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世紀初以來國內老舊小區改造文獻綜述研究
——基于Citespace 軟件運用

文／趙小龍 張佳雯 高 輝

引言

老舊小區改造作為城市更新提質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我國實體經濟新的增長點，同時也是學術界研究的熱點領域。論文基于建筑學科領域，通過中國知網（CNKI）以“老舊小區”“舊住區”“舊居住區”“老居住區”為檢索關鍵詞，選擇“期刊”“碩博士”兩個主要數據庫為查詢對象，檢索得到期刊文獻1034 篇，碩博論文586 篇。進一步運用Citespace 軟件可視化工具，對21 世紀初以來有關老舊小區改造的研究文獻進行分析處理，生成知識圖譜，分析歸納我國老舊小區改造領域研究的總體脈絡與趨勢，旨在為實現老舊小區改造的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參考。

1 文獻研究總體概況

1.1 關鍵詞共線聚類分析

在Citespace 中通過計算分析關鍵詞這個影響因素，得到可視化的關鍵詞共現網絡分析圖（圖1）和關鍵詞聚類分析圖（圖2），根據共現和聚類結果分析，老舊小區改造研究方向大致可分為三類：（1）改造方法研究：如社區營造、有機更新、微更新等；（2）改造區位研究：如公共空間、景觀設計、公共服務設施等；（3）改造主題研究：如適老化、老齡化、社區養老、居家養老等。

圖1 關鍵詞共現圖譜（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圖2 關鍵詞聚類圖譜（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通過關鍵詞聚類圖譜進行Timeline 計算分析，得到高頻關鍵詞共現網絡Timeline 聚類圖譜（圖3），橫軸代表關鍵詞出現時間，縱軸代表節點所屬聚類，圈數越多，關鍵詞的熱點程度越高。隨著老舊小區改造研究的持續深入，從關鍵詞的變化可以看出，改造研究已從宏觀層面的舊城更新式向偏微觀層面的社區營造式轉變，從傳統的物理空間改造研究轉向更多考慮社區適老化改造、精神空間與公共空間相互融合等研究方向。

圖3 關鍵詞共現網絡Timeline 聚類分析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1.2 關鍵詞突現分析

通過Citespace 數據分析，利用Burstness計算可得到15 個突現詞（圖4），同時得出關鍵詞的出現時間、出現強度、突現時間和突現強度減弱的時間（結束時間）。結合圖4，我們大致可以探討老舊小區改造相關研究方向的整體進程。（1）2000 至2010 年，突現詞主要為更新、歷史街區、舊住區。表明進入21 世紀的前十年，老舊小區改造研究逐步受到關注；（2）2011 至2015 年之間，出現的突現詞為住宅小區、停車、環境改造、居家養老等。表明研究者逐漸關注建筑、環境、停車等問題的研究，對于老舊小區養老問題的研究也逐漸開始重視；（3）2015 至2020 年之間，突現詞為老舊電梯、存量規劃、老舊住宅、老年人等。對于老舊小區的改造研究并不僅限于建筑的修繕或環境綠化的改善，而是從居民適應性出發，既注重理論前沿性，又考慮改造的實用性，更加重視對老年居民生活品質的提升研究。

圖4 關鍵詞突現分析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 文獻熱點方向梳理

隨著老舊小區改造研究熱點的不斷延伸與推進，通過文獻數據分析計算，生成高頻關鍵詞共現網絡Timezone 聚類圖譜（圖5），并利用時間軸與關鍵詞熱點分類歸納，從舊城更新、社區更新、社區養老三個層面對老舊小區改造研究進行梳理。

圖5 高頻關鍵詞共現網絡Timezone 聚類分析（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1 基于舊城更新視角的改造研究

老舊小區改造的“前身”是90年代組織的“舊城改造”運動——舊住區改造，是指局部或整體地進行改造和更新城市的物質生活，其理念逐步從城市概念深入至社區層面。

2.1.1 結合舊城更新的改造研究

在社會發展的同時，城市更新始終貫穿其發展過程，老舊小區更新改造也是城市有機更新的子系統和重要組成部分。周彥國（2009）等學者引進“新城市主義”概念，提倡營造多元化、人性化、有社區感的城市生活氛圍，構建適宜人居的城市社區[1]。隨后，趙民（2010）等提出對老舊小區“漸進式”的開發，以改善城市空間品質、提高居民生活質量[2]。老舊小區在更新改造中需保留和挖掘城市文脈、空間形態等更多物質與精神元素。李鵬飛（2016）提出以“尊重自然和歷史文化”為城市設計原則進行城市更新，提倡一種全面的設計理念[3]。王承華（2019）等提出改造內容從行動和機制兩個層面實現社區的內涵式發展，并持續進行地域復興和可持續發展[4]。

