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翻譯觀視域下的茶葉名稱外宣英譯研究

高 曉，白陽明

（湖北工業大學，湖北 武漢 430068）

伴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正在世界舞臺上扮演愈發重要的角色。世界格局風云變化，新時代不僅給我們帶來經濟全球化，也給我們帶來了宣揚自身優秀文化的機遇和挑戰。茶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推廣茶文化首先是做好茶名翻譯，雖然學術界對于茶名翻譯已有一定研究成果，但進入新時代國內外對于茶名翻譯提出了更高要求。以往茶名翻譯更多注重于經濟貿易方面，標準統一、簡潔明了的英譯茶名可以促進我國茶產業的發展，增加茶農收入，助力于我國經濟建設。現階段對于茶名翻譯的要求則更傾向于對外推廣我國茶文化，以獲得更多文化認同，幫助我國在世界上爭取更大文化話語權。如何依托茶名翻譯建立起一套完整的茶文化系統，以促進我國茶文化在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與交流是當前關于茶的翻譯研究重點。然而在實際操作過程中茶名翻譯仍然存在不少問題，本文從文化翻譯觀出發，對現階段茶名外宣英譯的問題進行梳理，并拋磚引玉嘗試給出解決方案。

1 文化翻譯觀與茶名外宣翻譯

文化在翻譯研究中一直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翻譯學界發生了“文化轉向”。所謂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是指翻譯研究者再次強調翻譯不是一種純語言活動，而是一種跨文化交流活動。(馬會娟,2014:3）1990年蘇珊?巴斯奈特和安德烈?勒菲韋爾在其合著的《翻譯、歷史與文化》一書中首次全面論證了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Bassnett，Lefevere，1990)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它隨時隨地以不同的方式反映文化。巴斯奈特將語言和文化的關系比作心臟和身體，她認為語言是文化這具身軀的心臟。所以符際翻譯必然涉及文化的轉換。不同文化交流時難免出現文化空缺現象，有時甚至會造成“文化休克”，文化翻譯觀提倡跨文化合作與交流，為了達到這一目標可以靈活采用不同翻譯策略。文化翻譯觀的核心觀點認為：翻譯的本質在于將文化視為基本單位，從整體上翻譯文化從而達到跨文化交流的目的。換言之，翻譯中真正的功能對等是應該同時關注源語和目的語文化，并在不同文化中實現對等。

文化翻譯觀啟示我們在翻譯茶名時把重點放在中西方茶文化上，為了實現有效跨文化交流，譯者不應該只拘泥于茶名語言學層面的翻譯對等，而應該深入了解其背后的歷史發展脈絡。除了熟悉本國茶文化，還應當尊重了解目的語國家的茶文化。一個典型的例子是翻譯茶名“龍虎斗”，若將其直譯為“the fighting between dragon and tiger”，一來譯者完全未能表達“龍虎斗”這種茶的特點：此茶得名于其獨特的泡茶方式，將熱茶水沖入盛著冷酒的茶盅中，頓時響起“啪啪”聲，熱鬧得如同龍爭虎斗。納西族人將此視作吉祥的征兆，聲音愈響，在場者就愈高興。二來這種譯法忽視了“龍”在不同文化中的象征意義，使得目的語讀者發生誤解。“龍”在我國文化中擁有尊貴、吉祥的好寓意，我們中華民族更是被稱為龍的傳人，然而西方國家卻視“龍”為邪惡之物，這樣的譯名不僅毫無美感，更是與其原意背道相馳。

2 茶名外宣翻譯的問題與建議

茶名外宣翻譯的最終目的在于進行跨文化交流，成功地推廣我國的優秀茶文化，讓目的語讀者在品茗會友的同時深入了解中華民族，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文化認同，助力于構建我國特有的文化話語體系。然而實際翻譯過程中仍然存在不少基礎問題。

