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資源詛咒”時空演化研究

田麗娜

(包頭師范學院，內蒙古s 包頭 014030)

“資源詛咒”是指自然資源豐富的國家(地區)沒有能夠有效利用資源促進經濟持續增長，同時資源豐裕度與經濟增長呈現負相關關系[1]。在“資源詛咒”假說提出后，國內外眾多學者進行了大量的實證研究，如Sachs、Warner(1995)實證檢驗發現1971年經濟總產出中具有較高自然資源出口率的國家，后來的經濟增長普遍表現一般[2]；Papyrakis、Gerlagh(2004)發現那些資源依賴度更高的州經歷了更低的經濟增長率[3]；徐康寧和韓劍(2006)運用省際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中國存在“資源詛咒”[4]；邵帥(2010)以煤炭富集地區為研究樣本，證實了資源詛咒問題的存在[5]；丁從明等(2018)研究表明資源詛咒現象在中國村(居)層面存在，資源是通過擠出當地的教育投資、技術創新和降低制度質量來減少當地居民人均收入的，其中資源對教育的擠出效應不僅體現在擁有資源的地區政府教育投入更低，更體現在家庭層面上，擁有資源地區的民眾對教育的重視程度相對更低，資源開采的同時降低了當地的政府質量，具體表現為有資源的地區政府的公共產品投入相對于沒有自然資源的地區減少16%，有資源地區居民更容易遭受政府不公正政策的影響[6];孫耀華(2021)實證分析指出，中國省級層面存在“資源詛咒”現象[7]；史宛桀等(2021)研究發現山西省部分城市存在顯著的“資源詛咒”效應[8]。

內蒙古地域遼闊，各地區的資源稟賦和經濟發展情況各異，區域異質性問題較為突出，若按照統一的標準測度整體“資源詛咒”情況，難免會出現測度不準確的問題。“資源詛咒”存在著空間不均衡與相關性，如內蒙古煤炭資源豐富，但卻具分布不均，近70%的煤炭資源集中于鄂爾多斯市、錫林郭勒盟和呼倫貝爾市，空間上的異質性導致“資源詛咒”也存在空間上的差異，從空間和時間兩個維度分析“資源詛咒”現象，可以較準確地為內蒙古經濟增速滯緩提供相關機理分析。為進一步了解內蒙古“資源詛咒”現象，本文通過計算2001年—2020年的資源開發指數，通過與人均GDP的增速進行回歸分析，探析資源詛咒效應，同時通過計算各盟市的資源稟賦系數分析“資源詛咒”的地區異質性。

1 指標選取

1.1 資源開發指數

資源開發指數是使用某地區采礦業從業人數與地區總就業人數的比值來衡量該地區資源豐裕度和依賴程度的，計算公式如下：

(1)

其中：REDit表示i地區t年度資源開發指數；Miningit表示i地區t年的采礦業從業人數；Employmentit為i地區t年總就業人數。資源開發指數越大表明該地區資源依賴程度越高。

1.2 資源稟賦系數

能源資源稟賦使用地區能源開采量占整體開采量比重與地區GDP占整體GDP比重的比值來定義該地區的能源豐裕度，計算公式如下：

(2)

其中：REitm表示i地區t年度m類資源的資源稟賦；Vitm表示i地區t年度m類資源的開采量，Vtm是m類資源全國(全省、自治區)在t年度的開采量；Yit表示i地區t年度的GDP，Yt表示t年度全國(全省、自治區)在t年度的GDP。資源稟賦系數是一個相對性指標，如果該值≥1，表明該地區在全國(全省、自治區)的該類資源方面具有比較優勢，若<1，則表明不具有優勢。

2 內蒙古“資源詛咒”時空演化

2.1 內蒙古“資源詛咒”情況

2.1.1 構建模型。為了檢驗內蒙古是否存在“資源詛咒”，使用資源開發指數作為自變量，使用人均GDP增長率作為因變量，同時選取上一年人均GDP的自然對數、制造業從業人數占比、教育事業投資占比作為控制變量，實證分析資源開發程度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具體估計模型如下。

Yt=A+αREDt+βBt+ε

(3)

上式中Yt為經濟發展情況，使用人均GDP增速表示，等于當年GDP與上一年度GDP比值的自然對數；A為常數項；RED為資源開發指數；B為控制變量，包含上一年人均GDP的自然對數(gdp)，制造業從業人數占總從業人數的百分比(M)，教育事業投資占總投資的百分比(E)。

2.1.2 數據來源。本文選取了2001年—2020年共計20年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相關數據均來源于各年度的內蒙古統計年鑒、全國和內蒙古各年度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內蒙古各盟市相應年度的統計年鑒及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

表1 參數估計結果

2.1.3 實證分析。通過使用Stata軟件，對式(3)的模型進行最小二乘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可以看到RED的系數為負值，且在5%的水平下顯著，說明資源開發導致經濟增長率下降，出現了所謂的“資源詛咒”現象。為進一步檢驗“資源詛咒”效應，將自變量資源開發指數更換為資源稟賦系數(使用原煤產量計算)進行實證，系數仍為負，“資源詛咒”的現象仍然存在。

