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ESM-1和MCP-1與卒中后癲癇的相關性研究①

王麗香 于振江 李 強 賈文歆 程 娜 （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萊鋼醫院神經科，濟南271100）

卒中已經成為全球范圍內導致死亡的第二大原因，也是導致殘疾的第三大原因。隨著卒中患者數量的增加，卒中后癲癇（post stroke epilepsy，PSE）的患病率也逐年升高，約有10%的卒中患者發作癲癇，而60 歲以上老年新發癲癇患者近50%為PSE［1-2］。PSE 作為腦卒中常見的并發癥之一，不僅增加患者的住院時間及經濟負擔，還嚴重威脅著患者的身心健康［3］。因此，探討PSE 發生的生物學標志物意義重大，可為臨床中PSE的早期識別、早期防治提供科學依據。PSE 的發病機制非常復雜，主要包括神經細胞代謝障礙、遞質失衡、免疫炎癥、膠質細胞增生等，但具體的作用機制尚未完全闡明［4-6］。其中，免疫炎癥在癲癇發病中起著重要作用，與癲癇互為因果［7］。免疫炎癥在PSE 中并非獨立發揮作用，其與神經膠質細胞的增生、白細胞及內皮細胞的功能異常、血流動力學的異常等腦內微環境的變化密切相關［8-9］。內皮細胞特異性分子-1（endothelial cell specific molecule 1，ESM-1）又稱 endocan，是血管內皮細胞分泌的一種可溶性蛋白聚糖，在機體的免疫炎癥、腫瘤血管的生成及腫瘤細胞的侵襲等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10-11］。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mono?cyte chemotactic protein 1，MCP-1）又稱CCL2，是一種趨化因子，可以趨化多種免疫細胞如巨噬細胞、單核細胞、淋巴細胞等參與體內的炎癥反應，與多種神經免疫炎癥相關的疾病如阿爾茨海默?。ˋl?zheimer's disease，AD）、多發性硬化（multiple sclero?sis，MS）及帕金森?。≒arkinson's disease，PD）相關［12］。FARUK OZDEMIR等［13］研究發現，血清ESM-1水平在癲癇患者中顯著升高，而術后則明顯下降，且術后血清ESM-1 水平與正常健康人相比，無明顯差異；MCP-1 在實驗性癲癇動物模型及難治性癲癇患者中表達水平均升高［14-15］。但兩者與PSE 的發生及臨床特征之間的關系尚無研究報道。鑒于此，本研究通過研究腦卒中患者血清ESM-1和MCP-1 水平與PSE 的相關性，旨在為PSE 的臨床診治提供新的參考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

1.1.1 研究對象 選擇2019 年1 月至2020 年7 月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萊鋼醫院收治的急性腦卒中患者310 例為研究對象，根據卒中后1 個月內是否發作癲癇將患者分為PSE組（n=56）、非PSE組（n=254）。其 中PSE 組 男31 例，女25 例，平 均 年 齡（57.58±9.27）歲；非PSE 組男133 例，女121 例，平均年齡（59.12±9.49）歲。

1.1.2 入組標準 ①診斷需滿足《中國急性缺血性卒中指南2018》《中國腦出血診治指南2019》中的診斷標準，并經頭顱CT 或MR 檢查明確；②初次發病，且發病時間＜24 h；③既往無癲癇發作病史；④患者及家屬知情同意。

1.1.3 排除標準 ①曾患有嚴重精神疾?。虎诩韧心X部疾病或手術史；③合并各種急慢性感染；④嚴重的肝、腎或肺部等功能障礙；⑤有惡性腫瘤、免疫系統或血液系統疾??；⑥其他原因導致的癲癇發作。本研究經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萊鋼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通過，研究對象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方法

