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歷史地區”歷史要素的針對性保護研究

文／王皓冰

引言

上下五千年燦爛的文化滋養了我國悠久的歷史，留下了豐富且寶貴的歷史文化遺產。20 世紀80 年代，我國正式建立了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為核心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體系，為了提升管控的目標性與準確性，物質性文化遺產成為了重點管控對象。因此，“物質性保護”在早年間一直是我國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體系的落腳點，隨著非物質文化遺存保護、文化景觀保護等理念與意識的提升，我國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內涵和視野得到進一步拓展，體系和層次也隨之完善。對于典型歷史地區來說，物質文化遺存的珍稀度和豐富度高，較為適用于目前的保護體系，但對于那些非物質遺存的重要程度大于物質遺存的“非典型歷史地區”來說，“法定化”的物質性保護要素相對匱乏，若不能對這些未達“法定標準”的文化遺存做出針對性保護，地區的文化特色將被大幅削弱。

1 關于“非典型歷史地區”

1.1 相關研究

近年來，學界開展了關于“非典型歷史地區”的研究，研究對象主要側重于村落領域以及歷史街區領域，如“非典型名村”“非典型傳統村落”“非典型性歷史街區”，研究內容主要涵蓋非典型歷史地區的總體分類、保護方式以及、發展策略。孔惟潔、何依以文化景觀為視角，以寧波上水村為例，從農耕環境、節點串聯、院落修復等角度提出非典型村落的保護策略。俞一杰、陳程以城市更新為視角，提煉杭州市桐廬區開元街的價值和特色，提出功能修補、空間設計、社區營造等三個策略。回溯相關研究，對于“非典型傳統村落”“非典型性歷史街區”等個體概念研究較多，但對“非典型歷史地區”的研究相對匱乏，對于相關概念的策略研究較為豐富，但對于“非典型歷史地區”的要素構成類型缺乏系統的梳理，對總體層面的保護方法缺乏概括提煉，這也是本文所聚焦的方向。本文中的“非典型歷史地區”指那些歷史風貌良好，但物質遺存較少、非物質遺存豐富或體現中國傳統營造思想的城鄉聚落。這些歷史地區達不到歷史文化街區、名鎮、名村的評選標準，但在山水環境、聚落格局、非物質文化方面都具有一定的保護價值，且由于文物保護要求略低于法定規劃中認定的歷史地區，可以通過靈活的土地、空間政策操作，注入新的建筑元素和功能業態，激發這類“非典型歷史地區”的再生。

1.2“非典型歷史地區”的意義

因為“非典型歷史地區”歷史遺存豐富度低，非物質遺存的重要程度大于物質遺存的特殊性，其歷史文化的傳承與文化氛圍的營造會更傾向于歷史環境的重塑。僅遵循編制辦法已達不到傳承地方文脈的最佳助益效果，保護方式是否需要轉變？

“非典型歷史地區”的研究意義在于對事件型或其他非物質文化主導型的歷史地區有了新的評價維度，在傳統編制標準的基礎上，增加了歷史環境保護的部分，希冀拓展“非典型歷史地區”的保護思路。

2“非典型歷史地區”的遺存要素類型

2.1 地域型遺存要素

地域性遺存要素是歷史地區完整人居環境系統的基礎性要素，是歷史地區起源與發展的先決條件，也可能是重大事件發生的必要條件。地域性遺存包括區位特征與山水環境，它們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地區文化的形成與發展，其中區位條件指歷史地區在區域交通網絡系統中的影響力與通達度，是地區發展的背景與基礎要素之一；山水環境包括地形、地貌、水文特征等，它們是選址階段的重要考慮因素且奠定了地區規劃與發展的基礎，也正是由于古代匠人潛心研究“山水形勝”，才能塑造出一個個特色鮮明的城鎮空間。

2.2 事件型遺存要素

事件型遺存要素主要指與重要歷史事件相關的各類遺存要素。由于建筑遺存要素是歷史事件的記憶場所，在傳統的保護規劃中往往側重于顯性物質要素即建筑本身的保護，而忽略歷史事件等隱性要素的保護與表達。但是，重大事件的發聲會對歷史地區的空間形態、民風民俗等方面造成深遠的影響，甚至改變歷史地區的保護等級。因此，保護“非典型歷史地區”的事件遺存要素，要深入挖掘關聯性文化載體，展現、再現歷史場景，原真地還原歷史地區的文化場景與歷史氛圍。