2.2 時空異質性分析

通過實證分析可以看到，內蒙古存在“資源詛咒”現象。為進一步了解內蒙古資源依賴程度的時間和空間異質性，掌握資源稟賦程度和實踐變化趨勢以及在各盟市的分布情況，采用孫耀華(2020)構建的能源資源稟賦系數[9]，計算2012年—2020年9個年度的各盟市和2001年—2020年20個年度的全區能源資源稟賦系數。由于內蒙古煤炭資源豐富，具有一定的代表意義，故在計算中使用原煤產量進行計算。

2.2.1 資源稟賦時間變化趨勢。通過計算2001年—2020年內蒙古煤炭資源稟賦系數，可以看到，內蒙古能源資源稟賦系數20年來一直大于1，煤炭資源在全國具有比較優勢，且優勢呈現逐年增長的趨勢。變化的趨勢是從2001年—2010年，先是平緩上升后在2006年開始增長變快，到2010年達到10以上，之后變化平緩，2013年、2015年兩年甚至出現略微下降，后又出現上漲趨勢，2020年再次出現下降。

結合人均GDP的變化來看，與整體上漲的資源稟賦系數相比，人均GDP整體是相反的變化趨勢，呈現逐年下降的變化情況，進一步提供了“資源詛咒”現象的客觀證據。從圖1中可以看到，在2001年—2003年，資源稟賦系數與人均GDP增收呈現出同步增長的趨勢，說明在早期，資源稟賦上的優勢可以推動經濟快速增長，存在“資源祝福”現象；從2004年—2009年，出現了負向關系，“資源詛咒”現象開始出現，之后的2009年—2011年，又出現了短暫的正向關系，但之后“資源詛咒”又再次出現(2020年由于疫情影響，人均GDP增速下滑較大)。

圖1 2001年—2020年內蒙古RE指數和人均GDP增速

2.2.2 空間分布特點。從空間分布上來看，內蒙古資源稟賦分布存在不均衡的現象。通過計算2012年—2020年12個盟市的能源資源稟賦系數(使用原煤產量，見圖2)。可以看到全區范圍內，資源稟賦系數(均值)大于1的地區有鄂爾多斯市、錫林郭勒盟、呼倫貝爾市，其中鄂爾多斯市的資源稟賦系數一直在3以上，變動不大，較為平穩；錫林郭勒盟的RE指數出現下降趨勢，逐漸從3減少到2；呼倫貝爾市RE指數呈現逐漸上漲趨勢，在2017年由1以下增加到1.25；烏海市RE指數雖均值低于1，但從2019年開始大于1，達到1.4。

資源稟賦的不均衡分布，在“資源詛咒”上也說明了空間異質性的存在。為排除疫情影響，通過2019年人均GDP增速情況與資源稟賦系數進行比較(見圖3)，可以看出“資源詛咒”在盟市之間有異質性，共有3種情形：①資源稟賦系數較低，但人均GDP增速較高，如呼和浩特市、包頭市、巴彥淖爾市、興安盟、烏蘭察布市；②資源稟賦系數較高，但人均GDP增速相對不高，出現較明顯的“資源詛咒”現象，如鄂爾多斯市、錫林郭勒盟、呼倫貝爾市；③資源稟賦系數較高，人均GDP增速也較高，出現“資源祝福”現象。

圖2 2012年—2020年內蒙古各盟市RE指數

圖3 內蒙古各盟市2012年—2020年RE指數均值

3 結論與政策建議

根據實證分析的結果來看，內蒙古存在較為明顯的“資源詛咒”現象。從時間維度來看，內蒙古“資源詛咒”有一定波動，較為明顯的時間是從2011年開始的；在2011年之前，“資源詛咒”現象并不明顯，甚至還有一定的“資源祝福”現象。從空間分布來看，各盟市的資源稟賦各異，在“資源詛咒”上存在差異，但整體來看，資源稟賦較高的地區并沒有帶來較高的人均GDP的增長。面對目前內蒙古經濟增長乏力，產業轉型不暢，“資源詛咒”可能是內在的原因之一。如何有效破解內蒙古的“資源詛咒”效應，實現轉型升級，重新切換增長動能，針對此筆者提出如下建議：①要結合地區實際，切實轉變“倚煤倚能”的觀念，摒棄過分依賴能源推動經濟增長的錯誤思想，妥善解決資源過度開采過程中所帶來的環境問題，立足新發展階段，認真踐行“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理念，實現經濟增長的過程中要堅持可持續發展；②要切實提高產業轉型升級的進度和速度，加強制造業改造升級，解決“荷蘭病”效應中對制造業的擠出問題，深入分析地區的優勢產業有哪些，短板在何處，進一步明確經濟發展的重點產業和主攻方向，推動制造業邁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③要增強資源稟賦的利用力度，立足資源優勢，將“資源詛咒”扭轉為“資源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