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道交通企業市場化轉型的路徑分析

冉維波 李艷

摘要：在當前財稅體制和府際間博弈關系下，地方城投公司發揮了重要作用，從公司財務角度看，大多需要政府補貼才能實現盈利，但從地方政府財政角度看，帶來了較大地方經濟發展效益。在資管新規和地方政府債務嚴監管下，城投公司傳統地投融資模式難以為繼，市場化轉型是必然要求。本文以軌道交通企業為例，通過開展貿易業務、TOD開發業務、關聯產業業務、政企業務等實現市場化轉型。

關鍵詞：城投公司軌道交通市場化轉型

引言

在我國財稅集中在中央，事權下方給地方的現行財稅體制下，在地方政府自主發展的和府際間博弈的治理下，同時地方政府無法通過發行債券，只能依賴土地出讓籌集資金的大背景下，城投公司應運而生，并迅速發展，成為地方政府投融資工具。從城投公司財務報表來看，一般對政府依賴較大，盈利靠政府補助，項目平衡靠土地，自我造血能力較弱，綜合競爭力不強。但從地方政府報表來看，由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持續提升，地方財力得到大幅改善，城投公司帶來的正外部效益明顯。因此，全盤來考慮，城投公司發展帶來了地方財務可持續正現金流，對地方經濟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隨著我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城投公司必須尋找可持續發展之路，自求平衡、自求發展。

目前國內軌道交通類企業營業收入主要有運營收入、TOD收入、商貿收入等。由于軌道交通存在公益性，營業收入中運營收入占比普遍較低，補助金額較大，企業發展對政府依賴較強。軌道交通類企業在市場化轉型中，主要是依托自身資源和行業特點，在TOD開發、供應鏈發展、PPP及土地整理等方面尋找突破。本文系統地梳理了軌道交通企業轉型路徑，為城投公司市場化轉型提供思考。

一、轉型路徑一：貿易業務

從事與主業相關的貿易業務，是目前市場上城投平臺做大收入規模、改善收入結構的通行做法，增加貿易收入可以增加與現有基礎設施和軌道交通建設業務之間的協同，實現原材料的統一采購，降低采購成本，保障施工進度與施工質量，促進公司市場化轉型。國內軌道企業開展的貿易業務主要是針對下游客戶，呈現低毛利率，實體化運作，真實的物流和資金流，以銷定購，款到發貨，現款結算、貨物直供的特點。

（一）南昌軌道交通

商品銷售業務收入主要來源于鋼材及混凝土貿易，分別由發行人全資子公司南昌軌道交通資產經營有限公司及二級子公司江西蘭葉新型材料科技有限公司負責經營。2018-2020年銷售收入分別為5.29億元、6.2億元和8.6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65.52%、68.79%、44.66%，毛利率分別為：17.58%、21%、10%。

1.混泥土業務

南昌軌道交通資產經營有限公司對蘭葉材料公司實際控制。蘭葉材料公司通過參與建筑施工企業社會招標取得商品混凝土供貨合同。一方面在軌道資產公司引薦下，和地鐵各個標段中標施工方接觸，按照正規的工程招標流程開展地鐵項目混凝土業務;另一方面積極和實力雄厚的房地產開發商合作參與社會工程混凝土業務。

2.鋼材業務

鋼材業務由發行人全資子公司南昌軌道交通資產經營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資產公司”）負責經營。南昌軌道交通有限公司于2013年5月28日正式下發《南昌市軌道交通工程建設項目甲供鋼材供應管理辦法》，規范鋼材供應行為。承接的業務主要有2號線1-4標、6-7標，南延線綜合管溝工程1、2標、地鐵大廈、1號線地產上蓋項目、3號線1、3、5、7標等。

鋼材甲供業務流程為：集團通過規范程序公開招標確定供應商，資產經營公司與供應商簽訂合同進行鋼材采購并與施工單位簽訂甲供合同，施工單位報計劃，現場業主項目經理審批，資產經營公司見審批單通知供應商進行供貨，業主、監理、資產經營公司、施工單位授權人員現場交接，資產經營公司、施工單位對賬報業主監理審批，施工單位委托業主付款。

