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Heckman模型的農戶土地流轉意愿研究

王家杰，穆哈拜提·帕熱提

（新疆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0 引言

南疆四地州農戶進行土地有序轉出是推動農戶擴大經營規模，促進農民增收的重要舉措，同時也是在鄉村振興的大背景下大力推進城鄉融合縮小城鄉差距的重要表現。土地流轉意愿體現的是種植戶動態心理的一種狀態，農戶之間資源稟賦差異，身處的地理位置、自然環境，及其認知水平都會影響農戶的流轉意愿［1］。土地流轉有利于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和社會化水平，促進農戶增收，帶動當地經濟的發展［2］。

我國現階段針對土地流轉意愿的研究大多聚焦在2個方面：一方面在是流轉意愿的影響因素，如對戶主年齡、受教育程度、家庭農業經營收入、農業機械化率、耕地面積、土地確權、流轉政策、流轉價格等個人特征、土地特征以及外部環境等方面進行了研究［3-8］；另一方面是對土地轉出的價格需求的影響因素研究，主要集中在對土地用途、地理位置、土地肥力、農村勞動力務農機會成本、當地經濟發展水平等方面［9-14］。

1 當前土地流轉研究現狀

目前大多數學者都是將農戶土地的轉出意愿與轉出的價格需求分開來進行獨立分析，這就忽略了農戶中兩者之間的有機統一。因此要實證分析農戶土地流轉意愿和流轉價格需求有機統一的影響因素，使用Heckman模型來進行分析，以此來探究南疆四地州農戶土地轉出的意愿和價格需求的影響因素。

一些研究者對農民轉出土地意愿的誘因展開了研究，現今農民分化已經成為了普遍現象，大量專家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土地流轉進行了研究和探討［15-16］，從微觀和宏觀方面來探析土地流轉的意愿，研究影響種植戶土地流轉意愿的因素。李昊等［17］充分運用Mate分析方法研究了農戶土地流轉意愿的影響因素，研究結果表明：種植戶受教育程度、家庭經濟狀況、土地流轉規范性、非農生計能力對土地流轉意愿等因素均產生正向影響。不少學者在土地流轉價格需求方面也有研究，楊震宇等［18］從空間異質性視角，分析了土地供應、經濟發展與土地流轉價格的影響，研究發現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與農地流轉價格需求具有一定相關性。林彤等［19］通過使用多元線性回歸方法得出農戶種植地的糧食產量、當地經濟發展狀況、城鄉之間的交通暢通程度以及戶主年齡對土地流轉價格等因素均存在正向影響，當地人均GDP對土地流轉的價格需求有負向影響。吳學兵等［20］運用Logistic模型對718家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調研數據分析發現，農戶戶主的年齡與流轉價格存在負相關關系，土地流轉面積、流轉期限與流轉價格存在正相關關系。

通過梳理現有文獻可以發現，目前大多數學者都是將土地的流轉意愿和流轉價格需求分開來研究，而忽略了兩者之間的內在關聯性。實際上，農戶土地是否流轉和流轉價格需求是同一個行為的2個階段，即“是否流轉”和“流轉價格需求”，且流轉價格需求是發生在是否流轉之后。基于此，本文利用Heckman模型，從土地流轉意愿和流轉價格需求相結合的角度進一步來探討土地流轉問題，以期為推進土地流轉的實施提供政策依據。

2 理論假設

2.1 理論基礎

土地規模經營理論旨在拓展全面提高國土資源利用效率。在已經開展的土地節約集約利用、土地規模經營以及土地優化利用等相關研究的基礎上，注重擴展土地的立體化利用、復合利用、存量再開發等模式［21］。土地規模經營顯著提高了經營主體的糧食生產效率，同時對外提供生產外包服務，有利于經營主體自身糧食生產效率的提升［22］。張建等［23］通過對江蘇省的調研數據進行分析，將土地流轉組織的主體分為村集體與農戶自發流轉，并得出相對于農戶自發流轉土地，村集體為組織主體的土地流轉行為在土地集約規模經營方面具有更大的優勢，對于農戶農業生產率的促進作用更明顯。

穩定的土地產權可以使得農村剩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轉移，可以有效促進土地流轉，對土地流轉市場有激勵作用。同時土地產權促進流轉政策的推廣以及流轉平臺的完善，以此來減少在流轉過程中發生的糾紛。

人力資本理論是一種體現在人身上的資本，是對生產者進行教育、職業培訓等支出及其在接受教育時的機會成本總和，表現為蘊含于人身上的各種生產知識、勞動與技能管理的總和。

2.2 研究假設

根據規模經濟理論、產權理論、人力資本等相關理論，提出以下研究假設。H1：年齡越小、受教育程度越高農戶的土地流轉的意愿越強烈。H2：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越多農戶的土地流轉意愿越強烈。H3：土地流轉政策宣傳力度越高，糾紛頻率越低的地區土地流轉的意愿就越強烈。

