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
(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財會與金融學院,廣東 珠海 519090)
根據世界銀行報告,隨著經濟的發展,全球固體廢棄物總量呈現出與地區生產總值顯著正相關的關系,其中亞太地區固體廢棄物產生量最大,占了全球固體廢物總產生量的23%[1]。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21 年我國固體廢棄物的產生量為38 億t,與2020年的37.5 億t 相比,仍處于緩慢增長階段。在固體廢物處理方面,2020 年我國共綜合利用和處置固體廢物30.36 億t,綜合處理率為80.96%;2021 年我國共綜合利用和處置固體廢物32 億t,綜合處理率為84.21%,與上一年相比有所提高。這些固體廢物如果不進行妥善處理和利用,不僅會對資源造成極大的浪費,也會對我國的城鄉環境造成嚴重污染。
同時,隨著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的不斷增加,氣候問題也日益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巴黎協定》為全球開展合作應對氣候變化提供了制度性框架體系,包括中國在內的全球100 多個國家和地區承諾到21 世紀中葉實現“碳達峰”和“碳中和”目標(即“雙碳”目標)。 2021 年12 月,生態環境部等17 個部門聯合印發了《“十四五”時期“無廢城市”建設工作方案》,共同推動減廢降碳工作的開展,并在“無廢城市”建設指標體系中增加了減廢降碳的相關指標[2]。
“無廢城市”的建設與“雙碳”目標密切相關且具有協同效益,但目前我國的“無廢城市”建設與碳減排工作協同發展方面還處于初級階段,在此過程中如何實現二者的協同增效也亟待進一步研究。因此,本文從“無廢城市”建設與碳減排之間的內在關聯入手,通過模型與工具來估算我國“無廢城市”建設中的碳減排潛在效益,提出“無廢城市”建設與碳減排協同推進的遠景目標、路徑選擇及政策建議,為進一步推動我國城市環境建設提供參考。
穩步開展“無廢城市”建設,是進一步深化城市固體廢物綜合管理與資源利用的有力舉措,也是發展循環經濟與實現“雙碳”目標的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延伸。因此,“無廢城市”自提出之后,就與減廢降碳有著緊密關聯,兩者的最終目標都是促進生態環境的改善與提升生態文明建設水平,以實現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
“雙碳”目標和“無廢城市”是城市建設中能源和資源最優利用的統一,是生態文明建設中綠色城市、低碳經濟與可持續發展的有機統一,兩者從不同的重點整合社會與經濟體系中的物質流和價值流,減少資源浪費和廢物污染的產生,從而緩解甚至消除經濟發展對環境的破壞。
我國已開展的“無廢城市”的試點實踐充分表明,“無廢城市”建設在推進減廢降碳方面能夠發揮良好的協同作用。巴塞爾公約亞太區域中心在對全球45 個國家和地區的固體廢物管理及減碳數據分析后得出,通過提高對4 類固體廢物的科學管理水平,可以相應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幅度達到13.7%~45.2%。另據中國循環經濟協會對我國固體廢物管理的測算,在“十三五”期間,發展循環經濟對我國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貢獻率達到了25%[3]。
根據國際能源署2022 年發布的報告,2021 年全球溫室氣體總排放量達到408 億t CO2當量,同比增長約6%。另據世界資源研究所的統計數據,全球廢物處理產生溫室氣體約占總排放量的3.2%,其中固體廢物填埋所產生的溫室氣體占比2.2%,即填埋產生的溫室氣體占廢物處理產生溫室氣體的比例為68.75%。
以上數據從直觀上看,固體廢物直接導致的碳排放總量似乎并不高,但根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國際固體廢物協會、中國循環經濟協會等機構和組織的報告,通過固體廢物的源頭減量、循環利用及科學管理,可以為全球直接或間接貢獻可觀的碳減排潛力。相關機構與組織對碳減排潛力的測算見表1。

表1 相關機構與組織對碳減排潛力的測算