（二）南寧軌道交通

南寧軌道交通2017-2019年混泥土銷售收入分別為3.87億元、3.06億元和3.27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48%、45.41%、31.57%，毛利率分別為：4.6%、5.91%、8.12%。

公司混凝土銷售業務主要由江南混凝土公司負責運營，江南混凝土公司具有國家建筑業預拌混凝土專業承包（不分等級）資質，是廣西地區內設備最先進、規模最大、技術力量最雄厚的商品混凝土企業之一，自成立以來，立足于南寧地鐵項目，不斷擴展房地產、市政、路橋等基礎設施建設項目。

（三）沈陽地鐵

沈陽地鐵2017-2019年混泥土銷售收入分別為2.73億元、2.75億元和1.66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27.19%、25.6%、15.69%，毛利率分別為：3.14%、2.81%、2.91%。

公司鋼材銷售業務由子公司沈陽地鐵經營有限公司經營。鋼材銷售采用自營業務模式，以銷定購，即獲得下游客戶的訂單后再向鋼材供應商采購相應數量的鋼材，價格以鋼鐵網網價為基礎加價。鋼材采購區域均來自沈陽，銷售區域均為在建的沈陽地鐵各施工標段，客戶大部分為從事公司地鐵建設業務的施工單位。

（四）廈門軌道

廈門軌道2017-2019年物資商貿收入分別為0.36億元、0.38億元和2.08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10.82%、9.75%、35.04%，毛利率分別為：58.68%、4.91%、5.51%。

公司物資商貿業務由下屬子公司廈門地鐵物資有限公司負責經營，2020年大幅增長主要系新增混泥土銷售業務。目前該業務主要依托公司地鐵建設，為地鐵相關項目供應混泥土。

（五）貴州鐵投

貴州鐵投2017-2020（9）年貿易業務收入分別為44.57億元、58.67億元、66.37億元和39.94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81.24%、95.07%、94.53%、93.49%，毛利率分別為：2.74%、2.28%、2.89%、2.68%。

公司貿易業務由子公司貴州鐵路投資物產有限公司，公司通過參與鐵路建設施工方、電廠、鋼廠的采購競標獲取訂單，按照其中標量和市場價格向上游貿易公司進行采購，之后直接向鐵路建設施工方、電廠、鋼廠等終端用戶供貨。

（六）濟南軌道

濟南軌道2018-2020年混泥土與建材生產銷售收入分別為0.44億元、4.97億元和7.36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69.61%、93.43%、45.85%，毛利率分別為：25.33%、22.94%、22.97%。

公司混凝土銷售業務由子公司濟南東鐵軌道交通建材有限公司和濟南泉鐵軌道交通建材有限公司負責，主要經營范圍為軌道交通建材、預拌混凝土及外加劑、預制構件、建筑材料的生產銷售等。

（七）江蘇鐵投

江蘇鐵投2018-2019（06）年商品銷售收入分別為3.95億元、1.41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69.61%、93.43%、45.85%，毛利率分別為：0.16%、0.59%。

商品貿易業務由孫公司江蘇省鐵路物流投資有限公司負責，以銷定購模式，即公司接到業務訂單后收取預付款后進行采購，采購時需要現款付給上游供應商，商品直接由供應商發往客戶，公司為下游客戶墊付約1個月左右時間。

（八）江西鐵航

江西鐵投2019-2021（03）年貿易收入分別為24.64億元、40.36億元、6.24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49.95%、64.36%、45.28%，毛利率分別為：1.14%、0.39%。

公司貿易業務主要由江西贛鐵物流有限公司和江西國際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負責，主要包括鋼材、電解銅、防水材料、農產品等。采購以國內采購為主，付款模式以預付款采購為主，銷售方式主要為款到發貨，以現款結算為主。

二、轉型路徑二：TOD開發業務

參與軌道交通站城一體化TOD綜合開發是保障城市軌道交通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更是軌道交通企業做大做強的現實需要。參與軌道沿線TOD綜合開發不僅為地鐵公司帶去可觀的收入，甚至成為不少地鐵公司的支柱收入。一般選擇大型合作開發商，以聯合開發、股權合作、聯合競買、持有經營等多元化開發方式做大資產規模。