3 模型變量及數據

3.1 模型選擇

本文將農戶土地流轉意愿研究分為2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農戶是否愿意進行土地流轉，第二階段是土地流轉的價格需求。在分析土地流轉行為時，常會出現統計學中非隨機樣本選擇中特殊的“偶然斷尾”情況。目前，通常采用Heckman兩階段模型來糾正樣本選擇的偏誤問題。

本研究所使用的Heckman兩階段模型的第一階段主要是利用所有的調查樣本，借用Probit模型來估計分析影響土地流轉意愿的因素，方程為：

式（1）中，Pi表示農戶對土地流轉行為的意愿，a0為常數項，Xi表示影響土地流轉的影響因素，αi是對應變量系數，μi是隨機誤差項。

第二階段是基于樣本數據利用Heckman模型，采用OLS法估計土地流轉價格需求的影響因素，同時引入逆米爾斯比λi用于糾正樣本的選擇性偏誤。克服樣本的選擇性偏差方程為：

式（2）中，Yi表示土地流轉價格需求，Zi表示影響土地流轉價格需求的因素，β、ω為相應的解釋變量系數，εi為隨機誤差項。

3.2 變量的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研究充分參考了以往研究文獻中影響農戶進行土地流轉的因素，具體分為農戶個體特征、家庭特征、生產特征、外部環境特征4個方面，共12個變量，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的說明與賦值

調研地區選取南疆四地州阿克蘇地區的沙雅縣、溫宿縣；克州的阿圖什市、阿克陶縣；和田地區的和田市、墨玉縣；喀什地區的巴楚縣、莎車縣。在每個縣隨機抽取1～2個鄉（鎮）的農戶作為調研對象。共發放調查問卷510份，回收有效問卷478份。

4 實證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分析

“三農”問題一直是中國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議題。正確處理農民和土地的關系是保證農民收入持續增長的核心問題。為了使農戶耕地的碎片化經營轉變為耕地規模集中經營并帶動當地經濟的發展，土地流轉這一大趨勢逐漸顯現出來。土地流轉旨在促進農民增收，減少貧富差距。農戶個體特征、家庭特征、生產特征、外部環境特征這4個方面影響著農戶土地轉出的意愿（表2）。

表2 農戶樣本的描述性統計 份

通過分析農戶個人特征可以發現，在被調查者的年齡中，60歲是一個分水嶺，還未到60歲的農戶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而60歲以上的農戶則不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在60歲以內還未達到規定的退休年齡的農戶，年齡越小，將土地流轉出去的意愿就越強烈，這是因為農戶在60歲之前可以外出打工，在國企、央企以及私企從事一些非農收入活動，年齡越小的農戶傾向于從事一些非農勞動來獲取報酬。對于一些60歲以上的農戶，他們已經達到了國家規定的退休年齡，在這個年齡段的老人愿意回家務農，從事一些基礎的農業活動。從受教育的程度來看，在被調查者中，隨著教育程度的提高，土地轉出的意愿就越強烈，尤其教育程度為大專及以上的農戶更加不愿意從事農業活動，這是因為他們更愿意憑借著自己所學到的專業技能在大城市中就業。在性別方面，女性相對于男性更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女性由于自身體力原因，不愿意從事農業活動。

在家庭特征中，考慮到南疆四地州地區地理位置的差異性以及工作環境的特殊性，家庭人口數相對越多的農戶越不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家庭人口數量多，家庭糧食開銷比例相對于家庭人口少的家庭開銷比例大。保有耕地不僅是為了家庭口糧的需要，同時人口多的家庭中可能會存在老人，由于老人的戀土情結使得農戶不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在家庭特征的非農收入中，非農收入越高的農戶更傾向于將土地流轉出去，這是因為非農收入越高所對應的農業經營收入就越低。非農收入越高的人所掌握的知識、技能管理、教育程度也越高，他們從事一些非農勞動來獲取收入，將關注度從低收入的農業轉移到高收入的非農行業。而從事農業活動的農戶家庭依靠耕地來維持一年的經濟，農戶愿意轉入更多的土地進行土地集約化和規模化經營來提高農業收入，因而不愿意轉出土地。

在農戶的生產特征中，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是影響土地流轉意愿的主要特征。耕地面積越大越傾向于將土地流轉出去，耕地面積越大的家庭，在生產過程中需要投入的勞動力也越多，由于家庭勞動力的有限性，就會出現在農忙時節勞動力供不應求的局面，所以在家庭勞動力有限的條件下，土地面積大的農戶更愿意轉出土地。同時耕地塊數多的農戶也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耕地塊數越多消耗的成本越大，農戶也更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或者將土地進行置換來實現規模經營和集中化管理。

在外部環境的影響因素中，土地流轉政策推行力度，在流轉過程中發生的糾紛，農戶是否擁有農村醫保，當地是否建立規范的土地流轉平臺等因素均對農戶是否愿意將土地流轉有一定的影響。土地流轉政策的宣傳推行力度和農戶土地的流轉意愿成正比，政策宣傳越強烈，農戶了解的范圍越全面，更愿意進行土地轉出。在流轉過程中發生的糾紛頻率越高，農戶越不愿意進行土地流轉。同時如果當地建立了規范的土地流轉平臺，引導農戶有序開展土地流轉，農戶流轉的意愿就越強烈。如果農戶有農村醫保，則相對更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

