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楊艷晶,陸倩
(1.中山大學嶺南學院,廣東 廣州 510275;2.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商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農業經濟高質量關乎到農業質量效益全面提升和農業可持續發展,是中國由農業大國向農業強國轉變的必由之路。我國農業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已成為普遍共識[1],并成為當前和今后較長時期農業農村經濟發展的根本目標。進入新時代,我國農業經濟增長目標總能實現,而農業經濟高質量目標總是難以實現[2]。數據顯示,2000—2017年我國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年均增長18.82%,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我國每公頃化肥用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 7 倍,農業投資額年均增長超過200%[3],反映出目前我國農業經濟發展仍以“數量”和“規模”為主導,主要依靠“要素驅動”和“投資驅動”,未真正轉變到“質量興農”的發展道路。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緊迫性愈發凸顯,而當務之急是明晰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的時空演進規律,在此基礎上探究農業高質量發展路徑。
梳理發現,學術界在經濟高質量發展現狀與階段性特征[4]、內涵[5]、測度[6,7]、驅動因素[8-10]、實現路徑[11-13]等方面做了大量研究,這為分析農業經濟高質量相關問題提供了良好基礎,對農業經濟高質量的關注主要集中在農業高質量的概念與內涵、測度和評價等方面。如,夏顯力、陳哲、張慧利等認為高質量發展農產品質量、生產經營體系質量和產業效益[14];韓長賦從加快產業轉型升級的角度定義了農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15]。部分學者構建了農業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16-18],相關的評價指標主要涉及到農業經濟增長的數量、效率、穩定性、產業結構、綠色發展等方面[19,20]。還有學者分析了農業高質量發展路徑[21,22]。如,辛嶺、安曉寧構建了以綠色發展引領、供給提質增效、規模化生產、產業多元融合4 個主要特征為基礎的農業高質量評價體系[17];尹朝靜以農業經濟產出效率測算表征農業經濟增長質量[20]。目前來看,關于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系統科學評價的研究仍較缺乏,現有評價指標的選擇也缺乏主觀與客觀、定向與定量相統一的基本原則,對農業經濟高質量時空差異及空間分布的研究更為少見。因此,準確把握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測度邏輯,在此基礎上,構建系統科學的評價指標體系進行定量化測算,進而深入探究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的時空演變和空間分布特征重要且緊迫。本文嘗試利用我國30 個省份2000—2019 年的相關數據,借助熵權TOPSIS法對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算和評價,據此深入分析省域層面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進。
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測度應從定性與定量、主觀與客觀相統一的原則出發,在追求農業經濟發展效率的同時注重農業經濟發展效果,把握農業經濟高質量的長遠發展潛力。綜合考慮現階段我國農業經濟發展面臨的突出問題,貫徹新時代推進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新理念、新方針、新精神,結合農業經濟高質量概念及內涵的闡述和測度邏輯的分析,在借鑒農業經濟增長或經濟高質量評價指標體系的基礎上[2,23],選取農業經濟增長、農業結構優化、農業經濟協調、農業共享發展、農業綠色發展作為一級指標,構建了包含12 項二級指標和27 項三級指標的農業經濟高質量評價指標體系(表1)。①農業經濟增長指標。理想的經濟增長應是數量和質量在相互協調狀態下的演進發展[24]。農業經濟的“質量”跟“數量”聯系緊密,高質量的農業發展需要相對高水平的農業經濟增長質量,而農業經濟增長的質量除了在“數量”上的要求,也應在增長效率和增長穩定性有突出表現。尤其是在我國農業經濟增長數量目標能夠達成的情況下,更應該強調農業經濟發展在保持穩定性的同時實現較高效率的增長。②農業結構優化指標。目前,我國農業發展的結構性矛盾仍很突出[25],加快農業結構優化和產業結構升級,是破解農業結構低端鎖定的關鍵。因此,在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不斷優化農業內部結構,以農業產業結構升級和農村居民消費升級促進農業綠色發展,帶動高水平的農業經濟增長,實現農民生活明顯改善,推進農業經濟不斷協調,最終以高質量的農業結構推動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③農業經濟協調指標。地區間結構、城鄉關系、產業部門間關系失衡失調,引致經濟增長潛力與經濟增長質量受限[26]。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實施以來,我國區域間經濟發展差距不斷縮小,但目前來看,農業產業與第二、三產業間甚至是農業內部產業間存在發展失衡失調的嚴峻狀況,且通過城鄉居民在收入和消費等多方面的對比發現,城鄉協調水平仍處于較低水平。此外,經濟發達省份和落后省份在共享經濟發展成果方面也存在明顯差異。因此,高質量的農業經濟發展必須強調城鄉協調、產業協調和地區共享協調。④農業共享發展指標。推進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最終目標是實現農業現代化,要求經濟發展成果能夠惠及廣大人民群眾,實現“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15]。因此,高質量的農業經濟發展必須體現出廣大農民在收入、生活和精神層面的需求,不但要求相對較高的農業經營收入,而且更應該關注農民生活是否得到顯著改善。⑤農業綠色發展指標。資源環境約束不斷趨緊,綠色發展已成為農業發展的主流[27],在推動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不僅要考慮到資源使用的“增效”,還要強調農業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尤其是要注重高質量的農業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的和諧,在推進農業高質量的過程中實現農業發展的高效化、生態化和去污化。

