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堂故里看變遷

朱亞圣

去平和坂仔鎮，是在瓢潑的大雨中前行的。這注定是次非比尋常的探訪林語堂故里之旅。

下午從漳州出發時，整片天空一片昏暗，車子剛駛上高速公路，之前的小雨就變成傾盆大雨，猶如天漏了一角。路上的車都在龜速前進，即便這樣，一個半小時，我們就到了林語堂的誕生地坂仔鎮。

先前到達的文友們都在等著一起共進晚餐。走進這家叫菜根甜的古色古香的餐廳，來到后門一落座，發現竟然身處花山溪邊，旁邊不遠處，便是前幾年剛剛建起來的巨型大煙斗，足足好幾層樓高。游客來了一看，不用導游介紹，就知道這是按照林語堂先生生前用過的煙斗仿造的，十分逼真吸睛。

托著煙斗，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已成為林語堂經典造型，煙斗與煙缸算得上是大師的“貼身之物”。2014年5月，一個以林語堂所用煙斗為造型的建筑在這條小溪邊落成，它高22米、寬22米，“煙嘴”部分加上建筑主體長度達68米，是目前世界最大煙斗形建筑，作為林語堂生活體驗館投入使用。修建此煙斗形建筑，旨在紀念這位世界文學大師，也讓后人更加了解語堂文化。1895年10月10日林語堂出生于平和縣坂仔鎮，是中國當代著名學者、文學家、語言學家，其一生與煙為伴，“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便出自林語堂之口。

語堂故里坂仔鎮，在先前，都是和香蕉連在一起的，說起坂仔，大家僅僅知道這個地方是種香蕉的，是個聞名全國的香蕉大鎮，溫泉也很多，但很多人就是不知道這里還是林語堂先生的誕生地。大約進入新千年，縣里開始規劃建設紀念館、重修故居等，報端電視出現“林語堂”字眼。盡管慢了些，但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也算是幸事一樁。

林語堂三個字，是充滿溫度和光芒的，一如當地的溫泉。當晚，盡管下著大雨，我仍然冒雨走到距離賓館200米的一家叫林語花溪的溫泉館，泡在水中，氤氳在霧氣的朦朧中，不愧是一種愜意的享受。這些溫泉屬高氟水，達到醫療礦泉水的水質標準，日出水量達千噸，且富含偏硅酸和多種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遙想當年，孩童時期的林語堂，不知是否在田間地頭的溫泉池水中嬉戲玩耍過呢。

林語堂是漳州市十大名片之一，作為大師的出生地，坂仔鎮地靈人杰，物華天寶。在這里，可以觀賞十里柚園，可以瞻仰林語堂故居；在這里，清朝帝師蔡新題寫樓聯的七星土樓群、聞名全國的西坑新村、省級涉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心田宮、銅壺宮等景觀交相輝映。

坂仔鎮做語堂文章，主要是從文化挖掘和實體項目兩方面做大。推進占地1500畝的林語堂文化博覽園項目建設，利用坂仔鎮原有的林語堂故居、林語堂文學館等資源，以林語堂文化和臺灣山地文化作為園區的設計主題，建設林語堂學術文化園、克拉克瓷文化園、白芽奇蘭茶文化園、臺灣山地部落文化園等。這兩年，“京華煙云”“吾國吾民”“生活的藝術”、天地溫泉、三日橋等一大批項目相繼竣工投用，并著手全面恢復教堂等林語堂童年的生活場景。這里所處地理位置優越，是連接國家4A級旅游區三平寺和國家級地質公園靈通山的重要樞紐，發展旅游前景廣闊。

伴隨著雨聲，睡到自然醒。第二天一早，雨小了些，淅淅瀝瀝，參觀完語堂故居后一眾文友返程。車上，大家七嘴八舌談開來，談得最多的是此行感受到了坂仔之變化，坂仔之靜美，大師若能再看一眼，該是如何地驚詫于今日之變遷。

“黃昏時候……看前山慢慢沉入夜色的朦朧里，下面天母燈光閃爍，清風徐來，若有所思，若無所思。不亦快哉！”半個世紀前，在陽臺上獨自乘涼的林語堂曾發出這樣的感嘆。

初春時節，走進林語堂天寶故居，一大片綠色蕉海環繞中，一切得以重現，恍如時光倒流。2018年1月1日，位于天寶鎮五里沙村的林語堂天寶故居正式開放。在這林語堂的祖籍地，紅瓦白墻的林語堂天寶故居坐落其間，漫步于長長的棧道，走上一座小山坡，便來到這座房子，我們前來“做客”，仿佛是在聆聽先生的教誨，每一顆心都是通透虔誠的。

這是一座雅致的兩層建筑，建筑面積400平方米，是仿林語堂生前最后10年定居臺灣的住所——臺北林語堂故居而建。林語堂的格調思想、發明創意、生活態度與文學成就在此得到一一展現。

步入西式拱門，林語堂筆下的“宅中有園，園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樹，樹上有天，天上有月”之景便映入眼簾。在清雅的小院子一隅，小池綠植，清水游魚，充滿著幽靜的氣氛，似乎可感受林語堂生活之閑適。四合院集東方情調與西方韻味為一體，院內有西班牙式螺旋廊柱，紅磚之上是西式白色水泥拉毛外墻，“壽”字書法作品與國外畫家所作油畫同掛墻上，客廳及餐廳的墻上掛著“有不為齋”的字畫，取意“有所為，有所不為”。天寶故居還設有“夢回館”，展示林語堂的手稿、煙斗、鎮紙等物件，還有他設計的打字機、喜愛的故鄉菜肴和在臺灣10年大事記等等，生動和充分地展現了林語堂及其家人生活狀態。

林語堂一直以其自詡的“兩腳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聞名于世，一輩子寫了60多本書，被翻譯成20多種文字，幾乎涵蓋了世界上所有的主要語種。然而，在他縱觀中西文化、指點宇宙文章的恢弘氣勢中，仍能窺視到漳州家鄉對他的深刻影響。漳州西溪那秀美的山水以及記憶中那天真的童年時光和周邊鄰居等，都在他的生命中有著無可替代的位置。而家鄉的高山給予林語堂的不僅僅是一些回憶，更多的是讓他形成了一種“高地人生觀”。

關于五里沙這個祖籍地，林語堂在《八十自敘》里多處談到。由于種種原因，林語堂最終沒能回到大陸定居，安享晚年閑適生活。在臺北的陽明山上，故居與家鄉山水極其相似，處處充滿閩南元素，因為臺北有熟悉的閩南山水、鄉音和熟悉的家鄉美味。如今，這一幕得以在其祖籍地五里沙重現，應該可以告慰先生的在天之靈吧。

屈指算來，漳州有兩個“林語堂故居”：平和縣坂仔鎮寶南村復建林語堂故居并興建文學館；薌城區天寶鎮五里沙村投建了大陸第一家林語堂紀念館，如今林語堂天寶故居也已建好開放。這樣也好，一點也不矛盾，前者是林語堂誕生地，后者是林語堂祖籍地，林語堂是大家“共同的林語堂”。下雨的日子，這一趟走下來，心中暖暖的，沿路發現游客真不少，“林語堂”正越來越熱，成為一個文化符號，一種高峰現象，逐漸走進更多的民眾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