2.3 結構型遺存要素

結構型遺存要素主要指傳統街巷空間，它通常是古鎮中形態最為穩定、保存最為完好的公共空間要素。街巷作為古鎮居民交流與交往的重要場所，留下了許多彌足珍貴的鄰里生活印記。對于“非典型歷史地區”來說，結構型遺存要素顯得更為重要。首先，從保護程度來說，單體建筑遺存可能較為薄弱，但整體的街巷風貌、街道格局通常都得到了較好的保存；其次，從歷史功能上來說，老街在歷史上往往承擔著集市、商貿等重要功能，是整個“非典型歷史地區”中功能最為核心、外向特征最為明顯的地區。這類“非典型性歷史地區”中的結構型遺存要素不僅包括老街本身，更涵蓋了街道立面、街道材質、街道業態、街道寬度以及街道走向等多方面的因素。例如鎮江市丹徒區華山村的結構型要素就是龍脊街，這條老街以石板鋪砌而成，綿延一公里，是整個歷史村落的核心骨架，傳承了村落的悠久歷史，也承載了當代居民的生活故事，至今仍是整個村落的公共活動的主軸，龍脊街兩側的店鋪與宅院雖然沒有了歷史的繁盛，但依然極具保護價值。在保護過程中，要順應地形狀態與宅基地范圍，保護結構型要素原味原真的傳承。

表1 “非典型歷史地區”遺存要素類型（表格來源：《鎮江寶堰歷史文化名鎮保護規劃》及作者自攝）

圖1 文化特色與歷史遺存協同保護（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圖2 非典型歷史地區的活態保護與利用（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3“非典型歷史地區”的針對性保護方法

3.1 環境重塑——地域環境的整體保護

地域環境是地區最為宏觀的文化特征，歷史環境的最基礎要素，對“非典型歷史地區”來說，它可能正是關鍵事件的觸發器。因地區文化也產生與沉淀于居民適應自然地域文化并滿足自身需求的過程之中，所以地域環境的整體保護對于歷史地區文脈傳承有著積極意義。地域環境要素一般包含山體、水體、土壤、物候等多方面含義，是“非典型歷史地區”生存和發展的大背景，但在傳統的規劃保護體系中，地域環境往往在保護的層級上要遠遠低于文保單位，甚至一直處于保護缺位的狀態，造成了“非典型歷史地區”中地形地貌基因的流失與衰微。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非典型歷史地區”更需要體系性、區域性的集群式保護，這種保護模式中最為重要的紐帶往往就是地域環境，幫助區域建構網絡化的文化生態系統。因此，在規劃中要充分挖掘地域環境中所蘊含的文化基因，解讀其發展特征和生成機制，并通過設計語言對這些景觀意象加以演繹，喚起人們對場地、環境的記憶。

3.2 文化傳承——潛性遺存的深度挖掘

在“非典型歷史地區”中，存在著些許建造工藝一般、建筑年代較新的物質遺存，雖然它們的物態價值一般，但映射著地區的重要事件、歷史環境或地域文化，這類潛在的地區文化載體在傳統規劃模式下極易被忽略。為避免這一現象的發生，本文探索了以特色傳承為導向的保護方法，即首先通過史料閱讀、文獻檢索、現場踏勘、上位規劃解讀等方式歸納出“非典型名鎮”的文化特色；其次，深度挖掘與其相關聯的遺存要素；接著，運用“文化線路”理念，將保護對象與文化特色相對應，串聯起古鎮零散狀分布的顯性與潛性遺存；最后，推導出文化特色為導向的保護策略與保護措施，實現保護對象與文化特色協同推進的目標，以期更好地傳承地區文化特色。

3.3 功能復興——傳統空間的活化利用

保護之外，功能復興也是“非典型歷史地區”保護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非典型歷史地區”的靈魂所在。在深層次挖掘與“重大事件”相關的物質遺存與設施遺存的基礎上，選擇與歷史信息相契合的功能，多元化、立體化地還原歷史場景。對于其他傳統空間的活化利用來說，要在保護需求與市場需求上找到最佳平衡點，并植入最為契合的功能業態。

保護規劃應在區域、街區、環境、建筑的多層次上，為“非典型歷史地區”物質遺存再利用提供系統性發展支撐，從地區生活、旅游休閑、文化展示層面細化功能利用指引，誘導地區功能復興與活力增長。

結語

因“非典型歷史地區”的特殊性，套用常態化的保護方式會極大削弱地區特色。本文嘗試將常態化保護與歷史地區特質相結合，在挖掘梳理隱性文化基因的基礎上，對遺存要素做好“地域導向—事件導向—結構導向”的針對性保護，以期重塑地域環境、傳承文化特色、復興功能活力，實現“非典型歷史地區”的針對性保護，提升對 “非典型歷史地區”的關注度，同時拓展其保護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