表1 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economy

(續表1)
熵權法是一種客觀賦權法,它根據各項指標的觀測值所提供信息的大小來確定指標權重。熵權TOPSIS法通過比較各測度對象與最優方案、最劣方案的相對距離進行量化排序,具有計算簡單、結果合理的優勢,測算步驟如下:
第一步,采用極差法對各測度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數據在數量級和量綱上的非一致性。計算公式為:

式中,Yij表示標準化后的指標值;Xij表示省份i第j項指標的原始數值;max{Xij}和min{Xij}分別表示Xij的極大值和極小值。
第二步,計算指標體系中各測度指標Yij的信息熵(式2)和權重(式3):

式中,k =1/lnm >0;m =30,表示30 個省份;Pj為第j項指標下省份i指標值所占比重;n 為指標個數。

空間差異的定量測算方法包括基尼系數、空間分異指數、差異性指數、錫爾系數等。根據石恩名、劉望保、唐藝竊對國內外社會空間分異指數屬性的歸納和比較[28],D指數能較好測算單個空間單元與總體空間的偏離程度,選擇其測算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子系統的空間分異(式8)。考慮到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涉及5 個子系統,進一步選擇基于多組群計算的分異指數D(m)來測算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總體空間分異狀況(式9)。


式中,D(m)表示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空間分異指數;D表示各子系統的空間分異水平;Nij表示省份i第j個子系統的水平;Ni.表示省份i各子系統水平的合計數;N.j表示我國各省份j 子系統水平的合計數;N表示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各子系統的合計數;P.j表示子系統j 的水平占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各子系統水平合計數的比重。D(m)的取值范圍為[0,1],取值越大,表明空間分異特征越明顯。取值為0,表示不存在空間分異;取值為1,表示存在完全的空間分異。
研究數據來源于2000—2020 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水利年鑒》、國家統計局、各省份統計局和各省份統計年鑒等,部分年份的數據缺失值采用移動平均法進行處理。所用地圖數據來源于國家1 ∶600 萬基礎地理信息數據庫。因為數據獲取困難,所以研究區域未包括西藏自治區、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
觀察2019 年我國30 個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發展水平測度結果(圖1)發現,我國省域層面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分布于0.1609—0.7521,反映出目前我國省際層面的農業經濟高質量存在較明顯的地區差異。其中,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最低的省份為山西省,最高的省份為浙江省。30 個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指數均值為0.4527,標準差為0.1229,變異系數為0.2715,進一步表明中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總體水平并不高,且不同省份間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絕對差距和相對差距均較為顯著。

