消極默認”[10]。在后現代消費社會中,武學的烏托邦正是依靠自身特有的魅力“激發人們的想象,張揚其想象的特性,并以其想象供人消費”。[11]
萊文森在《思想無羈:技術時代的認識論》中說:“技術是人類自己思想的體現和延伸”。[12]通過技術,人們把自己的思想注入客觀世界,把我們的想象擴散到宇宙。中國武術集體記憶中的樣態離不開現代影音技術的功勞。影視武學表達路徑分為兩類,一類被稱為古裝武俠?。涣硪活惐环Q為現代裝動作片。真正具有刷新人們對武學想象的影片,香港始于李小龍的《唐山大兄》(1971),大陸始于李連杰的《少林寺》(1982)。這兩部影片在20世紀的70、80年代分別在國內外掀起了武術熱,夯實了人們對中國武學的集體想象。
首先,是古裝與虛打。古裝是對逝去武林的追憶和再現,虛打是對江湖俠客社會擔當的彰顯和期望。虛打表現之一是力大無比。武功高的人能調動全身的力量從肢體的某個部位發出。中國武術重視力量的訓練,對力的理解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力發于根、主宰于腰、形成于梢),講究力的巧用。強調的是內力,而不注重肌肉外表的健與美。中國武俠片中對力的渲染幾乎沒有極限。力到膨脹之時,會“恨天無把,恨地無環”,身體所蓄之力發放出去,一個劍氣就能制人無數。虛打表現之二是身輕如燕,即輕功的使用。中國武學對輕功的追求是區別于世界其它技擊體育項目最明顯的標志。甚至可以說,中國的武俠片中任何一位武林高手都身懷輕功絕技,尤其是數碼技術的應用,強化了中國武學的輕功情節,無輕功不成戲。其次,是現代裝與實打。虛打是對觀眾美輪美奐藝術享受的觀照,是武者對自己身體的心理寄托。實打是給觀眾酣暢淋漓身心感受的感覺,是武者對個人魅力的身體展現。李小龍、成龍、李連杰等都是利用現代技術塑造出來的武打明星,先后在世界范圍內一次次掀起中國功夫熱潮。從技術對中國武術集體記憶的影響來看,盡管現代中國人對中國武術有情結,但對于大多數中國人來說,他們的記憶并非來自自身的體驗和體悟,多半是外部技術使然。外部技術也可以稱為特殊的認知和感知。根據坎貝爾的“進化認識論”,一切類型的認知和感知,都用來替代對世界的觸摸,都是用來間接闖進世界的手段。[13]
武者口述中的武學最為突出的兩大特色,一是哲化,二是教化。首先,是哲化。對于身體的哲思成就了武學的博大精深。離開哲學,武學就成了干癟癟、赤裸裸、動物本能的叢林生存手段。中國武學,源于哲,歸于哲。所以,一招一式,蘊含哲學;談武論道,言必有哲。儒家的“仁義”、墨家的“非攻”、陰陽家的“陰陽”、道家的“無為”、新儒家的“理學”與“心學”,無不是武術家口中的常用詞。哲化是中國各拳種身上最深的印痕。其次,是教化。武術人秉承“言傳身教,口授心悟”的原則,往往三句話不離本行。言說者往往以己為例或以師父、師叔、師爺為例,來說明練武之不易和德藝之境界等??谑鲋小敖袒痹捳Z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第一,要尚武。如“能文能武,生龍活虎”“不磨不練,不成好漢”。第二,要崇德。如“未曾學藝先學禮,未曾習武先習德”“拳以德立,無德無拳”。第三,要吃苦。如“欲得驚人藝,須下苦功夫;不吃苦中苦,難得藝高人。”第四,要練膽。如“武人不生膽,力大也枉然”“驚慌忘藝,一敗涂地”“寧叫人打死,不叫人嚇死”。第五,要講法。如“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眼無神,拳無魂;手到眼不到,等于瞎胡鬧”“練拳不練腰,終生藝難高;渾身隨腰動,出拳才有用”“力是先天本能,勁乃后天練成;里邊不動,外邊不發”等。師父的意思是,要練成驚人武藝,上述五要素缺一不可。
運動心理學旨在找出人們參與運動的心理狀況,其中就包括動機。從體育的角度來看,能夠惠及國民大眾的體育項目才是體育的終極歸宿。中國武術已然成為中國人的生活情結,不同的人群對此抱著不同的想象與期待。傳承人通過不斷深入體驗和想象并以此來達到“格拳致知”,知識分子借助技術和想象以此來思索人生,普通大眾參與習武也有著自身樸素的想象與期待。這種樸素的想象與期待是實用主義的產物,概括起來不外乎兩種:一是不被人欺負;二是保我健康。“不被人欺負”反映出大眾對于武術技擊性和技擊效果的認同。而保我健康是習武對已有或潛在身體病疾的抗爭。