2.1 茶名翻譯標準不統一問題

茶名翻譯標準不統一包括翻譯時無“茶”字、一茶多譯、茶名與其他事物名稱重合等問題。具體說來，無“茶”字是指茶葉名稱中并未出現“茶”這個字，讀者無法從譯名中判斷其具體指代的物種，比如羊巖勾青被譯為“Yangyan Gouqing”以及廬山云霧被譯為“Lushan Yunwu”，對中國茶葉不甚熟悉的外國讀者光從譯名很難辨別這是一種茶葉。針對這一問題學界也有給出解決方案，即在所有茶名的最后統一加“tea”（楊倩,2014:81）。這不失為一種好辦法，但它卻無法解決其他深層問題。一茶多譯指的是一種類型的茶葉擁有不同版本的譯名，比如信陽毛尖，其翻譯包括“Xinyang Souchong”、“Xinyang Fresh”、“Xinyang Tea”（苗國偉,2018::287），再比如大紅袍，它可以譯為“Dahongpao Tea”和“Clovershrub Tea”以及“Robe Tea”等。無法統一譯名便失了規范，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極大遏制了茶文化的對外傳播。茶名與其他事物名稱重合問題是基于中文博大精深，一些茶葉命名極易與其他事物混淆或引發錯誤聯想。比如白牡丹（茶）和白牡丹。若將白牡丹（茶）譯為“White Peony Tea”可用于區分，但它無法解釋此茶命名依據，是形還是香氣似白牡丹？再比如福建水仙茶，許多人一聽名字會自動將其與水仙花聯系起來，然而水仙茶并不是用水仙花做的茶，而是一種烏龍茶。說起茶名由來，相傳水仙茶生長于建甌的祝仙洞，機緣巧合之下被人采摘種植，因建甌話中的“祝”與崇安話中的“水”發音一模一樣，崇安人稱其為水仙茶，后流傳開來。

總而言之，茶名翻譯無統一標準這個問題制約了我國對外宣傳茶文化的進度，如何制定茶名翻譯標準目前學界也無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標準的制定必須將茶葉名稱中所蘊含的中國文化考慮在內，不能只從語言學層面解決問題，還應當兼顧文化層面。

2.2 茶名翻譯中漏譯、錯譯問題

錯譯、漏譯問題指未能將茶葉名稱背后所傳達的特點、內涵表達清楚，深層的原因在于譯者對名稱背后的故事、歷史演變和所代表文化缺乏了解。一個典型的例子是西湖龍井，開始人們將其直譯為“Xihu Longjing”，就有學者提出“龍井”這個詞會令國外讀者疑惑不解，建議譯為“Xihu Dragon Well Tea”，且不提“龍”這個意象在不同文化中含義南轅北轍，龍井茶以產地得名，龍井產地因泉而得名，譯為“dragon well”不妥。后經學者修正，提出采用拼音音譯加注釋的方法。再比如功夫茶和工夫茶，雖然讀音相似，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事物。有學者（黃賢庚,2005:74）考證得知工夫茶是指茶中珍品，在清代時指紅茶及部分武夷巖茶，民國之后，“工夫”則全指紅茶了。而功夫茶是指導泡茶之法，這種泡飲技藝經文人雅士發展完善之后程序較為繁復但卻富寓文化，因而為飲者所效仿、沿用。若不加查探而想當然地將二者同樣譯為“Kongfu Tea”會令外國讀者產生誤解。此外，中西方對于茶葉顏色背后所代表的品性見解也相差甚大。比如白色，在西方文化中代表高雅、正直、純真，但在中國文化中有投降、死亡等不詳的含義；黃色在中國文化中代表尊貴和權勢，在西方文化中卻含有背叛等貶義意義；紅色在我國是代表喜慶、紅火、高興等積極向上的褒義詞，而西方文化中紅色帶有強烈的貶義（陳凡,2016:214）。種種例子均表明翻譯茶名時考慮文化的重要性。

2.3 缺乏茶名外宣翻譯的專業團隊

我國目前不管是文學作品還是非文學作品中的茶名翻譯都缺乏足夠的專業譯員。譯員素質良莠不齊導致茶名翻譯統一標準遲遲無法建立，茶名翻譯的錯譯漏譯問題屢見不鮮。而且本文列舉這三個問題密切相關，正因為人才匱乏所以無法適應當前我國對茶名翻譯的要求，無法建立行業標準術語庫，如此一來免不了在翻譯過程中發生錯譯、漏譯。

同時，譯員缺乏導致翻譯茶葉名稱時無法細細分工，結果是對不同文體中的茶葉翻譯一概而論，但文體問題同樣是譯員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一般軟文本（比如詩歌、小說等）中的茶葉名稱翻譯，需要考慮的是忠實地翻譯原文意義的同時注重文化再現，兼顧原文和譯文的形式等等。檢驗翻譯的標準較為寬松，畢竟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即使犯了一些小錯誤也往往無傷大雅，在翻譯的過程中可以適量增加譯者對文本的個人理解。然而外宣文本有其獨特的要求和目的，其中的茶名翻譯需要綜合考慮各方面因素。檢驗翻譯的標準比起一般軟文本也更加嚴格，往往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小到一個用詞的錯誤都可能造成國外讀者對中國的誤解，貶損中國的形象。是以，外宣文本的茶名翻譯須得更加審慎，逐字逐句反復琢磨。