圖1 2019 年我國30 個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Figure 1 High- quality comprehensive index of agricultural economy of China′s provinces in 2019
進一步根據省級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的均值±0.5×標準差,將我國30 個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劃分為3 個等級。具體來看,處于第一等級(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均值+0.5×標準差)的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高于0.5142,包括浙、蘇、閩、京、鄂、滬、粵、黑和瓊等9 個省份,占比30%。說明這些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相對其他省份存在一定優勢,農業在重視農業經濟發展數量的同時,也緊抓農業經濟發展的質量。處于第二等級的省份綜合指數介于0.3913—0.5142,包括13個省份,占比43.33%,反映出這些省份在農業經濟發展過程中一定程度上比較重視農業經濟發展質量,但目前來看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有待進一步提升,具有較大的發展空間。處于第三等級(指數≤均值-0.5 ×標準差)的省份綜合指數低于0.3913,包括晉、甘、吉、滇、青、皖、冀、陜等8 個省份,占比為26.67%。這些省份目前的農業經濟高質量相對落后,亟需轉變農業經濟發展理念,在注重提升農業經濟增長數量的同時兼顧質量,從而達到真正可持續的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
根據各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可得到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的均值(圖2)。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自2000 年以來表現出“在波動中總體上升”的演變趨勢,反映出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有較大幅度提升,但近年來略有回落,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仍處于總體偏低的狀態。其中,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均值由2000 年的0.3833 上升至2019 年的0.4527,增幅為18.11%。2000—2019 年綜合指數均值基本維持在0.34—0.47 之間,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的峰值為0.4697(2016 年),谷值為0.3471(2003 年),波動幅度為35.32%。

圖2 2000—2019 年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變化趨勢Figure 2 High- quality change trend of China′s agricultural economy from 2000 to 2019
進一步分析發現,農業結構優化子系統水平最高,其次是農業經濟增長、農業綠色發展和農業經濟協調,農業共享發展處于相對較低水平(圖3)。具體而言,2000—2019 年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各子系統也表現出顯著的差異:①農業經濟增長水平在0.3674—0.4352 之間反復波動,但總體波動幅度較小,最高值與最低值的波幅僅為18.45%。②農業結構優化呈現出總體波動向上的趨勢,并于2018 年達到最大值0.5941,原因可能是:2000 年開始我國不斷對農業經濟結構進行戰略性調整,并于2010 年之后進一步加快農業結構調整。③農業經濟協調呈現出波動上升的總體趨勢,但是漲幅有限,近年來基本維持在0.40 左右。④農業共享發展指標在2012年以前變化較小,2013 年后指數迅速提高,目前在較高水平小幅波動,于2019 年達到最大值0.4204,主要原因可能是:我國提高了扶貧的精準性、有效性和持續性,更加注重民生,農業共享發展水平得以顯著提升。⑤農業綠色發展的總體趨勢相對較為平穩,2000 年以來指數值基本維持在0.40 左右,但近年來略有下降,需要引起足夠重視。

