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 菲 費 彥
2021 年6 月國家發布的《“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中明確指出,通過多種形式活化文物資源、展現文物價值。但近年來,未法定化的文化資源價值往往被忽視。在城市快速擴張的背景下,開發建設不可避免與資源發生利益沖突,導致此類村落正面臨保護與開發的雙重壓力。
基于以上背景,為了避免淪為高強度開發背景下千篇一律的新村,走有文化有品質有特色的發展之路。本文以水南村為例從資源盤活與彈性指引入手,試圖探索出區別于一般村落的彈性更新對策,希望以文化創新的方式實現保護與開發的雙贏。
從現狀環境來看,一些無秩序的新建筑充斥著村落各個角落,新舊建筑參差不齊,原有自然環境和歷史風貌在無意識中逐漸被改變。相較歷史價值高、歷史遺存豐富成片且被賦予等級的文保而言,文化資源歷史價值的認可度低,受重視程度不夠,呈現閑置無用、年久失修的普遍狀態。
從規劃應對角度看,目前大多歷史特色村落的發展規劃采用較為類似的城市模式,將具有地方特色的祠堂壇廟、傳統民居等進行拆除。由于這類未法定化的文化資源沒有劃線管控,同時村民一般“有寶而不自知”,對于本土文化的保護意識相對薄弱[1],造成此類文化遺產的“邊緣性”群體在保護與開發的矛盾中往往讓位于經濟建設。最終在城市化浪潮的影響下,快速城市更新的步伐遠遠超過村落需要歷史保護的速度,大量文化信息逐漸消失造成無法復原的遺憾。
水南村位于廣州東莞市“崇煥故里”石碣鎮的東部,現狀村落內部具有水塘密布的自然環境基底,街巷風貌較為破敗但仍保存原有的歷史肌理與空間尺度。同時歷史文化要素較為豐富,以傳統民居為基底涵蓋故居、宗祠、水塔等多種類型。通過全域式摸查可見水南村現有文化資源共87 處,并且水南村保留與袁崇煥相關的名人典故,以及賽龍舟、龍舟飯等代代相傳的民俗活動。
為實現水南村文化復興與高質量發展,以資源分類而治為出發點,從空間、環境、本體三個視角對所摸查的建筑進行二次細分,為后期資源盤活奠定基礎(圖1)。

圖1 類型劃分示意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2.1 基于空間角度
資源的區位優勢與面域特征為村落整體性的歷史激活與文化創新提供了有利條件,從空間分布角度將資源分類可以為建立結構性關聯的活化方法打下基礎。以更新單位為界,在水南村的100 米區域范圍內,濱鄰東江南支流的水南水塔、文革聚奎塔和龍舟船塢以單獨節點的形式存在,因此劃分為點狀散落型資源;除此之外的脈洲碉樓、陳氏宗祠等資源以風水塘圈層群聚,形成一定規模且保存相對完整,將此類呈現連片效應可劃為面域集聚型(圖2)。
1.3 屈光異常標準 參考儀器廠家提供的范圍,S表示眼的球徑屈光度(sphere diameter diopter),C表示眼的柱徑屈光度(column diameter diopter)。近視:各年齡組均為S≤-1.0;遠視:2~3歲S≥3.0,4~5歲S≥2.5,5歲以上S≥2.0;散光:各年齡組均為C≤-1.0或≥1.0。

圖2 文化資源空間分類示意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2.2 基于周邊環境品質
村落環境是建筑實體空間的延伸,不僅能容納居民生產、生活等日常活動,同時又為旅游等公共活動提供空間場所。基于資源與景觀協同發展的理念鼓勵建筑活化,考慮周邊自然生態與人文環境的整體風貌。水南村基于現狀條件可依據環境質量進行分類:一是葉氏宗祠、三寶寺等鄰近現存風水塘和綠地廣場等開敞空間;二是水南碼頭、龍船塢等公共性較強的濱水性資源,兩者劃分為環境品質型。其次是周邊環境較破敗,尚待整治提升的八角井民居、建筑前廣場被停車與晾衣的四巷民居等劃分為環境再生型資源。
2.2.3 基于資源本體