美國科技史學家托馬斯·庫恩于1962年在其名著《科學革命的結構》中提出了范式(paradigm)的概念。庫恩認為范式是指:“那些公認的科學成就,它們在一段時間里為實踐共同體提供典型的問題和解答”。[14]中國武術的技術范式是因為武術而聯系在一起的共同體成員共有的認知。盡管中國武術由于其自身的先天宗派主義而造就不同的拳種流派,但彼此之間存在撕扯不斷的“家族相似性”(維特根斯坦語)。在技術上表現為“上虛下實中間靈”“占中守圓”“巧字為先”“虛實善變”的范式。首先,中國武術尤其注重下盤功夫,拳諺“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上要虛靈頂勁,下要氣沉丹田”等都是中華民族“戀土歸根”的心理認知在武術動作上的映射。其次,中國武術認為腰是人身體的主軸。肢體上按“三節”理論進行劃分(三節指梢、根、中,梢指人體梢端的頭、手、足,根指支撐身體的兩腿,梢與根之間統稱中節),運動過程遵循“六合”的標準(“六合”指拳法演練所要求的內外三合,“內三合”指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外三合”指手與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三節六合是中華民族“尚中和諧”的心理認知在武術動作上的體現。再次,中國武術在技擊效果上堅信能夠以小搏大,以弱勝強,以“四兩”撥“千斤”,因此在技術上借助巧勁,動作上虛實善變。這是中華民族“黑貓白貓,逮到老鼠就是好貓”實用主義心理認知在武術動作上的反映。
“俠”在《辭?!防锏慕忉屖恰芭f稱扶弱抑強,見義勇為的人”。“義”在《辭?!分械慕忉尀椤肮弦说牡览砘蚺e動”。從“俠”和“義”的概念演變史來看,俠義的組合便成了人們心中那種“飽含著夢幻與榮光”的品質,正是中國武術所追求的精神標桿。
在中國武術集體記憶的歷史畫卷中,俠的行為從除暴安良、拔刀相助擴展到為了歷史責任感和民族使命感而舍生成仁。人們在正義無法申張、責任無法兌現的情況下,常?;孟肽軌蛲瑫r擁有武者的身體和俠士的氣節,武與俠的聯袂由此而起,并且成為千古文人和社會大眾的夢之寄托。武是行俠之本,俠是武俠之魂。武俠的完美形象雖然多數只是存在于文藝作品之中,但始終是“人們對周士文武人格記憶的喚醒,是人們對春秋以來士之文武人格分裂的愈合”。[1]
實質上看,中國武術的集體記憶指涉了中國武術審美情趣的追求、技擊效果的追求和修煉途徑的追求。盡管這些追求過于理想化,但不應該成為棄之而行的理由。集體記憶中的“三求”也正是中國武術的個性。個性泯滅意味著自我消亡。由斯反觀當下中國武術的發展,審美缺少了想象,技術趨附于競技體育,修煉變成“獎牌為大”純功利的操練。重新整理中國武術的集體記憶,對中國武術今后的發展有著重要的啟示。
中國武術既然通過“自我救贖附麗于體育”,[15]并欲與其它競技體育相媲美,就必須挖掘作為體育的審美情趣,構建中國武術的審美體系,其它備受歡迎的體育項目,都有抓住人心、令人期待的“那一刻”,中國武術比賽的“那一刻”在哪里呢?精氣神一直被當作中國傳統武術審美的準繩,但過于概括和模糊。高難美新被規定為現代武術評判的標準,卻也飽受詬病。在集體記憶里,中國武術是真正“美學世界的羅格斯”。[16]中國武術的一招一式所蘊含的詩意與玄境,如中國詩那樣可以使人“精騖八極,心游萬仞”(陸機《文賦》),像中國畫那樣可以使人“解衣磅礴,心游神放”(《廣川畫跋·畫王氏所藏燕仲穆畫》)。如,人與自然的和諧美是中國武術審美體系的“灑脫美”。“寧叫人打死,不叫人嚇死”是中國武術審美體系的“剛毅美”。
集體記憶中的功夫是對中國武術技術體系理想化的表達,小說、影視都是“尋找心靈的技術表征”。[17]就像今天的3D電影技術一樣,沒有讀者或觀眾認為小說或電影中的功夫是自欺欺人的伎倆,即使是孩童也不會認為學了武術之后一躍就能躍上樹梢,但是誰都不會去否認這些攻防技術就是中國武術的符號。遺憾的是,由于歷史的原因,現在的中國武術棄這些記憶中的符號于不顧,硬生生地被改造成“體操化的武術套路”和“拳擊化的武術散打”。武術的發展必須找回自我,還武術本來的技擊本色。至于有人擔心學了技擊就會去打架,這是想當然而已,就像認為買了水果刀就會去殺人一樣。“不會打架學打架,學會打架不打架”是很多習武人的真實寫照。
真正的中國武術必須通過中國獨特的體認方式而獲得。比如中國武術認為氣是全身的主宰,因此,習武中特別強調氣的運用,還認為拳沖出去的勁實際上是發于根(腿)、形于中(腰)、達于梢(拳頭),這和其它格斗運動有明顯的區別,在訓練方法上也有很大不同。中國武術集體記憶中的修煉方式是系統完整的,完全可以去挖掘、整理、提高,也可以利用現代高科技加以完善,包括智能器械、智能穿戴和智能輔助練習器材等。
米爾斯在《社會學想象》一書中說到:“人們只有將富有想象力的思想潛入到社會現實中,才能真正有所收獲”。[18]中國武學的本來樣態、現有樣態以及未來樣態,都已在武術傳人、習武大眾和知識分子的集體記憶和想象中顯現出來。人們通過身心體驗,借助想象的中介,繪制了中國武術的符號。哈布瓦赫認為“人們保存記憶與想象是以一種崇拜的形式講述他們的故事,并紀念他們”。[19]想象是一種形而上的反思,另一方面,想象樹立形象,形象激發生命張力。記憶從來都不是定格的,即使是萬年前的化石,千百年前的文物,甚至是數年前的照片,都會在不同的時空流轉中給人留下不同的印記。中國武術的現代化必須在集體記憶的框架內,結合時代的需要去謀求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