圖3 2000—2019 年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各子系統的動態變化趨勢Figure 3 Dynamic change trend of subsystems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agricultural economy from 2000 to 2019
進一步分析認為,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5 個子系統存在著較顯著的地區差異(表2)。其中,農業經濟高質量各子系統水平普遍相對較高的主要有浙江、江蘇、北京、黑龍江等省份,各子系統水平普遍相對較低的主要有山西、青海、甘肅、貴州等省份。具體表現為:①農業經濟增長。從省份之間的橫向比較來看,農業經濟增長水平最低的山西和最高的海南,兩者的綜合指數值相差0.4695,說明省域層面農業經濟增長水平存在著較大的絕對差距。其中,海南(0.6660)和江蘇(0.6028)是我國僅有的農業經濟增長水平高于0.60 的省份,反映出這兩個省份農業經濟增長水平相對較高,農業經濟發展的“數量”優勢明顯。而與之相反的是,山西(0.1965)和青海(0.2643)的農業經濟增長水平均低于0.30,反映出這兩個省份在農業經濟增長方面亟需引起足夠重視。②農業結構優化。農業結構優化水平最高的省份是貴州(0.8051),青海(0.7766)、廣西(0.7696)、新疆(0.7277)、寧夏(0.7210)和云南(0.7162)的農業結構優化水平也高于0.70,說明這6 個省份農業結構優化水平相對于其他24 個省份而言仍具有一定的領先優勢。黑龍江(0.3682)和天津(0.3958)的農業結構優化水平小于0.40,必須高度重視農業結構優化升級,打破傳統農業結構鎖定。總體來看,東部沿海地區省份由于農業結構轉型較早進行,農業結構優化指數整體優于中西部地區省份。③農業經濟協調。農業經濟協調水平相對較高的省份主要有黑龍江(0.7105)、浙江(0.6236)和江蘇(0.6177),說明這3個省份在農業經濟發展過程中較重視農業經濟的協調發展,相對其他省份在城鄉協調、產業協調和地區共享方面的差距縮小明顯。但青海(0.1839)、山西(0.2112)、云南(0.2435)和甘肅(0.2579)這4 個省份的農業經濟協調水平則相對較低,說明在農業經濟發展過程中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城鄉、產業、地區共享等的協調發展,亟需改善現狀。④農業共享發展。農業共享發展最好的省份為上海(0.8023),其次為北京(0.7232)、浙江(0.6842)和江蘇(0.6409)。比較發現,這4 個省份的農民生活水平顯著優于其他省份,主要原因在于經濟發展發達。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云南(0.1791)和新疆(0.2341),它們是我國僅有的農業共享發展水平低于0.25 的兩個省份,與浙江等發達省份存在較大差距,反映出這兩個省份在農民共享經濟發展成果方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尤其要重點關注農民增收和農民幸福感提升。⑤農業綠色發展。目前來看,我國農業綠色發展整體還處于較低水平,水平相對較高的僅有福建(0.6281)超過0.60,且有16 個省份的農業綠色發展水平低于0.40,占比達53.33%,山西(0.2567)、寧夏(0.2956)和安徽(0.2999)等省份甚至低于0.30。此外,海南(0.5800)、北京(0.5300)和浙江(0.5165)的農業綠色發展水平雖然超過0.50,但是分析發現這些省份農業綠色發展水平相對較高的具體原因各異。如,北京主要是節水效率較高,海南則主要是由于森林覆蓋率較高。

表2 2019 年我國30 個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子系統水平Table 2 Level of each subsystem of high- quality agricultural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 in 2019
選取代表性年份各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進行省際間的動態趨勢比較分析,結果如表3 所示。總體上而言,2000 年以來大多數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有所提升,但仍有少數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有所下降,省際間表現出較為明顯的動態趨勢差異。進一步分析發現,2000—2019 年我國省際農業經濟高質量表現出顯著的地區差異特征。具體表現為:①從2000 年和2019 年的對比來看,排名靠前和靠后的省份均有較大的變化。其中,2000年,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排在我國前列的有上海(0.8547)和北京(0.8187),排名最低的有青海(0.1113)、山西(0.1543)、寧夏(0.1637)、甘肅(0.1668)和云南(0.1727)。2019 年,排名靠前的省份為浙江(0.7521)、江蘇(0.6888)和福建(0.6069),排名靠后的省份包含山西(0.1609)、甘肅(0.2756)吉林(0.3036)、云南(0.3158)和青海(0.3329),說明農業經濟高質量落后省份基本仍然集中分布于西部地區。于此同時,部分發達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也降低了。②從農業經濟高質量的增長情況來看,2000—2019 年農業經濟高質量提升幅度最大的省份主要有青海、寧夏、重慶和云南,增長率分別為156.73%、193.82%、139.42%、107.34%和82.81%;農業經濟高質量倒退最多的地區是上海、北京、天津和吉林,降幅分別為33. 33%、28. 62%、17. 48%和9.13%。③從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穩定性來看,省際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的變異系數由2000 年的0.4898降至2019年的0.2715,表明盡管中國省際間農業經濟高質量的地區分布差異在逐漸縮小,但目前省際間仍存在較為明顯的地區差距。