資源保護如果一味地追求“原真性”,往往會固步自封,限制發展,所以鼓勵選擇部分保存完好且對外開放的建筑進行保護,而風貌殘損嚴重的則放寬政策,在不破壞村落整體發展的前提下運用創新方式實現文化的延續。以水南村資源現有建筑質量和保存完整度為基準,將建筑內部結構堅固、風格完好的陳氏公祠、文革聚奎塔、三寶寺等15 處資源劃分為保護完整型,可以保養加固后展現其原有風貌;建筑裝飾的花紋、顏料略有脫落,外立面與屋頂尚待更新的西竹葉公祠、后帥文武廟、智安葉公祠等35 處資源劃分為織補修繕型;八角巷祠堂等27 處資源現狀建筑風格、結構破壞較為嚴重,完整度在55%以下,但其仍為傳統文化的歷史載體,列為重構更新型,可進行抽象化利用其歷史價值。
2.3.1 以文化激活為目標的資源利用
(1)以點串面,建立資源空間協同發展體系
資源的保護不僅是建筑本體,更需注重跳出個體和局部保護的思維,研究其內在的整體邏輯,從點串線、線構面實現資源間的相互支撐、相互影響。針對水南村實際情況,建議將點狀分布的水塔、文革聚奎塔等濱水資源結合北側觀光街的傳統民居建筑群以系統性發展的模式,從節點到線路、從孤立到開放進行整體關聯。通過濱江文化線索串聯分散歷史要素的形式實現親水性資源與村內資源的空間集成,期望建立在空間上可達、歷史上相承的整體脈絡。
同時面域聚集的資源點整體價值遠遠大于單個“點”的自身價值,鼓勵充分利用水南村文化資源群聚的優勢,形成物質文化、自然生態、人文資源三者相結合的全面發展片區進行管控指引。建立“要素認知—空間組織—集群保護”的系統性思路,以村內歷史街巷與現存水域為界,協調建筑色調和整體風格,控制資源集聚區域內的全局風貌,以“活態保護”的模式促進資源點之間的良性互動,并結合片區未來發展方向注入多元化的文創商業、創意辦公、特色民宿等設施,最終期望構建一個完整的歷史保護系統實現文化活力提升,并參與到水南村城鎮化建設和文化旅游發展中。
(2)協調環境,打造資源與環境共生氛圍
在文化資源保護與利用過程中,不僅關注于孤立個體,更鼓勵著眼于面域整體風貌的協調性,將周邊的公園綠地、風水塘等公共空間以及古樹名木等自然要素納入考慮,塑造地域景觀特色實現文化資源與周邊環境的“共融共生”。水南村即可以通過改善濱水資源點周邊的景觀品質來提高村落文化環境,并重視建筑所處的街巷格局、景觀界面風格的協調,利用好傳統街巷的歷史風貌并合理恢復老街的原有形態,將新功能的注入和步行環境的景觀營造,促進街巷的重煥活力[2]。另外陳氏宗祠、西竹葉公祠等靠近公園綠地的資源具備良好的景觀環境,可以將村民的鄰里活動與節日慶典納入考慮,創造一個既能緬懷革命歷史又能創造新記憶的場所,最終形成歷史傳承與樂活鄰里相結合的發展模式。
對于環境需整治改善的資源點,保持建筑自身的完整性同時建議關注其延伸空間的風貌品質與利用潛力,提升與周圍環境的協調性。所以考慮在保護傳統歷史風貌與文化氛圍的基礎上,清除四巷13 號民居前堆放的雜物保持環境清潔,通過提升綠化環境品質的形式改善周邊環境肌理。同時對福德宮等資源的周邊廢棄或空置地塊植入相關文化基因進行二次設計,期望用物化元素呈現場所精神,構建融合水南村歷史和時代元素的活動與體驗場所,使村民和文化資源建立更多互動關系。
(3)激活本體,鼓勵資源分類活化更新
資源點的保護不僅僅停留在單一的“古建筑修繕維護”狀態,其核心可以拓展為保留“形成地域歷史和文化意義的氛圍”,所以并不排斥其融入時代的面貌特征和創造力,鼓勵形成不同的要素相互促進、相互消融而構成的整體。
因此針對水南村建筑本體并不“為保而保”,而是依據資源類型的劃分結果制定多元化的利用措施。首先保護完整型資源以陳氏宗祠作為典型示范案例,在尊重原有傳統特色工藝的基礎上充分發揮其遺留的完好形態,激活宗祠的公共性,結合水南村民風民俗作為歷史節點對外開放,展現本土的生活習慣和審美情趣;西竹葉公祠、智安葉公祠等織補修繕型資源可以更加靈活地進行微更新,保留原有建筑結構和風格的前提下進行適當修葺和改造,鼓勵傳統與現代元素相結合進行創新性活化利用,以“舊瓶裝新酒”的方式置入文化設施增加實用價值,例如改造為老人活動中心、民俗文化陳列室等增加水南村的文化活力;其次針對現狀較為破敗的傳統民居等重構更新型資源點,并不強行死板地修舊如舊保留外殼,而是抓住沒有法定保護條例約束下提供的創新機會,進行更加開放靈活的翻新或重構。在與現代建筑相碰撞的情況下,強調資源背后隱含的文化內涵,可以將抽象的文化元素融入現代化建設中,實現精神上歷史元素的延續與發揚。
