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國偉
早就聽聞過宮崎駿的大名,但直到2018年第一次看《龍貓》電影,才真正領略到他的藝術魅力,正如《龍貓》展現我們每個人心中最初的美好幻想和本真,充滿人性的光輝和溫暖。
這是一部純美的情感電影,有如童話,沒有任何灰暗丑陋的陰影存在,是電影里的優美詩歌。劇中講述爸爸為了照顧在醫院中的妻子,帶著兩個女兒小月、小梅到醫院附近的鄉下居住,兩姐妹無意中同龍貓相遇相識的神奇故事,并由擁有魔法的龍貓幫她們實現愿望,帶給她們無限的快樂和溫暖。全劇彌漫著濃濃的溫情氛圍,畫面唯美清新,有如走進夢幻桃源,令人如癡如醉。
更重要的是,它揭示出我們每個人在童年時對世界最初的美好期待和想象。這讓我想起童年相似的情感,總會想象一個有神力的東西存在,比如一個精靈般的鬧鐘,能當我的好朋友。在我呼喚它時,它就會出現,和我說話,傾聽我的心聲,指點我并幫我實現一個個愿望。這個秘密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成為成長過程中隱秘的傳奇故事。從這點上,我看到《龍貓》的深刻性,洞徹人性的根本,成為時代的經典。這種故事的精髓在于反映出每個人童年時都擁有的最天真的天性,是真實的魔幻存在,以此呼喚人們回歸人性最初的美好,不要在喧囂繁雜的成人世界中迷失自我,丟失真善美和童年時對世界的好奇心和無限熱愛。《龍貓》最大的價值在此,而非表面優美的畫面風景這么簡單,這也是宮崎駿的隱喻所在。
這部電影還展現許多美好的東西,細細品來,無不令人肅然起敬,充溢著心靈的感動和品質之美。
影片將環境設置在風景優美的大自然鄉下,瓜果飄香,草木蔥蘢,田野連綿,滿眼綠意,充滿盎然的勃勃生機。影片一開始,兩姐妹剛搬到鄉下,看見老屋附近路兩邊形成的茂盛樹林隧道,小橋流水下的魚,門前一大片草地和打水的井,周圍是環繞的樹林,這一切讓她們興奮不已。這是在告訴我們,大自然就是我們的詩意棲居,一切都是渾然天成,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每個人都可擁有,無需代價。一直到老婆婆的田地種出茄子、西紅柿、黃瓜、玉米、四季豆等眾多果實,顯示土地的豐饒,生長萬物供人享用,這何曾不是種魔法,但人們習以為常,不懂得感恩大地的神奇和哺育。后來,老婆婆把黃瓜、西紅柿浸在溪水中冰透直接給兩個姐妹生吃,反映出原生態自然環境的干凈和珍貴,也把我們帶回美好的童年記憶。誰沒有過一個類似的天真童年,雖沒有富足的物質條件,但一點也不缺少快樂。
影片還詮釋了在一種簡樸的生活中,只要擁有樂觀向上的積極思維,生活就可以變得美好。這近乎另一種隱喻,面對生活困境,人不應失去陽光和希望,而要奮力從中創造更好的生活。
爸爸一家三人帶著舊家具遷居到鄉下破舊的老屋,屋外廊檐的木柱朽爛得被姐妹倆一推,搖搖欲墜,老屋到處被黑色的“灰塵精靈”占領,黑咕隆咚,有些嚇人。爸爸打開窗戶,清理屋子,鄰居老婆婆也來幫忙,并告訴他們:這是灰塵精靈,沒人住的屋子都有,只要住一陣子,它們就會自然離開。這幾句話把起初令人有些畏懼的氛圍轉化成明朗。
這間破屋還被人稱為“鬼屋”,但爸爸媽媽懂得引導孩子。當鄰居小男孩勘太告訴小月“她家是大鬼屋”時,爸爸說以前他也喜歡這樣捉弄小女生。在這度過的第一個夜晚,月黑風高,狂風大作,烏云密布,夜色里的樹林變得猙獰無比,吹得破屋丁當作響,仿佛要被吹倒,充滿陰郁、恐怖、孤寂的氣息。一家三人在洗浴時,姐妹倆有些害怕,爸爸卻開懷大笑說:“我們一起大笑看看,可怕的東西就會跑光”。這種氛圍一下感染姐妹倆,她們不再害怕,笑逐顏開,和爸爸一起在水中嬉戲玩耍,一掃陰霾,整個夜晚頓時變得開心、愉悅,開啟在鄉村生活的美好序曲。當小月到醫院告訴媽媽新家是鬼屋時,媽媽笑笑說,她也很喜歡鬼屋,想早點出院看看鬼長什么樣呢?這無疑給孩子鼓勵和安慰,所謂的鬼并不可怕。面對一些無可選擇的東西,往往需要用更加開朗的心態接受。
