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霞明:讓藝術走進生活，緙絲的N種可能

鄒孝聽

學者錢穆先生對于“人文”有過這樣一句解讀：“物相雜為之文，所以文就是一種花樣......時空相雜遂成今日的社會，用中國話說，即一經一緯，而織成了人群相處的文采謂之人文，人文也可說即是世網。”在非遺傳人蔡霞明眼中，緙絲，像極了這張世網的縮影，當你欣賞或擁有一件緙絲織物時，其實你欣賞的是一個有關時光的世事。

從司機到緙絲匠人，貴人提拔一路蝶變

1989年，21歲的蔡霞明從學校畢業后進入了蘇州長橋緙絲廠，起初在廠里當司機的她漸漸展現出過人的智慧，被推向技術崗位，向前輩莫忠瑛、李才福學習緙絲技藝。

當時蘇州長橋緙絲廠屬于鄉辦龍頭企業，產品基本都是出口的，蔡霞明發現出口日本的緙絲腰帶即“本緙絲”十分暢銷，于是通過兩年的實踐，深入了解緙絲藝術的精髓，并通過總結經驗，刻苦鉆研、熟練掌握了戧色、拼色的技巧，再加上從小跟著父親學繪畫的蔡霞明對色彩的把握度很敏銳，她的作品在色調的把握上總能勝人一籌，能夠很好地表達畫面的明暗、光暈及立體感，深得日本客戶的喜愛。

1993年，蔡霞明被提拔為緙絲廠的質檢科科長，同年，她成為日方指定的生產技術指導和成品的檢驗者。1997年，因企業改制，蔡霞明沒有逃脫下崗的命運，為了維持生計，她在長橋鎮上開了一家小飯館，幾個月后一次偶然的機會，她遇見了生命中的“貴人”，對方十分認可她的緙絲技藝，主動出資聘請她“出山”，基于對緙絲的熱愛，蔡霞明關掉了小飯館，憑借自己的努力以及對于“本緙絲”工藝織造的嫻熟運用，擔任起鵬程工藝服飾有限公司的生產廠長，負責圖案、配色及生產技術管理。

思考、探索、創新，實現了產品到作品的跨越

2005年9月30日，因市場環境的變化，不甘安于現狀的蔡霞明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離開蘇州，去外地創業。于是，她提出了辭職申請，10月6日，裝載了一卡車的緙絲面料和25臺機器，蔡霞明啟程前往安徽舒城。一來那邊本就有他們的產品加工點，二來人工費也低一些。雖然在外面干得小有成績，但是，一年后，蔡霞明因為孩子成長和教育問題選擇回到蘇州。

“蘇州這邊有人聽說我回來了，就來請我去做本緙絲的指導老師，后來我也作為技術入股，去別的廠里干了一段時間。最后因為種種原因，還是決定自己單干。”蔡霞明告訴記者，2008年，在全球經濟最不景氣的一年，她創辦了蔡氏織繡莊，為了養活緙絲工人，維持蔡氏織繡莊的正常運營，甚至還做起了刺繡的生意，“我從來沒有產生過放棄緙絲的念頭，坦白說，很長一段時間，我需要靠刺繡生意來反哺緙絲。”

隨著市場對傳統緙絲的需求逐漸減少，如果不創新，緙絲行業將面臨日趨慘淡的狀態。在此期間，她創作了緙絲地屏《釋迦牟尼》，據了解，創作的整個過程用到勾、結、盤素、平緙、搭素、戧色等技法，顏色搭配上，運用了劈絲、多色拼線法，還綜合了刺繡的多種拼色及飄絲的方法，很好地突出了佛陀的神韻。此作品在2017年榮獲首屆“天工蘇作杯”非遺文化創意創客大賽非遺傳承獎。

另外，她的緙絲十二地屏《群仙祝壽》也在歷經七年的創作后驚艷亮相，這幅作品綜合了結、摜、勾、戧、繞、盤梭、子母經、押樣梭、押簾梭、蘆菲片、篤門閂、削梭、木梳戧、包心戧、鳳尾戧等眾多技法，表現了生動的人物形象。蔡霞明表示，從2008年開始，她開始思考、探索、創新，實現了產品到作品的跨越。

創作出優秀的作品，不辜負這個美好的時代

一件緙絲作品的誕生，從設計畫稿、配色、制作到落地修毛需要近30道工序。在蘇豪文創園的“蔡霞明工作室”，她帶領記者參觀了作品展廳，清代十二章紋緙絲龍袍、《經緯般若》《四美圖》......琳瑯滿目的緙絲作品仿佛在訴說著背后悠久而美好的故事。

工藝美術研究與推廣使者“不老頑童”對蔡霞明的作品發出過這樣的感嘆：“當我多年前第一次在展會上見到這組用緙絲織造技藝創作出來的瑪麗蓮·夢露畫像時頓覺眼前一亮，在那么多花花草草美女菩薩的絲織作品中，這組素凈淡雅的畫像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從業三十多年來，蔡霞明對緙絲技藝的研究、創新、傳承都全都融入在了作品中，她說：“我必須創作出優秀的作品，才能不辜負這個美好的時代。”

為了更好地推動緙絲走進當代人的生活，創意設計了不少緙絲生活衍生品，比如緙絲手包、緙絲掛墜、緙絲錢夾，深得消費者的喜愛。蔡霞明還將緙絲及繪畫融合起來，豐富緙絲的表現手法，同時也降低作品的綜合售價。與此同時，她還探索將緙絲與刺繡進行拼接，呈現織繡作品的精細雅潔。

時光荏苒，非遺傳人蔡霞明不斷嘗試緙絲的N種可能，推動緙絲更多地走入當代人的日常生活，讓更多的人了解和喜愛這門延續了幾千年的古老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