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偉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副研究員)
人類邁入數字時代,數字經濟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將成為主要經濟形態。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發展趨勢和規律,要求不斷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加快數字中國建設。《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 要求“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國務院進一步制定了 《“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對加快發展我國數字經濟進行全面部署。做強做優做大數字經濟需要大力發展數字科技,提高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教育要為數字化轉型提供全面支撐。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提高全民全社會數字素養和技能,夯實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社會基礎。”隨著數字科技的普及,無處不在的數字產品與應用深刻影響著當下和未來社會,數字素養成為青少年在數字時代學習與生活的必備素養。數字科技在促進經濟發展、帶來生活便利的同時,也產生了多種形態的數字鴻溝。數字鴻溝的存在使部分個體或群體無法從數字經濟中受益,引發個體或群體間收入和發展水平的差距,這種差距會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而擴大,而數字素養不足是所有形式數字鴻溝產生的重要原因。
從主要發達國家的實踐看,數字素養應包括數字技能與意識、數字倫理道德、計算思維、數字化學習等。我國開展信息技術技能教育較早,對數字素養教育認識不足。青少年數字素養教育的欠缺不利于全民全社會數字素養和技能的提高,會影響到數字經濟的平衡健康發展。
全面提升大中小學生數字素養水平,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將數字素養教育納入教育體系,對青少年進行系統化教育。要大力推進學校信息技術課程建設,設立數字科技相關必修課程,打造優質精品教材,開展相關課外活動,將數字素養教育內容融入中小學教育教學;在普通高校和職業院校中開展“數字通識教育”,開設公共基礎課,幫助各個專業的學生把握數字化發展浪潮。要大力提高教師數字技能,引導教師轉變教育觀念,以積極心態迎接信息技術考驗和挑戰;加強教師數字技術應用能力培訓,提高運用數字技術改進教育教學的能力。要大力發展數字素養教育師資隊伍,擴大師范院校相關專業招生規模,積蓄壯大數字素養教育師資后續力量。要大力普及數字教學設備和資源,豐富教學手段與內容,提高數字素養教育教學水平。
數字經濟已從需求端向供給端擴展,發展重心也從消費領域向生產領域轉移,生產領域的數字化轉型更加依賴“人才紅利”。數字人才是數字經濟的核心要素,在數字經濟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根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的研究,至2020 年我國數字化人才缺口接近1100 萬,且在持續放大。根據清華大學與領英(中國)的聯合研究,當前我國數字人才主要集中在產品研發,數字戰略管理和先進制造的比例不到1%。從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分布來看,在服務行業釋放較為充分,滲透率超過40%;在工業和農業的數字滲透率只有21%和9%左右。同時,我國數字技術創新能力依然不強,關鍵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的局面尚未根本改變,特別是在核心芯片、智能傳感器等關鍵硬件,生產控制、資源管理類高端軟件等方面。數字人才的短缺、數字科技的創新不足,嚴重影響了我國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發展。