目前國際上常用的4 種碳減排核算模型分別是美國環境保護署研發的廢物減量模型(The Waste Reduction Model,WARM 模型),丹麥技術大學開發的固體廢物系統及技術的環境評估模型(Environmental Assessment of Solid Waste System and Technologies,EASEWASTE 模型),德國IFEU 研究所開發的固體廢物管理溫室氣體排放計算器(Solid Waste Management Green-House Gas,SWM-GHG 計算器)以及西班牙巴塞羅那自治大學開發的“無廢”溫室氣體排放計算器(CO2Zero Waste,CO2ZW 計算器)。根據以上4 種固體廢物管理溫室氣體排放評估模型的適用性和特點,同時結合我國的具體情況,選取最適合我國固體廢物管理碳減排核算的模型為WARM 模型,該模型可用于“無廢城市”建設碳減排核算以及各城市的碳減排效益評比。
WARM 工具是由美國環境保護署為了幫助固體廢物規劃和組織估算溫室氣體排放量減少的廢物管理措施,利用排放因子計算各種管理模式下的固體廢物溫室氣體排放量,含不同固體廢物處理方式,包括源頭減量、回收利用、堆肥、焚燒、填埋等。根據姜玲玲等2022 年所提出的測算方法,從產品全生命周期角度出發,綜合計算一般工業固廢、生活垃圾、農業固廢和建筑垃圾等典型固體廢物的處置環節,即可測算出我國處置固體廢物的直接碳排放量和碳減排效益[4]。
近5 年來我國一般工業固廢產生量保持在30億—40 億t,其中2016 年我國一般工業固廢產生量為30.92 億t,2017 年為33.16 億t,2020 年增加到36.75 億t,年復合增長率達3.5%。據此增速,可以預測2021 年我國一般工業固廢產生量將達到38 億t。
2020 年我國一般工業固廢綜合利用量為20.38 億t,占比55.45%;處置量為9.17 億t,占比24.96%;貯存量為8.08 億t,占比21.98%;傾倒丟棄量為113.49 萬t,占比0.03%。鑒于目前我國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偏低,“無廢城市”建設與碳減排協同開展所產生的直接與間接碳減排潛力是巨大的。將2020 年固體廢物利用水平作為建設基準,同時參考生態環境部等發布的《“十四五”時期“無廢城市”建設工作方案》,以及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無廢城市”建設標準,來設定2030 年“無廢城市”建設遠景和2050 年“無廢城市”建設遠景,見表2。

表2 “無廢城市”建設遠景目標
總體碳減排貢獻根據固體廢物直接碳排放量和碳減排效益來表示。直接碳排放量是指填埋和焚燒等處置過程中直接產生的溫室氣體排放量,碳減排效益則是指對比當年的建設基準,固廢源頭減量、資源化利用、堆肥等處置環節溫室氣體排放的減少量。
根據WARM 模型測算結果,與2020 年的基準水平相比較,2030 年我國通過“無廢城市”建設對固體廢物處置的直接碳排放量在1.3 億t 左右,而源頭減量和綜合利用所產生的碳減排效益則可達16.8億t;到2050 年,我國通過“無廢城市”建設固體廢物處置直接碳排放量縮減為3 550 萬t,源頭減量和綜合利用所產生的碳減排效益則可達50.2 億t。該模型的測算結果顯示,我國通過建設“無廢城市”,在未來30 年所能實現的碳減排效益十分可觀,將有效推動我國“雙碳”目標的順利實現。
基于固體廢物處理的碳減排測算結果表明,在“無廢城市”建設中,應優先考慮源頭減量,其次是循環利用,再次是末端處置的優先級次來進行固體廢物的管理,同時進一步完善循環經濟配套政策和綠色財稅政策等制度體系。在綜合利用產品方面,為提升市場競爭潛力,相關政府部門需加強對全生命周期產品中的各環節減廢降碳監督,并加強對循環資源產品的安全性、技術性、質量評估、污染控制等標準體系建設,以保障循環經濟交易市場的順利運行。
結合OECD 國家對固體廢物的管理經驗,我國可參考采取以下措施來推動“無廢城市”建設與碳減排的協同發展:
(1)頂層設計。根據“無廢城市”建設的不同階段,制定相應的降廢減碳目標和計劃,在減少固體廢物的同時,降低城市碳排放。
(2)源頭減量。杜絕對資源的浪費,提高資源利用率,優化生產工藝,從源頭上減少固體廢物的產生。
(3)加強廢物收集與運輸管理。建立市政系統性固廢回收服務和垃圾收集箱等,定時收運,加強廢物收集基礎設施建設,提高固廢收集率。
(4)廢物處置管理。通過法令和稅收,完善不同固體廢物處置流程和方式。
(5)政府引導。政府需要以身作則,鼓勵或強制要求綠色采購。將“無廢”目標納入采購和服務的合同中。支持轄區內可重復使用和回收的材料用于市政道路建設和維護。與服務提供商共同制定回收目標,提供技術援助,以提高廢物回收率或堆肥率。
(6)加強宣傳教育。公眾環保意識的提高,將有助于“無廢城市”建設和碳減排目標的實現。
(7)技術支持。民間組織和各級環保部門可以組織實施一系列降廢減排計劃,對居民、企業、政府部門等進行“無廢”技術指導。
“無廢城市”建設需要精心謀劃,精準布局,在減廢的同時實現降碳,充分發揮二者的協同效應,從而加快城市綠色低碳發展的步伐,有效促進我國經濟、社會與環境的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