1.2.1 臨床資料收集 詳細記錄研究對象的臨床資料，包括人口統計學（年齡、性別）、吸煙史、飲酒史、既往史（高血壓、高血脂、糖尿病等）、卒中類型（腦梗死、腦出血）、癲癇發作類型（部分性、全面性發作）、癲癇發生時間（早發型、遲發型癲癇）、癲癇灶部位（皮層、非皮層）、癲癇控制情況（難治性、非難治性癲癇）。

1.2.2 血清ESM-1、MCP-1 水平測定 采集卒中患者入院后次日晨起后空腹靜脈血，3 000 r/min 離心10 min 后取上清，ELISA 測定血清ESM-1、MCP-1 的水平，所有操作嚴格按照說明書進行。

1.2.3 隨訪 所有患者均隨訪1 年，采用電話隨訪、門診復查及上門隨訪相結合的方式。隨訪后詳細記錄患者癲癇用藥情況、癲癇發作類型、癲癇發作頻率等。

1.3 統計學處理 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以n（%）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Spearman相關分析ESM-1 與MCP-1 的相關性；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影響PSE 發生的危險因素；ROC 曲線分析血清ESM-1、MCP-1 水平對PSE 發生的預測價值。采用SPSS25.0 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P＜0.05 代表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血清ESM-1、MCP-1 水平比較 PSE組患者血清ESM-1、MCP-1 水平明顯高于非PSE 組患者，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1）。

表1 兩組患者血清ESM-1、MCP-1水平的比較（s）Tab.1 Comparison of serum ESM-1 and MCP-1 levels between two groups（±s）

表1 兩組患者血清ESM-1、MCP-1水平的比較（s）Tab.1 Comparison of serum ESM-1 and MCP-1 levels between two groups（±s）

?

2.2 PSE 患者血清ESM-1、MCP-1 水平的相關性Spearman 相 關 分 析 顯 示，PSE 患 者 血 清ESM-1 與MCP-1水平呈正相關（r=0.745，P＜0.05）。

2.3 血清ESM-1、MCP-1 水平在PSE 患者不同臨床病理特征中的比較 血清ESM-1、MCP-1 表達水平均與癲癇發作類型、癲癇發生時間及癲癇控制情況有關，而與卒中類型、癲癇灶部位無關。見表2。

表2 血清ESM-1、MCP-1水平在PSE患者不同臨床特征的比較±s）Tab.2 Comparison of serum ESM-1 and MCP-1 levels in different clinical features（）

表2 血清ESM-1、MCP-1水平在PSE患者不同臨床特征的比較±s）Tab.2 Comparison of serum ESM-1 and MCP-1 levels in different clinical features（）

images/BZ_104_235_581_1194_627.png

2.4 影響PSE 發生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 以卒中后是否發生癲癇為因變量，以腦卒中類型、癲癇灶部位、血清ESM-1 和MCP-1 水平為自變量行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腦出血、皮層病灶、血清ESM-1和MCP-1水平高均是PSE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3。

表3 影響PSE發生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Tab.3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ctors for PSE

2.5 血清ESM-1 和MCP-1 水平對PSE 發生的預測價值 血清ESM-1聯合MCP-1水平預測PSE發生的AUC 高于兩者單獨檢測，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2.64%和83.75%。見表4、圖1。

表4 血清ESM-1和MCP-1水平對PSE發生的預測價值Tab.4 Predictive value of serum ESM-1 and MCP-1 levels on PSE

3 討論

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劇，腦卒中的發病率呈上升趨勢，導致罹患PSE的人數逐年增加，而PSE 對患者身心健康的影響值得關注［2］。PSE 的發病機制復雜，其中炎癥免疫反應起重要作用［8］。而卒中患者發生繼發性癲癇除了與疾病本身的病理生理特征有關外，還可能與患者體內的許多生物學指標相關。有研究報道，免疫炎癥因子在PSE 的發生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它們的級聯反應導致血腦屏障的破壞、局部腦組織代謝障礙，并降低癲癇發作的閾值，從而引起癲癇發作［16］。ESM-1 和MCP-1均參與體內多種炎癥免疫反應，可能與PSE有關，但其相關性研究較少。因此，本研究通過檢測卒中患者的血清學指標，探討其與PSE 的發生及臨床病理特征的關系，期望能為繼發性癲癇的早期預測及早期防治提供參考。