（一）廣州地鐵

公司在推動地鐵線網建設的同時，承擔著地鐵相連區域土地開發整理任務，開發完成后由政府向公司返還相關成本，不產生收入。房地產開發方面，地鐵沿線物業開發由公司負責統籌，開發模式采用自主開發和合作開發模式，建設完成后，住宅部分全部用于出售，商用部分根據具體情況選擇自持、出售、出租或運營。公司作為地鐵建設主體，具備地鐵沿線儲備及上蓋物業規劃的突出優勢;另一方面，可通過與國內領先地產商合作，積累開發經驗。近三年廣州地鐵已拿下9宗軌道交通相關地塊，總價為5435526萬元，涉及面積158.8萬平。拿地后，采用了與房企合作開發的模式。目前廣州地鐵TOD開發收入年均達30億元以上。

（二）杭州地鐵

杭州地鐵在加快推進軌道交通建設的同時，堅持“地鐵+物業”、“軌道+社區”的TOD開發理念，充分發揮軌道交通的帶動效應。對軌道交通沿線土地采用地鐵和開發商聯合摘牌、事后參股（企業摘牌地鐵事后入股）、股權轉讓（地鐵摘牌后公開轉讓）等不同合作模式，先后引入綠城、萬科等知名房企參與軌道沿線綜合開發項目，在積累了大量開發經驗的同時，也取得了較好的開發和經濟效益。

（三）寧波軌道

2016年和2017年，寧波軌道集團分別和華潤、綠城成立平臺公司，先后聯合摘牌開發了地鐵上蓋公園道、永達路站未來道和兒童公園、1號線天童莊車輛段等項目。2018年，寧波軌道集團創新模式，與綠城、華潤成立了寧波軌道唯一一家軌道戰略混改平臺公司—寧波甬道，實現了資源優勢互補，快速做大做強做優軌道產業。2021年，寧波軌道集團再次創新模式，與萬科集團成立合資平臺，由旗下子公司摘牌裝入具體項目，實現一平臺對多項目的合作開發模式，多項目間可考慮稅務籌劃，且未來在非軌道沿線地塊的二級開發市場同樣存在合作機遇。

寧波的聯合摘牌開發模式提前鎖定合作方，引入開發商視角，充分整合開發商資金優勢、經驗優勢、人才優勢、信息優勢，同步規劃的開發模式避免了諸多中間費用的發生，實現了土地的高效利用和價值最大化;且不設置出讓條件，一級出讓充分競爭，也保證了出地方一級開發收益最大化。

（四）國內其他城市經驗

其他省外城市也有很多軌道交通沿線TOD開發的合作案例。合作模式大同小異，如西安三殿村項目，采用開發商摘牌后引入地鐵集團的模式;無錫具區路項目采用地鐵集團與開發商聯合摘牌的模式;上海天空之城項目采用地鐵集團摘牌后股權轉讓開發商的模式等。

三、轉型路徑三：關聯產業業務

向軌道交通上下游拓展產業鏈，通過并購或合資合作的方式做大做強，進而實現產業協同性、探討可注入的可持續現金流資產。國內軌道交通企業主要是圍繞軌道上下游產業，開展軌道維保維養、軌道通訊、隧道管片，聲屏障、軌道板、施工、設計、咨詢等業務，與軌道交通相關的國資、民資企業合資合作，做大主業，實現互利共贏，共同發展的目標。同時積極尋求并購上市。

四、轉型路徑四：政企業務

軌道交通屬于政府性項目，政府與企業間的關系需要明晰。應按照市場化的方式、契約化為原則、補助乘客而非補助企業，同時鼓勵企業作為社會投資人參與PPP項目投資、承接部分施工管理業務、與其他社會投資組成聯合體參與片區開發業務等。