(4)以文化運用為方式的非遺傳承與創新
保護傳統文化不只局限于建筑實體,同時也包含民風民俗、節日慶典、飲食文化、傳統技藝等遺存的非物質文化資源,讓豐富多彩的隱形文化可以“觸摸”,對村落延續歷史文脈、喚起文化記憶具有積極作用[3]。
水南村每至端午即有鎮街間“龍木鼓聲,水上蛟龍”的賽龍舟活動,并在陳氏宗祠內食龍舟飯進行同堂歡慶。這飽含濱江文化魅力的活動恰是珍貴的文化要素,所以期望以碼頭和水塔做為物質載體繼承賽龍舟、起龍儀式等傳統活動,在實現文化的經久性延續的同時也激活東江岸線的公共活力。其次水南村在清明節會如期舉行盛大的“我們的節日:清明祭英雄”公祭活動,通過緬懷先烈袁崇煥,弘揚英雄名人精神,回憶紅色革命事跡。借此良好的文化氛圍可以充分結合水南村內的資源點形成文旅游徑,整體打造“水南故事”的文化名村主題。并且鼓勵傳統文化“活起來”,通過沉浸式體驗與創新式利用讓文化更親民,建議將三寶寺、葉氏宗祠等為物質載體舉辦花燈制作、二十四節氣等學習活動,發揚其內在的歷史凝聚力同時又提高文化活力。
2.3.2 以資源動態指引為方法的保護與規劃雙贏
歷史特色村落保護不只是一種靜態的劃線保護活動,而是可以與城鎮總體發展策略有機結合,努力依托資源優勢挖掘村落的內源性,謀求與城市共融,避免出現“靜態保護”和“過度開發”的誤區。期望資源活化與村落建設、自然環境優化、人居環境改善相結合,充分利用自身資源優勢,傳承和發揚傳統文化,引導歷史特色村落走向復興之路[4]。
所以水南村可以在開發建設的同時講訴其獨特的文化故事,避免成為城市不斷擴張下千篇一律的新村。建議通過資源盤活、環境整治、基礎設施改善與生活生產功能改造為主要方式進行更細致和全面的管控[5]。同時文化資源未劃線剛性保護也提供了一種創新發展的可能性,鼓勵制定較為靈活的管控圖則避免“一刀切”現象,最終對傳統脈絡與建筑形態進行充分理解的基礎上實現有品質、新舊結合的接地氣開發,促進水南村的文化經濟發展并為未來更新提供歷史資本[6]。同時文化資源蘊含的歷史元素代表著村落變遷的時代意義,若沒有合理利用即被淹沒在現代化浪潮中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所以希望通過文化實體傳承或抽象提取的方式建立與規劃更加融合的發展思路,在新開發中注重文化內涵,避免規劃與保護的矛盾而更多思考文化創新利用的可能,在更精細地規劃中實現資源盤活[7]。
基于文化延續與開發協同的理念下,針對水南村現有控制性詳細規劃進行剖析。發現目前規劃對文化資源的保護利用仍缺少一定關注,主要分為三大方面:首先,若將歷史點聚集的袁崇煥西側片區規劃為居住用地,遺存的葉氏宗祠、脈洲碉樓等資源點即面臨被拆除的窘境;其次針對現有文化資源集中片區,控規路網線形與臨街資源點存在一定矛盾,道路拓寬也會使原有歷史街巷的尺度感消失。但是水南村文化資源仍具有值得保護與活化的價值,所以期望通過用規劃道路的優化和公共服務設施的增加協調城市規劃與文化資源間存在的若干矛盾,實現開發利益與文化傳承的雙贏[8]。因此從歷史傳承的角度針對控規提出微調的建議,期望在整體不改變規劃的基礎上實現文化資源的保護:第一,在居住用地中也可對現有文化資源進行保留,在新建筑中鼓勵舊建筑創新式盤活,并配套相應公共娛樂設施將文化融入居民生活;第二,針對規劃路網微調,避讓文化資源同時實現道路的連通性;第三,期望尊重濱江路中段的現狀,保留原有線形也不阻礙道路通達性,形成濱江凹岸作為連接袁崇煥紀念園與東江的空間節點。最終希望建立文化傳承與開發建設之間的友好橋梁,打造更加高品質的水南村特色發展之路。
歷史特色村落區別于傳統村落的法定保護,更強調的是文化創新,不僅思考空間形態的簡單維護,更關注文化內涵的可延續,在這個基礎上努力實現開發與保護的平衡并在更精細的規劃中延續文化價值,讓開發更有品質、有生命力。本文選取了水南村作為典型實例,提出以資源創新利用的方式實現未來的有機更新,力圖減少全盤重置的建設現象,希望為此類村落資源盤活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