爸爸是個大學教授,開明并懂得教育孩子。當小梅告訴他在樹洞里遇見龍貓時,他起初不信哈哈大笑。可看見小梅委屈生氣的樣子,他確信是真的,并安慰小梅:“你一定是遇見森林的主人,但不是每次都有機會遇見。”爸爸敬畏大自然,帶著姐妹倆向大樟樹鞠躬致謝:“多謝您照顧我們家小梅,以后還請繼續多多關照。”說完,爸爸要和女兒比賽誰先跑回家。結果爸爸先偷跑,惹得小月說他耍賴,充滿快樂的家庭氛圍和樂趣。這樣的爸爸令人贊嘆。
龍貓是神奇的存在,擁有魔法又沒有神靈的嚴肅面孔,只有心靈純潔的孩子才看得見,大人們更是無緣相見。這個設定反襯出童真的珍貴,而龍貓也通人性,雖然不會說話,無法同人交流,卻深懂兩個小女孩的心聲,守護她們的美好童年不受到一絲傷害,成為她們的好朋友。龍貓正是在這點上,獲得觀眾的共鳴和喜愛。
當小梅第一次誤入樹洞碰見睡覺的龍貓時,并不害怕,只覺好玩。她爬到龍貓身上,撓龍貓的鼻子,龍貓打了個大噴嚏把她噴到地上。她又重新爬到龍貓身上,龍貓睜開眼看見她,并不驚訝。小梅開心地問它,是不是大龍貓,龍貓繼續安然入睡。我想,龍貓知道小梅的善良,因為它是精靈有魔法,不介意小梅的突然出現。此時,小梅也趴在龍貓身上香甜入睡,洞中蝴蝶翩飛,花香陣陣,草木松軟繁盛,儼然一個仙境似的小天堂。當小梅醒來時,已不在樹洞,龍貓把她送回現實生活。我常這樣認為,正是這樣的相識,才讓龍貓開始守護小梅。
在一個雨夜,姐姐小月帶著妹妹小梅到公交站牌,要送傘給爸爸等他回家。雨越來越大,一片漆黑,氣氛有點可怕。小梅趴在小月背上睡著,這時龍貓悄悄出現,陪她們一起站著。姐姐小月第一次見龍貓,有些驚訝和畏怯,從傘下抬頭看見龍貓也善意地笑著看她時,不再緊張,并把爸爸的傘給龍貓,教它如何撐傘。我想,龍貓一直在留意她們,才能在這漆黑時刻及時出現陪伴她們。龍貓有神力,一直等到爸爸快回來前,才召喚貓巴士前來,并給她們一包橡果后才飛速離去。這里暗示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會讓我們與大自然都獲得更好的存在感和結果,兩姐妹與龍貓建立起互相信任的深厚感情。
回家后,兩人種下橡果,期待發芽。有一天,小梅問爸爸,橡樹會發芽嗎?爸爸說,這得問大龍貓。或許,龍貓知曉她們的心意。當天晚上,姐妹倆同時擁有相同的夢境,或是龍貓用魔法帶她們進入夢境,作法讓橡樹一夜發芽瘋長成參天大樹,并帶她們飛翔在廣袤的田野上,無比快樂自由,實現童話般的夢想。這體現了童年神奇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醒來第二天,種子果真發芽。
故事最高潮部分到來。爸爸不在,姐妹倆接到醫院關于媽媽病情的電報,語焉不詳。妹妹小梅因為希望媽媽早點回家和姐姐小月吵架,想獨自去醫院找媽媽卻迷路。小月到處找不到小梅,連附近的鄉親也被老婆婆發動找她,卻在水塘中發現一個小女孩的單鞋,大家臉上充滿憂郁、不詳的神情。幸好,這不是小梅的鞋,證明小梅沒事,這件事體現出淳樸的鄰里守望相助的美好情誼。尤其是老婆婆一家,從頭到尾始終在幫助姐妹倆,讓人感動。
小月沒有辦法,在小梅曾找到龍貓的灌木叢樹洞前求助,請精靈們帶她找到龍貓。小月的心思,精靈們都懂,不像第一次找不到,一下把她帶到龍貓前。龍貓聽完小月的求助后,笑笑安慰小月,騰空把她帶到樹頂上,立即召喚貓巴士帶她找小梅。貓巴士無所不能,上天入地,爬上高壓線很快找到小梅,龍貓似乎早已知曉一切。
當小梅哭訴著想找媽媽時,貓巴士領會,將站點切換到媽媽所在的七國山醫院,快速奔跑到達。她們在樹上遠遠看見媽媽沒事,正和爸爸一塊聊天,開心地笑了,并把要拿給媽媽吃的玉米放在窗戶上,因為老婆婆說過,吃了她田地的東西,身體會棒棒的。媽媽說,仿佛看到姐妹倆坐在松樹上向她微笑。爸爸說,說不定是真的,把玉米拿給媽媽看,上面刻著“送給媽媽”四個字。爸爸媽媽都充滿對生活的美好想象,相信龍貓的存在,雖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爸爸媽媽不同于其他大人,似乎也在向成人世界傳達一種觀念,要相信夢想和期待。
《龍貓》就是用這樣的角色設定和姐妹倆與龍貓的互動關系,構造出一個理想的人類世界,就像中國的桃花源,以此呼喚人們回歸人性的本真和初心,共同創造溫暖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