4.2 Heckman兩階段模型的估計結果

基于上述模型，利用stata 14.0軟件中的Heckman命令，對農戶土地的流轉意愿及價格需求進行分析（表3）。由于逆米爾比值在統計上不顯著，說明模型中不存在選擇性偏差，樣本選擇不干擾。

表3 農戶土地流轉意愿行為的Heckman兩階段模型

根據模型的估計結果，對影響農戶土地流轉意愿及耕地流轉價格需求的主要因素進行分析。

4.2.1 農戶土地轉出意愿的影響因素 農戶特征中的戶主年齡、性別和受教育程度在土地流轉意愿上無顯著影響，但是戶主年齡在土地轉出的意愿的系數為負值，說明隨著農戶年齡的逐漸增加，尤其是達到退休年齡不得不回家從事農業活動的農戶，越不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受教育程度的系數為正值，說明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農戶越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驗證了假設H1。

家庭特征中的家庭人口數對農戶土地轉出意愿在1%的水平上顯著，系數為負值，說明在一個人口數多的大家庭中，有的家庭里可能存在老人，由于老人的戀土情結以及年輕人要在家贍養老人而無法外出打工，從而不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同時家庭特征中的非農收入也對土地流轉意愿有強烈的影響，非農收入對農戶土地轉出意愿在1%的水平上顯著，且系數為正值，說明在一個家庭中非農收入越高的農戶將土地轉出的意愿越強烈。

生產特征主要為耕地面積、耕地塊數以及土地肥沃程度。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對農戶土地轉出意愿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且系數均為正值。這是因為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的數值越高，在農忙時節需要的勞動力也越多，由于家庭勞動力可能無法滿足管理大面積農地的需求，這就使得農戶不得不將土地流轉出去，驗證了假設H2。

外部環境特征主要包括土地流轉的政策宣傳力度，土地流轉時發生的糾紛頻率、當地農戶是否擁有醫保以及是否建立完善的土地流轉平臺。政策宣傳力度對土地流轉的意愿系數為正值，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流轉政策宣傳推行的力度越高農戶流轉的意愿也越強烈。土地轉出時發生的糾紛頻率對農戶土地轉出意愿在1%的水平上顯著，但系數為負值，即發生糾紛頻率越高農戶越不愿意流轉土地。農戶是否有醫保和當地是否建立規范的土地流轉平臺對流轉意愿的影響雖然不顯著，但是流轉平臺的建立系數為正值，這說明流轉平臺的建立與完善影響著農戶的流轉意愿，驗證了假設H3。

4.2.2 農戶土地轉出價格需求的影響因素 農戶的非農收入對土地流轉價格需求在5%的水平上顯著，且系數為正值，即非農收入越高的農戶越愿意將土地流轉出去。非農收入越高的農戶主要精力時間用在外出務工，只有在農忙時節才會回村從事農業活動，因此此類農戶更愿意把土地流轉出。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對土地流轉價格需求在10%的水平上顯著，且系數為負，說明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占比越多的農戶愿意以相對比較低的價格把土地流轉出去一部分。這是因為耕地面積和耕地塊數越多會產生碎片化土地經營，耕地與耕地之間的距離增加，需要消耗的成本也越高，在家務農的農戶大部分年齡偏高，由于身體原因以及為了實現土地規模化經營不得不以低價將土地快速地流轉出去。

5 建議措施

通過上述的實證分析，發現農戶個人特征、家庭特征、生產特征以及外部環境均對農戶土地轉出的意愿及行為產生不同的影響。雖然現在各個地區都在推行土地流轉政策的實施，以此來促進農戶規模化、集約化經營，但是有些地區還遠未達到預期的要求。因此，在推行流轉政策時要充分考慮到農戶流轉意愿的影響，具體來說應該落實到以下幾個方面：

（1）建立合理有效的土地流轉平臺，減少在流轉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價格和權益糾紛。合理有效的流轉平臺有助于農戶高效地進行土地流轉，從而提高土地的轉出意愿。因此當地政府需要根據實際情況科學合理地制定規章制度來維護農戶的合法權益。同時還要建立糾紛調解機制小組，為了有效解決農民的糾紛問題，政府應將糾紛調解小組下設到鄉、鎮、村各級單位以此來保證土地的合法流轉，維護農民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

（2）重點關注農戶的利益，提高農戶土地的轉出價格。對一些困難的農戶家庭來說，提高土地的流轉的價格后，這類農戶將土地轉出的意愿就越強烈。運用現代信息化技術，擴大土地流通渠道的選擇，使得流轉范圍和流轉對象有更多選擇的空間，以保證農戶土地的高效流轉。

（3）完善土地流轉政策，轉變農戶的土地意識和戀土情結。具體要加強宣傳土地流轉政策，提高農戶土地流轉的積極性。農村金融機構要對流轉土地的農戶給予一定的補貼，以此來增加農戶對土地流轉的積極性，減少土地碎片化經營，實現土地規模化發展。同時要成立培訓班，鼓勵農戶參加農業技能培訓，提高農業素養，從而促進農業經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