表3 2000—2019年30個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Table 3 High-quality comprehensive index of agricultural economy ofeach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9
從我國2000—2019 年農業經濟高質量及各子系統的空間分異指數發現,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總體上存在顯著的空間分異特征,農業經濟高質量各子系統也存在較顯著的空間分異,但近年來的空間分異指數呈現出下降趨勢,說明我國地區間農業經濟高質量各子系統水平的空間差異在逐漸縮小(圖4)。其中,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空間分異指數基本維持在0.60左右,2019 年的指數值為0.6104,說明目前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指數的空間分異特征仍十分明顯。此外,5個子系統的空間分異指數自2000年以來基本都位于0.35 以上,表現出較為顯著的空間分異特征。

圖4 2000—2019年中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分異演變Figure 4 Spatial differentiation evolution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agricultural economy from 2000 to 2019
具體而言,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5個子系統水平的空間分異特征也存在一定差異,突出表現在以下3個方面:①從空間分異指數的絕對數值來看,農業結構優化的空間分異最為明顯(均值為0.7104),其次是農業共享發展(均值為0.6871),然后依次是農業經濟增長(均值為0.5111)、農業經濟協調(均值為0.4892)和農業綠色發展(均值為0.4857),說明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5個子系統水平的地區空間差異仍然較為明顯,地區差距較大。②從各子系統的空間分異指數的波動幅度來看,2012年以前各子系統的空間分異指數相對穩定,2013 年后則出現了明顯分化,說明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提升不能只關注總的質量水平,還應該注重各子系統之間縮小差距。③從各子系統空間分異指數的發展趨勢來看,近年來我國農業經濟增長、農業綠色發展和農業經濟協調3 個子系統的空間差異指數值呈下降趨勢,說明這3個方面的地區失衡失調問題逐步好轉,區域之間的差異不斷縮小。但是,農業共享發展和農業結構優化呈現上漲趨勢,反映出我國農業結構轉型和農民生活差距縮小仍舊任重而道遠。
為了更加細致地反映2000 年以來我國省際間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分布及其動態演變特征,本文進一步利用ArcGIS10.2軟件,按照自然斷點法得到我國2000—2019 年農業經濟高質量空間格局演化(圖5),時間斷面選擇2000年、2006年、2012年和2019年。總體而言,我國省際間的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存在較為顯著的空間差異,東、中部地區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明顯優于西部和東北地區,且2000 年以來農業高經濟質量空間分布格局演化基本呈現出“東部地區的京、滬、浙優勢明顯,中西部地區省份提升迅速,東北地區省份基本維持不變”的總體特征。