2.1.2 社區營造與可持續研究

“社區營造”是指一種居民之間以及居民與社區環境之間建立起來的緊密的社會聯系。景曉婷（2020）引入集體記憶的理論，探索社區場所營造的更新路徑，注重物質空間提升與社區中“人”性關懷[5]。錢坤（2020）再次提出社區營造的概念，希望通過社區公共空間、公共交往、居民參與方式、社區治理模式再造等方式進行老舊小區改造[6]。社區營造是一種實現整個社區再造的新型城市社區治理模式，同時也是舊城改造的一種保護與更新方法[7]。它不僅牽動經濟、文化發展，而且促進了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天津大學于家寧等學者（2019）在研究社區戶外空間更新時提出“啟動-發掘-憧憬-計劃-執行-反饋”六步驟理念，以實現物質環境與社會環境的雙重更新，形成持續可持續發展模式[8]。

2.1.3 社區空間公共化研究

社區公共空間是居民進行社會生活的重要舞臺。薛峰、李婷（2020）提出全齡友好社區公共空間概念，從公共空間的舒適性、豐富性、便捷性、靈活性、安全性等角度出發，實現社區空間“公共化”的真正意義[9]。譚茜（2019）提出對社區外部公共空間進行無障礙環境優化改造，改善老年人和殘障者的日常出行、心理健康和康復治療[10]。社區的公共空間更需要多角度考慮使用者，實現空間“公共”的最優化。呂飛（2018）等學者基于老舊小區外環境改造，提出從場所精神層面提出社會網絡、參與度再生的關鍵方法，實現老舊小區的健康化改造，營造健康、綠色、交往的空間環境[11]。

2.2 基于社區更新視角的改造研究

隨著我國城市逐步由增量發展轉變為存量發展時，老舊小區改造的模式與方法也應結合社區、居民等多角度思考與研究。

2.2.1 微更新

“微更新”是一種強調自下而上的更新機制，較為重視社區內的自發性管理。2012 年，仇保興提出“重建微循環”理論，倡導“有機更生”、積極拓展“微空間”的理念，“微更新”理念在居民的意識中逐步增強。李鈮等（2019）在“微更新”基礎上提出轉變大體量空間的研究方向，挖掘小規模、小投資、微觀環境的更新改造[12]。老舊小區改造需要充分利用周邊可用要素，提升空間共享率和公共設施服務能力，由此增強居民的社區歸屬感和生活滿意度。同年，廖岳駿（2019）從文化視角出發，通過微改造挖掘社區文化，實現城市老舊小區的文脈延續、文化傳承[13]。“微更新”模式倡導老舊小區改造的自發性原則，用簡單、經濟、漸進的方式提升社區的文化與生活。

2.2.2 共享更新

信息的轉變，建筑模式的轉化，人群的組織、聯合和使用空間同時發生變化，共享社區概念逐漸被潮流引導。包進、劉清華（2018）建議以互聯網參與“社區更新”的方式，減少改造成本（融合性），提高整體更新效率（實時性），增加參與者的豐富性（開放性）[14]。成正等（2017）學者提出“共同締造”改造理念，實施“先民生后提升”路徑方法，實現“改善民生與城市轉型”雙同步，建立“居民自籌+政府補貼+公共收益補充+市場化”資金籌措機制等較為成熟且具有推廣意義的四項經驗[15]。信息時代的“共享更新”以及“共同締造”對老舊小區的改造和治理，在設計、實施以及后續的管理都有很強的引領作用，從而形成構建“智慧社區”的理論基礎。

2.2.3 鄰里更新

社區更新不但需要通過政策、改造模式去改善社區，還需避免破壞原有的“鄰里關系”。王翔、范悅等（2020）通過探究新加坡“鄰里更新計劃”，提出積極調節居民參與小區管理的主動性與積極性，營造小區的自治氛圍，加重“居民”的參與度，盤活小區的資源，建立小區長效管理機制[16]等方式提升相關的決策效率和管理效率。王芳等（2017）提出運用網格化管理成為城市社區治理的重要手段，依據社區的基本需求和現狀條件，靈活組合各項設施的功能模塊，網格化地嵌入社區[17]。鄰里更新更加注重公共參與的理念滲透到設計、建設、后期維護等環節，通過多方服務，保障居民的權益，考慮居民之間的關系的提升，以實現居民生活更好的更新。