3 茶名外宣翻譯的對策

3.1 培養專業研究茶文化的外宣翻譯團隊

如前文所述，外宣翻譯有自身的嚴格要求。為了處理好外宣翻譯中的難點問題，黃友義曾提出“外宣三貼近”原則，即貼近中國發展的實際、貼近國外受眾對中國信息的需求和貼近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黃友義,2004:27）。基于此，筆者認為在進行茶葉名稱外宣翻譯時譯者需要始終保持四種意識：專業意識、文化意識、受眾意識和政治意識。專業意識即譯者在翻譯時須深刻了解每種茶葉命名的由來，了解茶葉的分類、制茶工藝、茶產業分布等專業背景知識，萬不能望文生義。文化意識即譯者還須洞悉我國茶葉背后蘊含的內涵和文化；同時還應考慮目的語文化，爭取在譯入語中找到相應的文化對等詞，或采用相近的文化意象進行翻譯從而達到文化交流的目的；受眾意識是提醒譯者在翻譯時須將讀者的感受考慮在內，不能譯得過于簡單直白讓讀者一頭霧水，也不能譯得過于晦澀艱深讓讀者敗興而歸。政治意識是外宣翻譯的特點，譯者需要關注我國關于茶葉的相關政策，隨不同要求和時期變換而變化翻譯的重點。為了促進茶文化的傳播，我們可以著力培養擁有這四種意識的專業研究茶文化的外宣翻譯人員，同時對茶葉翻譯進行細分。

如有必要還可以邀請國外相關學者與我國茶學翻譯專家一起協作，共同討論茶文化中有關用語的新譯本，并制訂規范標準或編寫有關術語字典。規范統一是茶名翻譯進步的首要條件，唯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進一步談如何更好推廣我國茶文化。此外，我們還可以利用網絡技術對相關術語加以推廣并組織全國茶文化對外宣傳翻譯比賽，一來可以提高術語的使用水平，二來能夠有效拓展茶文化對外宣傳翻譯工作的關注群體，從而吸納更多有志之士加入到我國茶文化的對外宣傳事業當中。

3.2 根據茶葉命名依據進行分類靈活翻譯

茶葉命名的依據很多，有形狀、色香味、茶樹品種、生產地區、采摘時期和技術措施等等。我們可以嘗試根據茶葉命名依據進行分類靈活翻譯：根據生產地區命名的茶葉可采取音譯＋注釋方法，例如西湖龍井茶；根據形狀命名的茶葉可在充分理解其涵義之后采取增譯法，把形狀這一特點表達出來。比如竹葉青可譯為“Bambooleaf-shaped Green Tea”（崔姍,2019：125）；根據制茶技術命名的茶葉，可在充分理解每一種制茶技術的前提下采用意譯法 比如“曬青”這道工序是指在陽光下曬茶葉，在翻譯《云南普洱茶》一書時，譯者譯為“stunning”。因為“曬青”更多描述過程而“曬青茶”是描述品種，于是將后者譯為“sun-dried tea”（趙萍,2011:116）；根據采摘時期命名的茶葉可使用直譯＋注解的方法，比如雨前茶和明前茶，分別是指谷雨前和清明前的茶葉，譯成“Pre-Grain Rain Tea”和“Pre-QingMing Tea”還不夠，因為谷雨和清明是我國獨特的節氣，其他文化的讀者只看字面意義并不能準確辨別它們具體是指一年之中的哪段時間，所以最后要加注釋解釋，方便讀者更加了解我們國家傳統的二十四節氣文化和與之密切相關的茶文化。

當然茶葉的命名有時候并不只有一種依據，比如碧螺春，此茶色澤銀碧，條索緊結，卷曲似螺，又采于早春。僅此一種茶的命名就包含色澤、形狀、采摘時期三種依據，有學者提議譯為“Virid Spiral Tea”或“Green Spiral Tea”，此譯法無法表達出“采于早春”這一信息，或許加個“Spring”會更好。另有一些茶名背后擁有復雜的典故或內涵，可視情況音譯＋注釋。比如大紅袍，可直接音譯為“Dahongpao Tea”，因其內涵很難用幾個字解釋清楚，有一種廣為流傳的說法是大紅袍樹生長于懸崖之上，人無法企及，故人們需要訓練猴子讓其披上紅色坎肩爬到絕壁方能采摘茶葉。

總的來說，根據茶葉命名依據進行分類靈活翻譯可以幫助我們解決當前茶名英譯時遇到的一些困難，使其英譯更加規范統一，但這只是初步的設想，尚有未完善的地方。

4 結語

本文基于文化翻譯觀，在梳理了茶名外宣英譯中存在的三個問題之后，針對性地指出兩個對策，即培養專業研究茶文化的外宣翻譯團隊和根據茶葉命名依據進行分類靈活翻譯，旨在拋磚引玉為解決我國茶名外宣英譯提供些微思路，期待后來的譯者可以在茶名外宣翻譯上更多考慮文化對等和跨文化交流等問題，使中國茶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