ESM-1是由內皮細胞產生的可溶性硫酸皮膚素蛋白多糖，主要存在于細胞表面、細胞外基質和體液中，其生物學活性非常廣泛，參與了體內免疫炎癥反應、血管生成、細胞黏附等生理病理過程［17］。ESM-1除了可作為炎癥性疾病及血管生成的標志物外，還可能是腦部腫瘤侵襲的標志物，其可作為包括腦膠質瘤等多種癌癥的治療靶點［18-20］。FARUK OZDEMIR 等［13］研究報道，癲癇患者術前血清ESM-1水平明顯高于健康對照組，且血清ESM-1 水平與癲癇持續時間和發作頻率呈正相關；術后患者血清ESM-1水平下降，且與健康對照組相比無明顯差異。本研究發現，PSE 組患者血清ESM-1 水平明顯高于非PSE組患者，提示ESM-1可能參與PSE的發生、發展。其一方面可能通過與IFN-γ、IL-1、TNF-α 等協同作用促進炎癥發生，另一方面還可能通過與VEGF 相互作用調節血管生成，參與PSE 的發生發展［10，13］。進一步行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血清ESM-1水平升高是PSE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上述結果提示，血清ESM-1 可能參與了PSE 的病理生理過程，推測ESM-1 可能是預測PSE 發生的潛在血清學標志物。進一步行ROC 曲線分析顯示，血清ESM-1 預測PSE 發生的AUC 為0.769，具有一定的預測價值。

MCP-1 是由多種細胞如免疫細胞、神經膠質細胞等分泌的小分子信號蛋白，可誘導趨化免疫細胞參與體內炎癥反應［21］。研究發現，MCP-1 與多種神經炎癥及神經免疫性疾病如AD、PD、MS 等密切相關［12］。一項研究發現，在癲癇持續狀態的小鼠模型中，海馬區MCP-1 高表達，且可通過激活STAT3 及誘導IL-1 的產生造成神經退行性變［14］。唐玫等［15］研究報道，在難治性癲癇患者血清及腦脊液中，MCP-1 mRNA及蛋白的含量均明顯高于非難治性癲癇患者。本研究中，PSE 組患者血清MCP-1 水平較非PSE 組患者明顯升高，提示MCP-1 可能在PSE 的發生中發揮重要作用。進一步研究發現，PSE 組患者血清ESM-1 水平與MCP-1 水平呈正相關，提示血清ESM-1 和MCP-1 可能通過激活機體免疫反應及炎癥反應共同參與PSE 的發生發展。研究還發現，卒中類型、癲癇病灶部位、血清ESM-1 和MCP-1 水平均是影響PSE 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提示血清MCP-1 水平的檢測可能有助于PSE 發生的早期判斷。進一步行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血清MCP-1水平預測PSE 發生的AUC 為0.845，具有較好的臨床預測價值。聯合檢測血清ESM-1 和MCP-1 水平預測PSE 發生的AUC 為0.957，并且敏感度高達92.64%，預測效能優于兩者單獨檢測。

綜上所述，PSE 患者血清ESM-1 和MCP-1 水平均升高，兩者均是PSE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兩指標的檢測對卒中后PSE 的發生具有一定的預測價值。然而，本研究存在一定的不足：首先，所有病例均來自同一中心，樣本量較小；其次，受客觀因素的限制，在研究期間未動態觀察血清ESM-1 和MCP-1 的變化。所有這些因素都有可能使結果存在一定的偏倚。未來本課題組將聯合多中心，并擴大樣本量，進一步挖掘ESM-1 和MCP-1 影響PSE 發生的深層機制及其相關的信號通路，從而闡述其在PSE 發生、發展中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