圖5 2000—2019年中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空間格局演化Figure 5 Evolution of spatial pattern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agricultural economy from 2000 to 2019
4個年份具體表現為:①2000 年,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地區差異明顯,東部沿海地區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綜合水平相對較高,西北和西南地區省份則處于相對較低水平。其中,水平最高省份與最低省份之間的絕對差距達0.7414;指數值低于0.2112 的共有6個省份,包括西部的青海、山西、寧夏、甘肅、重慶和云南;指數值高于0.6385 的則有北京、上海和浙江3 個省市;而東北沿海地區的其他省份均位于0.4141—0.6385之間,其他14 個省份則位于0.2112—0.4141 之間,主要分布在中部和東北地區,反映出這一時期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基本呈“東部沿海省份明顯高于中西部和東北地區省份”的空間分布分局。②2006年,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空間分布特征保持不變,但各省份之間的絕對差距和相對差距有所降低。其中,綜合指數最大值與最小值的差距縮小至0.6917;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最高的仍是京、滬、浙,指數值低于0.2712的省份也基本位于西北和西南地區。從空間分布情況看,第一梯隊的省份保持不變,其他東部沿海省份大多位于第二梯隊,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省份基本處于第三梯隊,西部省份則大多處于第四梯隊,說明這一時期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與2000年相比沒有大的變動。③2012年,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整體有大幅提升,但是省域間分化現象更加嚴重。其中,指數峰值與谷值的絕對差距縮小為0.4925;指數值高于0.4939的有北京、上海、江蘇和浙江4 個省市,指數值低于0.2969 的寧夏、甘肅、重慶和貴州均位于西部地區,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指數基本位于0.2969—0.4939 之間。從空間分布情況看,東部沿海地區省份的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普遍較高,中西部地區省份有較大改善,東北地區省份則維持不變。④2019年,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有所回落,省域間空間分異特征更加明顯。其中,指數峰值與谷值的絕對差距縮小為0.5912;指數值超過0.6069的有浙江、江蘇和福建3 個省份,位于第一梯隊;指數值低于0.3474 的有山西、甘肅、吉林、云南和青海5 個省份,其他22 個省份的指數值則位于0.3474—0.6069。從空間分布格局看,東部沿海地區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處于相對較高水平,中部和東北的大部分省份處于中間水平,西北地區部分省份則處于相對較低水平。
本文通過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借助熵權TOPSIS法測算并評價了2000—2019 年我國省域層面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在此基礎上,分析了其時空演進特征,結論如下:①目前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相對偏低,且省際間表現出較明顯的絕對差距和相對差距。其中,2019年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指數的平均值為0.4527,各省份指數值介于0.1609—0.7521,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最低的省份為山西,最高的省份為浙江。從各子系統水平的比較來看,各子系統水平普遍相對較高的主要是浙江、江蘇、北京、黑龍江等省份,相對較低的則主要是山西、青海、甘肅、貴州等省份。②我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有所提升,但提升幅度有限,總體仍處于偏低狀態。從時間維度來看,2000 年以來表現出“在波動中總體上升”的演變趨勢,表現出明顯的階段性特征,指數平均值基本維持在0.34—0.47之間。從各子系統發展水平比較情況看,農業結構優化子系統水平最高,其次是農業經濟增長、農業綠色發展和農業經濟協調,農業共享發展處于相對較低水平。③我國省際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既表現出顯著的動態趨勢差異,也表現出較為明顯的地區差異和空間分布差異。首先,從時間演變趨勢看,不同省份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隨時間變化呈現出明顯的動態趨勢差異和地區差異特征。其次,從空間分異指數看,盡管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分異在總體上不顯著,但是5個子系統均存在較為顯著的空間分異特征。第三,從空間分布格局演化看,2000年以來農業經濟高質量的空間分布格演化基本呈現出“東部地區的京、滬、浙優勢明顯,中西部地區省份提升迅速,東北地區省份基本維持不變”的總體特征,且省際間的地區差距明顯。
根據上述結論,為積極推進中國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需同步提升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和各子系統水平,注意省際間差異和差距,注重省份間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協同提升。據此,提出以下政策啟示:①貫徹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理念,各省份盡快將農業經濟發展目標由“數量”轉向“質量”,在注重農業經濟增長水平的同時,農業經濟政策注重向農業結構優化、農業共享發展和農業綠色發展方面傾斜。②系統推進農業經濟高質量在不同省份間的協調發展戰略,既要繼續發揮好農業經濟高質量先進省份的“牽引力”作用,也要激發出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一般和較低省份的“發動機”力量,尤其是農業經濟高質量水平較低省份要因地制宜地轉變發展思路,發覺自身資源優勢,盡快縮小與其他省份之間的絕對差距和相對差距。③注重農業經濟高質量發展各子系統之間的協調,優先改善較低子系統水平,通過政策措施促進各子系統水平協同提升。