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陸游詩作《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其二》

陳暢

在歷史的長河中，有許多傳頌久遠的愛國詩篇，這些是歷代愛國詩人思想和文化的結晶和傳承。在這些飽含真情的杰作中，陸游是重要的代表人物。南宋詩人陸游，是歷史上著名的愛國詩人。他的詩作有很多，這些飽含家國情懷的詩句，歷經近千年，很多都成為傳世之作。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首詩作于公元1192年的十一月四日。詩人陸游在南宋孝宗淳熙十六年時因為力主抗敵被罷官，之后，閑居在家鄉山陰農村。當時詩人68歲，雖然已經年邁，但依然渴望收復國土，然而在現實中，對于一位身體衰弱且年邁的老人，這些豪情壯志已經不可能實現，于是，在一個“風雨大作”的夜里，陸游觸景生情，在夢境中實現了自己金戈鐵馬報效國家的愿望。對于詩人來說，這是一種精神的釋放，相對于思想和身體的束縛，精神的宣泄可以說是壓抑多年的累積，是政治理想不可實現的悲傷情緒的釋放。

陸游出生于公元1125年，是北宋尚書右丞陸佃之孫，本是官宦人家。金軍1125年滅遼，接著，進攻北宋，如果是在政治和平的時代，憑陸游的出身背景應該可以平安順遂。可惜，之后靖康之變，1127年北宋滅亡，也就是在他出生兩年后，金兵攻破北宋首都汴梁，當時陸游全家正在汴梁，幼小的陸游隨父親及全家老小流離輾轉，飽嘗了離亂之苦。陸游的父親陸宰，具有很強的愛國意識，他常常邀請一些士大夫在家里談論國家的局勢，因此，年幼的陸游受到父親陸宰愛國思想的影響，從此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了愛國的種子。這段經歷，在他的記憶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陸游在少年時代，就立下抗擊外敵、保衛家國的志向。但是，在政治上，他的抗敵理想屢屢受挫，并且受到貶斥。于是，他的大量詩歌，傳達給讀者的一方面如同昂揚的戰斗序曲，一方面又如深沉的政治悲歌。在詩中，作者以“癡情化夢”的手法，深沉地表達了收復國土、報效祖國的壯志。

在詩的開頭我們從文字的字里行間可以了解到老年陸游的生活現狀。僵臥，是直挺挺地躺著，意思是說68歲的詩人已經身體衰弱、年老而力不從心。戍，是守衛、保衛的意思。兩句的意思是：我拖著病弱的身體，躺在這荒僻的小村莊里，但是我并不覺得哀傷，我還想著為國家去守衛北方邊疆。

詩歌開頭四字寫出了作者凄涼的境遇。“僵”字寫年邁，寫身體衰老，“臥”字寫多病，寫經常臥床;“孤”字寫生活孤苦，居住偏僻，思想苦悶，無人知道、無處消解，思想上是非常孤獨的;“村”寫詩人過著孤苦生活，是現實的反映。這四個字寫出了作者遭到貶斥回鄉后的生活現狀。這一句籠罩著一種悲哀的氣氛。但接下去“不自哀”三字又現出一種樂觀豪放的氣息。詩人對自己的處境并不感到悲哀，生活貧困、身體病弱、處境凄涼，對他來說這些都不算什么，但他需要理解，理解他報國之志、統一之念，理解他為這個理想不息奮斗的一生，理解他的一腔熱血、滿心赤誠。

另外，詩人正是因為經常發表收復國土的言論，才屢屢受到打擊。雖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是詩人作為年邁多病的老人也已不能承擔報國殺敵的重任了。相比之下，那些屈辱投敵的朝廷權貴和茍且偷生貪生怕死的人，他們雖然承擔著責任，然而卻無心報效國家。相形之下，更加顯得忠心愛國的可貴、可敬。“夜闌臥聽風吹雨”緊承上兩句。作者因“憂思”而深夜不能成眠，深夜里真切地感知自然界的風雨之聲，由自然界的風雨又聯想到國家的風雨，由國家的風雨又聯想到戰爭的風雨。這樣聽著、想著，輾轉反側，在壯志難躊的洶涌思緒中，幻化出充滿豪情的夢境——“鐵馬冰河”，詩人有心報國卻遭貶斥，一腔愛國之情只能托于夢境。“鐵馬冰河入夢來”正是詩人日夜所思的結果，作為讀者，我們也仿佛看到詩人身披戰甲、鮮衣怒馬，立于詩人風雨無眠的夢境，也使這“鐵馬冰河入夢來”的豪邁情懷久久回蕩在歷史的書簡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