高校要發揮基礎研究主力軍和重大科技突破生力軍的作用,加強學科專業建設,提高數字技術研發和人才培養能力,打好關鍵核心技術攻堅戰。首先,要大力發展新興學科專業,改造傳統學科專業。數字科技涉及多個基礎學科,也需要在其他學科中得以應用與驗證,具有高度綜合性和交叉性。數字科技的發展促進了各學科邊界的開放,衍生出新的學科增長點,高校面臨著學科重組、學科更新和新學科興起的歷史機遇。要支持“雙一流”建設高校根據數字科技發展,依托優勢學科建設發展新興學科。要鼓勵支持高校數字賦能傳統學科,在交叉融合中使傳統學科建設擁有新動能、獲得新內涵。要加快推進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和人工智能等專業建設,在新工科、新農科建設中要特別突出產業數字化新要求,支持校企深度合作,培養數字經濟緊缺人才。其次,教育主管部門和高校要積極研究、倡導、推動健全數字科技平臺生態系統。隨著數字科技的發展,除理論研究與應用研究之外,數字平臺生態系統構建越來越重要,科研經費和科研力量要加大向構造平臺系統的投入。最后,還要支持鼓勵高水平大學建設協同創新平臺。在京津冀、長三角、大灣區等高水平大學集中、數字經濟發達、對海內外高端人才吸引力強的區域,依托高校多學科優勢,針對數字技術的關鍵領域,抓住國家科研平臺調整的機遇,建立跨學校、跨部門、跨企業協同創新平臺,服務國家數字科技重大和長遠發展需求。
教育發展必須要融入數字時代的數字環境,實現數字技術與教育系統各要素的深度融合與創新發展,實現教育生態的泛在化、智能化、感知化、終身化,進一步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服務民生領域保障,促進暢通“雙循環”。
得益于我國在新一代信息技術領域的突飛猛進和10 余年來“三通兩平臺”“中國教育和科研計算機網”等教育信息化基礎設施的建設,我國教育信息化進入融合創新發展新階段。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信息技術長時間、大規模地深入教育場景,騰訊、阿里、華為等頭部數字科技公司大踏步進入教育領域,促進了教育信息化技術迭代,加速了融合創新。同時,疫情沖擊也暴露出我國教育信息化建設的一些短板。第一,忽視了家校連接。當“在家上課”成為必選時,投入巨大的校園硬件失去用武之地。第二,軟性資源短缺。中小學教學數字資源不足,在線教育軟件工具多樣性不夠,優質數字教育資源供給不暢。第三,平臺建設沒有跟上。構建一體化的“互聯網+教育”大平臺、實現教育資源公共服務平臺與教育管理公共服務平臺融合的目標,沒有實質性進展,平臺分散帶來重復建設和信息安全壓力。第四,教育信息化標準建設相對滯后,阻礙了教育數據的循環共享,遲滯了信息化各系統平臺的融合發展。第五,數字鴻溝有擴大之勢。教育信息化市場需求集中于一、二線城市和其他地區的少數重點學校,大量不發達地區學校需求簡單。
推進教育數字化轉型,亟待進一步加強頂層設計。一是要理順教育信息化宏觀管理體制,教育內部各條線的信息管理系統要打破各自為政的現狀,實現教育信息化建設的統籌管理。二是要重點推進國家教育信息化管理大平臺建設,整合現有主要平臺,包括資源和管理兩個平臺、主要業務條線的管理信息化系統、地方教育信息化平臺,把大平臺建設成各類數字教育資源的核心出入口和管理大腦中樞。三是要充分利用市場化教育平臺,阿里、騰訊等數字巨頭建立的教育平臺,更貼近社會化應用,可以采用購買服務或協議合作等方式將之納入國家大平臺。四是要加強“學情數據”、應用環境技術、數字教育資源等統一規范建設,把教育數字化標準作為前置條件,暢通教育數字化市場“雙循環”和數字化平臺有效運轉。五是智慧教育試驗區要關注欠發達地區,積累在信息化基礎薄弱區域中開展智慧教育的經驗,防止數字鴻溝的擴大。
隨著數字技術在全球應用的普及,數字教育跨境服務迎來新局面。在開放性在線課堂領域,美國擁有Coursera、Udacity、edX三大平臺,占據了該領域在技術、內容、市場和規則上的統治性地位。例如,麻省理工學院與哈佛大學創建的edX,2021 年的全球合作機構已超過160 家,包括哈佛大學、波士頓大學、IBM、微軟、北京大學等著名大學和業界翹楚,服務近200 個國家或地區,注冊入學人數1.1 億,影響力日益擴大。中國高度重視數字經濟國際合作,已申請加入 《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提出 《全球數據安全倡議》,涉及數字主權治理、數據跨境流動等廣泛議題,國際教育數字網絡空間的競爭與合作面臨新形勢。
占領國際教育網絡陣地對于傳播中華文明,提升國家軟實力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國家要系統制定實施我國數字教育“出海”計劃。許多亞非拉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教育信息化基礎設施相對薄弱,疫情之下劣勢愈加明顯,教育主管部門可以聯合國家出口金融信貸機構和網絡通信設備供應商等,通力合作實施“一帶一路”教育新基建工程,帶動沿線國家的教育系統更便捷地接入我國教育信息化平臺。通過積極推動教育新基建向國外延伸,大力發展開放性在線教育平臺,開發國際化數字教育資源,讓我國數字教育資源和數字教育標準在實現互聯互通中發揮關鍵作用,逐步建立起拓展國際教育網絡空間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