2.3 基于社區養老視角的改造研究

近年來，我國老舊小區已經逐步演變為老年居住區，在社區老齡化加速和養老資源不足的情況下，社區養老得到迅速發展，老舊小區適老化改造已成為重要方向。

2.3.1 養老模式與功能配置研究

針對老舊小區居住人口老齡化，徐知秋（2017）以社區養老為切入點，借鑒國外相關住宅改造理念，對老舊小區的住宅改造提出了理想化、適老化的居住模式[18]。同年，吳茵等提出小規模的復合型社區養老模式，注重社區老年居住設施的搭建與服務模式的構建[19]。在社區養老逐步推廣的同時，加強社區相關資源、完善社區功能適老化是社區統籌規劃居民養老的首要任務。楊建軍等（2012）提出適老化設施是社區養老模式中“持續照顧”理念的重要改善方向[20]。王瑞芳（2014）提出設置適老化設施可基于空間句法原理，不但需要考慮位置的可識別性、可達性，并對老年人的心理、生理需求也要加以重視[21]。

2.3.2 適老化設施營建策略與路徑研究

適老化改造的實施需要社區、社會乃至國家的支持與保障，社會養老體系的完善則是關鍵問題。同時，構建適老化設施營建體系，要以老人自主生活為目標[22]，戴靚華（2015）倡導以醫養為導向的社區適老化設施營建策略，以國情和政策為基礎，結合國外相關的醫養模式，促進醫養與社區融合、緩減老人就醫壓力[23]。養老設施的布置，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居民出行，改善居民生活品質。老舊小區改造還需要遵循基本原則，蔡淑頻等（2014）提出：以人為本原則、傳承文化原則、綜合治理原則、綠色生態原則、科學發展原則、統籌兼顧原則六大基本原則[24]。通過建立合理、長效的設施營建策略，將適老化路徑落實到細節如電梯改造、智慧小區等改造方式，精簡適老化路徑。

2.3.3 社區綠色生態化研究

老舊小區適老化改造的基礎，是社區整體環境的生態化。近年來，海綿城市的概念在社區改造中已得到廣泛應用，它是城市發展的重要發展理念，海綿化社區可實現雨水的自然積蓄、自然滲透、自然凈化。由于老舊小區的綠化率較低，改造空間制約因素較大，需要結合當地實際研究老舊小區改造目標及達標路徑。加強和改善老舊社區海綿建設指引、監測、補貼以及提升相應的制度和技術，對城市老舊住宅提升建設水平具有現實意義[25]。在老舊小區改造中，改善雨水調節、促進社區生態化是改造工程中的重要措施。

結語

近年來，有關老舊小區改造研究的文獻日趨豐富，研究成果呈現多元化，并在不同的領域方向形成較為系統的網絡結構。（1）從學科領域看，研究外延已迅速拓展，研究者從自身的建筑學學科領域逐步向社會學、生態學、人文地理學等多學科拓展，學科間聯系日益緊密、交流與合作日趨頻繁。（2）從本世紀初結合舊城更新宏觀層面的社區綜合改造，逐漸轉向公共參與、微更新、適老化改造等更精細、多維度的研究方向。（3）隨著社會老齡化加速發展和更多學科的介入，老舊小區物質空間、精神空間以及未來空間等融合改造理念逐步顯現，居民參與改造、社區養老式改造等方向成為研究的主流與趨勢，同時提倡以文化傳承、功能更新與空間活化的方式實現老舊小區改造的可持續發展。

老舊小區改造研究既是當下熱點也是未來趨勢，值得我們不斷探究思考。筆者認為未來需要進一步完善、拓展切合社區自身改造的理念、方法、內容等理論框架，開展學科交叉研究，豐富理論基礎；其次，結合社區養老，老舊小區改造不僅僅是設施的更新與補足，而需要真正從適老化的視角入手，更多了解住戶需求，不斷提升改善居民品質生活，同時要與精細化的社區治理緊密結合。另外，基于城區、社區居民生活延續性，老舊小區改造如何以漸進式的、居民積極參與的更新方式進行“社區治愈”，在延續和傳承城市（社區）原有的文化、肌理的同時，不斷增強居民的社區營造意識，值得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