（一）PPP模式

1.深圳地鐵。深圳地鐵12號線分為土建（A）和機電兩部分（B），A部分由深圳市地鐵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地鐵集團”）負責融資、設計、建設;B部分由市政府授權的項目實施機構，通過公開招標方式選擇符合要求的社會資本方完成投資、融資、設計和建設等工作。深圳市交通運輸局（深圳市軌道交通建設指揮部辦公室）作為PPP項目的實施機構，由深圳市交通運輸局作為本項目采購人（以下簡稱“采購人”），與中標社會資本方簽署《深圳市軌道交通12號線PPP項目合同》（以下簡稱“《PPP合同》”），授予中標社會資本方12號線經營權。深圳市特區建設發展集團有限公司作為政府出資人代表（自有資金投入，并參與分紅），與中標社會資本方按照2%：98%的股權比例在深圳市設立項目公司，項目公司資本金比例不低于項目總投資的35%。項目公司履行項目法人職責，負責本項目投資、建設、運營工作，具體包括12號線B部分的投資、融資、設計和建設，以及12號線全線設施的運營、管理、維護及除洞體外的資產更新、重置、改造和追加投資。項目公司與深圳地鐵集團簽訂《深圳市軌道交通12號線PPP項目資產租賃協議》，并向地鐵集團每年支付5000萬元租金，取得12號線A部分項目設施的使用權。PPP期限33年，其中：建設期從《PPP合同》生效之日起，期限為3年;經營期從開始全線初期運營日起，期限為30年;PPP采取影子票價模式;招標方式：評定分離。

2.成都軌道。公司針對9號線一期工程PPP項目、17號線一期工程PPP項目、18號線一二期工程PPP項目，分別與成都中鐵惠川城市軌道交通有限公司、中交成都軌道交通投資建設有限公司和成都中電建瑞川軌道交通有限公司簽訂了《委托項目管理合同》（以下簡稱“《合同》”）。其中約定由公司負責以上軌道線路的部分項目管理工作，范圍不限于立項、可研等工作、永久用地拆除、綜合監控及通信系統集成、設備采購及相關服務招標，車輛、信號、AFC等重要設備系統的招標管理和建設管理工作等。以上協議約定了合同價款中包含建設單位管理費、車輛購置費及信號、AFC系統工程費，信號、AFC系統施工監理費，招標代理服務費，造價咨詢費。2020年，公司新增PPP委托項目車輛、信號、AFC系統合同收入54.61億元，毛利率3.77%。截至2021年3月末，公司無其他已簽訂且尚未執行的《合同》，公司PPP項目委托管理收入不具有可持續性。此外，公司PPP項目新線籌備管理服務業務收入4.93億元（計入“其他主營業務板塊中的經營管理服務收入”中），毛利率34.48%，該部分業務亦不具有可持續性。

3.徐州地鐵。2015年徐州地鐵1號線一期、2號線一期、3號線一期均采用PPP模式，合作期25年，PPP項目內容包括投資、建設工程，項目設施養護等線路服務，項目相關設施租賃給實施機構指定相關機構使用;合作期末將項目移交給指定機構。上述三個項目主要是針對項目建設，原版約定自第8年起社會資本逐年退出;后因PPP政策逐步規范，整改為合作期內不得直接退出（產權交易除外）。目前上述項目均已開通運營，相關設備租賃（動產出售，不動產租）給徐州地鐵，由其負責運營，正在探討通過運營PPP方式，招引社會資本參與，但尚未實施。

（二）成本核定模式

京投與政府簽訂ABO協議;城府地鐵和合肥軌道與政府簽訂建設運營協議;福州軌道、寧波軌道、紹興地鐵等通過成本規制辦法;杭州地鐵、寧波軌道等通過運營補貼辦法;劃清政企邊界，獲得可持續現金流補助。

課題：溫州市會計協會，《關于軌道交通項目全生命周期核算體系構建與財務管理研究》

作者簡介：冉維波（1986—），男，碩士，溫州幸福軌道交通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高級經濟師，從事軌道交通投融資工作，李艷（1975—），女，大學本科，溫州市鐵路與軌道交通投資集團有限公司財務管理中心主任，高級會計師，從事財務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